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離開辦公室有一段距離后，杜偉凡才幽幽地說了句：

    「其實不光是我們，連那個老太婆也被委託人擺了一道，感覺上還是有點可憐的?！?/br>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誰叫她做人失敗，嘴巴比大便還臭，比不過祝雪還硬要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今天這樣根本是活該吧！」

    「陳天與你說話還是收斂點吧！別把阿偉也帶壞了，她不管怎么說也是你們的前輩?！棺Ｑ┑?，但陳天與卻只是冷哼了一聲。

    「應(yīng)該說她囂張也是有本錢的，不管她跟我們的關(guān)係再不好，終究也算得上是鏡師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說完，杜芷凡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祝雪一眼，眸子里彷彿有一股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的擔(dān)憂。

    她說的沒錯，楊沛華和幾人的關(guān)係雖然一直都不算太好，但卻是少數(shù)與祝雪一樣盛名在外的鏡師──「華鏡」。

    當(dāng)年楊沛華還在前任掌門祝云門下時，更是有不少人對她極為看好，直到祝雪的天賦逐漸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才開始出現(xiàn)對于兩人能力的比較，時至今日也依然如此，不過她們之間究竟是誰更占上風(fēng)，從她們面對彼此的態(tài)度似乎也是顯而易見了。

    「小雪，有件事我不知道陳叔叔有沒有告訴你?！?/br>
    「你是說許靈想將將鏡師併入瓶師和靈師的事嗎？」

    「是。不過你也知道，陳叔叔和祝伯伯的交情這么好，當(dāng)然會極力反對，所以許靈就說了，要陳叔叔在近期內(nèi)舉薦幾個他認(rèn)為適合接任鏡師掌門的人，如果他找不到又堅持不同意第一個方案的話，就會由許靈選擇的人接任鏡師掌門的位置，至于那個人是誰……我想應(yīng)該不用我多說了?！?/br>
    「那個許靈也真是用心了，提出第一個方案不就是在為背后的目的鋪路嗎?！棺Ｑ┑恼Z氣很平淡，聽不出究竟是帶著怎樣的情緒，反而是陳天與聽了之后立即又叫又跳地喊道：

    「就是嘛！選了那個老太婆當(dāng)掌門，往后決定事情就是兩票對一票，根本直接把我老爸壓著玩了?！?/br>
    「小天說的沒錯?！苟跑品参⑽櫰鹈迹揲L的手指搭上祝雪的肩：

    「現(xiàn)在能與楊沛華一爭高下的也就只有你了?！?/br>
    「如果我說還有第三個人能夠接任這鏡師掌門的位置，你們信嗎？」祝雪問，臉上的表情像是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哪里有問題。

    「小雪……你是認(rèn)真的嗎？」

    杜芷凡和杜偉凡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怪異，畢竟這么多年了，誰也沒見到她口中的這第三個人出現(xiàn)。

    「她上次也是這樣說……」陳天與嘀咕道。

    「……這是什么意思？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棺Ｑu頭，明知道這么說一點可信度也沒有，卻還是如實將自己心里的感覺給說出來。

    「但我確定，一定有除了我與楊沛華以外的人……」就是不知道那個人死了沒。

    想到這里，祝雪沉默了，視線也不自覺地飄向掛在胸前的鏡子。

    是的，她要找的就是製造出這面鏡子的人。

    先不說這妖鏡的品質(zhì)比起她做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光是能夠與他人的妖鏡連接上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造鏡之人一定有什么他們所不知道的能力在──至少現(xiàn)在的她是這么想的。

    也許是應(yīng)該回到那間咖啡廳問個清楚。祝雪心想，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步不知何時停下了，其馀三人也正用奇怪的目光盯著她。

