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方便吧。”屈南勉強地笑了笑，自己還沒被又又貼身陪床照顧過呢。

    顧風(fēng)也是沒想到，原本還以為陸水一會兒就睡在旁邊了，怎料到突然之間陪床人選就從男朋友變成了男朋友他哥哥。“這……不太好吧，我晚上可能還要起夜呢?！?/br>
    “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不方便不太好的？”陳雙大咧咧地打量他，“你怕我照顧不好？”

    “不是不是，不是?！鳖欙L(fēng)趕緊搖頭，自己哪敢啊。

    “還是我來吧，我可以照顧他的……”陸水不想離開，揪著陳雙的手指頭搖了搖，“哥，我都長這么大了，偶爾可以熬夜，我不想走?！?/br>
    “你在這里睡不著，明天休息好了再過來?！标愲p再一次回絕了弟弟的請求。

    “要不……我來吧！”屈南咬了咬牙，拼了，“又又，你陪著四水回家，我留下照顧顧風(fēng)。”

    “其實我不用人照顧，也行?！鳖欙L(fēng)立刻拒絕，生怕再和屈南上演一場碟中諜。而隔壁床的劉欽東更羨慕顧風(fēng)了，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人來看看自己啊？

    就在他們爭論不下的時候，病房門再一次被人推開，大家都以為是夜班護士提醒他們小聲點，同時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進來的人不是護士，而是他們的路助教。

    “路助？您怎么來了？”顧風(fēng)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在門口就聽見你們吵吵了，吵什么吵？都給我回家睡覺去，明早10點之后再來探視?？偛荒懿》坷锾芍粋€，你們也全部病倒了吧？”路樂拎著暖水瓶進來，顯然是有備而來，“四水，聽路助的話，睡醒了再過來?！?/br>
    陸水神情復(fù)雜地回看了顧風(fēng)一眼：“可是……”

    “我在這里，你還怕我照顧不好他啊？”路樂又從包里掏出保溫杯，“大家都回去?！?/br>
    助教都來了，看來今晚必定不能和四水在一起，于是顧風(fēng)也不爭了，老老實實地躺好，準(zhǔn)備度過這個難熬的夜晚。此時此刻隔壁床剛剛還很虛弱的劉欽東卻越來越精神，眼神明亮起來：“小路啊，我也打噴嚏了，能不能給我拿張冬天專門擦鼻子的紙……”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還挺期待夜里和顧風(fēng)過招的。

    顧風(fēng)：拒絕過招。

    劉校長：嘻嘻。

    第149章 小路啊

    “你怎么這么多事？”路樂很不客氣地說, “我是來照顧學(xué)生的，又不是照顧你。”

    劉欽東眼饞地瞧著顧風(fēng)床頭柜上面放著的那包紙巾：“可是我打噴嚏。”

    “你旁邊不就有一卷手紙嗎？”路樂才不相信他的鬼話，這家伙現(xiàn)在都不是中國人了, 一肚子花花腸子。

    劉欽東指了指鼻子：“這個用久了鼻子疼, 你能幫我買一包紙巾嗎？”

    “不能?！甭窐肪芙^, 他煩不煩啊，比年輕時候還煩。

    “那你能不能借我你的小手帕用用？”劉欽東看向他的褲兜, “你不是習(xí)慣隨身帶一塊小手帕嗎？”

    陸水和顧風(fēng)同時看向他們的助教，雖然在學(xué)校不是每天都見面，但他們和路助絕對算得上很熟, 怎么從來都不知道路助還有一塊隨身攜帶的小手帕？

    “你瞎說什么！”路樂氣得快要跳起來, “劉欽東你給我閉嘴！”

    “好吧。”劉欽東暫時閉上嘴, 但是臉上的笑容越堆越滿。

    “路助, 要不您也回去吧?！鳖欙L(fēng)擔(dān)心路助的身體也熬不住，“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再說護士站還有那么多人呢?！?/br>
    “不, 你有問題，你需要陪床。”劉欽東又張開了嘴。

    顧風(fēng)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又要陪床又要自己專門擦鼻子的乳霜紙, 劉校長是不是因為救了自己所以腦子進水了？

