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明明是總圍著自己轉(zhuǎn)的，顧風輕輕撓了他的下巴。

    幾下之后陸水憋了一口氣，臉也氣得鼓起來，他知道隊長對自己做的事情不正確，可是又沒辦法阻止。他說“不要”，隊長也不聽。

    “不行?！彼麗瀽灥乇г梗瑩Q了一個說法，“這樣不行?！?/br>
    但是這樣說好像也沒有什么用，隊長又在他臉上揉了一會兒才放手。于是陸水的臉氣得更鼓了，決定在《人類觀察日記》上記下顧風的惡行。

    面對顧風一系列的怪異舉動，陸水分析不出這背后的緣由。但時間不等人，轉(zhuǎn)眼到了南理院的公開訓練日，同時也是開隊會的日子。今天陸水沒遲到，反而提前一刻鐘，做第5排。a隊在第3排，和他隔著一行。

    “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林鹿給潘歌留了座位。

    “去拿快遞了?！迸烁枥_運動包的拉鏈，“崽子們，我買了好東西，咱們來一場針對隊長的行動，去翻找他背包里的訓練賽日程表?！?/br>
    好東西？陸水看向右側……為什么潘歌會拿出4塊小天才電話手表？

    “咱們用這個……會不會很像神經(jīng)病?。俊蓖螕鷳n地問。

    “咱們被分到同一個宿舍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嗎？”林鹿反問。

    可是我不想當神經(jīng)病了啊，陸水心里默念，大學同學好可怕。

    “這次行動咱們派誰去？”童嘉問。

    陸水忽然有不好的預感，現(xiàn)在退學復讀還來得及嗎？遠離北體，明年去首體找哥哥。

    潘歌笑了笑?！爱斎皇窃蹅兯乃?，他和隊長熟?！?/br>
    “不熟的。”陸水糾正。

    “肯定熟?！绷致沟鹬敫憬墩f，“上次去601打撲克，隊長還特意問你為什么不上去呢。訓練賽日程肯定就是他包里的筆記本，你一找就找到?！?/br>
    “那不是日程，是歌詞本?！标懰畼O力想要脫身。

    “你看，你都知道隊長記歌詞，說明你倆還是熟?！迸烁枰诲N定音，又面露疑惑，“看不出來啊，隊長平時像個冰美人，私下愛記歌詞……”

    陸水不想去的，但為了b隊隊長一職，他只能自動降智參加宿舍的活動。手腕上多了一塊小天才電話手表，潘歌親自設定好組群聊天，宣布行動開始。

    “樓梯口安全，over?！蓖巫谧钌吓?。

    “右側樓梯安全，over?！绷致棺谟覀裙战?。

    潘歌坐在第4排?！靶袆訁^(qū)目前安全，四水可以潛入，over?！?/br>
    好奇怪的行動，人類好難理解……陸水悄悄地蹲下，戴著電話手表出發(fā)了。顧風在3排，運動包統(tǒng)一收在座位底下，陸水繞過潘歌繼續(xù)前進，沒遇到什么阻礙就潛行到顧風座位的后方。

    拉開拉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巖石灰色的泳褲。

    陸水將泳褲拽出來，順手塞進運動褲的褲兜，右手繼續(xù)往包的深處摸，幾秒之后就摸到了筆記本。這時他抬頭看了看顧風，從蹲著的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顧風的后頸。

    沒發(fā)現(xiàn)自己就好，陸水將筆記本抽出來，期待掀開之后是專業(yè)的人體肌rou素描映入眼簾，還有各種動作拆分、重點強調(diào)，結果翻開之后……

    是火柴人打架四格漫畫。

    這根本不是人體。

    陸水不知不覺將紙攥緊，氣得抿緊嘴巴，自己是不是又被顧風給逗了？但是他仍舊殘存一線理智，或許隊長真的會畫人體，只要再翻一頁，后面就是。

    翻了一頁之后，滿紙都是棋譜。

    圍棋？隊長還會下圍棋？陸水的心跳加快幾秒，定睛一查。

    是五子棋。

    而且下得還特別差。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陸水在不知不覺中脫口而出：“他怎么這么笨？”

