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撞我 第16節(jié)
一道威嚴又冰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安陽怔了一怔,便見方才被她拋下的麻煩精這會兒已來到了她的身側,朝著對面那小瘋牛冷聲說著。 他微微瞇起了眼,聲音冰冷,臉色板起,竟無端駭人。?? 不愧是顧家的傳人。 渾身自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連安陽都莫名跟著摸了摸臂上的雞皮疙瘩,差點兒被這冷聲給嚇到了。 對面的小瘋牛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似有些怕他,卻依然咬著牙關,一臉固執(zhí)的瞪著安陽,最終,到底懼怕居多,只紅著眼將手中的鞭子朝著地上一扔,忽而噌地一下跑過來,一把緊緊抱住了顧青山的臂膀,咬牙道:“你兇俺!” 頓了頓,又一臉惱恨委屈道:“無憂哥哥,大帥說過要你娶俺的,你為何不等俺長大便先一步娶了她,你是不是瞧她漂亮,被她勾了魂魄瞇了心眼,你不許喜歡她,俺不許你喜歡她!” 小瘋牛一臉委屈的抱著顧青山的胳膊拼命搖晃的。 一邊搖晃還一邊不忘對著安陽齜牙豎目。 顧青山一時擰了擰眉,似要將胳膊從她懷中抽出來,抽了兩下,沒能敵過對方的胡攪蠻纏,片刻后,抿嘴看了眼身側的安陽,表情略有些僵。 似怕安陽……吃味。 卻不想,安陽非但沒有吃味,反倒是笑瞇瞇道:“這位小娘子,真不好意思啊,本郡主并非故意要搶你的無憂哥哥的,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郡主可也是受害者?。 ?/br> 安陽一臉無奈說著,一邊說著,一邊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頓時,跟人牙子哄騙落單的小姑娘似的,一臉誠心誠意,好商好量的沖著小娘子哄說道:“那什么,事已至此,本郡主如今嫁給了你無憂哥哥,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陛下親自賜的婚,本郡主也沒這膽量和離,你既這么喜歡你的無憂哥哥的話,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要不這么著,你看怎么樣,本郡主瞧你齜牙咧嘴的樣子,像頭小老虎般甚至可愛憨趣,瞧著心中也是喜歡,要不,讓你無憂哥哥納了你進門如何,往后本郡主做大,你做小,咱倆一起侍奉你的無憂哥哥如何——” 安陽一臉興奮地沖著小妮子說著,只差沒搓手了。 話一落,生怕她不同意似的,還一度飛快地舉起了手,一臉鄭重其事地保證道:“本郡主保證,對外本郡主大你小,在府里頭,咱倆平起平坐,跟對親姐妹似的,如何?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安陽費心費力地勸說著,竟是十分的開明大度。 那殷勤興奮的模樣,比人牙子更人牙子,仿佛對方一點頭,她便能數到銀子似的。 話一落,一旁的顧青山徹底黑了臉。 就連那小瘋牛姜明月也一時愣在原地,脹紅著臉,支支吾吾不知該作何反應。 似沒有料到,對方壓根不按她的牌走。 第17章 “我……我才不要做小!” 話說姜明月被安陽這番話給唬得一時有些不會了。 支支吾吾好半晌,對上對方笑瞇瞇的笑容時,頓時反應了過來,一時脹紅著臉,沖著安陽惱羞成怒的吼了一句,道:“哼,我才不要給人做小妾!” 姜明月咬牙切齒的說著。 安陽卻暗戳戳提醒道:“可是你無憂哥哥的小妾哦,你也不做嗎?” 說話間,似還似笑非笑的掃了旁邊顧青山一眼。 顧青山則抿著嘴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 姜明月似也有片刻的猶豫,半晌,只將牙一咬,繼續(xù)惱羞成怒吼道:“我不做小妾我不做小妾我不做小妾!我姜明月才不會給任何人做妾!” 安陽聞言,頓時一臉可惜道:“那可就無能為力了,本郡主原本還想成全你的一片癡心來著?!?