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瓔說著，用腳偷偷踢了a102一下。

    看著愛人關(guān)切的眼神，秦霍腦海中再次回想起在負(fù)一層聽到的凄厲慘叫。

    他不敢相信蔣瓔到底痛苦到什么程度，才會發(fā)出那種叫聲。

    秦霍深吸口氣，俯身用力抱了抱蔣瓔。感受著懷中溫?zé)狨r活的身體，他一直緊繃的情緒，才逐漸松懈下來。

    他咬了咬蔣瓔的耳垂，小聲在他耳畔解釋：“a102在病院負(fù)一層，對我使用了精神攻擊?！?/br>
    蔣瓔皺皺眉：“不是說精神等級達(dá)到s級以上，就能對精神攻擊免疫么？”

    “不絕對，三大陣營在做相關(guān)測試時，選擇的測試對象，都是中轉(zhuǎn)站內(nèi)擅長使用精神攻擊的玩家，和已經(jīng)被控制住的詛咒?！?/br>
    秦霍頓了頓，忍不住輕輕吻住愛人柔軟的唇瓣，試圖通過親密接觸，撫平心中的不安。

    “據(jù)我所知，曾經(jīng)聯(lián)盟中也有精神等級超過s級的內(nèi)部成員，在執(zhí)行任務(wù)中被邪神cao控，所以大眾所知的說法并不完全準(zhǔn)確。a102掌握的精神攻擊強度，可能和那個邪神一樣，已經(jīng)超過三大陣營的預(yù)計?！?/br>
    蔣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秦霍低垂下眼瞼，眼尾泛起淡淡的薄紅，仿佛隨時都會掉出眼淚。

    他抿抿唇深吸口氣，將自己在負(fù)一層的經(jīng)歷，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秦霍知道蔣瓔是個很驕傲的人，出于對他的尊重，他沒有提床伴的事情。

    小瓔和他說過，他的初戀、初吻、初夜全都交給了他。

    秦霍相信蔣瓔不會在這方面騙他。

    等講述完，他偷偷觀察起蔣瓔的表情，“小瓔，對于死過很多次這件事，你有沒有什么印象？”

    蔣瓔目光微動，沒有立刻回答。

    他確實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反復(fù)去世，但他總覺得a102的話聽起來荒謬，卻很有可能并不是在說謊。

    因為還在城郊三區(qū)治安公司工作那陣，蔣瓔曾被城郊二區(qū)的人俘虜過。

    種種跡象表明，那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正是未來聯(lián)盟。

    那時城郊二區(qū)的人受聯(lián)盟指使，以審訊折磨為幌子，對他進(jìn)行了多次實驗。

    而在被俘虜?shù)娜兆永?，蔣瓔經(jīng)常會疼到昏厥。他時夢時醒，記憶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

    如果0號實驗體真的擁有復(fù)活的特性，在那期間，未來聯(lián)盟或許真的對他做過許多慘無人道的事情。

    這還是蔣瓔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許擁有復(fù)活的能力。

    他沒打算現(xiàn)在就嘗試，畢竟命只有一條。萬一a102在唬人，他就廢了。

    蔣瓔原本是個性子很直的人，在親近的人面前，他喜歡把話說開。免得溝通不及時，讓未來出現(xiàn)亂七八糟的變故。

    可是看著面前一臉擔(dān)憂的秦霍，蔣瓔猶豫幾秒，還是選擇將猜測藏在心底。

    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愛他的人會比他還要難過。

    在秦霍的注視下，蔣瓔抬腳用力踢了一下半死不活的a102，勾起嘴角露出嘲諷的冷笑，“我腦子又沒問題，死沒死過難道我自己還不清楚？”

    他吻吻秦霍冰冷的唇瓣，臉上帶著張揚自信的笑容：“就算我真死過那又怎么樣，都是過去的事情有什么可在意的。秦哥，你不要總是擔(dān)心那些有的沒的。我很好，你……”

    蔣瓔的話還沒說完，倒在地上疼得直哼哼的a102，忽然發(fā)出虛弱沙啞的低語。

    “蔣瓔，0號實驗體？你好像很信任你的愛人，但你知不知道他有一個秘密，一直瞞著你?！?/br>
    a102仿佛意識到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他語速突然加快，在蔣瓔抬腳踩他腦袋之前，他飛快地吐出一句話。

    “你父母在你十二歲那年就已經(jīng)死了，未來聯(lián)盟殺死他們，利用你的臉盲，找到兩個外部特征與你父母一致的實驗員，來扮演你的雙親。這十幾年間，你全程活在未來聯(lián)盟的監(jiān)視下。連你會選擇加入城郊三區(qū)治安公司，都是聯(lián)盟精心安排的結(jié)果。”

    “而你心愛的可靠的伴侶，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但他從沒有跟你透露過。因為當(dāng)初被派去殺你雙親的人，就是聯(lián)盟的殺戮機器，巨蟒7013！”

    聽到他的話，原本抱著手臂圍觀的秦霍，當(dāng)場愣在原地。

    他沒想過a102會知道這件事，更沒想到他會將蔣瓔父母的死，推到他身上。

    蔣瓔停下動作，低頭看看腳邊的a102，又轉(zhuǎn)頭看看身旁的秦霍。

    見7013眼中隱隱流露出震驚和不安，蔣瓔心猛地一沉。

    他咬咬下唇，神情復(fù)雜地開口：“他在誣陷你，對不對?！?/br>
    這是一道送命題。

    秦霍試探地拉住愛人的手，明顯正在氣頭上的蔣瓔面露掙扎。

    他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沒有粗暴地甩開他。反倒是揉搓起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蔣瓔在等他解釋。

