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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 第24節(jié)

    隔著迷離的燈光,她將他的面容看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隱約看見他瞳孔中的,屬于她的倒影,小小的一團(tuán)。

    正處青春期的小女生,總是沉迷于韓劇與小說,對愛情這東西充滿了幻想。期盼著滿足自己幻想的男主角出現(xiàn)。

    虞粒對這些一向嗤之以鼻。

    可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被迷了心竅。

    原本糟糕透頂?shù)男那楸蝗恢斡?,取而代之的是懵懂的少女心事?/br>
    程宗遖叮囑她早點(diǎn)回家之后就抓著貝斯走去了后臺,她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她這才回過神,怔怔的盯著面前跳動的燭光。

    她鬼使神差的閉上眼,雙手合十。

    在心中許愿———希望明天還能見到他。

    可這個明天,一經(jīng)四年。

    虞粒從不相信一眼萬年,可偏偏,就只是那么一個平淡無奇的對視,她記了整整一個青春期。

    許了愿,虞粒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視線下滑,她無意間看到了他垂在地面的大衣邊角,虞粒伸手將他的大衣捻起來,輕聲說:“衣服弄臟了?!?/br>
    下一秒,程宗遖站起身,但他并沒有管衣服,而是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冰涼的溫度,眉蹙得更深。

    她太輕,手腕稍一用力,便將她拉了起來。

    “先上車?!?/br>
    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坐得太久,她的雙腿麻木了,好似失去了知覺。被程宗遖拉起來的那一瞬間,有點(diǎn)發(fā)軟。

    不是站不穩(wěn)無法行走的程度,可她就是膽大妄為的,故意往他身上靠,“腿麻了,沒法兒走路。”

    她的手柔軟,一只被他握住,一只抓住他衣角,她往他懷里靠,囁嚅了句:“你抱我過去吧?!?/br>
    程宗遖忽地笑出了聲,嗓音低緩,幾分輕佻:“年紀(jì)不大,還挺會撩人?!?/br>
    虞粒面上一熱,有點(diǎn)被戳穿的窘迫。

    下一秒,他卻又故作正經(jīng)的提醒:“你確定要我在學(xué)校門口…抱你?”

    雖不是那么回事兒,但聽上去確實(shí)如林昭所說,有那么點(diǎn)禽獸。

    想了想,程宗遖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虞粒也知道確實(shí)不太妥,只好松開程宗遖。這會兒腿倒是又好了,推開他就健步如飛的朝車跑過去,拉開車門飛速鉆到副駕駛。

    程宗遖閑庭信步,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上了車。

    剛才還如置冰窖,這會兒車上又溫暖如春,一冷一熱交替,虞粒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還冷?”程宗遖將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了些。

    小姑娘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

    臉上沒什么血色,倒是鼻尖和眼尾紅得出奇,看上去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程宗遖情不自禁伸出手,手指虛虛的碰了下她的臉頰,想試試她臉上的溫度,可誰知,剛準(zhǔn)備撤離時,虞粒卻出其不意,她的手心按上他的手背,他溫?zé)岫稍锏氖终菩囊簿蛯?shí)打?qū)嵉馁N到了她的臉上。

    她像小貓撒嬌一樣,臉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還真別說,虞粒突然來這么一下子,卻是出乎程宗遖的意料。

    這小丫頭,自從告了白之后,就這么直接了?一點(diǎn)都不害羞了?

    她的臉被他捂熱了后,她拿下來,卻沒有松開,就抓著他的手把玩。

    許是因?yàn)橐郧敖佑|樂器的緣故,他的指腹上有一層繭。

    程宗遖沒有收回手,任由她玩。好整以暇的盯著她:“18了?嗯?”

    虞粒攤開他的手,這雙手實(shí)在太好看,細(xì)長冷白。她將自己的手覆蓋上去,比他的手小好多好多,別樣的安全感。

    她理直氣壯:“肯定啊,你不都看見……”

    然而還沒說完,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扯的一個謊,她騙程宗遖說她已經(jīng)成年了。

    “額……”虞粒覺得很尷尬,鼓鼓腮幫,吞吞吐吐的:“反正結(jié)果是一樣的,晚那么幾天有什么分別?!?/br>
    程宗遖另只手探過去,或輕或重的彈了下她的腦門兒,“不準(zhǔn)再撒謊?!?/br>
    “這根本就不算撒謊,四舍五入本來就是嘛。”虞粒覺得自己非常有理。順勢把他這只手也捉了過來,一并握住。

    程宗遖順著她的話說:“你說得對?!?/br>
    虞粒真的非常受用程宗遖對她這么縱容和順從,她心里歡喜得不得了,“那你還不跟我說,生日快樂。”

    程宗遖本想摸摸她腦袋,可她將他兩只手都霸占了,動彈不得。他只得往前靠了靠,一字一句,語速低緩:“祝我們小魚,十八歲生日快樂?!?/br>
    也是這樣近的距離。

    虞粒一時恍惚,四年前的畫面仿佛與此刻重疊。

    不管是曾經(jīng)的放蕩不羈,還是如今的成熟雋永,程宗遖還是程宗遖。

    她藏在心里的那個人。

    虞粒的眼眶忽而發(fā)熱,有那么點(diǎn)想哭。

    她的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

    程宗遖一怔,終于將手抽出來,擦擦她臉上的淚珠,“成年了,就這么高興?”

