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霓把衣服取下疊平整，放進(jìn)干凈的紙袋里，走出房間，便見秦硯仍舊立在桌邊，一瓶冰水已經(jīng)去了大半。

    “你……很熱嗎？”

    “……”秦硯繃著脊背，壓下嗓音里的異樣，“還好?！?/br>
    房間里忽然陷入安靜，姜霓看著秦硯沉黑的眸子，依稀瞥見一抹翻涌的暗潮。兩人的視線勾纏在一起，姜霓捏著紙袋，指尖蜷緊。

    她走上前，將袋子遞到秦硯面前，“你的，衣服。”

    “嗯?！?/br>
    時間像是被按下暫停鍵。

    半晌，手里的紙袋被輕拉了下，姜霓低眼，看到秦硯的手指正扯著袋子。頭頂上方響起男人沉澀的聲音，壓得很低，“舍不得給我？”

    姜霓：“……”

    “不是。”她松手。

    袋子被抽走，指間沒了依憑，頓覺空虛。

    秦硯垂著眼，看姜霓濕漉漉的頭發(fā)，纖長的眼睫，她身上還沾染著浴后的濕氣，過分的潮軟香甜，那一顆紅色的小痣落在瑩白的皮膚上，艷如朱砂。

    兩人的氣息交織，姜霓微微往后瑟縮了下，作訓(xùn)服褲子過分粗硬的布料在皮膚上擦過，輕易便帶起戰(zhàn)栗感。

    姜霓扶著桌邊，給自己尋找支撐。

    兩人間的距離不過寸余。

    “明天什么時候開工？”秦硯問，聲音依然很低。

    “五點(diǎn)……半?！?/br>
    粗糙的布料又貼了上來，不經(jīng)意地輕擦過，或許不是故意，或許是試探。

    “大戲？”

    “不……不是。”

    姜霓有點(diǎn)惱自己，怎么就平白開始結(jié)巴了呢。她抬起眼，眸光濕亮柔軟，“你明天，要跟組嗎？”

    薄薄的指腹抵著掌心，她努力讓自己說完一句完整的話。

    不結(jié)巴，不緊張。

    “不一定，聽安排?！?/br>
    “嗯？”

    “你如果想我……”

    秦硯的話還沒說完，桌上的手機(jī)響起了語音通話的鈴聲，姜霓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避開的正當(dāng)理由，“我……電話?！?/br>
    她微微轉(zhuǎn)過身，指尖輕顫的余韻未消，是小可發(fā)來的語音。

    聽筒里響起小可的聲音：“燈燈，快遞好大一箱，我讓保安大哥先搬到隔壁房間，等我明天收拾好了再給你拿過來?！?/br>
    “嗯?！?/br>
    簡短的一通語音，通話結(jié)束，屏幕跳回到消息列表界面。

    曖昧的氣氛被打斷，姜霓咬唇，正想著要怎么開口才不會讓尷尬續(xù)延。

    秦硯依然站在她身后。

    冷不丁，沉澀的在身后響起，“jjking？”

    姜霓微訝，看到手機(jī)屏幕上的英文。

    【注意安全】幾個字上面?zhèn)渥⒅癹jking”。

    “哦，給你的備注?！苯藿忉尩?，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給人胡亂備注的習(xí)慣，否則被當(dāng)事人發(fā)現(xiàn)，那就真的太社死了。

    秦硯垂著眼，看她清潤烏亮的眸子，沒半點(diǎn)羞赧。

    難道是他思想齷齪，看到的一瞬，就自動做了那樣的翻譯。

    “為什么會備注這個？”

    “??？”姜霓不解，卻又乖乖坦白：“因……因?yàn)閰柡Π?。?/br>
    jeje俱樂部的狙皇，當(dāng)然厲害。

    jj……king，厲害。

    秦硯低下來的視線變得深長，眸色也愈沉。

    喉結(jié)輕動，他問：“有多厲害？”

    姜霓：“特別……厲害？”

    作者有話說：

    一夜七次？bushi

    第42章

    秦硯很想問問, 特別厲害是多厲害，但他知道姜霓是個什么性格，她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和他講葷段子。

    但他依然好奇, 好在姜霓自己開口了。

    “他們, 都這么叫你。”

    “他們？”

    “杰尼的那個俱樂部啊, jeje?！?/br>
    秦硯有點(diǎn)懂了，“jeje俱樂部的king？”

    “嗯?！苯撄c(diǎn)頭, “狙皇?！?/br>
    秦硯：“……”

    行吧, 是他思想齷齪了。

    “怎么了？這個稱呼有什么問題嗎？”姜霓不解，眸光里盡是澄澈。

    秦硯抬手撫了撫后頸, 輕嘶了聲, “沒, 挺好的?！?/br>
    姜霓：“？”

