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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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br> 唐荼荼回頭去看,屏風(fēng)上欄掛著的又是幾身新衣裳,知道是華瓊吩咐的。她娘從來不在意唐荼荼喜歡什么樣式、喜歡什么顏色,每回都是幾種花樣幾種顏色放那兒,任她挑。 她娘養(yǎng)自己養(yǎng)得金貴,對兒女更大方。 唐荼荼換上新衣裳回了正房,看見娘正在翻她那本冊子。 一本空冊子背過來,短短兩天就記了半本了,墨跡深淺不一,有的只是賣魚時來了思路,掏出竹管筆來隨手寫上去。 華瓊就在這一本手札上勾勾畫畫,抹去了些錯誤的思路,添了幾句點(diǎn)撥上去。 像是老母親勞心勞力地給女兒批改作業(yè)。 “洗完了?” 華瓊只消一眼便笑起來。洗涮干凈了,從一身腥味的魚娘變回個白白凈凈大姑娘了,還是這樣子看著順眼。 批改完手札,她還給出了總結(jié)。 “短短兩日工夫,學(xué)了也不少,記在本子上的是虛的,能不能融會貫通才是真道理?!?/br> “這兩日,你既然把他家鋪?zhàn)拥呢浽?、生意竅門、處理剩魚的辦法,全都看明白了——我要是給你一百兩的本錢,讓你在他家隔壁開個魚鋪,去頂?shù)羲业纳?,能做得來么??/br> 唐荼荼:“什么?!” 開個魚鋪,頂?shù)趑~掌柜的生意? 唐荼荼驚道:“那多不講道義。我剛從人家鋪?zhàn)永飳W(xué)出來,立馬就頂人家生意,多敗德的事兒。” 華瓊:“只是打個比方,不是真叫你開魚鋪。商人慕利,學(xué)任何一條生意經(jīng),都是為了賺錢的?!?/br> “他家鋪?zhàn)佑质情_在路中端的,占了最好的位置,早年他家開張后,立馬頂?shù)奈黝^那家魚鋪開不下去,關(guān)門大吉了?!?/br> “都說做生意是和氣生財——你不跟我做一樣買賣的時候,我跟你和氣生財;做一樣買賣,還開在三條街之內(nèi)的,那就都是對手,明面上看不到血,背地里都是要打得你死我活的。” “魚鋪利薄,還不至于搶生意。像金樓、布莊這些地方,甚至是點(diǎn)心零嘴鋪?zhàn)?,各家都天天派人在對手店門口盯著,誰家出什么降價廉售的噱頭了,各家立馬都要跟上,生怕被別人搶走了客。” “點(diǎn)心零嘴鋪?zhàn)?,都這么難做嗎!”唐荼荼吃驚。 她白白凈凈一個大姑娘站在那兒,一雙杏眼黑是黑,白是白的,全然沒經(jīng)過商道磋磨。 引著她走這條路真的對么? 華瓊一時又有點(diǎn)拿不定主意了。 老母親嘆口氣:“傻丫頭。生意都是搶出來的,一家做得好,便有無數(shù)家聞風(fēng)而來,巴不得一口一口吃了你,瓜分走你的每一個客人,誰跟你講情義?” “饒是你想出了一條前無古人的大商機(jī),只要東西做出來了,放到了市面上,立馬有無數(shù)后來者卯空心思仿制你的商品——再金貴的行當(dāng)也一樣?!?/br> “大畫家徐道子,一輩子只畫了三十六幅畫,市井間的仿作能有幾萬張了——一群贗作者比你畫得快,還要厚著臉皮署上你的名。” “商者,詭道也。沒有一樣生意能長長久久做百年,商人眼力得刁鉆,不停地推陳出新,才能把路盤活?!?/br> 華瓊知道自己說得再多,也只是敲山震虎,荼荼不自己經(jīng)歷一遍是不會懂的。 唐荼荼腦袋暈暈乎乎的,坐去太陽底下曬干了頭發(fā),等西市大鐘響了一長三短四聲后,知是申時了,起身去辭別姥爺。 她來時空著手,回去時穿著新衣裳,還被華姥爺塞過來一包袱西市上特產(chǎn)的零嘴,這一家人是真的把她當(dāng)親孫女在疼。 