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提及就瞬間想起了最近頻頻被何承熙表白的事，宋于絜不太爭氣地紅了耳朵，有點心虛地硬著氣反駁。一邊想轉(zhuǎn)移話題，一邊也想聊聊心事，她吐口氣，隨即有點洩氣地反去握住對方的手，「姑姑，你當(dāng)初去學(xué)設(shè)計，奶奶有反對過嗎？」

    「當(dāng)然啊──你奶奶是什么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呜s眨眨眼睛，「據(jù)理力爭嘛，我那時候差點離家出走，你奶奶心軟，最后就答應(yīng)咯。」聳聳肩，她把往事說得輕巧，微微偏頭看女孩子心事重重的模樣，笑起來輕捏捏對方的手。

    「小可愛，有想要的東西嗎？那就勇敢去爭取一下呀?！?/br>
    宋于絜抬頭看了看她，又低了低頭。爭取嗎？可是該怎么爭取比較好呢？表情很猶豫，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嘆口氣，終于還是出聲：

    「但我怕辜負(fù)大家的期待?！?/br>
    父母對她平安的期待，奶奶對她乖巧的期待，她對自己完美的期待……她甚至也害怕，突然說喜歡她的何承熙會不會也有什么期待。這些期待都讓她壓力越來越大，又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好像讓她更焦慮──暫時躲在這里好像也不錯，回去以后該怎么辦？逃避可恥，但確實短暫有用。

    她抿住下唇，猶豫又糾結(jié)。

    「但是一個人哪能完美符合所有人的期待呀，小可愛?！构雌鸫浇鞘Γ呜s摸摸她腦袋，有點憐愛，還有點心疼，「小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你還年輕，應(yīng)該是往前闖的時候，犯錯也沒關(guān)係嘛。」

    宋于絜抬起頭看她，有點懵懵然。「犯錯」這個詞匯在她人生里一直是讓她害怕的事情──但是何承熙也是，小姑姑也是，他們好像總是不害怕犯錯，都勇敢又自由……

    「萬一我哥和大嫂不同意、或是你奶奶說什么……那就我來幫你抗?fàn)幒昧?！小可愛，不用怕，往前衝！」

    宋丞渟又開口，聲音明亮地握拳給她打氣。宋于絜聽著笑出聲，心情好像也被感染得有點明朗起來，腦子里不自覺想起幫她在奶奶面前裝可憐的何承熙，又看看表情認(rèn)真的小姑姑……

    真好，原來她其實，一直有后盾去犯錯。

    宋丞渟去休息后，她也準(zhǔn)備好入睡。習(xí)慣把窗簾大開，一方面想等待日出時的日光透進(jìn)來，一方面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對窗另一邊有所期待……她才剛躺下，目光習(xí)慣性往窗邊放，手機(jī)訊息聲就又響起。抓到時間摸魚的男孩子問她吃過飯沒有？好笨，她這里都幾點了，這種問候也太直男了吧？

    她無奈抽抽嘴角，但心里還是偷偷高興，一邊裝著高冷地回他消息。

    「吃過了，你好rou麻啊何承熙?！古Π芽炻N上天的笑意壓回去變成嫌棄，她發(fā)送文字，再附贈上一張嫌棄的貼圖。

    「幼稚鬼何承熙（有待考察版）：欸，你很難搞欸宋于絜，之前那樣你覺得我沒誠意，現(xiàn)在怎么又說我rou麻！」

    「我沒說你沒誠意啊，但你不覺得你這樣很rou麻??？天天說什么不知道哪里學(xué)來的笨蛋話……」

    「幼稚鬼何承熙（有待考察版）：怎么就笨蛋話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宋于絜？」

    訊息回得很快，看得出某人上課也摸魚摸得理直氣壯──宋于絜會心一笑，覺得他現(xiàn)在像條等主人回家的小狗，可憐巴巴的。但原來還有他何承熙來這么問她的一天嘛？她有點得意。

    坐在床上后靠枕頭，她嘴巴還是沒忍住往上翹高：「那得看看你表現(xiàn)吧？」

    「但是──何承熙，你到底為什么突然就說喜歡我??？」

    呼口氣，她還是問出口，雖然幾乎能猜到對方無厘頭的答案，但還是想求一個完整的過程──突然來的結(jié)果太沒真實感，像在作夢，何況她現(xiàn)在離他好遠(yuǎn)，就算房間的窗門大開，也看不見對面總邀她偷溜出門的笨蛋竹馬。

    「喜歡就喜歡啊，哪那么多為什么啊？」

    何承熙的語音發(fā)過來，還夾雜象徵下課的嘈雜人聲──她一看時間，零點零零分，原來已經(jīng)午夜十二點。她以前很少會這么晚睡，作息一直很規(guī)律，到美國后，本來調(diào)整好時差后還好，但沒多久、疫情一開始肆虐，她就也開始跟著失眠和熬夜。

    其實也很焦慮，還有點擔(dān)心。她也會害怕，還很想念──想念家人，也想念他。

    外國的月亮一點都不圓，她好想念家鄉(xiāng)的一切。

    「我知道我發(fā)現(xiàn)太晚了……可能，可能是因為那個陸子昱學(xué)弟跟你表白吧。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那種情緒就是，一直有點吃醋……」

    「宋于絜，你別不高興啊，我真的沒有喜歡蘇蔓欣、我現(xiàn)在都跟她劃清界線了！」

    她出神的間隙沒有回應(yīng)，他就又跟著發(fā)來好幾個語音，聲音急切又誠墾，聽得她忍不住發(fā)笑。

    「我知道?！顾舶撮_語音回復(fù)，恍然看黑漆漆的夜空失神，「何大社長，我失眠了，能不能給我唱個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