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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第21節(jié)

    第37章 事出有因

    一天之內(nèi), 文惠帝祭天遇刺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內(nèi)外,王萱端坐家中, 心里惴惴不安,樓書和盧嬤嬤陪著她,都在勸她不要著急。

    王莼回了國子監(jiān), 他近來請了不少假,早被先生勒令今年絕對不許請假了,王朗和王恪安危未知,縱是王萱老成穩(wěn)重, 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門人進來傳訊:“回女郎, 丞相大人和尚書大人一切安好,正隨著陛下的儀仗回京,晚間就能到。”

    “那陛下和娘娘呢?”

    “都沒事, 娘娘受了驚, 陛下則據(jù)說是差點被刺, 有一個九品的青衣小官替陛下?lián)踝×舜虂淼膭Γ溆啻蟪冀詿o大的傷亡?!?/br>
    “行刺的是何人?”

    “聽說可能是潛藏民間的前朝余孽,崔將軍執(zhí)掌京兆戍衛(wèi)營時日尚短,一時忽略了東山另一面的崖壁,據(jù)說刺客都是從谷底爬上來的?!?/br>
    王萱低頭沉思半晌, 柔聲道:“陛下和娘娘無事就好, 卷碧,吩咐廚房準備些安神和驅(qū)寒的湯藥?!?/br>
    卷碧領命去了,樓書道:“好在有驚無險。只是, 前朝余孽如此猖獗,恐怕這京都之中也不安全?!?/br>
    “不知為何,我心內(nèi)總有不安,此事有些蹊蹺,待阿翁和阿耶回來,再問問他們吧?!?/br>
    日暮西沉,華燈初上,丞相府燈火通明,王萱坐在易安堂中,身上披著鶴羽大氅,長尾迤邐,她面容沉靜,手指無意識地卷弄著袖角,聽到前院傳來的人語聲,終于松了一口氣,起身迎上去。

    王朗的衣角沾了不少泥土,身上的衣服也未干透,看上去很是疲憊。王恪扶著他進門來,看見王萱,便給她使了個眼色。

    王萱會意,將早就準備好的安神湯奉給王朗,輕聲道:“阿翁和阿耶今日受驚了,皎皎讓廚房準備了安神湯,阿翁趁熱喝了,早些歇息?!?/br>
    “讓皎皎擔驚受怕了,阿翁沒事,不用為我擔心,更深露重,你也早些回房去睡?!蓖趵蕮嶂夹模曇粢灿行┑统?,安慰過王萱,又對王恪說:“慎之,今日的變故,也該讓皎皎知曉,你同她仔細講一講?!?/br>
    “是?!蓖蹉『屯踺鎽耍瑪y手出了門。

    長長的回廊幽深而寂靜,三三兩兩的燈火照亮了方寸土地,竹影婆娑,又開始下起了細雨。

    “今日陛下遇刺,對外雖稱是前朝余孽作亂,但此次祭天乃陛下臨時起意,前后不過一旬,就連禮部安排,也是借調(diào)了不少人手才完成的,如此精密詳細的計劃,五十六名武功高強的刺客,在戒備森嚴的天壇進行刺殺,打得京兆戍衛(wèi)營措手不及,幾無還手之力,我看其中必有蹊蹺。近來怪事頻發(fā),京中風云涌動,恐怕將不太平,所以,你阿翁想趁著賑災之事,把你送回瑯琊三房,正好你叔祖母十分想念你,有阿蘋和阿荔做伴,想來日子也不會太枯燥?!?/br>
    王萱聽到他這么說,忽然轉(zhuǎn)身回望王恪,他衣襟不整,一路走過來,身后留下了點點水跡,想來是衣衫濕透,但那官服顏色本來就深,王萱才未注意到。

