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戰(zhàn)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 第55節(jié)
徐靜依這會兒心思都在睡覺上,并無閑心多想別的。既同他作了別,她便立刻往內(nèi)寢去。 顧容庭望著她背影,直到佳人沒入了帷帳中,他這才收回視線來,繼續(xù)落在書上。 窗戶半開著,暮春時節(jié)的晚風(fēng)徐徐而入,顧容庭如今越發(fā)期待未來的日子了。 徐家那邊,老夫人差派出去的人隔些日子便回來復(fù)命了。 聽說是差去那個村落的人回來,老太太立刻丟下手中的所有事,馬上說:“快去叫進(jìn)來?!?/br> 這會兒她老人家也十分緊張,既想得到消息,又怕得到消息。 就在這樣的焦灼中,一身小廝打扮的年輕男子匆匆近了身。近處后,要先請安,老太太卻免了他的禮,立刻嚴(yán)肅問:“撿重要的說?!?/br> 那小廝忙抱手回話道:“小的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去了萬水村,只稍一打探,就探到了夫人十六年前在那村里生下二小姐之事。那村里的人對這件事印象很深,因?yàn)楫?dāng)時夫人生產(chǎn)時天下大雨,當(dāng)時村里兩三個穩(wěn)婆都被叫了過去。說是印象最深的,好像當(dāng)時夫人身邊還帶了個年輕的穩(wěn)婆。” “年輕的穩(wěn)婆?”徐老夫人因心中有所疑慮和猜測,所以她很會抓住緊要的重點(diǎn),立刻就問,“有多年輕?” 那小廝道:“好像當(dāng)時也就二十的樣子,因?yàn)閷?shí)在太過年輕,所以村里好幾個婦人都有印象?!?/br> 老太太聽后,慢慢陷入了沉思中。若她所猜沒錯的話,那么事情的真相應(yīng)該是這樣的。 當(dāng)時,剛生產(chǎn)完沒多久的柳氏,得知村中來了位富貴人家的夫人后,便起了歹毒之心。她喬裝成穩(wěn)婆,混入到產(chǎn)房中,再等孩子生下來時,她借口抱孩子出去清洗而換掉孩子。 這也是為什么,她一直都不明白,當(dāng)時兒媳婦生產(chǎn)時,身邊也是跟著嬤嬤婢女的,為何人被換了,她們卻都不知情呢? 如今事實(shí)真相差不多弄明白后,老夫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找柳氏對質(zhì),而是關(guān)心那個孩子的下落。 “村里當(dāng)時可有另外一個生過孩子的婦人?”老太太又問。 被差去辦差的小廝是老夫人的陪嫁嬤嬤的兒子,是心腹。所以,有些話,老夫人也實(shí)情告訴他了。 只有知道一些實(shí)情,他去辦事時才好問到關(guān)鍵處。 “小的特意打聽了,村里當(dāng)時有過兩個,但那兩個孩子小的也去見過了,都是從小就在村里長大的。另外還有一個?!彼灶D了一下,“但卻不是村里人,是外頭逃難過來的。當(dāng)時一戶人家見她可憐,就容她暫住在自家草棚中,她有在那兒生下一個孩子。小的特意拿了畫像給她看,但那家中的人都說時間有些久遠(yuǎn),不太記得長什么模樣了。還說那女人生的是個女兒,那女嬰左手手腕處生來便有顆紅豆大小的胎記?!?/br> 左手手腕……紅豆大小的胎記……老太太腦中突然嗡嗡的。 這不正是二娘嗎? 果然,二娘是這柳氏的女兒。 “那后來呢?”老太太急急追問,“后來借住的那個女人是什么時候走的?走的時候,懷里可抱有一個孩子?” 小廝說:“那戶人家好心留她,要她多住些日子再走,至少也得等到坐完了月子再走。但她似乎很急,沒兩日便急急道了別。