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熱?！奔热粵]躲過去，陸水干脆出來了，“我要喝水……”

    “床邊有礦泉水?！鳖欙L(fēng)剛要給他拿。

    “不用，我自己下樓去拿就好。”陸水趕忙找拖鞋，屋里的冷風(fēng)忽然対他失效，跑出房間時臉都是熱的。

    必須趕緊逃離，否則暗戀會被發(fā)現(xiàn)。陸水記得樓下的廚房里有一箱礦泉水，于是打著手機燈去找。不得不說隊長家真的好大，再多一対雙胞胎都能住得下。顧風(fēng)和顧云已經(jīng)有了，再有一対的話會叫什么呢？

    風(fēng)雪云雨，可以叫顧雪和顧雨。

    陸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力，終于找到了廚房。裝礦泉水的紙箱就在前方，他打開后，動作立刻卡頓了一下，但是沒有回頭。

    周圍好像不止自己一個人。

    呼吸聲和腳步聲都是重疊的，如果不用心一定不會察覺。陸水轉(zhuǎn)手看向廚臺，在廚刀和剪刀兩個選項里抉擇。

    黑暗中，一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你好像不怕鬼啊?！鳖櫾朴皿@嘆的語氣，還以為弟弟不開竅，沒想到他是挎著一張困臉推進度，妹寶已經(jīng)發(fā)展到留宿這一步了。

    陸水看著腰上的手臂想要擺脫，剛才他也想過身后跟著自己的人可能是顧云，所以沒有痛下殺手。鬼有什么可怕的，一直以來就是人最可怕，陸水憋著氣，推他的手掌，不料被顧云摟著腰直接兜了一圈。

    顧云只想逗他，反正陳雙又不在?！罢O，你說如果我不說話，這么黑的環(huán)境里你會認錯人嗎？”

    “你放開手。”陸水繼續(xù)推他，“我馬上就要打你了?！?/br>
    “你們運動員都習(xí)慣一言不合上手就打嗎？”顧云想起今天無緣無故挨的那一巴掌。

    陸水看著那張和隊長相差無幾的臉，繼續(xù)扭著肩膀要逃脫，這時頭頂?shù)臒艉鋈涣疗?，顧風(fēng)站在廚房門口，表情看上去就不怎么樣。

    顧云笑著松開手臂，放陸水回去。陸水留給他一個生氣的背影，三步并作兩步跑向了顧風(fēng)，站到他身后輕輕地摸他的手。

    “你又嚇唬他?！鳖欙L(fēng)的語氣也非常不好。

    “好啦，開個玩笑，快帶人上樓睡覺吧?！鳖櫾普f完目送他們離開，自己大老遠打車回家，還不能和妹寶開個玩笑嗎？推波助瀾也是做好事啊。

    陸水跟著顧風(fēng)重新回到樓上，手里還握著千辛萬苦拿上來的礦泉水。進屋之后顧風(fēng)關(guān)上了門：“你別怕他，下一次他再嚇唬你，你就動手。”

    “沒有怕他，只是嚇我一跳?！标懰г怪郎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10點半，估計隊長馬上就要犯困了。兩個人一起躺上床，陸水仍舊躺在他左邊，這些年他習(xí)慣陪著顧風(fēng)，也習(xí)慣性地守護著他的左側(cè)。

    他要跳雙人，左側(cè)不能沒有人，陸水永遠不會讓隊長左邊空著。

    “我沒想到他今晚會回來。”顧風(fēng)關(guān)上大燈，留下的床頭那一盞。很奇怪，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可是陸水卻覺得他很煩躁。盡管這點煩躁轉(zhuǎn)瞬間歸于平靜。

    于是陸水重新調(diào)整呼吸，坐直，默默脫掉了t恤。

    顧風(fēng)有點吃驚。“你干什么？”

    “睡覺?！标懰拖骂^，看著洗干凈的身體，哥哥和屈南睡覺時候都這樣的。

    燈光還在，陸水卻不去看顧風(fēng)什么表情，躺好后背沖他，留給他一片平坦的背部：“你不要過來，我睡覺很輕的，不喜歡別人碰?！?/br>
    “哦，行?！鳖欙L(fēng)的回答充滿笑意。

    “現(xiàn)在你可以關(guān)燈了?！标懰笓]他。

    顧風(fēng)嗯了一聲后，將燈關(guān)上。

    屋里頓時陷入徹底的黑暗，陸水緩了一會兒才習(xí)慣這種暗度。枕頭和床墊都比海景房里的床上用品要硬一些，陸水的目光落到書柜上，忽然開口：“隊長隊長，你睡了嗎？”

    顧風(fēng)正在設(shè)定手機鬧鐘?！拔沂悄欠N會秒睡的人么？”

