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戰(zhàn)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 第62節(jié)
柳氏原過來時,并沒覺得自己的處境已經(jīng)艱難到這般田地。她想著,好歹自己是一方郡王的親母啊,侯府即便恨毒了她,又能拿她怎樣呢? 便是要殺她刮她,也得臨安郡王松口才行。 可卻萬沒想到,連親女兒都需要跪下來求這位老侯爺?shù)酿埶 ?/br> 柳氏這會兒才畏懼起來,立刻爬著去到徐世立腳邊,一直拽著他褲管不愿松手。 “我好歹給你生了個兒子,嘯哥兒雖不能有多大的出息,但好歹是唯一的孫輩。若沒有他,你們徐家豈不是斷子絕孫了?我雖曾一時起過貪戀,做了糊涂的事情,可我卻從沒害過誰的命。這么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不能這樣對我?!?/br> 老夫人卻趁機詐她,道:“斷子絕孫?當(dāng)年若不是你把我那孫兒給換了,又扔了,我們徐家如今難道沒有香火得繼?我那好好的孫兒,才一出生就叫你給狠心的扔了,你這個毒婦!” 這會兒柳氏心思都在求饒上,根本無暇反應(yīng)別的。又或者,她以為侯府里的人已經(jīng)查到了當(dāng)年那個孩子的下落,所以這才這般堅定說是男孩兒的。 所以,柳氏只哭訴說:“老太太,我若真是心腸歹毒之人,我當(dāng)年肯定就順手掐死那個孩子了,還會等到今時今日叫你們再來查我嗎?我知道我有錯,可我當(dāng)年也是逼不得已的。我男人在戰(zhàn)火中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guī)е鴤€嬰兒,我能怎么活?都是當(dāng)母親的,求你們也理解一下我當(dāng)時的處境。我是為了我自己孩子好,我有什么大錯呢?” 老夫人輕哼說:“果然,你換下的果然是我孫兒?!?/br> 柳氏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是詐她的話。 但事到此刻,她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他肯定還活著,老太太,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你們是不是可以原諒我?”柳氏又膝行到老夫人腳下,一個勁磕頭,“他還活著,你們就饒我一命吧。我不想死,也不想一輩子呆在那陰森的暗牢中,一輩子不見天日?!?/br> 袁氏方才還奇怪呢,怎的母親知道那是個男孩兒?畢竟當(dāng)時她生產(chǎn)時,柳氏處心積慮以產(chǎn)婆的身份混跡進了產(chǎn)房,她是唯一一個經(jīng)手的人,除了她知道是兒是女外,沒別人知曉。 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是詐她的。 果然,那是個男孩兒。 她的兒子。 袁氏有些激動,卻又很緊張。她既期待母子相聚,又害怕永遠都不會再有那日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歡這個柳氏,如今她又犯下這樣的錯,老夫人根本不可能會原諒。所以,任她百般求饒,磕再多的頭,也不會動搖一下。 反倒是說:“我們徐家不會亂用私刑,若真動了私刑的話,就憑你曾經(jīng)的那些所作所為,讓你自己了斷了你也不能怎樣。但說原諒你,這也絕對不可能。所以,就移交官府吧。官府怎么判我們都接受,你若有本事,便叫京兆府大人將你無罪釋放。若官府真判你無罪,我們徐家也無話可說?!?/br> 柳氏覺得他們這是耍流氓,都是官官相護的,她又能有什么好下場? “我好歹給你們徐家誕下一個男嗣,他如今……如今人還在這兒呢,你們就這樣當(dāng)著他的面隨意處置了他的生母?”柳氏見求饒不成,開始又變了一副臉色。 徐嘯這會兒也哭了,幾番躍躍欲試想求情,但又怕祖父訓(xùn)斥。 