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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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小將軍真乃神人也!” 陸明睿不停起身折腰下拜,每次起坐,頭撞得車頂咚咚響,照樣不覺疼。 要不是覺得冒昧,他真想把面前這位神童子拉回師門去授經(jīng)。 他有意窺探蕭小將軍的師門,幾個老將話里也時常帶出這樣的意思。可殿下口風很緊,不論他們問什么都閉口不談,問蕭小將軍他自己,這少年只是笑笑,一句“不值一提”就帶過去了。 這哪里不值一提,這可太值一提了! 兵家諸子傳承至今,各家都有脈絡清晰的傳承,一代代師徒上源下流、名士輩出、藏書閣卷帙浩繁才是各門各派最大的底氣。 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一家,隱姓埋名至今,這少年甫一露面,便攜著一飛沖天的驚雷之勢,身邊卻連個教他處世道理的長者也瞧不著——這是什么隱世大派?放任這樣的小天才滿地亂跑? 可這位小將軍寫的那套書,甚至“不署名”!不署自己名,更沒提師門一個字。 他只在卷扉上寫了一句“華夏出版社”。問他“出版社”是何寓意,小將軍又是笑笑不說話了。 這頭,陸明睿在諸位兵圣遺作和后世軍事學的對撞中不停冒出新的體悟。而馬車外,鞭炮聲和冷兵器的碰撞直叫一群兵熱血沸騰。 除了六百個推輜重車的民兵,剩下參與實戰(zhàn)的兵不足一千,竟能打出三倍于兵力的陣勢。 糧車前行五里路,不過一個時辰的事,離城墻越近,東西輔城上觀戰(zhàn)的兵士全能看清楚了,愈發(fā)沸騰,只覺這什么“軍演”什么“模擬對抗”真是絕了! 藍營僅憑五百個兵,竟把兩方一千六百人馬全調(diào)動起來了——“戰(zhàn)死”的亡兵頻頻退場,拉車的民兵被激惹地熱血上頭,撿了刀拼死護糧。 簡直是十年難遇的奇事!誰不知民兵畏死,都是后方城池來的雇工,他們駝一趟輜重領一趟的錢,誰會為了邊軍、為了護糧而戰(zhàn)死?不臨陣脫逃就是大義大勇了。 城頭的老將們震撼地望著底下全軍皆殺的情形。 無鏃頭的箭,沒刃的竹刀,去了矛頭成了根武棍的長|槍,全成了兇悍的武器,在黃沙中斗得你死我活。 “鉦——鉦——” 沉厚的樂音穿透戰(zhàn)場,主城樓上的鳴金號隨之嗚嗚吹響,大鉦與鳴金號是收兵之意。 城頭幾十令兵提氣長喝:“藍營,勝——” 糧車送到了,二百多輛滿糧車垛得結(jié)結(jié)實實,還有幾十輛缺了輪斷了腿、糧草有損失的糧車,全由藍營送到了西輔城下。 紅營領兵的賈將軍,一時怔然說不出話來。 他已是壯年了,也算是赤城一員悍將,論戰(zhàn)功,同年紀的將領沒幾個比得過他,跟袁煥那蠢貨不一樣。戰(zhàn)場上,賈將軍分明見敵我兩方打得有來有往,他自個兒估摸過數(shù)量,算到自己會輸,但不該輸?shù)眠@樣慘。 紅藍兩方各一百五十輛糧車,他們藍營怎么交上去將近二百七十輛?路上裝了黃沙當糧,還是路上造了車? 直到“亡兵”悲憤地蠕動到他身邊,一語點破:“將軍!那狗頭軍師使詐!他偷了咱們的營旗!” 賈將軍:“……?” 回頭一看,只見馬臀上豎著赤紅營旗的將士,全在對面沖著他猖狂大笑。 一群亡兵差點抹眼淚,指著自個兒光禿禿的馬悲憤道:“他們扒了我們的鞍具,還扯了我們的營旗,安他們馬屁股上了!” 賈將軍的腦子終于遲鈍地續(xù)上了趟。 兩方的糧隊間隔好幾里地,這個距離,除非戴上千里眼不然什么也看不著。全營只他和副將有兩把千里眼,行軍途中也不會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面看,何況他們還要忙著招架藍營那群土匪一樣的騎射手,看對面看個大概動向便是了。 