而且……起初她還愿意讓那戶人家的婦人們看她孩子、抱她孩子,后來突然有些變了,孩子也不讓碰,那家人稍微靠近些,她就很緊張,說她奇怪得很?!?/br> 換了孩子,當(dāng)然害怕。 如今可以確定的是,柳氏是帶著那個孩子走的。但出了村子后,她如何處置了那個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老太太這一夜都沒休息好,夢里全是有關(guān)換孩子這件事。好不易掙扎著從夢中驚醒,那余悸卻仍在。只是再到了白日時,夢中記憶漸漸淡去,又什么都不記得了。 袁氏亦是如此,自得知果真是柳氏換下的孩子,且她白養(yǎng)、白疼了那白眼狼那么久,自己親生的孩子卻仍下落不明。 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又覺得,憑柳氏的狠辣,她或許為了以絕后患,根本不會留下那個孩子。 這般想著,袁氏越發(fā)不能穩(wěn)住心思,立刻差人去喚了柳氏到跟前來。 柳氏這些日子似是被軟禁了般,一直都不怎么出得了門,也不太能見著誰。如今見夫人召見,她立刻心思又活絡(luò)了起來。 卻并不知道,如今知道一切的袁氏再不是從前那個會為徐二娘牽絆的袁氏。為母則剛強(qiáng),她為了她那個孩子,她也有立刻弄死柳氏的心。 當(dāng)然如今還不能弄死她,留著她還有用處。 不過,越想越氣恨的時候,折磨她一番,卻未必不可。 叫了柳氏到跟前來后,袁氏望著她那張?zhí)搨蔚男δ槪桨l(fā)心里恨得緊。她雙拳倏爾攥緊起來,然后側(cè)首看了一旁嬤嬤一眼,嬤嬤會意,沉默著走到柳氏身邊,抬手就呼了一巴掌上去。 柳氏始料未及,都被打懵了。捂著臉頰側(cè)躺在地上良久,似才反應(yīng)過來一般。 她腦海中閃過千萬種可能,卻沒有一種是有關(guān)當(dāng)年她換孩子那事兒的。 那事情過去太久遠(yuǎn)了,如今她也早適應(yīng)了侯府里的生活,更多的也是把二娘當(dāng)成侯府真正的小姐。那段往事,早被她塵封了。 她能想到的,也只是妻妾之爭,以及日后的子嗣之爭。 過了有好一會兒后,柳氏才抬起霧蒙蒙的眼睛,問:“夫人何故打妾呢?妾做錯了什么?!?/br> 從前厭惡她這副裝出來的楚楚可憐模樣,如今就更恨了。她越是這般,袁氏越發(fā)著了魔般,不肯輕易收手。 “蔣mama,再給我打。”袁氏吩咐。 蔣mama膀大腰圓,中氣十足著應(yīng)了是后,便又朝柳氏望來。說實(shí)話,此刻柳氏心中很慌,入侯府十多年,她從沒有一日如今日這般懼怕這個正室夫人。 因?yàn)樵谒∠笾校@位夫人不過是個花架子,沒手腕沒能力。她想在她面前玩心計,根本不費(fèi)什么事兒。 但今日的她,似乎變了般,十足像個瘋子。 袁氏不喊停,那mama就不停手。直到打得柳氏雙頰腫起,她最后哭著喊著求饒,袁氏這才作罷。 蔣mama停了手后,柳氏便起不來身了,一直趴在地方哭。 柳氏身邊的丫鬟,見勢頭不對勁,早趁眾人不在意時悄悄跑了出去,打算去尋救兵來。 袁氏身邊的嬤嬤其實(shí)看到了,卻是故意放出去的。袁氏知道她會去搬誰來,但袁氏壓根不怕,更甚至,她就是希望他來。 如今只對付個柳氏,并不能解她心頭之恨,把那男人叫來,她要一并罵了才好。 很快徐世立便匆匆趕過來了,起初還不信,但當(dāng)瞧見匍匐在地方的柳氏臉上的傷時,他驚訝之余立刻怒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要這樣打她?”徐世立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叫囂著質(zhì)問,“她雖是妾,但好歹還生了個嘯哥兒。你雖為正室,但你卻未為侯府誕下男嗣,你有什么資格打她?” 