/br> 說完,還悠悠嘆了口氣。 滿臉惋惜之意。 姜明月卻覺得是對方故意想要羞辱于她,做了妾,做了小,日后豈不日日受制于她,只覺得對方看著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蝎,定是個惡毒的女人,一時氣得咬牙切齒,只指著安陽叫囂命令道:“反正,反正你不許勾引我的無憂哥哥,無憂哥哥是我的!” 姜明月一臉叫囂著,還故意膈應般,將顧青山的胳膊越抱越緊。 不過,許是知道自己說出的這番話并沒有多少底氣,故而扯著嗓子嚎著,以聲音壯膽,多少有些虛張聲勢的味道。 安陽聽了卻一時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看著對方一張圓臉脹紅了一片,因臉有些黑,猛地看上去又黑又紅又圓,就跟一顆毒蘋果似的,倒也未見多少膈應,就是覺得莫名搞笑和滑稽。 與此同時,心中一時默默腦補了一番,若是她沒能嫁給顧青山這一京城第一公子哥,而是讓眼前這小黑妞嫁給了他,怕勢必會鬧得滿城風雨罷。 那樣的畫面,光是想想都覺得精彩萬分,瞬間,京城十余個閨女的臉色一一在腦海中閃現了。 可惜,可惜這樣的熱鬧是瞧不到了,不然,定能目睹多少場好戲瞧了。 不過,許是畫面太過滑稽,顧無憂和小黑妞,想著想著,安陽沒能忍住忽而撲哧一聲輕聲笑出了聲兒來。 她趕忙抬起廣袖,半遮臉面,然而輕輕亂顫的雙肩卻如何都遮不住。 她這副模樣落入姜明月眼里,就是在明晃晃的取笑她,姜明月瞬間氣得跳腳,只狠狠跺了下腳恨恨指著安陽,一下子炸毛道:“你……你在笑什么?” 安陽這人做事,一向喜歡體面,她習慣先禮后兵,見這小黑妞,小瘋牛胡攪蠻纏,一臉幼稚,怕是個牛皮糖似的,油鹽不進,掙甩不脫的,又見此時天色漸晚,該到了用晚膳時分,忽而間身子微微一晃,忽而用手輕撫了下額頭,一副嬌弱之姿。 身后兩名侍女立馬警鐘大作,連忙過去攙扶查看。 顧青山見狀,終于掃了身側姜明月一眼,冷聲一字一句道:“放手!” 姜明月見他臉色繃直,臉上烏云密布,像是罩著一層千年寒霜,頓時立馬縮了下脖子,咬牙緩緩松開了他的胳膊。 顧青山警告的看了姜明月一眼,隨即大步踏了過來,抬手虛扶著安陽,雙目在安陽臉上細細看了一圈,道:“可是有礙?” 安陽卻揉了揉太陽xue,柔聲道:“無事,許是剛搬回將軍府,還有些無法適應?!?/br> 身后蕉月卻在這時忍不住冷冰冰開口道:“我家郡主今兒個一早起來就在為迎接老太君做準備,從早忙到晚片刻不待消停的,足足忙活了一整日得不到半分好不說,竟還遭個無知莽婦羞辱,難道這就是將軍府的規(guī)矩不成?” 蕉月最是看不得郡主受氣,受得還是這般鳥氣。 頓時氣得板著小臉,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嘲熱諷道。 “你說誰是無知莽婦!” 姜明月瞬間再次炸毛。 “誰跳腳就是誰咯!” 蕉月也毫不相讓。 就在二人兩兩對峙間,這時,顧青山一個冰冷的眼色朝著對面姜明月掃了去,只冷冷道:“你吵著你嫂嫂了,往后在府內不許過于喧嘩,更不許在郡主面前大呼小叫,否則……” 說話間,顧青山忽而俯身將身前的安陽一把打橫著抱了起來,視線一掃,穩(wěn)穩(wěn)落到了姜明月臉上,一字一句冷聲道:“軍法伺候!” 顧青山板著臉,冷聲說著。 話一落,顧青山便直接穩(wěn)穩(wěn)抱著安陽,大步朝著無恙居走了去。 身后姜明月被顧青山這番教訓給訓懵了,似乎沒有料到她的無憂哥哥竟會如此毫不留情面,毫不分對錯的當場教訓于她,只見她呆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待緩過神來后,立馬紅著眼朝著他們夫妻二人的背影追了過去,氣得癲狂道:“我沒有嫂嫂,她不是我的嫂嫂,我無父無母,無兄無姐,哪里來的嫂嫂——” 她扯著嗓子叫喊著。 