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錢娘子雖是京都人，似乎對荊國各地風(fēng)俗并不了解?！?/br>
    前橋也知瞞不住，索性笑著承認(rèn)：“是，我家中有些閑錢，我卻從未離開過京都。這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故而聽了什么都覺新奇?！?/br>
    可縱然是沒出過遠(yuǎn)門的小姑娘，也不會在聽到幾個大姓的淵源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姃瑞并不想拆穿她的謊言，只是友善問道：“那你還想了解什么？”

    “太多了，一切對我而言都很新奇，”前橋道，“實不相瞞，我以前從未想過，在女子為尊的國度中，完全由女性組成的家庭會是什么樣?！?/br>
    姃瑞笑笑：“我自覺與你常見的家庭沒什么不同，新塘同性相愛者多，但文化也包容，這里有無拘性別相愛的自由。非要說和其他城市的不同之處——錢娘子，你看到那棟建筑了嗎？”

    沿著姃瑞手指的方向，隱約可見樓閣一角，前橋向那邊看去，見飛檐下墜著好些裝飾，欄內(nèi)客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那是竹萱樓?！眾捜鸾榻B道，“新塘有名的青樓之一。和你在京都看到的青樓不同，竹萱樓中是有女子營業(yè)的。”

    姃瑞以為她會驚訝，然而前橋只是面露糾結(jié)，皺眉問道：“在荊國……也有妓女?。俊?/br>
    女尊國度竟然也會復(fù)刻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的壓迫，這令她萬分不適，緊接著又想起新塘“女同之城”的名號，一個猜想登時涌上心頭：“這是……面向女客的青樓？”

    “不錯?！眾捜瘘c頭道，“樓內(nèi)妓姐兒和妓郎都只接待女客，若有不明真相的男客上門，會被打發(fā)走的。”

    前橋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有點遲疑：“還曾有男人想來消遣么？”

    “春臺客商來來往往，許多興國、梧國來客也會到新塘停留，不明情況之人著實不少。故而這青樓外也常年設(shè)著壯奴把守，以防有人惹是生非?！眾捜鹩值溃跋襁@樣的青樓，在京都從未見過吧？”

    前橋點頭：“的確沒見過，聽都沒聽過。”

    “荊國以女為尊，向來輕視鄰國淪為妓籍之女，京都此風(fēng)自然更甚。有妓姐兒待客的青樓，整個荊國也只有新塘容得下?！?/br>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新塘的開放風(fēng)氣可見一斑。姃瑞愈介紹，前橋愈發(fā)心癢難耐，連琴曲都沒法靜心聆聽了，時不時往那座閣樓處張望。姃瑞看在眼中，問道：“錢娘子可想隨我去見識一下？”

    ?。窟€可以提供這種服務(wù)嗎？荊國土著真棒啊！

    她第一次青樓的見識是打樂儀處來的，第二次見識要打姃瑞處來了嗎？

    興奮之余，前橋看向身旁的成璧，他立馬換上一副極其不贊同的表情：“哪有剛來此地第一日，就去青樓的??？”

    姃瑞忙道：“郎君放心，我只是帶著錢娘子去看看，不是去消遣。再說——我是有家室的人啦?！?/br>
    前橋也對穎妹道：“姃姊想帶我這‘鄉(xiāng)巴佬’見見世面，你不會介意吧？”

    相比于嚴(yán)陣以待的成璧，穎妹則更加輕松：“無妨，我隨你們同去，至于這位郎君，也可同去啊。郎君不是來消遣的，只是為了陪伴錢娘子，管事的人應(yīng)不會攔著。只是郎君進去后，眼睛莫要四處看，妓姐兒脾氣大，又未必喜歡男子盯著，若惹她們發(fā)起火，那可就難辦啦！”

    成璧當(dāng)然不會四處看，他若是能選擇，根本不想有這瓜田李下的殊榮，可幾個女人顯然并不在意他的想法，自顧自商量完畢，就把行程定好了。

    前橋直接忽略成璧眼神中的反對，好奇問道：“去消遣還要看妓姐兒的臉色嗎？”

    姃瑞解釋道：“妓姐兒不常見，在新塘這地方又急需，物以稀為貴，于是大多脾氣驕矜，比女貴還難伺候呢。”

    穎妹也道：“錢姊姊不必問上太多，一會兒隨我們?nèi)タ?，你就知道了?！?/br>
    ——

    2.

