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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丑妻難追在線閱讀 - 丑妻難追 第40節(jié)

丑妻難追 第40節(jié)

    對著這么張熟稔柔弱的面龐,段征沒來由的就是心尖酸澀,覺察到地上的百足蟲后,他適時得從她身上移開眼,收斂起那些起伏涌動著的心緒,抬眉冷冷地看向她,沉聲道:“帶她出來,陪著本王好好審一審通敵的賊人!”

    第52章 刑罰

    從來帶人犯尤其是死牢里的, 獄卒們就沒將他們當人看過,見自家主上看死人一樣地看那姑娘,兩個牢頭一咬牙,便依言將人拖行著趕到外頭。

    饒是他們已然收了氣力, 被一把摜到地上時, 趙冉冉仍是一下磕傷了才包好的左腿。

    傷處隱約覺著有些崩裂, 可她忍著疼一仰頭時,一眼就看見了綁在十字刑架上的人。

    關心則亂, 她來不及多想,本能地就從地上強撐著爬起,兩步撲過去:“稷弟!你醒一醒?!?/br>
    抖著手朝他鼻息下探了探,她長出了口氣,此時才覺出后背那一道有如實質的凜冽目光。

    她咬著下唇迫著自個兒回過頭去。

    “不過是各自為主, 你給他吃了什么…弄成這樣, 又如何能審出些什么?”

    她并不知道五個月前段征遭遇了什么, 只當他或是嫉恨自己又一次設套打他眼皮子底下逃脫,對于薛稷, 或許只是轉嫁這等私恨罷了。

    似乎是看出她眼中所想, 段征陰沉著臉冷嗤了下, 地牢的火光幽暗明滅得在他清瞿艷麗的臉上晃動著, 將他的眉眼五官勾勒得愈發(fā)精致起來, 只是, 也不知怎的, 那淬著毒一般的蒼白神情,仿若是冥府行來的鬼魅。

    他抬眸忘了眼一側的部下, 那人連忙陳述道:

    “不過是些化功散罷了, 趙永年食我大楚俸祿, 于戶部司農任上卻向閔粵傳遞軍情機密,鐵證如山,只是他一介舉子,短短數(shù)月享此官爵,背后定然得有靠山?!?/br>
    趙冉冉越聽越是心驚,化功散是一些異域方士傳來的邪門藥劑,聽說服下后不可逆轉,不止是武藝盡廢了,若是不好時,連帶著身子也得折損。

    “哼,就為一個低賤無能之人,心疼成這樣?”段征上前兩步,一把將她從木架邊拽開,在她跌過來前,他卻又側身避開,任由她一下伏去地上,“cao的什么心,你家這位么,也就那點子本事,沒甚可惜的?!?/br>
    在她起身回答之前,他橫下一顆心,突然暴怒般得喝令左右:“將她一并也綁了,本王要一同審問!”

    不去理會身后熙索低啞的痛呼之聲,他退到遠處的觀刑的交椅上,端著一碗棗姜茶,安然而坐。

    垂眸看著淺紅褐的溫潤棗湯,他知道這是駱彪特意備著的,視線一直膠著在那潤澤微溫的茶湯上,略晃了晃湯面,他在里頭看到一個破碎無情的自個兒,并不去瞧一眼,眼前正施展開的一幕。

    下一瞬,他想明白駱彪的用意,‘嘭’得一聲淡然掃落了白瓷茶盞,而后,如同往常一樣,冷著眼看向刑架上的一對男女。

    趙冉冉被高高吊起,雙足凌空數(shù)尺,駱夫人給的香云紗衣垂落,影影綽綽下勾出她一彎纖裊惑人的身段。

    或許是這些年審慣了各色犯人,此情此景,段征倒是一下子醒悟過來,他指節(jié)扣了扣桌案,聲線無情冷然:

    “二刻之內,將這些伶仃蟹腳后頭的主事,問出來。”

    “這、這不知是用鞭還是用棍合適呢?”行刑之人自是早被駱參將知會過些內情,此刻剛系好了抽結,平日粗糲兇悍的一張臉上竟是陪笑著出聲。

    這事鬧的,分明駱大人囑咐了,說著姑娘是他們主帥的心頭rou,那可是天大的貴人。如今,這主帥親口吩咐了,這可叫他如何應對。

    “隨你?!倍握鞑粷M得皺眉,一記森寒視線掃過去,“你往日沒審過犯人?”

    這一下,那行刑人唬的立刻拱手稱是,心里哀嘆一聲,磨蹭著走向墻面,苦著臉覷眼看了遍,挑了根最細的軟鞭出來。

    當他捏著軟鞭站到女子面前時,心里頭不住地罵娘。

    軟鞭以赤鐵為柄蛇皮牛筋為身,饒是刑房里最不起眼的一件,他在心里腹誹著,那一鞭子下去也得是皮開rou綻,可萬萬比不得貴人們閨房之樂的器具么。

    他哭喪著臉,緩緩抬起手來,就要落下之際,一側木架上隱約傳來聲響。

    “稷弟!你身上可有不好的?”趙冉冉第一個轉過頭去,半是欣喜半是憂惶地看向那個漸漸醒轉的男子,一面不斷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段征眉梢微挑,看了眼行刑人一指薛稷的方向,示意他可以動手了。

    行刑人當即送了口氣,騰騰騰幾步走到才醒轉的薛稷跟前,說了句:“同你勾結為你遞信之人是誰,說!”