這時,被顧青山打橫著抱起來的安陽沒有片刻羞澀矜持,反倒是主動抬起了雙手,一把勾在了顧青山的脖頸上,一把緊緊抱著顧青山的脖頸,隨即將下巴抵在了顧青山如山川般堅固的肩膀上,隨即,對著跟只螃蟹似的,一路踉蹌,橫著趕來的姜明月笑瞇瞇的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最后,還沖姜明月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緩緩朝她豎起了小拇指頭,再然后忽而緩緩將小拇指頭朝下一倒。 嘴里無聲道:“你—輸—了——” 一時,臉上哪里還有半分方才虛弱的架勢。 說話間,顧青山微微側目,眼尾的視線在妻子“你輸了”的微笑嘴型上一躍而過,頓時嘴角微微一抽。 姜明月見安陽一臉親密的抱緊了顧青山,又見她沖她挑釁的眨眼發(fā)笑, 竟還一度朝她倒豎起起了小拇指,對她說她輸了,關鍵是,她臉上還綻放著大大的笑容,一臉溫柔無害。 也不知為何,姜明月當場懵在了原地,只覺得頭皮瞬間根根發(fā)麻,根根倒豎了起來,待反應過來,一時覺得手腳冰涼,渾身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頓時氣得連連跺腳道:“你……你是裝的——” 又咬咬牙,沖著顧青山氣得渾身發(fā)抖,頓時大吼一聲道:“她是裝的,她是……她是故意裝的——” 然而,顧青山卻充耳未聞,腳步未停,一路直徑抱著安陽回了無恙居。 被無視在原地,又被人“陷害”“冤枉”“挑釁”的姜明月頓時氣得連連跺腳,最終仿佛實在氣不過似的,忽而沒能忍不住,只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嘴里喊著:“我要回北疆,嗚嗚——” 一時一邊哇哇哭著一邊氣急敗壞的跑回了老太君住的北苑。 話說,前一刻還一臉溫柔帶笑的安陽,在顧青山抱著她回到無恙居的下一刻,便見她臉色嗖地一變,隨即,只聲音驟然轉冷,冷冷道:“放我下來?!?/br> 話一落,一把甩開了抱在那脖頸上的那雙手。 變臉之快,勝過天氣。 顧青山聞言,眉頭輕輕一挑,似未聞似的,竟沒能如她所愿,只一路繼續(xù)抱著安陽,一步一步踏入了正房,最終,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正房的貴妃榻上。 幾乎在他雙手剛松開的那一瞬間,便見安陽朝著貴妃榻上打了個轉。 等到顧青山直起身姿時,安陽已滾落到了貴妃榻最對側。 抬頭挺胸,抿著嘴,微抬著下巴,一臉目不斜視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一側,那姿態(tài),與他初回郡主府那晚用膳時,在飯桌上的姿態(tài)一般無二。 顧青山想起那晚的晚膳,似怕一會兒還會再來上一遭,頓時,一時摸了摸鼻子,正欲開口,不想,原本目不斜視坐在那兒的安陽冷不丁先他一步開了口,卻是冷冷道:“所以,夫君現下知道什么叫體面了么?” 安陽驟然開口。 嘴角扯著一抹淡諷。 顧青山微怔。 這話何意? 然而,重點卻似落到了“夫君”二字上。 然而還沒開口,便又見那安陽郡主繼續(xù)冷冷開口道:“我知那姜明月無父無母,她生父姜將軍為了救公公而亡,她是顧家的恩人之后,故而縱使她出言不遜,叫囂到了本郡主跟前,本郡主也沒給她哪些懲治,這便叫做體面——” 說到這里,安陽眼皮一掃,輕掃了遠處顧青山一眼,道:“這叫做給公公一分體面,給老太君一分體面,也給大人你一分體面,所以,大人往后行事,便也記得給本郡主留分臉?!?/br> 安陽冷冷開口說著。 與方才在外頭的笑瞇瞇截然不同。 于是,顧青山終于知道,原來,安伯侯府的那場戲,至今仍然還沒能徹底落下帷幕。 一時略有些無奈。 看來,他昔日挑在了最不應該回京的那一日回了京,看來,他挑在了本不該去往安伯侯府的那一日去了安伯侯府,他或許應當在回京的第一時間,立馬入宮“覲見”。 心里這樣想著,嘴上卻緩緩開口道:“明月玩劣——” 不想,方才一開口,便見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是一個冷眼掃了來,道:“所以本郡主下回記得處處體諒她,不與她計較,方能彰顯本郡主的賢良寬厚!” 安陽冷笑一聲,直接奪過了顧青山后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