    “阿耶,我不走,我要留在家里?!?/br>
    王恪嘆了口氣,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卻想起來不妥,只能半空中收了手,反手收到身后,背手而行:“皎皎,四方流言漸起,郡縣來報,都道這些日子氣象有異,鳥獸奔逃,讖語所言,恐怕不虛,但不論讖語是否應驗,你都是眾人攻訐的靶子,若宮宴對賭一事傳到有心人耳中,恐怕要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樼鸺磳⑹転?,而咱們瑯琊王氏本就遁世而居,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不論如何,這一次你阿翁和我都不可能再獨善其身,置族人生死于不顧,到時候要在京中與人纏斗,難免會令你難堪?!?/br>
    王萱身形微動,王恪說得沒錯,五月初五,災禍若是沒有發(fā)生,那她就要依照賭約進宮,若是發(fā)生了,那她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災星,縱然大家都明白,并非她一個弱女子就能帶來如此天災,但陛下是不可能有“過錯”的,到時候她也只能忍氣吞聲,將這黑鍋背下。

    “阿耶,若是皎皎讓你們?yōu)殡y了——”王萱的聲音有些哀切,停步不肯再走,站在原地望著王恪的后背。

    “皎皎,你是王氏女兒。”王恪沒有回頭看她,只厲聲打斷她的話,“當時情勢,沒有人會比你做得更得體,阿耶一定會會保護好你,讓你一生平安喜樂。好了,你也等得累了,回房去睡吧,不要多思多慮。待明日,阿稚會上門來,帶你去大報恩寺上香祈福,你也可以與你母親傾訴一二,不要把事情憋悶在心中,免得與你母親一樣……”

    王恪這句話沒有說完,王萱卻懂得他的意思,盧氏當年就是郁結于心,無法排解,才在懷孕的時候傷了身子,最后沒能熬過生產(chǎn)的鬼門關。

    兩人默然而立,相顧無言,卻有萬千情緒在夜風中涌動。王恪忽然想起為文惠帝擋劍受傷的裴稹,悄悄覷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王萱,便把剩下的話都憋在了心里。

    “回去吧?!?/br>
    王萱含淚點了點頭,自己一個人回清芳院去了,盧嬤嬤見她神思恍惚,也是欲言又止。

    卷碧關了窗,有些遲疑,半晌才問:“度厄哪里去了?怎么還沒回來?”

    倚翠抱著一束蕙蘭從門外進來,道:“方才我看到度厄在廊下徘徊,好像飛出去了?!?/br>
    “大約是下了雨,在屋子里待得煩悶了吧。”

    王萱聽見兩人對話,那種敏銳的不安感又冒出了頭,好像還有什么未盡的事正在等著她去做一般。

    直到第二天元稚來接她,王萱才明白那種不安來自何處。

    “聽阿耶說,昨日情勢可兇險了,好多個黑衣人突然冒出來,打了戍衛(wèi)隊一個措手不及,連阿耶都搶了刺客的劍幫忙殺敵!眼見著那刺客持劍向陛下殺去,所有人都忙不迭地跑過去阻攔,還是沒能攔住……啊!那個裴稹看起來斯文瘦弱,沒想到還有些膽量,竟然挺身而出,為陛下?lián)趿艘粍?,嘖嘖……”

    元稚嘰嘰喳喳地把昨日發(fā)生的事都說了,王萱聽到最后幾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說裴稹替陛下?lián)鮿??他這種人——”王萱頓覺失言,裴稹與她并不算十分熟稔,他會不會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舍生取義,王萱其實并不知道,只是覺得裴稹那樣的人,應該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更重些。

    “他這種人怎么了?阿耶說,他差一點就死了,要不是張大監(jiān)憐憫,親自上前查看他的‘尸體’,他現(xiàn)在早就在陰曹地府了。阿耶說,他看著弱不禁風的,沒想到還有幾分膽量,比崔鄴有骨氣多了。”

    王萱瞟了她一眼,元稚立刻改口道:“崔叔父,崔叔父,呵呵?!?/br>
    “那他現(xiàn)在如何了?”

    “我怎么知道?聽說張?zhí)t(yī)為他施針一天一夜,終于把人救回來了,陛下龍顏大悅,不光賞賜了一座府邸給他,還封他為中書侍郎,等他醒了,恐怕另有一番際遇吧。這樣的人才,我怎么就沒早點發(fā)現(xiàn)呢?”

