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江弈煒一陣愕然。

    這次不是惱人的鈴聲干擾，更不是小毛頭突然冒出來礙事。她離開得迅速，導(dǎo)致他來不及看清她的神色。

    反應(yīng)過來，他連忙追到小教室外時，只被一群小毛頭圍住。

    「江江老師，你要玩撲克牌嗎？」

    一語不發(fā)，他失落地掉頭，關(guān)掉不被青睞的文件，闔上電腦收進(jìn)包里，他悻悻然地走出飛揚(yáng)音樂教室。

    外頭，相當(dāng)諷刺地是個好天氣。

    「江江老師，你是不是跟羊羊老師吵架了？」

    週日，夏令營下課，在他成功逃出飛揚(yáng)音樂教室之前，一個綁著公主頭的學(xué)生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瞥了眼她的狗牌。邱采靜，四年級。

    「你說什么？」在補(bǔ)習(xí)班當(dāng)了多年的弈煒老師，他現(xiàn)在還沒聽習(xí)慣別人叫他江江老師。

    「你們今天都不說話，一定是吵架了?！?/br>
    「平常上課本來就不會聊天啊?！顾X得說服力不夠，又補(bǔ)了一句，「你想太多了啦?！?/br>
    邱采靜癟癟嘴。

    「你們不要吵架啦?！?/br>
    「我們沒有吵架啊?！箛?yán)格來說是冷戰(zhàn)，不是吵架。

    「明明就有。」

    「就跟你說沒有！」

    「你說謊?！?/br>
    「我沒——」江弈煒本想說點(diǎn)什么，但是算了.jpg

    他怎么淪落到跟國小生斗嘴啊。冷靜冷靜。

    「所以江江老師跟羊羊老師關(guān)係很好？」

    「……你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

    「只有關(guān)係好的人才吵得起來，每次我跟我弟吵架的時候，我爸都這樣講。」邱采靜一本正經(jīng)地和他說。

    聽起來似乎挺有道理的，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對。

    「理念不和也吵得起來吧。而且我們又沒有吵架?！?/br>
    畢竟他們也不能說上關(guān)係好啊，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吧？

    「所以你們不和好嗎？」不曉得是不是沒聽清楚他說的話，邱采靜跳過了他的反駁。

    「啊災(zāi)?！?/br>
    話脫口了才想到，他為什么默認(rèn)了吵架這個前提啊?，F(xiàn)在的小女生真可怕。

    「江江老師，你要快點(diǎn)去找羊羊老師道歉?！?/br>
    「蛤？為什么是我？」

    「男女吵架的時候，男生一定要先道歉，我爸跟我媽吵架之后都這樣講?！?/br>
    很懂嘛，江弈煒敷衍地苦笑。采靜爸爸，兒子就算了，女兒可不能這樣教啊。

    是啊，也許他是有該道歉的地方。他在表達(dá)的時候可能沒有顧及楊依柔的反應(yīng)，但是她也不至于那么不給面子吧——他是為了她好耶？他越想越覺得憤慨。今天上課時，他仍然順著楊依柔的意，彈了舊的版本。

    好啊，嫌他改得很糟就是了，但原先的版本更糟吧？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作曲初學(xué)的人寫出來的東西。他瞋視著楊依柔佯裝若無其事教課的背影，但在她轉(zhuǎn)過頭來和他說話時，他卻不敢瞪著她。

    把邱采靜打發(fā)掉后，在他摸到音樂教室的玻璃門門把之前，菲菲老師叫住了他。

    「江江老師，羊羊老師要我轉(zhuǎn)答，麻煩您下週先不用來。下下週見?！?/br>
    好嘛，一吵架就叫他不要來，公私這么不分明的？還有，現(xiàn)在連傳封訊息都不愿意就是了？

    「好，謝謝你。」他竭盡所能地壓住了語氣中的不滿。

    「今天不留下來吃中餐嗎？我們有多煮，不用這么客氣啦?！?/br>
    「我還有事?！?/br>
    他氣到連飯都不想蹭了。

    出了大門，他想都沒想，馬上就鑽進(jìn)了隔壁補(bǔ)習(xí)班蹲著。

    「小偷，今天怎么這么早？」躲在柜檯后頭呼嚕呼嚕地吃著炒麵的同事向他打招呼。

    「我來改作文。」

    然后，他看到同事浩呆的臉上寫著清晰可見的「三小」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