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連程厘都在心底偷偷感慨，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把公司做這么大。

    是個狠人。

    但現(xiàn)在這個狠人，顯然打算不再克制，身上那股禁欲的勁兒，也全消失不見了。

    程厘不由嘆了一口氣。

    而這一聲嘆氣，也讓容祈的理智恢復了點，他垂眸看著她，低啞問：“不愿意？”

    “那個，”程厘有些難以啟齒，但又怕他誤會，還是小聲開口說：“我大姨媽來了。”

    “……”

    容祈突然壓了下來，臉頰俯在她的頸窩，一張嘴，輕輕咬住她脖子上的嫩rou。

    不重，但那種嚙噬的感覺，有種午夜邪美的吸血鬼來勾魂的感覺。

    過了會兒，他甕聲甕氣道：“故意的是吧?！?/br>
    程厘委屈：“真沒有?！?/br>
    她也覺得自己很冤枉，誰能想到他會今天跟自己表白，又準備今天打破禁忌，她只能溫吞吞說：“畢竟我認識它，比認識你時間久，總有個先來后到嘛，誰讓它先來了。”

    這解釋，惹得容祈趴在她頸窩低低悶笑。

    他一笑，呼吸全噴在她側頸皮膚上，酥癢難受。

    “你還是破壞氣氛的高手，”容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癢，”程厘試圖推開他。

    終于容祈支起一只胳膊，撐著自己的臉頰，側躺著看向她，此時程厘躺在被子，瓷白的皮膚被頭頂暖黃光線一照，就跟打了一層柔光似得，漂亮得不像話。

    容祈盯著她看，程厘抬手擋他的眼睛。

    “別看了，”經歷剛才的事情，他再這么看著自己，也太尷尬了。

    但容祈卻撥開她的手，低聲一笑：“長這么漂亮，干嘛怕被看?！?/br>
    程厘發(fā)現(xiàn)，他這嘴今天跟開了光似得。

    說的，全都是她愛聽的。

    “那你長這么帥，也是給別人看的？”程厘故意問道。

    哪知容祈壓根不上當，語速很慢，似笑非笑盯著她：“當然不是?！?/br>
    程厘笑了下，還玩雙標呢。

    “我只想給你一個人看?！?/br>
    這話，就像在程厘心臟上裝了一根彈簧，那種一躍而起的感覺，讓她瞬間飄在了云端。

    原來甜言蜜語，可以這么好聽。

    *

    進入十二月，整個上海都綴上了一層慵懶的步調。

    街邊的梧桐早沒了盛夏的枝繁葉茂，光禿的枝椏帶著秋冬的蕭瑟，一過了五點，天際就開始昏黑下來，最后一絲余光，街邊早就華燈初上。

    “好了，夠好看了，”平時都是出門最慢的程定波，這會兒忍不住催促起來。

    凌霜華拎著包，從洗手間里出來。

    “程厘呢？”

    這時，程厘也從自己房間走出來，說道：“我好了，司機已經在樓下等我們了?！?/br>
    “還讓司機過來接干嘛，你爸開車帶我們過去就好了，”凌霜華一邊笑著一邊嗔怪道。

    程厘瞥了她一眼，戳穿說：“得了吧，您也不看看您現(xiàn)在這嘴巴咧到哪兒了?！?/br>
    三人一起到了樓下。

    車子就在下面等著呢。

    司機一看他們下樓，趕緊下車，打開后門。

    程厘讓父母坐在后排，自己也沒跟他們一起擠，直接坐在了副駕駛。

    考慮到雙方父母還有爺爺奶奶的口味，這次容祈直接訂的是一家中餐廳，就在外灘邊上，到了地方，就看見餐廳雖處于鬧市，卻透著一份寧靜雅致。

    從大堂一路走到包廂，安靜而溫雅。

    服務員帶著他們一家三口，直接到了容祈訂的包廂，推門進去時，容祈就已經起身了。

    “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到門口接一下，”容祈低聲對程厘說道。

    卻是凌女士回答道：“用不著這樣?！?/br>
    此時原本已經落座的爺爺奶奶，也紛紛站了起來，向奶奶一臉笑著看向凌女士：“凌老師，是我們禮數(shù)不周到，應該早點兒去拜訪你們的?！?/br>
    “哎喲，向奶奶你可別這么說，您是長輩，”凌霜華說著，就是上前想要將向奶奶重新扶回座位里：“您趕緊坐?！?/br>
    等客氣了一番，總算是落座。

