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 第75節(jié)
“……” 姜霓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身后有溫?zé)豳N上,很干凈的氣息。手腕被扣住,寂靜的暗夜里,她能清晰聽到自己吞咽的聲音。 很輕的一聲。 “怕?” 秦硯開口,微灼的氣息落在她的耳后,姜霓縮了縮脖子,雙腿下意識地并緊。 秦硯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薄軟上輕輕刮蹭,他總是能精準(zhǔn)地捕捉到她的敏感點(diǎn)。 “膽小鬼?!?/br> 沉啞的三個字,伴著輕笑聲。 “我才不是膽小鬼?!苯揶D(zhuǎn)過身,觸上秦硯幽深的眼眸,“我只是……” “是什么?” 秦硯繞起姜霓的一縷發(fā)尾,纏在指尖。他輕輕捏著她的后頸,隔著柔軟的棉質(zhì)布料撫過她的后背。 時間有一瞬的凝滯。 姜霓咽了咽嗓子,秦硯不動聲色,鋒銳的喉結(jié)極輕的滑了下。 他低眼,“沒穿?” “……”姜霓欲哭無淚,笨拙地解釋,“我在家,也是穿這么長的裙子?!?/br> “真不是故意勾我?”秦硯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 姜霓咬唇,她其實(shí)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跟他發(fā)生點(diǎn)什么。 “怎么不說話?”秦硯又問。 姜霓抬起眼,“那……如果是呢?!?/br> 秦硯幽沉的眸光微滯,姜霓抓著他的手臂,指尖微微收緊。 寂靜的房間里倏而響起極輕的一聲,身后的搭扣輕易就被挑開。 “如果是——”秦硯的目光凝在姜霓臉上。 姜霓收緊手指,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許是得到了釋放,聲音格外的清晰。 “別勾我,我真沒你想得那么好?!鼻爻幍吐曆a(bǔ)了句。 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房間里靜寂無聲,連時間都變得悠長。 半晌,秦硯才又開口,聲線卻并不從容。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姜霓咽了咽嗓子,“睡不著……” “害怕?”秦硯沒忘記姜霓方才闖進(jìn)他房間的樣子,滿眼的驚慌和恐懼。他用掌心托著,以指腹描摹,“遇到了什么?還是……想到了什么?” 姜霓咬唇,不答。 “不是都說過了,從今往后,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可以告訴我。你所有的情緒,我來買單?!?/br> 夜色里,秦硯的聲音溫沉,極盡的耐心和溫柔。 姜霓烏亮眸光里氤氳出薄薄的水光。她感覺自己正置身于春夜的山澗,周身纏黏溫濕,有軟潮一波一波涌上,卻尋不到退處。 秦硯輕笑了聲,薄薄的音色,他低頭吻姜霓濕亮的眼睛。 “哭什么?” “不是……”姜霓眸中的水光更甚,“不是因?yàn)檫@個。” “那是什么?”秦硯壓著聲音問。 姜霓不答。 秦硯看她被漸漸水光浸滿的眸子,忽而起了壞心。 “不是要回憶三天三夜的感覺?□□——” 姜霓眸光微怔,倏地捂上秦硯的嘴,他果然看到她和肖貝樂的聊天了。 秦硯輕笑,吻她軟白的掌心,“我都什么還沒做呢,怎么就先哭了?” 作者有話說: 第46章 掌心里沉甸甸的, 是久違的充實(shí)感。 秦硯低眼,看姜霓因?yàn)榉讲拍蔷湓挾w紅的臉頰,“說說, 今晚到底怎么了?” 姜霓輕蹭了下膝蓋, 往秦硯懷里縮了縮。屋外張海林和任斌還在看球, 姜霓不敢太大聲,只好壓著嗓音問:“秦隊(duì)長每次都是這么問話的么?” 低低軟軟的聲音, 于夜色里更顯旖旎。 “怎么問?”秦硯使壞。 紅軟的唇被咬著, 就是不肯發(fā)出半點(diǎn)異樣的聲音,姜霓看著秦硯, 一雙烏亮的眸子濕濕軟軟。 