    “天啊，難道你不是嗎？”陸水疑惑地質(zhì)問。

    顧風(fēng)頓時語塞。好像……是。

    “不過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不開心?。俊标懰碇蛔佑謫?。

    顧風(fēng)一頓。

    “我知道的?！标懰^續(xù)說，從小他就知道顧風(fēng)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沮喪，盡管他連表情都不怎么變化，“你怎么了？你和水泊雨一樣嗎？”

    “他怎么了？”顧風(fēng)忽然話題一轉(zhuǎn)。

    “他見到爸媽會緊張，但是根據(jù)我的觀察，你并不會緊張你父母，所以肯定不是因為這個煩躁?！标懰D(zhuǎn)過來，“我發(fā)現(xiàn)，你看書柜的時候會不高興。”

    雖然只是有幾個瞬間，可是這一切都逃不過陸水的觀察力，顧風(fēng)放下手機，倚著床頭說：“是啊，會不高興?！?/br>
    “你承認的好快，小說里的男主角都不這么說，都會隱忍，最后默默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标懰悬c吃驚，隊長是一個沒有套路的人啊。

    “因為我確實會不高興啊，我想到?jīng)]得獎那幾年就會很沮喪。”顧風(fēng)直面這個問題，“小說里隱忍到最后會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里隱忍到最后別人會覺得你沒事了?！?/br>
    陸水思索兩秒，干脆起身掀開了被子。當(dāng)他貼住顧風(fēng)的身體時，顧風(fēng)明顯是僵硬的。

    “你干什么？”顧風(fēng)問，“你不是睡覺不喜歡別人碰么？難道我不當(dāng)人了？”

    “我不喜歡別人碰，但是我可以碰別人啊，這道理很簡單，你是不是睡覺太多所以睡傻了？”陸水開門見山，強勢地趴在了顧風(fēng)的身上，下巴尖仍舊去找上次戳過的位置。

    “你這樣……我會喘氣困難?！鳖欙L(fēng)試著深呼吸。

    “沒事，困難一會兒你就習(xí)慣了?！标懰卮?，他還不敢抱他，但是這樣壓一壓或許能夠代替擁抱，讓隊長心里好受些。

    沒關(guān)系，你長高了，我也高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跳雙人。

    “現(xiàn)在你心里好受些了嗎？”陸水的手指繞著他淺淺的肚臍畫圈。

    “我的心好受些了，但是我的身體不太好受。”顧風(fēng)說，再次深呼吸。

    呼吸聲彼此加快，陸水漫不經(jīng)心地眨眨眼睛，哥哥好像都是縮在屈南懷里睡覺的，或許下次自己可以試試。忽然顧風(fēng)的手伸過來，黑暗中他一躲，沒躲過去，就這樣被捏住了臉。

    顧風(fēng)低著頭，陸水這樣子和小時候好像，會主動爬到自己身上來，要這個，要那個。會說今天中午的營養(yǎng)餐好難吃，下午想要喝汽水，會在水下給自己伴游，但是在憋氣比賽中從來不讓自己贏。

    “不可以這樣。”幾秒之后陸水的心重重地跳動了。

    “可以這樣?！鳖欙L(fēng)笑了，手指在他臉上揉。

    “不要?！标懰畠瓷駩荷返卣f。

    “要。”顧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地點頭。

    剎那間陸水的臉像是被揉麻了，只能察覺到溫度，卻察覺不到力度，隊長的手除了揉臉，又揉了頭發(fā)，手指伸入發(fā)根后細細檢查，好像是在求證到底吹沒吹干。陸水只能看出他的輪廓，接受他的體溫。

    “不和你說話了，你再這樣我哥肯定會生氣，以后都不讓我理你。”陸水耐不住臉紅再一次低下頭，明明只是想安慰他一下，結(jié)果鬧成這樣，忽然他又動了，一只手勾住了顧風(fēng)的脖子，將兇神惡煞的表情加重了幾個加號。

    “你夜里別忘了給我畫美人魚。”陸水極其兇神惡煞地警告他，“不要忘記。如果忘記的話，我會在跳水池里拽你的泳褲?！?/br>
    顧風(fēng)偏過頭笑了一下，撓癢癢前的躍躍欲試神情再一次出現(xiàn)在臉上。

    “不理你了，睡了。等我睡著就會滾到旁邊去，所以你不要抱著我?！标懰俅蚊钏@回說什么都不再抬頭看，趕緊埋下臉睡覺。

    身體里的熱度一點點撤退，呼吸也調(diào)整好了，每一個紅細胞都重新獲得了氧氣，陸水対自己的偽裝能力非常滿意，安靜地等待困意襲來。可能是緊張過后的人容易犯困，眼皮不一會兒開始發(fā)沉，陸水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臉上那只手還在，一直掐著臉，揉來揉去。

    全身上下只有耳朵燙得通紅。

    “睡了么？”馬上睡著之前他聽到顧風(fēng)問，“睡著了的話，我要開始畫了。”