這會兒見姨娘是再逃不去這一劫了,他也忙哭著跪下來說:“求祖父祖母原諒姨娘吧,就饒過她這一回吧?!?/br> 孫兒是他們徐家的,老太太也沒想過牽連到他。今日也一并叫了他過來,就是想讓他知道這一切。也好日后問起來,他卻不知道自己生母去了哪里,又犯了什么錯,反而同侯府離了心。 他替自己母親求情,這也是人之常情。若這會兒真無動于衷,反倒是過于冷情冷血了。 只要好好同他解釋,和他講道理,相信就算他現(xiàn)在不能理解,日后再大些,也總能理解的。 所以老太太對徐嘯的態(tài)度倒是不一樣,她眼神示意自己身邊的嬤嬤去將他扶起,又牽過來,然后語重心長說:“你姨娘犯了大錯,我必須要受罰的。若不罰她,被她害了的人如何得到正義?今日也算是給你上了一課,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日后萬不能圖一己之利,而去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們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心中反復(fù)再三的去想,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否則天道好輪回,遲早是要有報應(yīng)的。” 徐嘯才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很多事他都似懂非懂。又被老侯爺帶在身邊教養(yǎng)了兩三年,也早不是從前那個什么事都聽姨娘話的幼童了。 祖父祖母的話,他還是很能聽進去的。 徐嘯不說話了,明顯猶豫了。那邊,柳氏見竟連親兒子都反水倒戈了,立刻又要朝兒子撲過來。 老夫人見狀一把摟過徐嘯,直接大呼一聲道:“還不將人帶下去!” 立刻站出來幾個婆子,直接拖著柳氏就往門外去了。 老夫人雙手捂著徐嘯眼睛,一旁嬤嬤見狀,立刻又過來捂住徐嘯耳朵。 直到外頭那猶若殺豬般的慘叫聲漸漸絕跡,這才松了捂住眼睛和耳朵的手。突然間,整個周遭都清靜下來,猶如死寂一般。 徐淑依不敢再多說一句,只絕望的整個身子忽然松散下來,目光呆滯望向一處,仿若看到了自己慘烈的后半生一樣。 這次家來,事情遠比自己想象中要順利很多,徐靜依原以為,定柳氏的罪,還得好一通扯皮呢。沒想到,祖父什么都不多問,只祖母對他說了那些后,他就全然信了祖母的話。 將柳氏押送官府也好,這樣一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都可論清楚了。日后她那個弟弟再認回來,也名正言順。 她原以為祖父會不愿家丑外揚,只悄悄自己解決這件事的。若那樣的話,日后侯府認回那個孩子,還得給個說法。 這樣也好,待一切撥亂反正后,以后就盡是太平日子了。 事情既已解決,徐靜依便起身說:“回去還得去太子妃那里回話,怕她等得著急,孫女這就先走了?!?/br> 老侯爺鄭重頷首:“你對太子太子妃,都據(jù)實說了就行。至于臨安王妃如何處置,全聽太子太子妃的?!?/br> “是,祖父。”徐靜依應(yīng)諾后,轉(zhuǎn)身便走。 徐淑依這會兒還匍匐在地上,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老夫人雖不喜歡她,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她老人家也就沒再遷怒,只冷靜說:“你如今已是皇家的人了,還是也回去吧。方才也說了,太子府怎么安頓你,我們都沒有任何意見。去吧,以后都不必再過來了?!?/br> 老太太用的是“過來”,而不是“回來”二字,可見是把關(guān)系都徹底撇清了。 從前自是有情分的,可她后來做的那些事,也的確是寒了大家的心。她若真始終都是蒙在鼓里的,很無辜,或許不會對她這樣絕情,可她在得知事實真相后,第一反應(yīng)不是懺悔、自責(zé),而是殺人滅口,這就不能原諒了。 