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男人退休年紀比女人的晚, 因此凌女士早早過上了退休的快樂生活。

    他依舊還得在自己的崗位上，勤勤懇懇貢獻自己的余光余熱。

    “凌老師, 中午你吃什么？”程定波笑呵呵問道。

    凌霜華語氣冷靜：“吃個屁。”

    程定波：“……”

    他還挺驚訝, 畢竟凌老師一直自持是教書育人的人類園丁, 平常說話做事都是十分有涵養(yǎng), 這種粗魯?shù)脑? 基本不可能從凌老師口中說出來。

    不等他問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凌霜華直接說：“你現(xiàn)在回家。”

    程定波震驚：“我上班呢。”

    凌霜華：“回家?！?/br>
    這下程定波心底發(fā)慌了，連連問道：“到底怎么了？你先跟我說啊?！?/br>
    但凌霜華已經(jīng)直接掛斷了電話。

    等他開著車，緊趕慢趕，到了家里。

    發(fā)現(xiàn)家里也沒著火，也沒漏水，一切都很平靜。

    他換完鞋子，還有心情跟凌霜華開玩笑說：“你電話里那個口氣，我還以為天塌了呢?！?/br>
    就在他有心思打趣時，坐在沙發(fā)上的凌霜華，將面前的紅本子，往前推了推，語氣冷靜道：“你先看看這個?！?/br>
    程定波低頭一看，結(jié)婚證？

    “這誰的結(jié)婚證？”他邊拿起來邊翻開。

    當看到結(jié)婚證里照片上的兩個人，瞬間，他如遭雷擊般的僵在原地。

    許久，他手掌顫抖的又把結(jié)婚證翻來翻去，看了一遍，連連說道：“這假的吧，現(xiàn)在網(wǎng)上不是總有那些什么道具?！?/br>
    “偽造國家文件，是犯法的，你自己一個公務員，不知道這個道理？”凌霜華提醒。

    程定波這下，徹底傻眼了。

    他看著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程厘的名字和身份證都是正確的。

    “她……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程定波拿著結(jié)婚證的手，一直在抖。

    凌霜華點頭：“問得好，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br>
    說著，凌霜華就拿出手機，準備給程厘打電話。

    程定波見狀，趕緊攔著說：“凌老師，你先冷靜冷靜?！?/br>
    凌霜華抬頭看著他：“你看我，哪兒像不冷靜的樣子嗎？”

    程定波還真被她問住了。

    因為凌霜華，確實太過冷靜。

    冷靜到，讓他都十分不習慣，甚至透著害怕和擔憂。

    現(xiàn)在程厘也被喊回了家里，一家三口，對著這個如同炸彈般，從天而降的結(jié)婚證，都紛紛陷入了沉默中。

    程厘沉思了很久，突然問：“您是從哪兒找出來的？”

    對啊。

    程定波也不禁疑惑，這東西，程厘不可能不仔細藏好的。

    凌霜華似乎也被逗笑了，點頭說：“我發(fā)現(xiàn)你這藏東西的水平是越來越高了，這東西能被你藏在床墊下面。要是我今天想著，幫你整理床墊，不小心拖了出來，我還真是要被你一直瞞下去?！?/br>
    之前程厘是把結(jié)婚證放在了枕頭下面。

    后來她不放心，又塞到了枕套里面。

    但她又想起來，凌老師雖然不愛做飯，但做家務卻還是很勤快。

    他們家的床單被罩，基本兩周洗一次。

    要是哪天，她不在家里，凌老師把她床單被罩換了，結(jié)婚證豈不是就露餡了。

    雖然她現(xiàn)在年紀大了，凌老師也不會隨便進她的房間翻東西，但偶爾會幫她收拾房間，難免會翻到柜子這些地方。

    因此當時她思來想去，就覺得還是不靠譜。

    最后，她直接把結(jié)婚證藏在了床墊下面。

    整理床鋪，總不至于整理到床墊吧。

    只可惜這個世界，就是有這么湊巧的事情，就是這么世事無絕對，她的結(jié)婚證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成為了父母眼中的炸彈。

    本來程厘一直想要徐徐圖之，想找個適合的機會，跟父母攤牌。

    但她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程厘低聲說：“對不起，沒有提前告知你們，是我的錯?！?/br>
    “哈，哈哈，”凌霜華直接笑了起來，看得程定波心臟一抽一抽的。

    他作為親爹，自然也是生氣，程厘不僅敢跑去閃婚，還能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訴他們。

    凌霜華看著程厘，問道：“你到現(xiàn)在還覺得，你的錯，就只是沒有提前告訴我們這件事嗎？”