    “好了好了，都給我安靜?！甭窐樊?dāng)了多年助教, 一開口就很有為人師的威嚴(yán)，顧風(fēng)是聽話的那個，老老實實地安靜下來。他再走到陳雙和陸水面前：“聽話, 都回去吧?！?/br>
    陸水不舍地看了看隊長, 也只好將腦袋點一點。臨走時他陪著顧風(fēng)去了一次洗手間，這樣路助晚上就不會太累, 說不定還可以睡個整覺。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臟水的緣故，一向不嬌氣的顧風(fēng)總覺得嘴里、鼻子里有怪味，陸水舉著點滴瓶子陪著他刷了兩遍牙齒，這才算勉強好一些。

    等到他扶著顧風(fēng)躺好，剛剛靠窗的小沙發(fā)已經(jīng)被拉到兩張床的中間，變成了單人沙發(fā)床，剛好是護工床的大小。大家都不愿意走，路樂轟了兩三次，陳雙和屈南才成功帶走了陸水，他起身關(guān)上門，泡上了提神的參茶，再回過身時顧風(fēng)的面頰已經(jīng)發(fā)紅了。

    這是準(zhǔn)備要發(fā)燒。

    果不其然，沒多會兒體溫就開始往上走，人也打蔫，路樂看著很是心疼，趕忙按鈴叫來護士加液，忙了好一陣才坐下。

    “路助，我沒事，您別這么緊張。”顧風(fēng)也沒想到從來結(jié)實的身體因為溺水鬧出這么多毛病來，“睡吧?！?/br>
    “你睡你的，別管我?！甭窐穮s毫不放松，他曾經(jīng)見過因為嗆了河水進icu的病例，感染說來就來，根本不敢掉以輕心。顧風(fēng)再年輕也是個體力有限的人，消耗殆盡自然撐不住，迷迷糊糊閉上眼睛，半睡半不睡的。

    也就是直到這時，病房里才算有了一間病房的樣，病人休息了，護工在旁邊刷刷手機?？蛇@病房樣也沒堅持多久，方才任憑護士和路樂怎么忙叨都不吭聲的劉欽東，拍了拍自己的病床。

    “小路啊?！眲J東輕輕地叫他，“過來坐?！?/br>
    “你閉嘴?！甭窐奉^也不抬，繼續(xù)刷手機。他平時不怎么上網(wǎng)，就算上網(wǎng)也是看比賽，買東西，殊不知互聯(lián)網(wǎng)的力量這么大。顧風(fēng)救人又被救的小視頻已經(jīng)有一萬多人轉(zhuǎn)發(fā)了，這可真是成了北體院的英雄，大家都夸英雄出少年。

    英雄個屁，路樂心里只怕顧風(fēng)被人一捧就飄了，下次再有見義勇為的事他真敢做。

    “那你幫我把床搖上來一些，行吧？我沒有你學(xué)生那么好的運氣，4個人爭著給他陪床，我一個人孤家寡人的。”劉欽東一邊說一邊笑，“但你看你還是來了，說明你心里還有咱們當(dāng)年的情分?！?/br>
    “你別蒙人，你腿又沒事，自己下來搖。”路樂繼續(xù)頭也不抬，在熱評下面回復(fù)：[雖然很勇敢但是不建議大家效仿。]

    “好吧。”劉欽東在手機上回絕了霍爾薩和嘉森前來探病的請求，下床自己搖床，搖到合適的角度再自己躺回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一大把年紀(jì)了還得自己蓋被子，好命苦啊?！?/br>
    “呵，你終于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紀(jì)了？這個歲數(shù)就別蹦跶了?！甭窐返皖^擺弄著手機，護工床在兩張床中間，他又看看顧風(fēng)，像是睡著了。走廊里有燈，路樂怕顧風(fēng)睡不踏實，關(guān)上了他那邊的頭頂燈，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顧風(fēng)的體溫和血氧。

    確定一切正常，他把血氧夾從顧風(fēng)的食指上取下來。這也是一雙泡沒了指紋的手。

    劉欽東看著他忙這個、忙那個，不再吭聲，仿佛凝固在時間里只是看著他，等到他再次坐下，劉欽東看了看自己床頭柜上的果籃：“你餓不餓？”