    感受到他的信任，秦霍很快冷靜下來。

    他垂下頭，眼神誠懇地注視著蔣瓔的雙眸：“他前半部分說的是實話，未來聯(lián)盟確實在你十來歲時，就派人殺死你的雙親。這件事我也知道，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蔣瓔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但依舊點點頭，讓他繼續(xù)往下說。

    “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真相，這件事太……我怕我說完，你會受不了。抱歉，小瓔，我不該瞞著你，我只是沒勇氣開口和你說?！?/br>
    “那殺死我父母的人是誰，你知道么？”

    “不知道，但不可能是我，我只負(fù)責(zé)處理綜合評分超過s級的特殊目標(biāo)?！?/br>
    秦霍解釋完，面帶愧疚地看向面前的蔣瓔。

    他的小瓔看上去更生氣了，但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冷靜。

    “所以你瞞著我，只是因為不敢告訴我怕我傷心。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

    “對不起，抱歉，是我的錯?！?/br>
    再次聽到熟悉的三連道歉，蔣瓔輕笑一聲。

    他隨手將尚未掐滅的香煙丟到a102身上，抬手勾住秦霍的脖頸，在他唇瓣上落下一枚深吻。

    他輕撫幾下男人僵直的脊背，聲音平靜地道：“關(guān)于我父母的事情，我也早有猜測，你不用擔(dān)心?！?/br>
    秦霍垂頭靜靜地看著他，他柔聲喚了一句小瓔，抬手按住他的腦袋，讓他靠進(jìn)自己懷中。

    蔣瓔沒有掙扎，a102還在地上躺著，他緊咬住下唇強忍住淚水，不想在敵人面前哭出聲。

    盡管他什么都猜到了，可當(dāng)真相就這么赤裸裸地擺在他面前時，他還是很傷心。

    至于a102說的什么7013殺了他父母，蔣瓔半個字都不會信。

    秦霍上身沒有穿衣服，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小瓔的眼淚落到了自己的皮膚上。

    他輕撫著蔣瓔的后背，試圖緩解他心中的痛苦。

    在心疼的同時，一股強烈的滿足感莫名涌上秦霍心頭。

    從沒有人像蔣瓔一樣，愿意無條件相信他。

    秦霍手臂不自覺地慢慢收緊，像是想將蔣瓔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讓兩人徹底合二為一。

    躺在地上的a102沒想到兩人從爭吵到和好，只花費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0號實驗體不僅沒和7013鬧矛盾，還轉(zhuǎn)身狠狠給了他幾腳。

    之后不管a102再說什么，只要有往7013身上丟鍋的趨勢，蔣瓔都會打他一頓。

    掉了幾顆牙后，a102老實了，蔣瓔問什么他說什么。

    只是在問話的間隙，他還小聲嘀咕幾句，似乎在說自己沒有說謊。

    蔣瓔把他的話當(dāng)狗叫。

    經(jīng)過十幾分鐘的友好交談，蔣瓔對這個副本世界，終于有了準(zhǔn)確的認(rèn)知。

    ————

    a102從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病院里。

    據(jù)院長說，他是一個精神病人生出的小破鏡人。他天賦異稟，出生后便將母親殺死，連尸體都一并銷毀。

    換而言之，他在世界上無依無靠，院長說什么就是什么，他無從分辨真假。

    他的名字是院長給取的，其他小破鏡人的名字也和他同一個風(fēng)格。都是大寫的字母，加一串?dāng)?shù)字。

    他們也可以給自己取個名字，但那只能算是小名。

    沒人知道這么取名有什么含義，或許只是院長喜歡。

    懵懵懂懂的a102，在院長的教導(dǎo)下，開始學(xué)習(xí)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小破鏡人。

    每個天生的破鏡人都能掌握超凡的能力，a102學(xué)得最快會得最多，他很快就成為了病院的二把手。

    院長常常說，他是他最好的作品。每次吃能量液的時候，他都能多分到一些。

    能量液是寶物凝聚出的精華，破鏡人吃完會變得更加強大。不過有一定幾率出現(xiàn)副作用，曾經(jīng)就有幾個小破鏡人吃完之后死掉了。

    常年服用能量液，讓a102越來越像院長口中描述的完美破鏡人。

    他也因此獲得了窺探真相、轉(zhuǎn)換形態(tài)等破鏡人專屬的超凡能力。

    只要待在病院負(fù)一層，他便能借助那些門后的力量，知道目標(biāo)身上的一切秘密。

    剛剛他就是依靠著這個技能，偷窺到了蔣瓔的人生。

    聽著a102的話，蔣瓔和秦霍的眉頭越皺越緊。

    眼前的破鏡人好像沒有說謊。

    但蔣瓔對于自己的判斷有信心，他相信秦霍不會和他撒謊。

    于是他又打了a102一巴掌，讓他好好說話，不要再想著挑撥離間。

    a102沒吭聲，看起來有些委屈。

    秦霍站在一旁努力回憶，他確實在聯(lián)盟的cao控下殺過不少人。

    可他一沒去過城郊三區(qū)，二沒處理過s級以下的目標(biāo)。

    就算是誤傷，他也沒可能傷害到蔣瓔的父母。

    a102在說謊？還是他技能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