    曖昧徹底斷掉，想接也接不起來。秦硯走到玄關(guān), 叮囑姜霓, “早點(diǎn)休息，門鎖好。”

    “還有——”他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fā)，“頭發(fā)要吹干?！?/br>
    “好?！?/br>
    秦硯朝她頷首，轉(zhuǎn)身旋開門鎖，房門重新被帶上，姜霓才慢吞吞蹭過去，將門反鎖。她深吸了一口氣，低眼，大腿上被擦出一點(diǎn)點(diǎn)淺薄的紅，烙在柔白上。

    是被硬挺的布料擦出的痕跡。

    *

    翌日, 天還沒亮, 姜霓就拿著劇本來到化妝間, 她昨晚睡得不太好，一閉上眼，大腦就開始天馬行空。腿上的那一小塊皮膚莫名不適，像是被什么刮擦著，癢癢的，躲又躲不開，讓她無所適從。

    在化妝間發(fā)了一會兒呆，有人推門進(jìn)來，姜霓抬眼看過去，是唐詩韻。

    唐詩韻顯然沒想到姜霓會用公共化妝間，站在門口僵硬了一瞬，正要退出去，姜霓低眼翻了翻劇本，“進(jìn)來吧?！?/br>
    唐詩韻站在門口不動。

    透過面前的鏡子，姜霓瞥了眼，又低頭看劇本，“這會兒全劇組就這一個化妝間還空著，耽誤了做妝造，大家都得陪著你浪費(fèi)時間?！?/br>
    這是大事，也是大忌。

    唐詩韻一個激靈。

    可她之前和陳蔓蔓交好，背著姜霓的時候，沒少附和著陳蔓蔓說姜霓的壞話。包括這次姜霓受傷，如果當(dāng)時她等一等姜霓，或者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早點(diǎn)告訴劇組的工作人員，意外就不會發(fā)生。

    唐詩韻不知道該怎么和姜霓相處，尤其對方還是熱手可熱的女明星，剛剛拿了影后。

    姜霓見她猶疑，沒再說什么，只低著眼，看接下來要拍的幾場戲。

    半晌，身后有腳步聲蹭過來。

    “姜老師。”唐詩韻走上前，“上次是我不小心，讓你受……”

    “等下第一場戲就是我們的對手戲，你有沒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提前溝通的?！苯薮驍嗵圃婍嵉脑?，微微皺了下眉。

    姜霓不喜歡唐詩韻的處事方式，尤其她現(xiàn)在講話的語調(diào)和神情，和當(dāng)初面對陳蔓蔓的時候一模一樣。

    唐詩韻倒是有些驚訝于姜霓的問話，搖了搖頭，“沒有，我……配合您?！?/br>
    唐詩韻在影片里飾演的是和姜霓一起深入災(zāi)區(qū)的基層小護(hù)士，從小在大山里長大，畢業(yè)后又回到山里做衛(wèi)生所的護(hù)士。

    她的人生被囿于一方天地，和任曉這種家境優(yōu)渥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便如現(xiàn)實(shí)中的唐詩韻，小縣城里長大的女孩子，因?yàn)槌錾耐庑伪恍翘桨l(fā)現(xiàn)，誤打誤撞進(jìn)了娛樂圈，沒履歷沒背景。她的生存法則就是依傍，她依傍不上姜霓這樣的一線明星，便只能在陳蔓蔓之流面前伏低做小。

    片刻的安靜。

    姜霓沒什么情緒地開口：“角色是人，人是活的，需要互動，沒有誰配合誰一說?！?/br>
    唐詩韻怔了下，點(diǎn)點(diǎn)頭，“好。”

    *

    姜霓做完妝造來到片場的時候，天剛剛亮，天際涂抹幽蘭，隱有霞光浮動，翻涌于蔽日云海之后。

    不遠(yuǎn)處，秦硯就站在古項(xiàng)濤旁邊，他今天沒有穿作訓(xùn)服，簡單的黑褲白t恤，外面還是一件黑色的飛行夾克。似是察覺到了姜霓的注視，秦硯抬眼，幾不可察地沖她點(diǎn)了下頭，眼底落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笑。

    劇組人來人往，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著，姜霓低下眼，片刻又抬起頭，沖秦硯鼓了鼓臉頰。

    告訴他，方才他和她打招呼，她看到了。

    “秦隊(duì)長——”

    身邊有甜軟的女聲響起，化妝師陳佳小跑了過去。上一次陳佳在酒店的后花園和秦硯告白，姜霓彼時躲在樹后，聽得一清二楚。

    姜霓和他們隔了一段距離，不知道陳佳在和秦硯說什么，秦硯明顯聽得很認(rèn)知，微微偏頭，似在將就對方的身高。陳佳笑眼彎彎，秦硯也牽起笑，點(diǎn)了下頭。

    姜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