    “哦?!蓖踺纥c點頭,沒了再說話的興趣。

    元稚又瞎扯了一些別的話,馬車很快就到了大報恩寺,大報恩寺正在東山山腰上,離昨日的事發(fā)地點很近,兩個山頭遙遙相望,底下就是陛下的行宮。

    盧氏的牌位就供奉在大報恩寺,王萱經(jīng)常來這里,只是今日見了山下若隱若現(xiàn)的行宮,忽然覺得那里有了些什么不同。

    兩個十來歲的小沙彌從山道上走過,圓圓的腦袋上點著戒疤,露出青色的頭發(fā)茬。

    “這祈福的法事險些就成了超度法事了,師父所言不虛,這個人命真大,一劍捅了個對穿,都能活下來?!?/br>
    “誒,我們還是不要亂說了,聽說陛下對他很看重,張?zhí)t(yī)那樣德高望重的醫(yī)家圣手,都差點為他喪了命,你瞧瞧,行宮的屋頂都換成了金黃的琉璃頂,要不是他住在那里,陛下怎會如此奢侈?”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陛下再怎么大張旗鼓,都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只愿這一個,不要成了第二個董丞,當年蘇美人之亂,害得半個大報恩寺的僧人都喪了命,師父昨天做夢,還在喊救命呢!”

    王萱與元稚對視一眼,原來低調(diào)樸實的行宮變成這副金碧輝煌的樣子,也是文惠帝為示對裴稹的恩寵,命人一夜之間趕工完成的。

    至于蘇美人之亂,是當年董丞與陛下的一位蘇姓美人在此行宮私通,被大報恩寺的僧人無意中撞破。只是僧人趁天黑逃走了,為了找出這個僧人滅口,董丞羅織罪名,將大報恩寺的所有僧人抓進大獄,嚴刑拷打,死了不少人,后來文惠帝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輕輕揭過了董丞的滔天罪行。

    坊間一直在傳,董丞恐怕是握住了文惠帝的什么把柄,才叫文惠帝如此容忍。他穢亂宮闈,縱子行兇,自己也在朝堂上信口開河,隨意污蔑與他作對的大臣,文惠帝卻從不肯重罰于他,所有人都覺得其中有蹊蹺。實則,王朗曾對王萱講過,董丞就是文惠帝的另一面,是完全的惡,文惠帝畢竟是帝王,不能肆無忌憚,而董丞只要仗了文惠帝的勢,就可以橫行無忌,文惠帝是在董丞身上尋求滿足感,所以才如此縱容。

    王萱又望了一眼那山腳下的殿宇樓臺,梵音自山頂傳來,撞得人心神激蕩,不由自主地想:裴稹,會是第二個董丞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段時間事情非常多,而且心力交瘁,也沒有碼字的心思,我盡快調(diào)整心態(tài),恢復更新,對不起大家。

    第38章 寺中相會

    大報恩寺的山門離山路較遠, 因此前來拜佛的人不論身份高低、貧賤富貴,都要自己步行, 沿路石階干凈,松針鋪在兩旁,倒有一番野趣。

    王萱和元稚挽著手, 慢慢走過石階,卻聽見前頭一陣嘈雜的鳥叫聲,卷碧上前去查看,驚呼一聲:“女郎, 度厄怎會在此處?”

    倚翠也說:“度厄身上沾了不少泥土, 翅膀看起來受傷了,難不成昨日不見它,就是流落此處了?”

    王萱連忙跑過去看, 果然是度厄, 它左腳長了一個紅色的環(huán), 她絕不會認錯。只是,度厄從來不會在外面過夜,昨日突然失蹤,王萱就有些擔心,今天竟然在這里看到受了傷的它, 難道它昨夜是去見裴稹了?

    卷碧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把度厄包起來, 抱在懷里,對王萱說:“好在翅膀還是有力的,想來傷得不重, 等到了寺中,請方丈救治吧?!?/br>
    王萱點了點度厄的腦袋,它便乖乖地匍匐著,好似知道錯了一般,在懇求她的原諒。

    大報恩寺的智遠方丈是王朗摯友,平素對王萱和元稚很是看顧,每次她們來,都會給她們安排好休息的禪房,摒除閑雜人等。

    智遠方丈看了看度厄的傷勢,笑著說:“并無大礙,稍作休息即可恢復,應該是雨中飛行太過疲累,才成了這副模樣?!?/br>
    王萱松了口氣,帶著元稚去拜祭盧氏靈位。元稚知道她每逢此時都會十分難過,便也不再多話,只是拉著她的手,默默看她走進小佛堂的大門。