如今雖有了萍娘,但柳氏畢竟同他好了十多年。當(dāng)初在一起時,也是沖破重重難關(guān)的。這樣的感情,就算后來淡了,也不會泯滅。 至少柳氏,在他心中是有個很重要的位置。 若是從前,袁氏聽了這些誅心的話后,自然又是一番黯然神傷。但如今,她聽后卻心情十分平靜。 “我為正室,那嘯哥兒就是我的兒子,我怎能算沒有后呢?”袁氏回得硬氣,只一句話,便堵住了徐世立的嘴。 但她卻不理他,只又說:“她是妾,我為正室,她犯了錯,我自然要罰她?!?/br> 感受到了妻子同往日的不一樣后,徐世立心中竟也有些怵。他暫沒再發(fā)問,只先在一旁坐下后,才穩(wěn)住情緒問:“那她犯了什么錯,要得你這樣的罰?” 袁氏自有理由等著,她輕哼說:“那日出行路上遇劫匪一事,老爺該聽說了吧?”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兒,徐世立頭更是昂了起來。 “她當(dāng)時為了救二娘,她寧可犧牲自己!你不念她往日的情分,總歸看在二娘面子上吧?你怎能將她打成這樣?” 袁氏卻絲毫不為所動,只說出自己的理由:“她這個女人,心腸最是歹毒。當(dāng)時刀架二娘脖子上時,她說了什么?她讓劫匪去劫大娘。難道,大娘就不是老爺親骨rou了?” 在徐世立心中,大娘二娘都是一樣的。但這件事上,也不好怪柳氏。 “二娘是她乳大的,感情自然深厚。情急之下說出這些糊涂話來,也是有的。如今大娘不是也沒事嗎?就算兩件事情功過相抵了,你何故打她呢?” 袁氏說:“我大娘無礙,那是她自己福大命大。柳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就是其心可誅。她說了那樣的話就是說了,她說了就說明她當(dāng)時就是想置大娘于死地。她想害大娘,難道我不該打她?” 徐世立怔愣望著面前妻子,恍惚間,他似不認(rèn)識她了般。 什么時候,她突然變成了這樣的人的? 明明她所言皆是歪理,可她說的這些,他卻半點(diǎn)反駁不了。 徐世立沉默了,那邊柳氏見情況不妙,立刻匍匐著到徐世立腳邊哭求。 “老爺,妾身冤枉啊?!绷弦虮淮虻媚[了臉,這會兒說話舌頭都大了起來,“妾身自認(rèn)盡心盡力,不管是對大娘,還是二娘,都是畢恭畢敬的??赡芏镌擎檀蟮模奶坌?,可那些話真的是夫人誤會了妾,妾冤枉。” 第五十六章 “誤會你了?”袁氏如今已不再是從前的袁氏, 她不再怯懦和好說話,她為了她那個遺落在外的孩子,現(xiàn)在一身的孤勇, “這么說, 柳姨娘是覺得老太太在撒謊?是老太太在誣蔑你, 往你身上潑臟水?” 柳氏當(dāng)然不敢攀咬老太太,只能一個勁說是她們都誤會了她的意思。然后就又是跪在徐世立腿邊哭,流露出自己女人柔弱的一面, 望能因此激起身邊這個男人對她的保護(hù)欲。 徐世立心中還沒有個決策, 卻把袁氏哭得發(fā)了火。 袁氏掄起一旁案頭上的茶碗就扔了出去,“砰”的一聲炸裂在地上, 碎瓷片立刻四分五裂, 徐世立和一旁柳氏嚇了一跳。 室內(nèi)噤若寒蟬, 柳氏也不敢再哭了, 只嗚嗚咽咽,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哭。 袁氏冷眼相對, 說話也不好聽。 “你是死了爹還是沒了娘?要嚎喪滾出去嚎去?!庇终f, “府里老侯爺老太太都還活得好好的,你這是在觸誰的霉頭?!?/br> 袁氏此話一出, 柳姨娘再不敢哼一聲。只乖乖跪在一旁徐世立腳邊,頭也不敢再抬一下。 但她眼尾余光卻一直掃視著一旁家主, 想通過他臉上神色來探知他此刻的想法,從而再做下一步?jīng)Q定。 徐世立也被袁氏此舉此言嚇住了, 愣了很久才說出話來。