    “說誰呢？”顧風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慵懶中略帶低啞，陸水猛然抬頭，顧風正看著他。

    “拿什么呢？”顧風問完又往后看了一眼，招招手，正在不遠處放哨的另外3人全部坐到第4排，集體捉拿歸案。

    “你們干什么呢？”顧風等他們坐好才問。

    陸水不卑不亢。“我想喝飲料，可是我沒有錢，想找零錢?！?/br>
    “不是，我們想看看明天的訓練賽安排。”潘歌作為“宿舍的爹”，替崽崽發(fā)言。

    “訓練賽安排不在筆記本上，今晚會開會通知?！鳖欙L低頭看向陸水，“放回去吧。”

    陸水把筆記本塞回運動包，這么差勁的棋譜他才不想要，自己5歲就能贏這個水平。

    “還有呢？”顧風問，像是意猶未盡。

    陸水冷著臉看向遠方，將褲兜里的泳褲默默塞了回去。

    “沒了么？”顧風再問。

    陸水不搖頭也不點頭，也不看他。

    “幫我開一個30分鐘后的鬧鐘，半小時后隊會，現(xiàn)在我補個覺?！鳖欙L不再追問，將自己的手機扔給陸水，他困了。

    手機直接就打開了，沒有指紋鎖，顧風又從包里拿出藏藍色的鴨舌帽蓋在頭上，帽檐向下深壓，擋住了跳水館刺眼的陽光。

    陸水設置好鬧鐘，身邊有3個腦袋正湊近。

    “哇，隊長你這個手機背景是什么??？”童嘉變身好奇寶寶。

    “錦鯉？”林鹿問，“電視里見過，幾萬一條吧？”

    “你這魚養(yǎng)得好肥大?！迸烁枭斐龃竽粗?。

    “是我家的小風水魚?！鳖欙L閉著眼睛說，兩條長腿筆直地伸向前方，雙手抱臂，頭微微下垂，聲音低沉且困倦，“不大?！?/br>
    “這他媽不大？”林鹿嗷了一聲，“好大！有一米多了吧？”

    “不大，我養(yǎng)過更大的水生動物。”顧風像是要睡著了。

    “比這還大？”童嘉擔憂不已，“隊長你可千萬別養(yǎng)國一國二，那都是牢底坐穿魚。你這錦鯉有名字嗎？”

    顧風已經(jīng)閉上眼睛，睫毛根部猶如一筆呵成的黑色眼線?！斑€沒有?！?/br>
    陸水這時從顧風的包里順出一塊黑巧，默默拆開咬了一口，左臉立刻凸起一個小鼓包。

    “四水，四水?！弊谇芭诺乃从晷÷暯兴?。

    陸水看過去。

    “過來，坐我旁邊吧?！彼从昱呐呐赃叺目瘴?。

    陸水不出聲地坐了過去，低頭繼續(xù)吃巧克力。

    半小時后明志鴻、金武和路樂都到齊，今天是大一跳水男隊開會的日子。顧風那姿勢一看就是在補覺，這小子又睡了……正當明志鴻打算讓人將他叫醒時，一陣鈴聲響起，飄蕩在偌大空曠的跳水館里，在天花板上久久回響。

    “瑪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瑪卡，呣！”

    4所學校的跳水隊齊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尋找著奇怪的聲源。顧風被這個聲音吵醒，剛開始他還不在意，眼皮發(fā)沉，緩慢撩起，幾秒后，情況有些不對勁。

    鈴聲好像是從自己椅子下方傳出來的。

    “瑪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瑪卡，呣！”

