97.隔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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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易承淵踏入這間別莊的時候,想起了姑母。 姑母貴為皇后,打從他有記憶起,總在類似這般如夢似幻的景致中拜見她。 旁人都說,姑母是一代賢后,天生就是執(zhí)掌中宮的料??梢壮袦Y知道,他姑母向往的一直都是關(guān)外的天高野闊,每回見面,總能跟他聊上老半天她幼時隨父出征的那些日子。 姑母常說,承淵,將來你長大了,別只顧著練兵守疆,還得要牽依依的手共看這山河錦繡,那都是易家歷代與諸將士的心血。不只如此,還要為你們的孩子,孫兒,守著這片大好江山。 姑母說這些話時總是目光溫柔,但眼中卻沒有太多笑意。一直到他長大了以后才明白,那表情名為落寞。 “送過去的可還活著?”申屠允面色蒼白,坐在他眼前這樣問。 “死了?!币壮袦Y簡短回答,“我沒有折磨人的愛好,問出我想知道的就會給他痛快?!?/br> “你高興就好?!鄙晖涝庶c點頭。 “為什么你會知道皇帝命不久矣?” “宮里入藥的管道就那三個,全都會透過我耳目,我自然知道宮中醫(yī)局此刻有多急?!?/br> 易承淵瞇起了眼,認真打量起被厚重襖子包圍的這個男人。 “我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那雙鳳眼在看向易承淵時閃過幾分戲謔,“比起守著別人的妻子,不如多交我這個朋友?” 看見易承淵臉上明顯的不悅,申屠允故作訝異:“是了,于你而言,崔凝還是你的未婚妻,你是打著她若過得不好就把她搶回來的主意吧?” “與你無關(guān)?!?/br> “怎會無關(guān)?我需要杜聿好好替我修舒縣水利,你若把他妻子搶了讓他分心,這算什么事?”申屠允笑得很陰沉,“你聽到的是什么?她嫁得不好,處處委屈?你現(xiàn)在詐死出來了,就想救她于水火?想她跟你走?” 易承淵冷眼以待。 “易承淵,在我看來,杜聿與崔凝夫妻和諧,她早有了自己的丈夫,你突然出現(xiàn)于她不是好事。你來遲了?!?/br> “……我沒有想過要破壞她的日子?!币壮袦Y僵硬回道。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突然出現(xiàn)或許給她的不會是驚喜。他已經(jīng)離開她一年多,與她分別時說的話又是那般不留情……她那時哭得心都碎了。 午夜夢回時,他都會夢見她泣不成聲的模樣,她近乎哀求地說想等他,可他不要。他昧著本心對她說,她爹娘挑的定是良配。 時至今日,他只敢遠遠地看著她,她若是過得好,他就默默在暗中守著她。但若…… “你不就是期待看到她過得不好,這樣你就有理由將她帶走。否則你這些時日盯著舒縣縣衙是想做什么?”申屠允斜睨了他一眼。 “可你是來替陳王找兵的,就算她肯隨你走,你難不成還真能帶著她造反?她娘家那兒你又打算怎么辦?拿她逼著崔浩一家?guī)湍銈儽硇值埽俊?/br> 易承淵陷入沉默。 “易承淵,隨我來。” “……什么?” 申屠允起身走出房門外,也不管身后的易承淵有沒有跟上。 申屠允領(lǐng)著人先是走到了地下,通過了昏暗的窄道,復(fù)又走上了樓。 一上去,易承淵就感覺到此處不對勁。 這狹長窄小的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門,只能從方才的地道出入。寬度只夠他伸長一只手臂,唯一的光線是由其中一側(cè)的多道狹縫透過來的。 在密室內(nèi),狹縫透光處擺著兩張椅子,申屠允就那樣坐了下去,接著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直勾勾地盯著有光的地方瞧。 易承淵覺得古怪,也跟著上前走了過去,一坐下,發(fā)現(xiàn)這些狹縫的另一邊是一間布置雅致的房。此處暗,房間里頭往這里看應(yīng)該只能看到木紋細縫,但當(dāng)密室內(nèi)的人坐下來時卻可以透過不同間隙看清那間房。 縫隙的另一側(cè),恰好就是床的位置。 “……你這是在做什么?”易承淵皺眉看向申屠允。 “我花了大價錢買的景色,分你瞧瞧。坐。” 易承淵心下覺得詭異,但也好奇申屠允究竟在搞什么鬼,倒也不怕有詐,所以就坐了下來看。 沒多久,就聽見男人的聲音。 “不熄燭火?你不是向來不讓我看得太清楚?” 黑暗中的易承淵沒能聽出那男人是誰,可是接話的女子嗓音卻令他整個人僵在當(dāng)場。 “……夫君,此處我不太熟悉,我們……點著燭火睡可好?” 依依。 她的聲音近在咫尺,易承淵忘了呼吸,胸口的劇烈心跳變得更加明顯。 房中二人從門而入,緩緩走到正中央的床前,密室的視線范圍。 易承淵看見,穿著里衣的崔凝牽著那高大男人的手,緊緊貼著他走。而那人看到她緊握著自己的手不放,似乎察覺到有什么不對,俯身問了她。 “阿凝,你怎么了?” 她看起來心神不寧,這才抬頭,擠出一個微笑,“沒有呀?!?/br> “說謊?!倍彭彩Γ阉葼康酱才献?,接著替她倒了盞茶。 “你每回不安與緊張的時候,就會握著我右手,去摸我掌心里那道疤。”杜聿略帶無奈地戳破她,“方才你一進房門就一直抓著我手不放。” 崔凝聞言,像是被識破了什么一樣,先是瞪大眼睛,而后低下頭吶吶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看起來頗為心虛。 為了這句話而感到震撼的人,還有一墻之隔的易承淵。 右手心那道疤?與他一樣的位置? 他下意識地握了拳,手指碰觸到掌心的疤痕。他知道讓她牽著手時,她伸出手指去摸那道疤是什么感覺。 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她就愛拉著他的手去摸。 “……這么一想,你我初次行房的時候也很不安,是不是?”杜聿摸了摸她的臉。 “我記得那晚你皺著眉喊疼,眼睛都沒睜開,卻緊緊握著我手心不放?!?/br> 崔凝略帶尷尬地搖了搖頭,“那只是……我害怕而已,所以才捉著你的手。” 黑暗中的易承淵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遭到狠狠的撞擊。 他幾乎可以想像,她在極度害怕的時候緊閉上眼,卻仍然握著與他相似疤痕的模樣。 杜聿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還是……太久沒與你歡好,你也會緊張?” 崔凝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吞了吞口水之后,對著杜聿輕聲道:“夫君,今晚……能不能溫柔些?” 她說著,自己伸手解開了里衣綁帶,布料順著她肩頭滑落,光潔的身子就這樣緩緩露在人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