妻子的反常, 嚇得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用個什么態(tài)度去對她了。 清了清嗓子, 徐世立動了下身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后, 竟陪了三分笑臉。 “消消氣, 消消氣,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你這身子才養(yǎng)好不久,別又給自己氣壞了。”心中思量一番后,當(dāng)然不會再為柳氏討這個公道,只是順著妻子說,“你既覺得她不對,打又打了,這事就這樣算了吧。今日的這頓打,就算是抵了她當(dāng)時胡說八道的罪?!?/br> “這樣就抵了?”袁氏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放過她呢,肯定不會答應(yīng),尤其是如今得知一切真相后她正在氣上,“她可真是老爺?shù)男念^rou啊,既如此,老爺不如抬了她當(dāng)正室夫人?我給她騰個位置?!?/br> 徐世立忽然覺得妻子有些胡攪蠻纏,好似是為了找茬才找茬般。 “你說這些話,可就是故意刁難人了?!毙焓懒⑿那橐膊缓?,覺得妻子不識抬舉,給她桿子她不順著下,立時又?jǐn)[起臉子來。 袁氏卻絲毫不將他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只冷哼一聲問:“怎么就是故意刁難人了呢?老爺這么愛她,怎么就不能將她扶正為夫人呢?哦,是老爺也覺得她身份卑賤,做不了正室,連貴妾都做不得,只能得個賤妾的名分嗎?” 袁氏惡語相向,話說得極難聽。 徐世立蹙著眉心,突然倏爾一下站起身來,他也不想忍了,只質(zhì)問她:“你到底什么意思?今日突然上演這樣一出,又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居心何在?” 袁氏始終淡定,哪怕是面對丈夫的怒火,她也絲毫不為所動,只是說出更多難聽的話來。 “我有什么居心呢?還是我舊事重提,讓老爺臉上掛不住了?”又諷笑,“這難道在京中是什么秘密嗎?老爺不早因柳姨娘淪為京都權(quán)貴的笑柄了嗎?您滿大街自己去問問,但凡有些頭臉的人家,誰會納一個乳母為妾?現(xiàn)在知道丟臉了,當(dāng)初睡在一起時,可曾曉得要丟臉?” 徐世立本也不是好脾氣之人,袁氏這會兒一再逼迫,他也立刻動了怒火。 “若不是爹娘不肯答應(yīng),我早一紙休書休了你。若不是柳姨娘,咱們徐家早斷了香火!”徐世立恨恨道,“你如今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活像個潑婦。” 袁氏卻說:“香火?老爺就能這么確定嘯哥兒就是咱們徐家的香火嗎?” “你什么意思?!毙焓懒铝讼?。 柳氏本來只默著認(rèn)真聽他們在吵,這會兒見情況不對,立刻又叫囂起來:“夫人,您這樣說,可就是叫妾去死了啊?!庇秩プ焓懒⒀澒茏?,“老爺,您可千萬別聽她胡言,嘯哥兒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孩子?” 袁氏道:“你雖說不是出身煙花之地,但論身份,也的確卑賤。當(dāng)年你能以乳母身份勾引家主,又為何不能背著家主去勾引別的男人?當(dāng)時家主被你迷了雙眼,這才沒計較這些,如今事關(guān)侯府血脈,卻是不能不計較這些了。你說嘯哥兒就是老爺?shù)暮⒆?,你如何能證明呢?” 柳氏這回可不淡定了,哭天搶地,舉手立誓,下毒誓的話更是說了一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