他只覺得自己派出去的一百來個騎兵異常神勇,劫持了敵營的所有糧車,還時不時地跑回來支援一下。 此時想想,那是屁的“劫持”,那是人家自個兒“護送”自個兒的車!扒了所有紅旗安馬屁股上,改頭換面變成了碟中諜! 賈將軍差點氣出個好歹,提著槍噗噗刺沙:“歪門邪道!這是歪門邪道!大戰(zhàn)之中哪容得你扒敵人的衣裳?” 陸明睿得意一笑:“大戰(zhàn)自有大戰(zhàn)的應對之法。前輩莫要丟了臉面,愿賭服輸,今晚帶著弟兄們掃豬圈去吧!” 城墻上下的兵轟然笑開了。 江凜一路進主帥營,一路都得人護送,不然周圍情緒高亢的兵能瞬間淹沒了他。 “蕭將軍智計無雙!” “活捉蕭將軍的賞銀漲到二十兩啦!” 滿營都是歡呼喝彩聲,和那十年的軍旅生活接上了,勾扯出一些讓人心口熾熱的回憶。 江凜失了定力,聽著他們的嚷聲笑了一路,可進門摘了頭盔,抹了把臉順便洗了個頭,他唇邊的笑就隱下去了,立刻恢復成了平時不茍言笑的樣子。 晏少昰盯著他這一頭貼皮寸瞧。跟剛還俗的和尚一樣,發(fā)茬短得能看見青皮,水珠直往衣領淌。 從來儀容端莊的二殿下禁不住想:這一頭寸頭倒是方便,不長虱子不生跳蚤,沾灰沾血都是呼嚕一把的事兒。關鍵還省水,北地水源不豐,冬天結(jié)凍夏天旱漠都不好熬。 可在軍中推行寸頭,怕是又會惹出一群老學究,痛哭流涕念著“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 晏少昰想了一想,只得作罷,給江凜遞了塊干凈帕子叫他擦干頭,“可還撐得住?” 他連著打了兩場對抗賽,第一場全裝備疾跑五公里,累得不輕,第二場才在馬車上歇了一個時辰。 腦力與體力的高速運轉(zhuǎn),換別人得累趴下,特戰(zhàn)出身的不會,想要不斷沖破體力極限,腦袋里就不能有“累趴”這個念頭,坐下吃頓飯,站起來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江凜說了句暗話:“身板不行,還得練?!?/br> 他懷念自己過去那個高大威猛的軀殼,卻知大概是永遠回不去了,連著十年軍旅,全都是不可深想的往事了。 “第三場怎么打?”陸明睿問。 第三場軍演的內(nèi)容也早早定好了,是攻城與防守戰(zhàn)。地點選得頗驚險,因為上馬關附近沒有能打的地方,江凜筆尖一劃,選在了赤城。 赤城四面城墻被蒙古轟爛了倆,將士撤退了,百姓逃走了,早成了一座荒城,南北兩面城墻全成了窟窿墻,經(jīng)不住一場強風,唯有東西兩面城墻還堅固。這一場軍演就定到了東城墻。 晏少昰略一思索:“換將,這回我攻?!?/br> 被他替下的是一員大將,半下午就早早吃飽了飯,早早熱起了身,只等著上戰(zhàn)場會會這聲名鵲起的小子。誰成想手底下的兵都熱好身了,他這個主將被換下去了。 換別人那得發(fā)火,可這是殿下,脾氣再牛的也不敢跟殿下嗆聲。 那將軍粗著嗓哀哀求了兩聲:“哪有臨陣換將的,殿下你這是動搖軍心啊?!?/br> 底下的兵轟然大笑,校尉傳話給都頭,都頭傳話給小兵,漸漸全營笑成一片,千人的笑聲聚在一起也似悶雷。 晏少昰聽不得笑,看著城墻下笑得東倒西歪的兵,臉色不好看了,吩咐旁邊人:“每邊換二百小兵下去,叫火器營調(diào)四百人過來,此戰(zhàn)上小炮?!?/br> 陸明睿一驚:“殿下?” 小炮射距一里地,滿藥填塞能炸開一丈大個坑,即便沒站在炮火中心,氣浪也會沖得周圍從人到馬翻個跟頭。 這第三場軍演上火箭火球,所有攻城械守城械上了個全,都是大家伙,一個攻城車倒了也能砸死幾十個兵。就這已經(jīng)叫幾位老將軍憂心忡忡了,殿下竟還要上火炮!那還得了? “……用空彈?” 陸明睿思量,空彈能聽個響,里邊不填塞火藥和鐵砂,做得瓷實的鐵殼子落地甚至不會炸開,幾乎沒威力。 