原諒了她,日后迎回孫兒來,又怎么向那個孩子交代呢? 但也不會對她怎么樣,就憑太子府自己處置吧。 徐淑依目光一一在眾人面上劃過,祖父祖母不管她,母親弟弟不管她,就連平日待她不錯的父親也選擇了沉默和妥協(xié)。她在這里,是再沒任何親人了。 再求又有什么用呢?不如省些力氣去夫家爭取。 “是?!毙焓缫澜K于冷靜理智了下來,她慢慢站起了身子,又恢復(fù)了她孤傲清高的一面來,“日后……我必不會再踏足這里半步,你們諸位也好自為之?!闭f完徐淑依一甩寬大的袖子,揚長而去。 二人沒有同乘一車,徐靜依先回的太子府?;厝ズ?,就直接去了太子妃那兒。 孟氏也一直很關(guān)心此事,得知徐家姐妹回來了后,也立刻趕來了太子妃這兒。徐靜依也沒什么好再多言的,只說家里長輩一切都查實清楚了,當(dāng)年柳氏趁母親村中生產(chǎn)時混進了產(chǎn)房,又趁人多雜亂顧不上時,將嬰兒抱走,之后再抱回來的,便是她自己才出生沒幾天的親女兒,也就是如今的徐淑依。 又說,前些日子柳氏母女合謀,徐淑依有派人去當(dāng)年那個村莊,意圖滅口。所幸他們這邊預(yù)先設(shè)好了埋伏,救下了那家人。如今家中祖父的意思是一切交移官府處置,該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他們不插手。 太子妃聽后點了點頭,倒沒說什么。反倒是一旁孟氏,笑著說:“那如此一來,豈不是就鬧得滿城人盡皆知了?” 徐靜依道:“家中祖父的意思就是要鬧得人盡皆知,這樣才好給我那遺落外頭多年的弟弟一個名分。日后認回來,也好有個說法?!?/br> 孟氏垂眸細想了想,倒也點頭應(yīng)道:“如此考慮的話,倒是該這樣?!?/br> 她話音才落,嬤嬤又匆匆進來呈稟說:“回太子妃,四王妃過來了?!?/br> 太子妃倒也沒多想,只說讓她也進來。 徐淑依低垂著腦袋一進門后,便跪了下來,闔身都匍匐在地上,一副犯了天大錯誤的模樣。 太子妃也不想說什么,只叫她起來。徐淑依原想著不起,再求一求太子妃,要她原諒自己的。 但冷靜下來細想了想后,還是起了。這會兒怕不是求原諒的時候,若一再懇請哀求,反倒是會惹得她老人家反感。所以,徐淑依只聽話的站起了身,然后唯唯諾諾站在一旁,扮著可憐兮兮的模樣。 太子妃讓她們二人各自先回各自住處去,孟氏沒走,待徐靜依徐淑依走后,她主動來幫婆母分擔(dān),問:“若侯府這般做,那日后四弟妹的身份必然眾人皆知。一旦她沒了侯門之女的身份,她肯定就再不能做臨安郡王妃了。” “是啊?!碧渝鷩@息,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只覺頭疼,“但這件事情,最終還得宮里你祖父祖母做主?!?/br> 見婆母一副疲憊的模樣,孟氏忙體貼的主動過來替她捏肩揉背,也勸解道:“其實細想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切按規(guī)矩來辦就行了?!彼聊チ讼?,也會適時說幾句幫襯徐淑依的話,“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當(dāng)初畢竟是四郎八抬大轎迎進門來的。若真要徹底舍了她,怕四郎心中不舍得。四郎那性子……估計就算不舍,也不會敢說什么?!?/br> 晚上顧容庭一回來,就見妻子沒同往日一樣等在內(nèi)宅,而是倚在了院子門前,笑盈盈的。 顧容庭只略掃一下她的神色,就知道多半是那件事有了結(jié)果了。 而且還是好的結(jié)果。 走過去后,他朝她伸了手去。徐靜依見狀,立刻送上自己的手來,讓他握住。 “這次多虧了王爺,王爺?shù)娜藢嵲谵k事得力,不然又怎會這么快又這么輕松的就將事徹底解決了呢?”她適時拍馬。 顧容庭卻笑:“也不虧我,是虧魏三哥他們。”又說,“不過能好好辦妥你的事,也是他們的福氣,他們心中也高興?!?/br> 顧容庭本想說能替她辦好差事是他的福氣的,后覺得這樣的話太過露骨,也就沒說。 第六十三章 徐家的事直到鬧開了, 梁秀母子這才知道。得知事情真相后,母子二人都驚呆了。 