葉三峰已經(jīng)早早在車上等著了。 華瓊老話重提了好幾遍。 “萬壽節(jié)是今年最熱鬧的事兒,坊間處處都是生意經(jīng),這半月你要處處留意,多看,多想,跟著葉先生好好學(xué),不懂的就問他?!?/br> 她每回提起葉三峰,都要這樣抬舉一句,好似生怕唐荼荼拿葉三峰當(dāng)成個下人,叫大材小用了。 要跨過院門門檻時,唐荼荼悄聲問:“娘,葉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華瓊摸摸她腦殼:“葉先生心防重,我可不想觸他霉頭。當(dāng)年葉家的事兒不體面,他要是想說,以后自會跟你講,要是不想說,便罷了?!?/br> “我只能告訴你,葉家是遭了小人,他家家道中落以前,家業(yè)不比句家小。當(dāng)年我?guī)瓦^他一個大忙,葉先生應(yīng)允我會照顧你和義山二十年,到你倆成年。這人機(jī)敏,故交好友遍及北方,常年混于市井,眼光也毒辣,有不懂的你就問他?!?/br> 唐荼荼連連點(diǎn)頭。 馬車轆轆駛出了西市,往唐家的方向行。 進(jìn)了安業(yè)坊,整條一字型坊道上,全高高地拉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麻繩,每隔半丈遠(yuǎn)就有一條,繩子上頭稀稀落落地掛了幾排彩紙燈籠,皆寫著“福”、“壽”等字樣。 也有畫仕女圖、麻姑獻(xiàn)壽,還有仙人指路圖的燈籠。 葉三峰笑道:“這是官家讓妝點(diǎn)坊道,初九就到萬壽節(jié)了,聽說會比往年的上元節(jié)還要熱鬧。京城一直到月底都不禁夜,尤以初九到十五最為熱鬧,全城燈火歌舞通宵達(dá)旦,各坊都要掛起燈籠,不得有晦暗不明處?!?/br> 唐荼荼問:“西市那邊怎么沒見掛燈籠?” “西市車馬多,掛得太早沒意思,風(fēng)吹兩天就破了,提前一日掛出去就行?!?/br> 如今市場上處處可見異族人面孔,東西兩道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果然如之前那城門役所說,只留下南門作為出入。 萬壽節(jié)啊…… 全京城花了半年工夫搞出來的大陣仗,不知道得是多大的盛事。唐荼荼有些期待了。 他二人說著話,馬車行到了府門口,唐荼荼才跳下車,便聽著院子里一片叫好聲。 老管家的嗓門最好認(rèn):“少爺這字寫得可真好,正兒八經(jīng)的神童題字!要是放外邊,賣它個半兩銀子妥妥的!” 半兩? 唐荼荼腳還沒跨進(jìn)門,耳朵就先支棱起來了。 第66章 院里擺了一地的竹子,唐大虎帶著幾個家丁拿板斧把竹子砍成小段,再劈出篾條來,劈得細(xì)細(xì)的,用來做燈籠骨架。 只瞧了一眼,葉三峰立馬躥上去了,“我來!你們這劈得不地道,竹篾條要從頭一劈到尾,粗細(xì)厚薄都得勻稱。你們這大頭小肚的,這是什么呀,做出來的燈籠也成不了型!” 護(hù)院們笑著喚他一聲“葉先生”,都湊過去看他怎么劈了。 他們幾人圍著篾條轉(zhuǎn),府里的老仆和丫鬟們都圍著大少爺。 院里支開了一張八仙大桌,上好的宣紙長長鋪展開,幾乎要垂到地上去。唐厚孜站在人堆里寫字,也不知寫了什么,一停筆,周圍一片喝彩聲。 “寫得好!” “少爺真不愧是御筆圈的神童!” 仆役們嘩啦啦鼓掌。 燈籠紙用的是挺貴的凈皮紙,這種紙里加的檀皮和膠量略重,紙張也更柔韌,風(fēng)吹都不容易破,拿來糊燈籠最合適了。 唐荼荼才剛跨進(jìn)門,唐夫人眼尖地看著了她,拉著她到二門訓(xùn)話。 “荼荼啊,昨兒出門前怎么不跟娘知會一聲?傍晚吃飯時找不著你人,叫我嚇一大跳,拉來福丫問了半天,那妮子閉著嘴死活不說,還是華家的下人來遞口信兒,我才知道你去華家了。” 