    曲罷飯半飽，前橋等人已經(jīng)坐不住，離開琴樓奔往下一處目的地。

    成璧盡職盡責(zé)跟在前橋身后，臉色有萬分不豫。正如姃瑞所言，竹萱樓門口站著三個壯奴把守，敬業(yè)而警惕地打量成璧，盤問他來此貴干。

    一向無視對方武力值的成璧陷入此種場景，竟然心虛得說不出話，還好有姃瑞幫忙解釋，門口的人這才點頭放行。

    饒是放了行，成璧也已臉紅不已，暗暗數(shù)落前橋道：“要不是擔(dān)心你，我再不想踏足這種地方。”

    前橋裝傻充愣：“再踏足哪種地方？京都可沒有這種地方，莫非你以前來過呀？”

    成璧還未反駁，她又笑嘻嘻地沖他眨眼，搞得成璧更加郁悶。

    “你想我回去怎么和正卿、庶卿交代？”他嘟囔道，“若有人生了氣，你自己處理，可別讓我斡旋?！?/br>
    前橋正興致盎然，才不理會他的冷水，注意力已經(jīng)被樓內(nèi)來往賓客吸引了。相伴同行的女子甚多，有人在一樓的散桌上喝酒，有人則親昵地領(lǐng)著客人往二樓去。若非仔細(xì)觀察，前橋幾乎分不清哪些是所謂“妓姐兒”，哪些又是客人——她們并不濃妝艷抹，也沒有充滿性暗示的暴露穿著，甚至更多的人打扮端正而嬌俏，渾似一朵朵含笑待人的解語花。

    前橋看著步履匆匆的人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似乎感覺這里氛圍不似所謂“青樓”，而是什么上層名媛的聯(lián)誼所。她隨著姃瑞往一處空桌處走，卻有一人上前與她搭訕。

    來者是位三十多歲的貌美婦人，一邊打量前橋一邊問詢：“這位貴客面孔生，是第一次來‘竹萱樓’嗎？”前橋不知規(guī)矩，不敢貿(mào)然回答，只有點頭，順便把身旁的姃瑞讓出來。

    那搭話的婦人見了姃瑞，驚訝道：“似乎是姃娘子？”

    “你認(rèn)得我？”

    “早些年生意曾受您母親照拂，那時的姃娘子還小，如今大抵將我忘了罷。娘子既來竹萱樓消遣，那一切花銷不必?fù)?dān)心?！?/br>
    這婦人如此說話，大概是這座青樓的主人，姃瑞卻道：“多謝美意，不勞娘子破費了，今日是我做東，宴請這位遠(yuǎn)來之客。”

    那婦人便不多和她推辭，繼而招呼前橋道：“娘子從何處來？”

    “京都?！?/br>
    婦人沖她笑，轉(zhuǎn)身招喚一旁待客的某個姑娘：“小莫，你過來。”她又對前橋介紹道：“我們這兒有個姑娘，也是京都籍，想必客官聽見鄉(xiāng)音會更喜歡?！?/br>
    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姑娘含著笑意來到身旁，沖眾人盈盈行了一禮，鵝蛋臉上有兩只亮晶晶的眼睛，顯得她俏皮而可愛。那婦人拍拍她肩膀，向眾人道了句盡興，便不再逗留于此了。

    “娘子們請隨我來。我們這兒的花釀雖比不上京都五味閣，倒也有地方特色?！?/br>
    她引幾人走向空桌，與大家攀談起來。從口音和見識來看，小莫大概真是京都籍貫，好在她沒見過魏留仙真容。前橋見她談吐風(fēng)趣，見聞甚廣，并不像沒讀過書的樣子，對她身世愈發(fā)好奇，問道：“姑娘為何當(dāng)妓姐兒呢？”

    小莫大方道：“我不想成家，亦無心生育，卻想多交些女性朋友作伴。來這‘竹萱樓’謀生倒是極為合適，于是就入奴籍啦?！?/br>
    這回答令前橋倍感意外。竟然有人主動選擇當(dāng)妓，而不是迫于壓力？小莫自然得好似這只是一份正常的工作，笑盈盈地問前橋道：“那娘子呢？你為何來此？”她轉(zhuǎn)眸看向紅臉垂頭的成璧，又道：“娘子似乎喜歡男子，也有夫郎，無需來竹萱樓啊?！?/br>
    前橋哈哈笑道：“我是好奇。我第一次聽說世上有女子營業(yè)、專門接待女客的青樓，所以想來看看。”

    “原來如此。我倒是可以為你介紹，娘子都想知道什么？”小莫看前橋有些放不開，湊近些向她眨眼道：“放心，你大膽問啦，我一不會笑話你，二不會編胡話糊弄。我們妓姐兒有行規(guī)的?！?/br>
    她說得煞有介事，仿佛真有過什么入行準(zhǔn)則。前橋目光看向一旁的樓梯，兩位隨她們一起進入的女客選定了一位紅郎，三人踏上通往二層的樓梯。

    前橋小聲道：“你看，這我就挺不明白的——兩位女客明顯是一對兒，為何還要來此選紅郎？”