    路樂只搖頭，沒開口。

    “吃個橘子吧？”劉欽東指了指，“你也別累著，都一大把年紀(jì)了?！?/br>
    “你才一大把年紀(jì)呢，我就算是老了也比你小兩歲。”路樂起身拆果籃，拆得毫不客氣。果籃一看就是顧風(fēng)家長臨時買的，叫水果店的人坑了一筆，里頭好多東西都不新鮮。他挑了十幾個飽滿的砂糖橘剝著吃，屋里除了藥水味又多了一絲酸甜。

    “你爸媽身體怎么樣？”吃著吃著，路樂突然抬頭問。

    劉欽東像是找回曾經(jīng)的點滴聯(lián)系，溫聲回答：“都挺好的，身子骨還不錯。”

    “他們到那邊能習(xí)慣嗎？”路樂很好奇，吃慣了中國飯的舌頭能適應(yīng)那邊的飯菜嗎？他可聽說過，英國菜特別黑暗。

    “不習(xí)慣，到現(xiàn)在都不習(xí)慣，我家里吃飯還是中餐，出門帶他們下館子還是去找亞洲人開的餐廳，但好多標(biāo)榜中餐的老板都不是中國人?！眲J東很輕地說，兩個大人都怕吵醒了顧風(fēng)睡覺，“他們還提起你呢。”

    “提我干什么？”路樂剛抬起來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了。

    “說這回我回國找你好好聚聚，讓我?guī)愠鰢妫€說你要是去了那邊就住我家里，你可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眲J東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有毛病吧你，笑什么笑？”路樂非常不滿意他的笑聲，但自己確實是他爸媽看著長大了。

    “好，不笑了，我問你正經(jīng)的?！眲J東收斂笑意，聲音在深夜當(dāng)中往下沉著，“叔叔阿姨……他們還好嗎？”

    路樂聲音發(fā)悶：“還不錯?！?/br>
    “那你怎么不回家住？”劉欽東朝他伸手要橘子，見他不給，自己起來抓了一個砂糖橘，“我問過明志鴻，他說你很少離開學(xué)校宿舍，到底怎么回事？”

    “你都問到這程度了，還猜不出來啊？”路樂把橘子皮攏成一小堆，放在塑料袋里等著統(tǒng)一丟掉，“七八年前的事，前后腳走的?！?/br>
    劉欽東猜過這個答案，但是他不敢往準(zhǔn)了去想，一瞬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接，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說：“節(jié)哀順變?！?/br>
    “早節(jié)哀了?！甭窐泛攘艘豢跓岵瑁终f，“今天謝謝你，不過你怎么會剛好到河邊去了？”

    劉欽東藏著一點小得意：“你好徒弟告訴我的?！闭f著他看向顧風(fēng)，路樂順著他的視線瞄了瞄就猜出來他們私下聯(lián)系過，好小子，顧風(fēng)你個濃眉大眼的還有雙重身份？

    劉欽東見火候差不多了：“你別怪孩子，他也是希望咱們把話說開，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再提了。”路樂讓他緊急打住，一個是事情已經(jīng)過去，提不提都改變不了，再有，顧風(fēng)隨時隨地有可能醒，他不想學(xué)生一睜眼就看到助教和另外一個人苦兮兮地憶往昔。

    “好，那咱們不提以前，提提以后。以后你怎么打算的？我想著，暑假這回有一批‘培植計劃’的學(xué)生過去，你作為隨行助教也跟過去，換換環(huán)境。”劉欽東建議。

    “懶得換，我這人就不愿意挪窩，誰像你啊，從國內(nèi)挪到國外去了。”路樂說。

    劉欽東捏著橘子皮，意味深長地說：“其實我沒入籍?！?/br>
    “什么？”路樂以為聽錯了。

    “我現(xiàn)在拿的還是中國護照啊，不信你調(diào)查我，你也可以去英國調(diào)查我，我從來沒有在公眾場合說過自己是英國人，我一直都是拆那人?！眲J東學(xué)著他的語氣，“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瞎掰，你現(xiàn)在是半個洋人，說什么都沒譜。”路樂站了起來，“趕緊睡覺?！?/br>
    “那你能不能幫我拿一張冬天擦鼻子的紙？”劉欽東百折不撓地發(fā)揮著運動員的耐性，“你的小手帕也好。”