唐荼荼無言,福丫這傻孩子,大概是把“替小姐隱瞞做生意的事兒”和“隱瞞小姐的去向”給混為一談了。 “您別擔(dān)心,我好好的,我以后出門前一定跟您知會。” 唐荼荼打了包票。心說不是怕您多心么,她瞧母親臉上并無不睦,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放下了那層懸著的心。 家里老爺不在,一天沒人絮叨,唐夫人總算找著個能說話的,拉著荼荼低聲埋怨。 “半晌午,武侯吏就挨家挨戶敲門,讓各家做幾十盞燈籠,把坊道上和街門都掛滿?!?/br> “娘一聽就傻眼了——做燈籠?娘只知道過節(jié)要往院門前掛燈籠的,還從來不知道住進(jìn)這十二坊里,連坊道和街門都得咱們自己布置!又鬧了個笑話?!?/br> “左右一問,才知道別人家都早早備好竹篾和燈籠紙了,連忙帶人出去采買?!?/br> 唐家是年后過了元宵節(jié)才搬過來的,壓根不知道還有這一茬,匆忙準(zhǔn)備,書坊里的紙都賣上了貴價。 “過個萬壽節(jié),京城紙都比往時貴一倍?!?/br> 唐夫人揀著小事嘮叨,唐荼荼聽得不認(rèn)真,拖過張椅子扶她坐下,“母親坐這兒歇歇,我過去看看哥哥?!?/br> 她鉆進(jìn)人堆,把福丫扒拉成側(cè)站,擠在福丫旁邊看哥哥寫字。 一摞一摞的宣紙都裁成一尺正方,方便燈籠做好后往上貼。唐厚孜負(fù)著左手站在桌前,沉身提筆,又一氣呵成地寫了一首詩。 幼童描紅,少年摹字,摹久了自有鋒芒,他這字有幾分鐵畫銀鉤的妙處。 唐厚孜又是平實(shí)的性子,往燈籠紙上題詩也不賣弄文藻,專挑大家耳熟能詳?shù)脑娋渫蠈憽?/br> 后院的丫鬟都識過字,前院的家丁實(shí)在聽不懂的,管家伯就給沒讀過書的他們釋義。 一群人也不管聽懂聽不懂,通通夸“少爺寫得好”。 唐厚孜被他們夸得面紅耳赤,興致起來了,還自己作了幾句詩,牧先生夸得更有理有據(jù):“少爺文思泉涌,屬這句最妙!” 唐大虎道:“少爺再給我寫一幅,我大伯家的兒子明年也要下場了,托我好幾回了,求少爺給寫個‘一鳴驚人’,保佑他高中!” 唐厚孜也不推辭,提筆就寫。 “我也要我也要,少爺給我寫個‘長命百歲’吧,我拿回去給老娘貼房里?!?/br> “少爺給我寫個‘今年覓得良緣’!” “哎呀,你不害臊!” 唐夫人坐在邊上,聽著一院兒人的夸獎,別提多得意。 唐老爺平時講究“慈母多敗兒”,叫夫人白天別老往義山書房去送吃送喝,餓不著他的。 唐夫人被念叨得耳朵起繭了,索性離義山的書房遠(yuǎn)遠(yuǎn)的。天天飯桌上聽他們父子倆嘮叨學(xué)業(yè),她自己卻很少能親眼看到兒子學(xué)問到底如何了。 這是她一手抱大的孩子!出息了,成材了,成了人人張嘴就夸的神童子了! 唐厚孜一連寫了十幾份,直寫得酣暢淋漓,被人夸得出了一脖子汗,忙擺擺手不再寫了。 他擠出人堆,把手上沾的殘墨洗凈,一抬頭,愣了一下——唐荼荼站在水盆架子旁,沖他笑得臉頰圓圓。 唐厚孜被meimei盯的,自己也笑起來:“回來啦,娘和姥爺可好?” “都很好,姥爺還讓我給你帶了補(bǔ)腦的干果?!碧戚陛睋熘鴰拙浜淹?,“哥,商量個事兒行么?” “你直說就是了,跟哥哥還商量什么?”唐厚孜失笑。 唐荼荼便把自己想做生意的事兒提了提,唐厚孜還沒聽明白,一頭霧水呢,便被荼荼拉著去找葉先生了。 唐荼荼道:“葉先生,趁著萬壽節(jié)熱鬧,倘若咱們往街上支個攤,就做‘神童題字’——讓哥哥給人往燈籠上題字,寫兩句吉祥話,一幅字不用貴了,賣一百文錢,再送點(diǎn)剪紙啊福字結(jié)啊之類的小玩意,能賺著錢么?” 葉三峰個兒高,正抱著根竹子忙活,垂眸各睨了他倆一眼,目光停在唐厚孜身上,“少爺樂意在街市上拋頭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