    懶得回答，陸水哼唧一聲，將側(cè)臉壓在他胸口上。

    第二天清晨，顧云是被汽車發(fā)動的聲音吵醒的，他頂著一頭亂發(fā)暴躁地拉開窗簾，只見自己的愛車又一次被親弟弟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張釗：他們之間的男男關(guān)系好混亂啊。

    陶文昌：那是因為你沒有呼叫場外援助。

    第45章 偷偷美人魚

    今天是周日, 學(xué)校里的人少了很多。

    車停好了，陸水坐在副駕駛悶悶不樂：“隊長，你這樣忽悠我是犯罪行為, 你為什么要傷害我??？”

    “我傷害你什么了？”顧風(fēng)問, 同時喝了一口剛剛在便利店買的咖啡。

    “我都在你家過夜了, 可是你沒給我畫畫?！标懰埠攘艘豢诳Х龋铧c一口吐出來, “你還給我買苦咖啡，我哥從來不給我買這么苦的?！?/br>
    “你那杯苦么？”顧風(fēng)帶人下了車，順手將兩杯咖啡調(diào)換。溫度透過紙杯傳遞出來, 打開杯蓋后可以看到深色的液體。手磨咖啡豆的香氣頓時撲面而來, 單是這樣聞一聞就神清氣爽。

    “應(yīng)該不是很苦吧？”顧風(fēng)問陸水。

    “很苦的, 不信你嘗嘗。”陸水看著他的黑眼圈說, 真搞不懂，明明昨晚他們10點半就躺好了，為什么隊長會有黑眼圈？難道他沒有睡好嗎？

    顧風(fēng)再次看向杯中的飲料：“你是不是特別不能吃苦？”

    “也不是的, 主要是這一杯特別苦?！标懰疾幌肟吹侥潜嬃狭?，“給你，你喝, 算我請你?！?/br>
    “我買的?！鳖欙L(fēng)懷疑可能是陳雙給陸水吃甜食太多了，所以陸水不耐苦。他將咖啡杯放于唇邊, 清爽的發(fā)型配上那張?zhí)舨怀雒〉哪樧屗鹊娘嬃隙假F了幾塊錢似的。淺色的嘴唇壓在杯口邊緣，顧風(fēng)淺淺地喝了一口，隨即放下杯子, 目光悠遠且深沉, 看向了前方正在升起的朝陽。

    下一秒他噗地將咖啡吐在地上。

    陸水默默離他遠了一些，明明就是很苦, 便利店的店員肯定忘記給自己加糖加奶。

    “還行。”顧風(fēng)的臉色都苦白了，還死鴨子嘴硬，“走吧，回去訓(xùn)練?！?/br>
    “是不是很苦？”陸水故意問。

    顧風(fēng)顧左右而言他?！澳愀缰形鐏斫幽忝?？”

    “接的?！标懰軡M意地點了點頭，讓你不給我畫一副美人魚，苦死你。

    回到學(xué)校倆人照常參加晨訓(xùn)，訓(xùn)練時陸水又被b隊的兄弟們圍住。

    “你和隊長又去網(wǎng)吧了？”林鹿已經(jīng)羨慕得不要不要的，“你倆熬夜打排位，又不帶我！”

    排位？排位是什么？陸水不懂，但是也不敢問。

    “看他這反映不像是排位賽。”潘歌及時地推斷，很想弄明白顧風(fēng)為什么總拐帶自己宿舍里的崽，“你倆是不是落地成盒去了？”

    落地成盒？陸水繼續(xù)聽不懂，一臉地茫然。他很會撒謊的，但是信息不對口的時候沒法施展騙術(shù)。

    “反正，不管玩什么游戲，總歸四水是和隊長出去，又不是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出去刷夜?！蓖握J真地分析，“隊長肯定不會帶他去不該去的地方，說不定他倆去網(wǎng)吧都不刷夜，下半夜都是開包間睡覺的?！?/br>
    “沒有，沒有睡覺的?！标懰?dāng)機立斷地否認，不能讓他們把這件事扯到睡覺上面去。因為事實是隊長就是帶著自己睡覺了。

    “那你倆還可以啊。”林鹿羨慕不已，“刷夜還能早練?！?/br>
    “沒有的，沒有早戀！”陸水完全緊張起來，表情一剎那變得微妙，慌張中又略帶閃躲。怎么回事？難道除了張釗，其他人也看出了自己的暗戀嗎？為什么他們一個兩個都往那個方向去猜？自己究竟是哪里沒做好，露出了馬腳？

    “怎么沒早練啊，你倆熱身比我還快?！蓖窝a充說明。

    “?。俊标懰孛牱睦?，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太過緊張所以搞錯。也是，b隊的3個好老六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他們肯定不會察覺。

    走在他身后的潘歌一直沒說話，認真地琢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