    軟鞭狠命揮了幾下,血色立刻半透著涌出衣袖,而薛稷只是皺眉略嗯了兩聲,睜開眼便同這一室的人對上。

    “阿姐!你快放開她,你不是喜歡她么,憑什么綁著她……”

    話音未落,帶著倒刺的鋼鞭在女子駭然慘烈的低呼聲里一下子就抽打到了他身上。薛稷才及抬眼,就對上一雙恨意徹骨的無神雙眸。

    皮rou一寸寸被刮去,劇烈的疼痛之下,他被抽打得連帶著木樁都發(fā)出了吱嘎的聲響,耳邊似乎有女子不住的哭喊聲,眼前人呢卻越發(fā)抽打狠辣起來。

    終于,二十鞭過后,對著眼前的血人,在段征歇氣之際,他抬眸轉向了一側被高高吊起,已然哭到失態(tài)的女子。

    “我、我知道主事者是誰,你來問我!我都告訴你。”

    趙冉冉抽噎著,喊叫著說出了這些話,她的聲音有些過于凄厲了,以至于幽暗昏黃的牢籠里,漾開一道道沉悶的回響。

    終于,她看到段征提著染滿血rou的鐵鞭緩步過來。看著他立定在自個兒身前,不由得睜大了眼同他對視,素來柔婉的聲調里也染上些凄然血色來。

    “你若恨我,何必牽累無辜?!彼珗詻Q,語意里又透出些哀婉的柔色來,“要殺要剮,都隨你?!?/br>
    倒刺鐵鞭高高揚起,她終是畏疼的緊閉了眸子,然而下一刻,料想中的劇烈疼痛沒有到來,反倒是手上一空,麻繩斷裂,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地一下摔跌至地上。

    眼看著那人噙著殘忍嗜血的冷厲神色過來,她下意識地撐手后退了兩步,還未開口時,但聽那人吩咐道:

    “留一□□氣,別弄死了,再給你們二刻,務必讓他開口?!?/br>
    說罷,段征扔下鞭子兩步上前,俯身一下將人扛抱至肩頭。幾個部下獄卒皆驚詫會意,各自板著臉讓出條道來,而后回身便將薛稷圍了起來。

    甬道幽深曲折,趙冉冉倒轉著視線,一路被他扛著朝里去時,知道掙扎徒勞,也就只好心膽俱裂地告誡自個兒,一定要沉住氣,她同他不過是些不起眼的齟齬罷了。

    應當是事涉兩國朝事,只要一會兒他冷靜些,她還是有把握說服他的。

    這樣的篤定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轉過幾道曲折幽巷,好幾處墻頭的火把都被滅盡了,他步伐急促地帶著她一路朝里,最后,還是到的最東南角的那處囚牢,她被他狠狠得朝臟污草垛上摜了。

    “一介不得事的舉子,你好好想…別…”

    然而段征似根本不愿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扛著她重重摔進這處囚牢時,回身一腳踢攏了牢門,一言不發(fā)地兩步上前,就將她手腳制住按在了地上。

    而后是絹帛撕裂和女子驚呼顫抖的抗拒。

    他揚手將她釵環(huán)全部打開,揉碎一頭青絲,指節(jié)向下探去時,心里頭那份孤寂荒涼終歸是稍稍減了些,遂不可遏制得,想要將身下柔膩身軀全然揉碎進骨血里。

    最后一層遮蔽褪去前,趙冉冉聽著遠處悶哼審訊的聲音,壯著膽子一下子環(huán)上了他寬瘦背脊,淚眼朦朧盛滿驚懼。

    “不要…我好怕…”眉睫顫動無依,仿若三春水色地望進他眼底里,“別這樣…求求你…”

    天下莫柔弱于水,那一刻,段征卻覺著,他的心好像叫水珠滴穿了似的疼,他哼笑著探手觸了觸,覺察到干澀時,面上當即不愉浮現(xiàn)出決然的狠厲來,他嗤笑著將她牢牢制住,輕聲吹息去她耳旁:

    “是不要打他,還是…莫要同你…”后頭的話隱沒在一陣威脅似的折騰里。

    趙冉冉覺出了疼,眼中卻流露出些微希冀的光芒,她伸手去扣他十指,眉目哀婉戰(zhàn)栗道:“有些話,我先前未及說過,你放了他,我一樣樣同你排摸?!?/br>
    淚珠兒不住得從她雙眸溢出,成串得沒入臟污草垛,頃刻間又消逝不見。

    聽著遠處已然低沉衰弱的悶哼聲,他情熱之際,終是起身一腳踢開鐵門,對著外頭喝了句:“帶著人都滾出去!”