    聲音又來，這回他確定了，就是座椅下方。

    于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機，關閉了鬧鐘，放眼望去，周圍全是微妙的眼神。

    每個人都用無語的表情代替了千言萬語，原來一向以冷靜沉著賽風著稱的顧風，私下竟然反差萌了。

    15分鐘后，喜歡《瑪卡之歌》的顧隊長帶領其余7名隊員離開跳水館，前往開會地點。一路上a隊隊員一直憋著笑，但是誰也沒開口問，倒是b隊樂得花枝亂顫。

    到了小教室，照例先是一通情緒調(diào)動，運動員時時刻刻都要吊著精氣神。隨后金武宣布了下一個階段性的任務，聯(lián)校訓練賽之后將會進入訓練大周期。

    訓練大周期是以成功的參加1至2次重大比賽為目標而設計的，一旦宣布開啟就證明接下來完全進入賽季。一般以14至32為常規(guī)訓練周，但是主要比賽階段并不在結尾階段。

    因為競技運動是精密賽事，訓練節(jié)奏的控制稍有不慎，極易在參加重大比賽時錯過最佳競技狀態(tài)。所以大周期不只有1場，通常是熱身賽、恢復期、大賽結合。

    這是一個信號，屬于跳水運動員的拼搏盛夏到了。

    “訓練計劃就說到這里?！泵髦绝櫧舆^金武的話，“接下來是b隊的情況，現(xiàn)在大家都熟悉了，隊長的人選討論出來沒有？”

    能當b隊的隊長也就是大一跳水男隊的副隊，安靜的陸水往前走了一步?！敖叹?，我想試試。”

    “我也想試試。”沒承想潘歌也往前一步。

    童嘉和林鹿都沒動，倆人都是甩手掌柜。

    “兩個人啊?！庇懈偁幰庾R是好事，明志鴻說，“你們分別說說對這個職務的理解。”

    陸水繃緊嘴唇，眼神往旁邊轉(zhuǎn)移，最終定格在潘歌的側臉。只見他湊近耳語了一句什么，潘歌一笑：“好吧，我退出，副隊給四水干?！?/br>
    陸水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并沒有威脅潘歌。用不著威脅，觀察細節(jié)、洞察人心、伺機而動才是他的最大優(yōu)勢，潘歌并不是多愿意當隊長，他只是喜歡照顧人，并且在照顧別人的行動中獲得精神滿足。

    他剛剛只是和潘歌說，510的宿舍長讓你干。

    當宿舍長才是潘歌最大的心愿，自然而然不會再爭隊長。沒了競爭對手，b隊隊長的職位穩(wěn)穩(wěn)落到了陸水的身上。

    頭腦里的任務版再次彈出提示，階段性任務“成為b隊隊長”順利完成。下一個任務，明天的訓練賽展示實力，回擊師體院的挑釁。

    “好吧，既然這樣……陸水你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問顧風?！泵髦绝櫿f完看向顧風，“你干什么呢？”

    顧風這才放下手機：“沒事，您說?！?/br>
    “以后公開訓練把手機調(diào)靜音，還有你那個鈴聲……”明志鴻停頓了一下，“雖然你喜歡什么這是個人愛好，但是……適當成熟點，你還得帶隊呢。”

    顧風將手機塞回兜里，看了陸水一下：“明白?！?/br>
    就這樣，陸水成功上位變成了跳水隊的副隊，b隊的隊長，晚上潘歌非要請客，510集體去食堂里吃飯。陸水對吃沒什么興趣，但是吃到小籠包時眼睛一亮，不舍得吃了。

    明天訓練賽結束就可以離校了，哥哥可能愛吃這個，省下錢買給他。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跳水館就滿人了，跳水生烏泱泱往里走，等待第一次實力展示。陸水換好泳褲，披著隊服往外走，顧風剛好從對面過來，陸水鼓著臉想要閃人，怕他又掐自己的臉rou。

    “又偷吃我巧克力？”顧風看著他鼓鼓囊囊的臉推測，手掌一左一右地壓住他面頰，往中間一推。

    陸水嘴里那口水“噗”一下噴了出來，兩個人都始料未及，瞬間石化。水滴從顧風的嘴唇流到下巴，搖搖欲墜，最后反射著陽光，掉落在地上。

    半晌，陸水才開口：“我在喝我自己的水，自己買的，你不要這樣?！?/br>
    剛好，前來給陸水加油的張釗叼著蛋白棒走過。

    作者有話要說：

    張釗：這倆人好奇怪。

    陶文昌：這是瓜啊，是瓜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