    “沒有手帕！”路樂用橘子皮砸他。

    “那我再問你一件事就睡了?！眲J東拿下頭頂?shù)拈僮悠?，問，“顧風(fēng)脖子上戴的項鏈，是不是當(dāng)年你給我求的那條？我看著像，覺得是，我問顧風(fēng)要，那臭小子不還我?！?/br>
    “不是，你……”路樂剛開口說了幾個字，就看隔壁床的顧風(fēng)睜眼了，而且憑借他睜眼后的精神頭可以判斷其實剛剛他一直沒睡著。

    顧風(fēng)原本的計劃是裝睡到天亮，堅決不承認(rèn)自己偷聽路助和劉校長的往事，結(jié)果這倆人聊得太上頭，他點滴都開始回液了也沒人幫他，現(xiàn)在只好無奈地說：“我剛剛睡著睡著手有點疼，疼醒了。”

    路樂再一看，趕忙按鈴叫護士，同時在心里頭怪上劉欽東，要不是他拉著自己東聊西扯自己肯定不會犯這種錯誤。等護士走了之后劉欽東看著精神奕奕的顧風(fēng)：“你剛才睡著了嗎？”

    “睡著了，現(xiàn)在還挺困，喝完水馬上繼續(xù)睡?！鳖欙L(fēng)趕緊去拿保溫杯。

    “哦，那你一會兒睡吧，我和你路助聊聊天就睡?！眲J東繼續(xù)看向路樂，“所以他那個項鏈?zhǔn)遣皇俏夷菞l啊？”

    路樂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余光看著顧風(fēng)。顧風(fēng)假裝自己沒聽見，給自己喝水配音：“咕咚咕咚咕咚……”

    “別咕咚了，你倆都給我睡覺?！甭窐芬皇忠贿?，直接把他倆的床簾拉上，這下世界可算是清凈了。

    第二天一早，顧云拎著大姨熬的湯就來了，剛下電梯就看到護士站邊上的水泊雨：“咦，你怎么來了？”

    水泊雨儼然一副沒睡好的模樣：“路助凌晨給我們發(fā)信息，讓我們別一下子全來，還說要注意錯峰探病。大家伙昨晚都沒怎么睡，我先代表全隊來看看他。”

    “他沒什么可看的，你還不如看我呢。”顧云覺得他臉色比親弟弟還難看，拉著他到病房門口的橫椅上一坐，“吃早飯了嗎？”

    水泊雨搖搖頭：“沒胃口?！?/br>
    “正好，我這里有湯，最適合沒胃口的人。”顧云打開湯桶，連捅帶勺塞給他，“嘗嘗。”

    “我不喝，這是你家給顧風(fēng)的吧？”水泊雨又還回去。

    “不是，這是給我的，說我起太早了，我不愛喝湯就沒動?！鳖櫾菩南刖皖欙L(fēng)那體格也不差這一碗湯了，“你喝，好喝家里還有呢。你爸媽昨晚沒找你吧？”

    聽他這樣說，水泊雨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真好喝……找了，給我打電話了，說以后別干下河救人這種傻事。”

    “雖然你爸媽不會說話，但是這話還是沒錯。下河救人這種事以后就杜絕吧，我弟傻，要是放在我身上，就算我是全國游泳冠軍我也不下去。”顧云認(rèn)真評價，“他們還說什么了？”

    水泊雨覺得這熱湯挺順口，一勺接一勺地喝著：“說讓我以后別理你，容易被你帶壞了。”

    “你看，我就說他倆不會說話吧?！鳖櫾品藗€白眼。

    “他倆說你不像正經(jīng)人?！彼从暾f完之后突然笑了，“我也覺得你不像?！?/br>
    “得了吧他倆，我比你爸媽正經(jīng)多了。我下回脫了衣服給你看看背肌，后背上都有透明的‘精忠報國’四個大字。”顧云發(fā)誓以后出門要隨身攜帶大學(xué)學(xué)生證，奇怪，為什么就沒人懷疑過顧風(fēng)的學(xué)歷呢？

    陳雙家里也是從凌晨就開始忙了，王靈芝很早出門，7點多回來，一進屋就開始熬湯煮粥，都是些對腸胃無刺激性的食物。她9點多還要去公司，臨走之前把收尾的工作交給了陳雙，現(xiàn)在陳雙正在細(xì)細(xì)地切新鮮小蔥，準(zhǔn)備給弟弟弄一碗皮蛋瘦rou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