    凌女士當了一輩子的老師。

    此時的壓迫感，無異于將程厘又重新拉回了高中課堂。

    老師站在那里，一臉生氣地問學生，究竟錯在哪兒了。

    程厘沉默。

    因為，她不想將自己的結(jié)婚，也歸結(jié)于一個錯誤。

    這樣說，好像對容祈很不公平。

    從領了這個結(jié)婚證開始，她就能感覺到，容祈在認真對待這段婚姻。

    如果之前閃婚是沖動，但在這段時間里，他們對彼此的態(tài)度，最起碼都是認真的。

    凌霜華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這是死不認錯，終于臉上最后的一絲平靜也消失殆盡，她情緒激動道：“程厘，你到底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以前你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是受了什么蠱惑，敢做出這種事情?！?/br>
    “等一下，”程厘見狀，忍不住打斷說：“您接下來該不會說，我是被別人帶壞的吧？”

    或許，父母都會這樣。

    在面對子女無法承受的過錯時，他們總是會下意識的怪罪第三方，替自己的孩子尋找理由。

    程厘不知道凌霜華，是不是也是這個想法。

    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單純讓容祈一個人背了這個黑鍋。

    程厘說：“我是二十八歲的成年人了，在我決定結(jié)婚的時候，或許有沖動，但沒有任何人強迫我。我完全是自愿的，清醒的?！?/br>
    程定波終于忍不住了，他問道：“你說你是清醒的，但你結(jié)婚這么沖動，你能怎么清醒？”

    程厘沉默了下。

    但很快，她看著凌女士，輕聲說：“媽，我知道這件事你們一時之間，確實很難接受。但是你往好處想一下，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容祈。”

    此時，凌霜華突然想起什么，她將結(jié)婚證拿起來，又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她猛地冷笑了聲：“所以上次容祈來家里的時候，其實那會兒你們就已經(jīng)領證了?！?/br>
    程厘：“……”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辦法輕易帶偏，一位人民教師的邏輯思維。

    哪怕現(xiàn)在凌霜華氣到，頭腦突突的疼，但理智和思考能力，依舊還在。

    并且精準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我之前確實是喜歡容祈，但前提是，他只是我以前的學生，”凌霜華臉色越來越鐵青，說出的話，更是惱火到極致：“而不是一個敢偷偷摸摸跟我女兒領證的人?！?/br>
    程定波此時也湊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剛才光顧著看程厘的照片和身份證號碼。

    都沒來得及看時間。

    定睛一看，他驚訝道：“你們都領證兩個多月了？”

    凌霜華冷笑：“合著你們兩個，這是拿你親爸媽開涮呢。”

    不過，凌霜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你跟許冀衡分手在前，還是你跟容祈見面在前？”

    等一下。

    程厘立即明白凌女士的意思，這是懷疑她是因為容祈，才跟許冀衡分手。

    程厘直接說道：“我是在七夕當天，發(fā)現(xiàn)許冀衡跟別的女人吃飯，第二天就跟他分手的。至于我跟容祈重逢見面，您那天不是也在場。就是他搬來的那天?！?/br>
    凌霜華仔細想了下，似乎確認無誤。

    神色才好了點。

    不過，她還是說道：“所以呢，你為什么這么突然跟容祈結(jié)婚？因為他有錢？因為他成功？”

    眼看著凌霜華，就要越扯越遠，程厘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因為我喜歡他，從高中就開始喜歡?！?/br>
    對面的凌霜華和程定波，紛紛震驚地看向她。

    程厘心底嘆了一口氣。

    完蛋。

    她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眼看著凌女士抓住這件事，死活不放手，程厘無奈之下，只能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我喜歡他很奇怪嗎？容祈從高中開始，就是所有人公認的優(yōu)秀。我承認我們之前沒重逢的時候，他只是藏在我心理面的一個影子，但是我們重新遇見之后，我發(fā)現(xiàn)他還是高中的那個樣子，從沒變過?！?/br>
    程厘說著說著，好像自己真成了那個高中時，默默喜歡著容祈的女生。

    不過她看了眼對面父母的神色，似乎都有所松動，她低聲說：“爸媽，你們不是一直說讓我找知根知底的人嗎？還有誰比容祈更合適呢，我們是高中同學，我們雖然這么多年沒見，但是見面之后，他依舊還是原來那樣?！?/br>
    “抓住一個，我喜歡的人，我有錯嗎？”

    程厘言辭懇切。

    見凌女士神色有所松動，程厘再接再厲道：“況且你們不是一直說，讓我找個好女婿，容祈這樣的，最起碼能讓奶奶他們都閉嘴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