    「小雪你還好嗎？」

    「我沒事?！诡D了下，祝雪再次邁步往前跨去?！浮瓡r間不早了，要一起去吃飯嗎？」

    「你知道，不管是陳叔叔還是我們，都不會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但這次的事情還是希望你能認(rèn)真考慮一下?！?/br>
    顯然，杜芷凡是把祝雪的一番話當(dāng)作搪塞的藉口了。

    也是，畢竟那不過是個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還在不在的人。

    祝雪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讓我再想想吧……」

    聽到她這么說，杜芷凡總算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嗯！那就走吧！去吃飯?！?/br>
    「好耶！我想吃咖哩飯！」陳天與喊道，雖然不是不知道兩人談話內(nèi)容的重要性，但終究還是難以全神貫注地參與這么嚴(yán)肅又沉重的話題。

    而一旁，杜偉凡也開口了。

    「我想吃義大利麵?！?/br>
    「咖哩飯！」

    「義大利麵?！?/br>
    「唐揚雞咖哩飯！」

    「青醬蛤蜊義大利麵?！?/br>
    ……

    ……

    于是，四人便在咖哩飯與義大利麵的爭吵中，踏著既悠間又沉重的步伐往餐廳走去。

    §

    餐廳

    下午一點

    結(jié)果最后，他們既不是吃咖哩飯也不是吃義大利麵，而是選了大樓附近一間新開的早午餐店，因為是杜芷凡選的，陳天與自然不好意思抱怨什么，杜偉凡則是向來不擅長忤逆他姐，至于祝雪就更不用說了，基本上她對于吃什么都不會有太多意見。

    幾人間話家常著，聊一聊就突然說到祝雪昨晚受丹級妖所傷的事，杜芷凡姐弟聞言先是露出詫異的表情，但下一秒便又面露不解地問道：

    「你說小雪昨天靈力驟減，但我看她今天的狀態(tài)和平常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呀？」

    「是陳天與說話太夸張了?！?/br>
    「誰說的！你昨天明明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是靠人把你揹回去的?！龟愄炫c撇嘴。

    祝雪還想再回話，一旁的杜芷凡卻先嘆道：

    「如果連丹級妖都能將你傷成那樣，真不知道玄級到底該有多厲害?！?/br>
    「不管再怎么厲害也總有人可以治得了的?！苟艂シ餐屏送蒲坨R。

    「也對，想當(dāng)年玄級妖王現(xiàn)世不也是靠祝伯伯他們封印了嗎?！?/br>
    「是啊……」祝雪沉聲應(yīng)道。

    當(dāng)年與玄級妖王那一戰(zhàn)她是在場的，只不過因為年紀(jì)還小，很多細(xì)節(jié)如今都記不清楚了，只依稀記得那個妖王的原形是一隻黑色巨蛇，模樣十分駭人。只不過，雖然外界都傳他父親在那一戰(zhàn)之后肯定元氣大傷，但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人人都說那次的封印是靠三位掌門聯(lián)手才得以成功，其中又以祝云貢獻(xiàn)最大，然而在祝雪的印象中，她的父親分明說過那次的封印實在是輕松得出乎意料，簡直就像是有人已經(jīng)事先先把妖王揍得半死不活，而他們?nèi)齻€不過是剛好撿了個現(xiàn)成便宜。

    當(dāng)然，這種話說出去是沒人會相信的──誰會相信有人能夠?qū)⒁粋€玄級妖王打得半死不活？就連祝雪自己都不信。

    「對了，」聊到一半，陳天與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事般打岔道：

    「我昨天就想問你了，那個揹你回去的人是誰？」

    「誰？昨天不是你揹我回去的嗎？」祝雪愣了愣，表情看起來比陳天與還要納悶。

    「就是你昏倒的時候接住你的那個??！我問他是誰，他只說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個朋友？」

    「……說得好像你認(rèn)識我每一個朋友一樣?！棺焐线@么說，但她心里卻已經(jīng)猜到陳天與口中的人是誰了。

    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除了這妖鏡中的妖之外還有誰會這么剛好出現(xiàn)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