    在他掀袍再次坐下前,整個第五層瞬息間只剩下他們兩個活物的聲息。

    一個熾熱瘋狂,一個瑟縮膽寒。

    “過來些?!绷窃鹩袝r候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難以克制,啞著嗓子,眼前一幕幕盡是花船那一夜的纏.綿歡欣。

    “我…我、來葵水了…”花船那一夜她不過是中了c藥,迷惘中,許多記憶都早已羞怯淡去,她齒關發(fā)緊地推在他胸前,試圖作著最后的努力:

    “身上難受的緊,你、你若想著…過兩日可好……”

    說著話,她眼中淚珠兒不住墜落,在那些毫無愛意的摩挲欺辱下,終是崩潰著試探求和道:“不要,不要在這里……好不好?!?/br>
    第53章 刑罰2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顛覆過幾多幽深漆黑的夢魘,直到指尖微癢漸漸向上蜿蜒,在一陣劇烈扯痛中,趙冉冉慢慢睜開了眼。

    低泣著驚叫一聲, 她甩手揮開了正在自己光.裸小臂上快速爬動著的兩只百足蟲。

    空氣里是潮濕腥臭的, 夾雜著不知名的氣味。

    額間俱是虛汗, 環(huán)顧四周,視線定在那鐵皮小窗上的微弱火光時, 猛然間,她呼吸急促地睜大了眼睛,暈厥前那些哀戚殘酷的可怖場景,潮水般得一點點漫延出來,壓得她愈發(fā)喘不上氣來。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

    也是一場真正單方面的掠奪。

    夏衫本就單薄, 此刻破碎不堪的, 幾乎連勉強避體都做不太到。

    她試著動了動身子, 想要靠去墻上倚坐著,也好離著地上的血污和爬蟲盡可能遠一些。

    可是, 掙扎著試了好幾次, 周身的疼痛卻壓得她連爬起身坐正的氣力都沒有。

    又一次脫力般地趴倒在潮寒斑駁的磚地上, 就著這么個姿勢, 耳邊再一次響起昨夜男人嗤笑脅迫的話語。

    “本就該是淪落營-妓的命, 以為自個兒是個什么東西, 不想要我, 呵,明日就送你去伺候我那班弟兄?!?/br>
    “阿姐這是什么眼神呢, 真是叫人心寒……你若敢尋死, 本王自有千百種法子, 叫外頭那個,生不如死!”

    一室幽閉,趙冉冉伏在地上閉上眼,這些話余音不斷得在她耳邊回響來去。她喘息著將臉面靜靜貼在磚地上,盡量用地上的冰寒去分散些心口的酸澀痛楚。

    她一直知道,那人弒殺冷血,一直以為像他那樣修羅場里摸爬滾打出來的煞星,對她是從貪圖新鮮,而后也日久生情地有了些真心。

    如今才明白,原來,他先前待自己,已然是破天荒的善待了。他若是存了凌.辱胡來的念頭,只不管她的死活便是,是多么容易輕巧的一件事。

    狠狠抹去面上淚水,她撐著一口氣,麻木地忍著周身的難受痛楚,終是晃著身子一點點挨靠去了石墻邊。

    殘存的半幅裙擺頃刻就被血色漫過,地牢里寒氣厲害,這么一醒轉,小腹驟然滯澀生疼起來。

    周圍除了散落的衣角和枯黑的稻草外,也尋不著任何可以清理身子的物件了,她盯著小窗透進的微弱火光看了許久,而后忍著身上不適,拼盡全力抵著石墻,抱著雙膝,將自己縮抱成一團,眼眶里最后一點淚水打著轉,終是未曾墜出來。

    海風獵獵,十字巨帆掛起,廣袤無垠的碧海藍天在眼前浮現(xiàn)。

    外頭的世界天大地大,只要他愿留著她的命,這一次,她定然也要全身而退,然后,徹徹底底地斬斷過去一切不堪隱忍。

    .

    死牢中的時辰模糊,趙冉冉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除了一日三頓的飯菜能讓她數(shù)出日子外,便連個說話問詢的人都沒了。

    說是飯菜,其實也不過是饅頭咸菜,同囚犯毫無二致的吃食。

    沒有人來與她傷藥衣服,死囚這一層也始終靜悄悄的,甚至都沒有新的犯人下來。

    送飯的每日到了點,就從那個巴掌大的小窗里,或是扔一兩個饅頭,或是用細麻繩將一只盛滿清水的陶罐吊進來,有時甚至直接將一只漆黑的大鐵勺伸進來,就那么直接將白飯傾倒下來。

    起初她試著同送飯人問一兩句話,后來也就放棄了,那人因是得了吩咐,每每從那小窗里完成了任務,多看一眼都不曾,就逃也似得步履匆匆地離開。

    這樣黑暗無盡的等待里,幾乎要將人的心智摧毀。

    數(shù)著送飯的頓數(shù),她拔下發(fā)簪,在墻上刻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