    虞粒吸吸鼻子,甕聲甕氣的“嗯”了聲。

    程宗遖將她耳鬢的碎發(fā)勾到耳后。他盯著她看,她的眼睛被淚水洗滌得清澈見底,睫毛濃密,如蝴蝶的羽翼。她身上沒有了往常的跋扈,只剩下一臉的無辜,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程宗遖嘴角上挑,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我也高興。”

    程宗遖帶虞粒去了一家西餐廳,重新給她定做了一個很漂亮的生日蛋糕。

    原本虞粒還吵著說要去看夜場電影,可蔣瀟雅卻突然問她怎么還沒有回家,虞粒只好扯謊說和朋友在外面慶生,蔣瀟雅讓她趕緊回去,說給她準(zhǔn)備了一大桌子菜。

    虞粒本來想拒絕,可程宗遖說她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她應(yīng)該回去和母親一起度過才行。

    所以只好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程宗遖將虞粒送回唐家,車停在唐家門口,她還遲遲不肯下車。

    又想到了上次程宗遖送她回來后,他的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變得特別冷漠,結(jié)果沒幾天就跑回美國的事情。

    她如同驚弓之鳥,十分后怕,小心翼翼的問:“明天還能見到你嗎?”

    程宗遖的態(tài)度還是那般溫柔繾綣,他漫不經(jīng)心的翹起唇:“你可是大小姐,見不見,你說了算?!?/br>
    像是一種承諾。

    虞?;氐郊遥恳徊蕉枷袷亲咴谠贫松?,輕飄飄的,特別不真實(shí)。

    一進(jìn)門,就飄出來一股飯菜的香味,只是不見蔣瀟雅的身影,這么晚了,連保姆都睡了,客廳里空無一人。

    說不準(zhǔn)蔣瀟雅見她遲遲不歸早就睡了,她有睡美容覺的習(xí)慣。

    虞粒本想直接回房間,可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一下蔣瀟雅,趁著現(xiàn)在還沒過零點(diǎn)。畢竟是母親的受難日麗嘉。

    她回來的時候?qū)iT看了眼,唐元強(qiáng)的車不在,他應(yīng)該不在家。

    虞粒往樓上走,去了蔣瀟雅的臥房。

    先敲了兩下門,隨后開門走進(jìn)去,床上沒人,但被子凌亂,有睡過的痕跡。

    屋子里只亮著一盞復(fù)古臺燈。

    洗手間那邊傳來了一些動靜。

    虞粒走過去,“媽,我回來了?!?/br>
    無人應(yīng)答。

    洗手間的門打開,虞粒一愣。

    出來的不是蔣瀟雅,而是…唐元強(qiáng)。

    唐元強(qiáng)許是剛上完廁所,褲子拉鏈開著,他并沒有扣上。

    他身上的酒氣很重,眼神恍惚,步伐漂浮,一看就是喝多了??吹接萘:螅致冻隽瞬粦押靡獾男θ?,“粒粒,這么晚了,專門來找我的?”

    虞粒心中一個咯噔,下意識往后退,她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我找我媽?!?/br>
    她轉(zhuǎn)身就走,結(jié)果卻一把被唐元強(qiáng)攥住了手腕,將她用力往后一拽,虞粒嚇得驚叫一聲。

    心中有一種極不好的預(yù)感。

    “來了就別想走了?!碧圃獜?qiáng)瞇著眼壞笑,猥瑣又輕浮,手去碰她的臉,“聽你媽說,你今天18歲了?!?/br>
    “你放開我!”虞粒嚇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她使勁兒去推唐元強(qiáng)。

    別看她平常囂張跋扈,可此時此刻,這才認(rèn)清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她根本就不是唐元強(qiáng)的對手。

    “放開你?老子養(yǎng)你這么多年,就是等今天!”唐元強(qiáng)哈哈大笑了起來,拖著虞粒將她往床上推。

    虞粒腦子一片空白,除了尖叫就是掙扎,拼命的喊蔣瀟雅,喊保姆,可沒有人應(yīng)答,她手忙腳亂的摸出了手機(jī),想要打求救電話報警,可手剛滑動屏幕,唐元強(qiáng)就將她整個人往床上一甩。

    手機(jī)掉落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你可比你媽漂亮多了!”唐元強(qiáng)趴在她身上,去扒她的衣服,“不然你以為我會有興趣替別人養(yǎng)孩子?”

    他身上的酒氣撲面而來,就像是下水道的惡臭,虞粒不停的干嘔,她瘋了一樣去踹打唐元強(qiáng)。

    “媽!”

    “媽!”

    她聲嘶力竭的喊。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絕望,蔣瀟雅終于出現(xiàn)了,她跑進(jìn)房間,見到這一幕時,錯愕的瞪大眼,驚叫:“唐元強(qiáng)!”

    蔣瀟雅跑過去,抓著他的胳膊,將他用力推開。

    唐元強(qiáng)是真的喝大了,整個人如一灘爛泥,滾到了地上,嘴里還胡言亂語的說著下流話。

    虞粒屏住了呼吸,幾乎是一瞬間爬起來,將衣服匆忙捂住,抓起地上的手機(jī)就跑出了房間。

    蔣瀟雅連忙追出去,拉住了虞粒。

    “我要告他!”虞粒衣衫襤褸,頭發(fā)凌亂。渾身都在抖,聲音已經(jīng)啞得厲害,可卻絲毫不減她的憤怒,“我要告唐元強(qiáng)這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