先欺負(fù)人, 再問話。 可心尖卻越來越軟。 姜霓吸吸鼻子, “你想知道什么?” “剛才那么害怕,是因?yàn)槭裁??”秦硯控制著手上的力? 耐心地幫她按摩放松, 嗓音溫沉,“只要你愿意說的,都可以告訴我?!?/br>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說明——”秦硯看著姜霓的眼睛,“我做得還不夠好,讓你不能全身心的依賴?!?/br> 一瞬的沉默。 “不是的?!苯蘧従忛_口,“不是你做得不夠好,是我沒辦法……” 全身心地依賴一個人。 沒人教過她要怎么依賴,在漫長的時間里,也沒人可以讓她依賴。 視線相接,姜霓看著秦硯, 看他沉黑的眸子?;蛟S, 她試試呢? 半晌, 姜霓繼續(xù)道,柔軟的嗓音在這個安靜的夜色里顯得尤為清泠,“秦硯,你恨我嗎?” 秦硯的指尖一頓,掌心的動作失序。 姜霓抬眸,烏軟的一雙眼睛。 “我當(dāng)初那樣對你,你一定……” “恨過?!鼻爻庂慷驍嗨脑?,短促的兩個字過后,又是醇沉,“恨過,但時間久了,就不恨了?!?/br> 姜霓忽然覺得整個心臟被人捏住,悶得她透不過氣。 他說不恨,是不是也代表,在這漫長的五年里,對秦硯來說,她就是一個激不起任何情緒的陌生人。 秦硯低眼看懷里的姑娘,看她水光更盛的眼眸。 “雖然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胡思亂想什么,但是姜霓——” 他喊她的名字,格外認(rèn)真。 “我來蓉市之前看過這部電影的主創(chuàng),因?yàn)槭悄悖也艜??!?/br> 一句話,消除了姜霓所有的顧慮和擔(dān)憂。 她不想讓自己被糟糕的情緒控制,便故意低聲道:“所以,你來報(bào)復(fù)我么……” 秦硯輕笑,手掌收緊,吻她的唇角。 “來欺負(fù)你?!?/br> 沉寂的夜色里,秦硯如愿以償,聽到了想聽的聲音。 他猜,一定有一段過往讓姜霓很難過傷心,才會在方才那么不管不顧地來找他,像是孩子一樣,要他抱抱她。 剖開這樣的過往絕非易事,希望這一點(diǎn)看似不太正經(jīng)的小情/趣能讓她放松一點(diǎn),不那么緊張,不那么害怕。 饒是夜色深濃,也依稀能瞥見姜霓臉頰上的薄紅。 “你再這樣,我不說了……”她將臉埋在秦硯的胸口,手指攥著他的t恤,將腰間的柔軟布料捏出一道道褶印。 半晌,待情緒略微平復(fù),姜霓才又輕聲開口:“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去貢拉雪山嗎?” 秦硯沉默。 他目睹過姜霓在雪山崖邊絕望的眼神,聽她在小木屋里說:人這一生,總會有那么一個瞬間,或者幾個瞬間,覺得一死了之也未嘗不是好事。 “秦硯,我那個時候……”姜霓微頓。她最不愿意提及的過往,在這個溫沉的夜晚,向她最在意的人剖白。 “是從家里逃出來的。” 姜霓略掉了那些骯臟和難堪,只提及了姜家、韓家、她所謂的父親和那場令她作嘔的聯(lián)姻。 可饒是如此,說到最后,姜霓也還是埋在秦硯的胸口,將他身前的t恤浸濕。 晦暗重提,無異于破皮刮骨,讓她血rou模糊。 還好,有秦硯在。 姜霓的聲音很小很小,她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斷斷續(xù)續(xù)地在祈求原諒,“我當(dāng)時沒有不等你,我在等你來接我……可是他們來了,找到了我,把我抓了回去?!?/br> 姜霓抬起頭,濕軟的眸子里浸著淚光。 秦硯低頭去吻她眼角的淚珠,溫?zé)岬模⑾痰摹?/br> “我不怪你,我如果真的怪你,我就不會來這里?!?/br> 秦硯想起當(dāng)初結(jié)束任務(wù),他才被戰(zhàn)友告知,并沒有在康林鎮(zhèn)接到姓姜的姑娘,店老板說那天下午來了幾個人,那姑娘和他們一起走了。 他的手機(jī)里至今還躺著一條“彩彩”的信息:秦硯,我們分手吧。 時間是他離開康林鎮(zhèn)的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