晏少昰微微一搖頭,黃昏之下,他白天唇上點的彩脂褪了色,終于露出點原本的蒼白來:“用實彈?!?/br> 他提氣朝著城樓下喝,風卷著粗沙的嗓音,傳遍每一個兵的耳朵。 “此戰(zhàn)上小炮!誰敢再插科打諢、敷衍了事就該你死,死在這片地上,犒賞翻一番!” 第243章 兩場軍演下來,從老將到百夫長、乃至城頭觀戰(zhàn)的所有兵都看出了門道。 這與他們軍中的cao練不一樣。 當世沒有后世那樣的軍事演習——所謂的“演練”,其一是cao練單兵,練槍|刺、刀劈、揮砍,兩到五人對打;其二是cao練陣型,沖、殺、止、退與簡單的結(jié)陣。 從沒有過千人對千人、火器全上的軍事演習。 火器營四百兵分作兩組,抬著一箱一箱的炮彈往車上裝。 城下整隊的兵哪個還笑得出來?只覺得這一場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了。 “胡鬧!殿下年輕魯莽,你們竟沒一個勸勸?” 司老將軍聽了信兒,從城樓下來攔阻,抓住個面熟的侍衛(wèi)就要問他二殿下在哪兒。 可那不是普通侍衛(wèi),那是晏少昰貼身的天字影衛(wèi),沒見人怎么動,腳下走的還是直道,可錯身一避就躲過了司老將軍的手。 “將軍別急,殿下有數(shù)的?!庇靶l(wèi)低笑著言語了一句,把箱殼在司老將軍手心上貼了一貼。 ——有個屁數(shù),堂堂皇子,被一個不知什么來路的野小子帶得昏了頭,小炮打人豈不是…… 箱子的分量落在手心,司老將軍忽然咦了聲,不吭聲了。 分量不對。 這一箱子裝實彈能裝八枚,實彈是精鐵鐵殼里裝著鐵屑鐵砂,分量很重,一箱起碼三十斤,像這樣往他單掌上一放,能把他半邊肩膀壓沉。 手上這箱子卻不重。 他一時沒想明白這里頭是什么東西,看著侍衛(wèi)走遠,舉步間,箱子底邊的縫隙中漏出一縷泥土,細細地往下落。 司老將軍恍然:是了,這是泥土彈。 就是之前上馬關cao練火器營用的那玩意,黃泥和水汆成的泥蛋蛋,填藥不多,也打不遠,轟出來的動靜卻不小,軍營里謔稱是“小孩耍炮仗”。 只要這泥彈不是當當正正轟到人身上,就出不了大事,濺開的碎泥殺傷力不大。至于氣浪傷人,沒法兒了,那小子說了,一場軍演中允許百分之三的傷亡。 司老將軍掰著指頭算兩千人對陣,百分之三是多少,算了算數(shù)也不小,他眉頭的老褶又連成行了,嘆了聲:“胡鬧?!?/br> 可是說不得。 殿下再有兩年就及冠了,拿得起自己的主意了,這江山遲早是他們這一輩兒的。 司老將軍背著手,站在城頭望著城下兩千兵驚惶失措的模樣。 分明用的是泥土彈,殿下偏偏事前不講,把一群兵蛋子嚇得屁滾尿流。營中已有罵聲了,萬一有了傷亡,還不知心里邊要罵幾天。 紅藍攻守方都是千人,兩千人排在城下黑壓壓一片,盔甲從頭捂到了腳,只能靠背上的營旗分辨陣營。 從上馬關朝著赤城前行,身后是萬余人的觀戰(zhàn)隊,幾乎守關的前軍全來了,沒人想錯過這樣的對抗戰(zhàn)。 選赤城做軍演地點實在選得險,這座破敗的城離元人大營僅有二十里距離,快馬半個時辰就到。一旦元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動向,重兵壓過來,怕是不妙。 一群將官騎在馬上,有副將打馬湊過來。 “殿下,末將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鹋诖蚱饋韯屿o太大,咱們還是收斂動靜為好,萬一驚動了蒙古人,其趁亂出兵……” 江凜一呵聲,偏頭看他。 “那是咱們的城,怕什么蒙古人?我等作為邊將,本該寸土不失,眼下不得收復失地是因為城防難補,可遲早,這座城要叫咱們奪回來——如今不過是去自己的后花園玩幾個時辰,還怕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