    “紅郎，自有大用啊……”小莫的明眸微彎，笑道：“你可別小看竹萱樓的紅郎。他們既有陽物，也被訓(xùn)練過口活兒，一人能滿足兩位女子，助其歡好。有者手上功夫厲害，還可供四位女子同時取樂呢！”

    四位？前橋也算見過些世面，腦海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男子頭上一個身下一個、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究極體位——合著這不是找紅郎，是找人rou炮臺??！

    當(dāng)初寧生侍寢時也與此雷同，用下體服務(wù)一人，再用口服務(wù)另一個。在荊國人眼中他們就不是男人，而是長了男人器官的工具。

    想到那時和梁穹、寧生的回憶，臉上就有些發(fā)燒。也不只她一人不自在，身旁的成璧都快把腦袋垂到桌面上了。

    “那，若選了女妓相陪……該怎么弄？”

    她以為這話會冒犯到小莫，然而對方認(rèn)真解釋道：“我們服侍女客，也用唇舌，用手指，沒有陽物便用玉卿卿代替。當(dāng)然，來竹萱樓找妓姐兒的客人，也不單是為滿足欲望啦?！?/br>
    “還為什么？”

    “看那邊，我們有時也接這樣的活兒。”

    前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一位婦人領(lǐng)著個年輕姑娘進了樓，和掌柜說了幾句話后，那年輕姑娘就被一位漂亮妓姐兒領(lǐng)走了。

    “這是要干嘛？”

    “開蒙?！?/br>
    這兩字讓前橋心頭條件反射地一驚，小莫道：“雖然女貴喜歡豢養(yǎng)蒙官以作開蒙之用，但蒙官畢竟是男子，粗心者有之，不服管束者有之，飲藥抑制陽物生長，也有藥力未到、或過猶不及之時，難免出現(xiàn)差錯。況且蒙官制度下，從小相伴的男子一經(jīng)使用便被遣送他處，何嘗不是給少女心上再添一道傷疤？

    “若由我們妓姐兒開蒙，自會小心行事，還有經(jīng)驗相傳——女人都是從少女過來的，我們更懂女人，或者說更懂自己，自然會比那些男人更溫柔體貼。你說是吧？”

    ——

    3.

    前橋不說是與不是，她的一部分心似乎被那上樓的少女和妓姐兒帶走了。她怔怔望著兩人裙角消失在樓梯轉(zhuǎn)彎處，眼眶竟有些漲熱。

    如果當(dāng)初不是在京都、在宮闕，如果她是那新塘開明母親手中牽著的小姑娘，就不會有孟筠的遺憾和自卑了吧……他會做他直立生長的樹，也會讓枝葉自然與她相碰，在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兩人來一次情投意合的交融。沒有第二日見不到對方的失落，沒有上鎖的西廂，她送上的心意被他接收，只有單純的感動，沒有反復(fù)的糾結(jié)、猶豫和思量……

    “娘子，你怎么了？”

    前橋回過神，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看她，成璧也在看她。她喝茶掩蓋惆悵，姃瑞見狀試探道：“錢娘子是京都大戶出身呢，莫非想起自己的蒙官啦？”

    前橋不答，卻道：“這樣被女人開蒙的少女，日后不會只能接受和女人上床吧？”

    姃瑞等人哈哈大笑：“那也無妨，反正這里是新塘啊！”小莫也道：“你說的情況倒不無可能，但我們有自己的職業(yè)cao守。在傳授房中術(shù)時，會將男子與女子差異告知客人。當(dāng)然，客人自己未必不了解，我們的任務(wù)只是打通陰池，讓客人以后與男子交合，不會痛苦罷了?！?/br>
    “錢娘子是京都人，聽到這些，只怕不好接受吧？”穎妹擔(dān)憂道。

    “……不好接受？”前橋長嘆搖頭道，“我只想日后回到京都，投資開個竹萱樓分店?！?/br>
    “哈哈，若娘子真有這么大手筆，可一定要告訴我，我要做你竹萱樓京都分店的頭牌呢！”小莫只當(dāng)這是玩笑，順著她的話追捧道。

    ——

    ——

    話說今天早上半睡半醒之間，我夢見了趙二狗子，他有一張無論干了多少破事都能被人沖著顏值原諒的臉。（不是要原諒渣男的意思）因為太帥了，導(dǎo)致我醒過來后沒有第一時間記錄下來，又睡了個回籠覺妄圖續(xù)上——沒續(xù)上，再一覺醒來已經(jīng)把他長什么rou樣給忘了。

    好遺憾?。。?！好久不曾有帥哥入夢了！??！

    雖然是過氣男主，這段時間也拉出來溜溜吧。贖罪和虐也要有機會不是？那就畫個餅，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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