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薇薇，其實你心內(nèi)早就存疑了，對不對？不過那時候你不敢，因為除了晗熙，偌大的聯(lián)邦，你又能依靠誰呢？”

    “當(dāng)初聽聞薇薇與阿飛、晗熙三人之事，我實在是難以置信。那日見到你，倒是能理解一二了?！?/br>
    “換作是大哥，也是絕對不可能放手，更加舍不得毀了薇薇?！?/br>
    “薇薇，如今你可以依靠大哥?！?/br>
    “大哥與你母親的意外毫無干系，薇薇跟我在一起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dān)。大哥生得比阿飛和晗熙要好看得多，絕對不會讓薇薇生厭。大哥自小熟讀古華夏文化典籍，四書五經(jīng)無所不通，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定能與薇薇情投意合，琴瑟和鳴?！?/br>
    “薇薇，我知道你最喜歡的人是阿飛?？墒悄懵蜁靼祝瑢δ氵@樣的女孩子而言，情愛其實從來都不是十分要緊的事情。你與一個合適的人在一起，比與最愛之人在一起，要幸福得多。大哥是這個世上與你最相配之人?！?/br>
    “……楨楨，你以后就會明白，情愛于我們而言，其實從來都不是最要緊的事情。所有愛過的，恨過的人，母親已經(jīng)沒有半點眷念之心，恚怨之情……”

    維楨滿臉是淚，漸漸露出狼狽張皇之色。

    沉嫣眼底浮上笑意。知道她已被自己說動。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少女，也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這個女孩兒的一生似是一捧矜貴無比的盆景，自一出生就被至親扭曲，重塑，桎梏在方寸之間，被這方動人景致吸引的兩個強大無比的男人又不自覺地加固了羈系，讓她更適宜被掬在掌心把玩。

    “薇薇，你想要長大嗎？”

    維楨默了須臾，問：“為什么一定要長大？”

    沉嫣道：“長大了，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懂得取舍，明了愛恨。小孩子總是被動地接受大人的給予，無論是物質(zhì)，還是思想?！?/br>
    “如果，如果我不想長大呢？”

    “薇薇要長大，大哥就陪著你長大；薇薇想一直當(dāng)個小孩子，大哥就像養(yǎng)小娃娃那樣，永遠疼愛你，照顧你，好不好？”

    維楨六神無主，下意識道，“mama希望我當(dāng)個小孩子，無憂無慮?！?/br>
    沒有煩惱，卻也沒有了真正的自由，折了翼的小鳥，打開籠子的門，她也飛不遠。

    早已成年的女孩兒，卻滿臉稚氣。目如點漆，瞳仁黑得隱隱泛藍，嬰孩般純凈無邪。

    嬰兒的頭腦與成熟rou體的美，確實是最具誘惑性的聯(lián)合。

    沉嫣癡迷地與她對視，“小寶寶，你想要怎么樣都可以，只要你肯留在大哥身邊?！睂⑺浑p微抖的小手攥在掌心，“靡衣玉食，無思無慮，自由自在，大哥任憑你予取予求?！?/br>
    “楨楨喜歡這樣的生活嗎？在母親身邊，永遠當(dāng)一個小孩子，侯服玉食，無憂無慮，隨心所欲……”

    沉飛與晗熙哥哥從來沒有想過讓她過自由肆意的生活，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將她關(guān)起來。他們都說是因為太過愛她，怕她跑了，丟了。

    她不喜歡外出，卻也不愿意一生都被關(guān)在籠子里。

    母親也愛她。

    母親在生的時候，從來不曾限制過她出門，會安排很多警衛(wèi)跟著，確保她的安全，卻不計較她去往哪一處。當(dāng)初自己作為交流生，離家萬里來到聯(lián)邦求學(xué)，也是得到母親的首肯。父親與萊昂叔叔原本是不同意的。

    在她的一生里，真正縱容她的，唯有母親而已。

    眼眶一酸，淚水再次翻滾而下，不由怯懦地問：“大哥會不會把維楨關(guān)起來？”

    沉嫣眸色一暗，手臂收緊，親吻她柔軟的發(fā)頂，“不會。”此后，無論他去往何方，都會將她帶在身邊，以命相護，一刻不離。

    沉嫣伺候維楨穿戴整齊，告訴她，一應(yīng)生活用品俱已為她備齊，問她是否有心愛之物需要隨身攜帶。

    維楨打開八角鑲寶石雕花嵌壽字梳妝奩，發(fā)了一陣子愣，取走兩件飾品。

    沉嫣全身上下俱是利落的純黑緊身服飾，肌rou精悍勻稱，肩闊腰窄腿長的曲線格外頎峻分明。他把維楨囫圇裹進一襲黑色斗篷內(nèi)，抱小孩兒似的擁在懷內(nèi)，長身玉立，默默不語，似在等待著什么。

    幾根細白的小手指伸出扯住他的手臂。

    沉嫣的嘴角噙了點兒笑意，掀開披風(fēng)，低下頭去瞧她，撞入一雙含淚的妙目：惘惑，彷徨，不安，畏怯……

    “不用怕。”輕吻她光潔的額頭，“小寶寶，大哥疼你?！边怂男∈?，去摸梳妝奩上的花卉與各式壽字，每一筆劃痕，每一根線條，都流暢雋逸，精妙絕倫。

    “這是大哥最用心的一件作品，因為下刀的時候，想的全是薇薇。那時大哥還沒見著你的面，心里先有了你這個人?！?/br>
    又打開手腕的芯片，調(diào)出一張全息圖片，正是密室內(nèi)雪尼尼石雕像的照片。

    維楨的眼眸越睜越大。

    “像薇薇嗎？”

    維楨驚疑不定，“神乎其技，是照我的樣子雕的？”

    “不是，那日扮作徐昆，是我頭一回見到薇薇。以前大哥不敢來見薇薇，連照片都不敢看一眼，唯恐泥足深陷，無法回頭?！?/br>
    “這是我心里頭薇薇的樣子。”

    “雖則只得五分相似，不若薇薇容色傾城，卻彷佛是緣分天定，心有靈犀?！?/br>
    “薇薇，你不要防備大哥。阿飛與晗熙愛了你多少年，大哥同樣念了你多少年。大哥對你用情之深，絕不下于他們二人?！?/br>
    “相信大哥，嗯？”

    維楨自覺走到了山窮水復(fù)的境地。

    眼前男子姿容清極雋絕，相貌與沉飛起碼有四、五分相似，待她深情款款，已成為她唯一的柳暗花明。

    她終于點了頭，打開手腕上的內(nèi)嵌個人芯片，往安保系統(tǒng)里輸入密碼，解除了元首府的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