盛良媛素來膽小怕事,當(dāng)初之所以選擇換了徐家二娘來當(dāng)兒媳婦, 就是怕一旦東窗事發(fā), 他們母子會處于輿論漩渦, 過不得安生日子。可卻萬沒想到,換了個人后,如今更是沒有安生日子可過。 這兒媳婦都不是定安侯府的女郎了, 她又怎么還能做臨安郡王妃呢?雖說此事一應(yīng)全憑上頭做主, 還輪不到他們母子指手畫腳,但畢竟是牽連到了他們, 不管上頭最終做了怎樣的決定, 他們母子都會跟著擔(dān)驚受怕。 一得到風(fēng)聲, 盛良媛便立刻差了人把兒子叫到了跟前來。 “你打算怎么做?”盛良媛一副慌張模樣, 坐立不安,“你我母子就只想過點安生日子, 也沒什么別的野心, 怎么就得不到呢?此事一出,日后京中那些人家, 還指定怎么笑話你呢?!?/br> 畢竟當(dāng)初最先定的是徐家大娘,后來才改的二娘。若當(dāng)時沒改, 如今也就沒有這些事了。 梁秀震驚過后,心中更多的也是悔恨懊惱。不免也會想, 若當(dāng)時沒稀里糊涂走到那一步去, 犯下那個錯, 又何來如今這樣的局面? 三房夫婦被找回來時, 他已經(jīng)狠受過一番非議和恥笑了。如今, 卻較之那次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因眼下局勢尷尬處境困難,盛良媛無能為力,就只能去怪導(dǎo)致他們母子走到今時今日的徐家。 “要說當(dāng)初就不該定了他們家姑娘為你的妻,若定了旁家,怎可能會有這樣的事?這徐家也是,都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嗎?家門出了這樣的事兒,不是該悄摸摸私下里解決嗎?偏他們家倒好,大張旗鼓的廣而告之,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比羟那乃较吕锝鉀Q了,保住這徐二娘侯府女的身份,也不至于叫他們母子跟著一起出丑挨笑話。 梁秀這會兒也很煩,偏母親在耳邊嘮叨,他還得跟著耐心解釋。 “聽說徐家的意思是……那外頭的是個郎君,想借著這股勁好日后光明正大認回來。若偷偷摸摸關(guān)起門自己解決了,是沒了家丑,但那個郎君再想回來,就很難名正言順了?!?/br> 盛良媛不以為然,只冷冷說:“怎么不能名正言順?就說當(dāng)年徐家夫人其實生的是龍鳳胎不就行了?哼,不過就是徐家咽不下這口氣,不想再給這個白養(yǎng)的女兒侯府女的名分罷了。說的這樣冠冕堂皇?!庇值?,“他們家這樣做,倒也能理解,只是也不想想看會連累到什么人。只顧自家利益,不顧你我母子處境,就實在過分了?!?/br> 梁秀真的很煩。 但他仍堅持著那份耐心,溫聲哄母親道:“娘先別急,再看看后面吧。” 盛良媛卻仍在絮叨:“后面再怎么樣,你也是丟了人,無非之后就是由你皇爺爺做主,給你另擇一個妻子。但如今你我母子淪為笑柄,卻是要被嘲笑一陣子了?!?/br> 這些梁秀心中都明白,但他實在不想聽。不想聽這些絮叨,又不能對母親如何,只能一聲不吭的甩袖就離去。 “秀兒?!笔⒘兼潞八?,卻見兒子箭步而去,轉(zhuǎn)眼便不見了身影。 近來京中議論得最多的,便就是定安侯府徐家的事。配合著十年前那樁乳母為妾的事一起說,一時間,徐世立又被推上了輿論的頂端。 這回與上回又不同了,上回說來只是家丑,雖說不光彩,但只要侯府自己愿意,外人說再多也不過是消遣,日子久了,自然就都忘了。 這回卻是牽連諸多,尤其是那個侯府的假女兒如今還是皇室媳婦。牽扯到了皇家,自然也就成了朝政大事。 這幾日,朝中不乏有人參奏此事,說既非侯府之女,且其親母又如此惡毒,實不該再占著郡王妃之位。若這樣出身和品性的人也能為皇室孫媳婦,日后怕天下會有更多的人投機取巧。 徐淑依肯定是再坐不了臨安郡王妃的位置,只是將怎么處置她,上面還未有決斷。 京兆府那邊因?qū)徖淼氖呛罡陌缸樱矣譅砍兜交适?,故而謹慎又迅速。很快,便出了結(jié)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