    向奶奶一向是家里當家作主的那個，看著凌女士說道：“之前他們兩個說結婚了的時候，你恐怕也跟我一樣，嚇了一跳吧。”

    “可不就是，”凌霜華輕笑著。

    向奶奶突然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容祈這孩子，雖說現(xiàn)在工作順利，但是他打小就命苦，他mama早早就沒了。結婚這么大的事情，按理說早就該有人幫他cao持起來的，結果我們兩個老人家也不中用?！?/br>
    “您別這么說，您把容祈撫養(yǎng)長大，而且還培養(yǎng)的這么優(yōu)秀，您已經做的夠好了，”凌霜華之前已經了解過容祈家里的情況，原本心底的那點不滿，也早就煙消云散了。

    兩位老人家把外孫撫養(yǎng)成人，本就不易。

    他們年輕人又不懂這些，弄得雙方家長到現(xiàn)在才見面，也屬正常。

    “奶奶，今天是開心的日子，我們不聊這些，”容祈伸手拍了拍向奶奶的手背，溫柔靠近她耳畔，低聲說道。

    他安慰老人家的溫柔模樣，又讓凌女士滿意不已。

    向奶奶也迅速收斂了有些悲傷的神色，趕緊說道：“就是，就是，今天是開心的日子，我們都說點開心的事情。”

    于是大家開始聊天。

    之前向奶奶之所以跟凌女士熟悉，也就是因為程厘經常在她那邊買油墩兒吃，要真說熟悉，那還真不至于。

    所以在得知，凌霜華老家是無錫的時，向奶奶突然驚訝道：“我老家也是的?！?/br>
    這下，當真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

    向奶奶他們是很早就來了上海，就留了下來。

    但老家也還有親戚，之前容祈去北京讀大學時，他們就因為上海房租貴，回了無錫老家住了幾年。

    也就是容祈后來事業(yè)有了起色，才有能力將他們重新接了回來。

    這一頓飯，雙方吃的都很滿意。

    程厘簡直就是誤入了一個夸夸群。

    這邊凌女士剛夸完容祈，那邊向奶奶就把程厘夸的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容祈話雖然不算多，但是他很有眼色，桌上誰的茶水沒了，他立即起身倒茶，堂堂容總，今天也化身服務小弟。

    期間，長輩們也聊到婚禮的事情，向奶奶樂呵呵地說：“我覺得明年春天舉辦最好，天氣暖和，穿婚紗也漂亮?！?/br>
    “我也是這個想法呢，”凌霜華贊同道。

    程厘猛地抬頭，朝容祈看了一眼。

    容祈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出面頂了這個雷，他低聲說道：“春天恐怕太急了，婚紗現(xiàn)在預約設計師，手工訂制的話，最起碼也要半年以上?！?/br>
    說著，他看著程厘，眼底一片赤誠：“我們領證本就倉促，所以婚禮，我不想再倉促，委屈了程厘?！?/br>
    這話一說，雙方家長紛紛點頭，沒人不覺得對。

    高明！

    容總，他是懂說話的藝術的。

    程厘憋著笑意，在心底瘋狂給他點贊。

    程厘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

    容祈隨后找了借口，也跟了出來。

    程厘一出來，就看見他靠在墻邊，專門等她呢。

    “容總，真會說話，”程厘輕笑地說道。

    容祈輕笑看向她：“不獎勵一下？”

    還獎勵上癮了？

    程厘忍著笑意，淡淡道：“獎勵這種東西，宜少不宜多。要不然就失去了鼓勵的性質?！?/br>
    “早知道，剛才就該說，春天正適合的，”容祈雙手抱胸，有些不滿。

    程厘這次沒忍住，真笑了起來。

    “你這男人，”程厘湊過去，墊著腳尖在容祈嘴上迅速親了下：“還真小氣?！?/br>
    當她剛親完，就見容祈突然站直，極為恭敬喊道：“伯父?！?/br>
    “別鬧，”程厘以為他故意嚇唬自己。

    誰知她一扭頭，就看見程定波站在她身后，神色極其復雜的看著程厘。

    等等。

    剛才好像、又是她主動的吧。

    程厘趕緊往后退了兩步，木然道：“爸爸，你也來上廁所?！?/br>
    “嗯。”程定波面無表情地越過他們兩人，進了男廁所。

    他剛進去，程厘就伸手捶容祈的胸口，壓低聲音；“你看，都怪你。”

    “好，怪我，”容祈伸手想要抱她。

    但程厘剛被他手指碰到，就跟觸電般往后彈了過去，“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兩個保持距離吧?！?/br>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