    “阿娘,皎皎來看您了?!?/br>
    王萱立于佛龕之前,看著盧氏的畫像,這幅畫是王恪親手所畫,正是盧氏十七八歲風華正茂的時候,顧盼生姿,神采飛揚,偏偏天生有一股書卷氣,又將她的氣質(zhì)沉淀下來,化作了萬般柔情。

    盧嬤嬤曾說,若論長相,王莼更像盧氏,可這周身的氣度,王萱與她倒是如出一轍,絲毫不差,所以雖然盧氏逝世已久,王萱卻一點都不覺得她陌生,好像她就這么一直陪伴著自己,從未離開過。

    王萱對著母親的畫像笑了笑,再拜三次,打開門走了出去,元稚百無聊賴地坐在院中等她,一見她出來,連忙湊上來看她有沒有哭過。

    “皎皎,你不要傷心,叔母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元稚故作憨態(tài),去逗她笑,“不知道智遠方丈今日給我們準備了什么齋菜,說不定有清蒸乳鴿、枸杞老鴿湯、莼菜燉鴿rou……”

    王萱也忍不住笑了:“你可別嚇唬度厄了,它很有靈性的?!?/br>
    “我就是心里想想?!?/br>
    一個小沙彌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對王萱說:“智遠方丈有事請縣主過去,縣主請隨我來?!?/br>
    元稚嚷著:“我也要去!”

    小沙彌為難地撓了撓頭,說:“智遠方丈只請縣主一個人去,恐怕是有要事商議,元小娘子就不要為難小僧了。”

    王萱按住元稚,道:“只是去個片刻,阿姊就在此處等我吧,佛門清靜地,還是不要大聲喧嘩得好?!?/br>
    元稚看著王萱和卷碧的身影消失在院門之后,嘟著嘴又坐了回去。

    三人走到一間禪房外,花木掩映,小徑幽深,院門外掛了一塊竹牌,寫著“凈心”二字。小沙彌停下來,雙手合十,道:“智遠方丈就在禪房內(nèi)等著縣主,縣主的鴿子也已經(jīng)上過藥,勞煩這位施主同小僧去取來,如何?”

    卷碧猶豫地看了看王萱,凈心院她們來過許多次,確實是智遠方丈的禪房,想必王萱在此處也安全得很,她只去一會兒,應該不會出事。

    王萱也是如此思量,朝卷碧點了點頭,讓她跟著小沙彌去接度厄回來,自己則推開禪房的門,走了進去。

    禪房內(nèi)未點燈火,顯得有些幽暗,只有裊裊檀香縈繞其中,正中便是彌勒佛的畫像,笑意盈盈。右側(cè)一張竹簾隔斷了王萱的視線,透過竹簾的縫隙,似乎能看見窗邊長榻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衣的人。

    王萱早知事有蹊蹺,見禪房內(nèi)連供奉佛像的香燭燈火都沒有,就知道在此處等著她的人不是智遠方丈了。

    “你是何人?為何約我在此處見面?”

    “咳咳……”那人身形微動,掩著唇咳嗽了兩聲,也不再學僧人打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在圈椅上,一把沙啞低迷的嗓音傳出來:“縣主,進來說話吧?!?/br>
    王萱聽見他的聲音,也打消了心中疑慮,抬手掀開竹簾,走了進去。

    “裴先生不好好養(yǎng)傷,在這里裝神弄鬼,耍人好玩么?”

    “呵呵?!迸狃〉托陕?,好似牽動了腹上的傷口,又咳嗽起來,王萱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卻正面迎上他燦若星辰的眸子。

    那雙眼睛里似乎蘊藏了無限感情,無盡的話語,在如此昏暗的禪房內(nèi),還是讓王萱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跳。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有何不妥?”他重傷未愈,雖是側(cè)靠著,腹部的傷口還是滲出了點點血跡,染在白衣之上,像是落了紅梅。

    王萱皺了眉,放輕了語氣,道:“你既然身負重傷,為何要冒險布局,引我前來相見?若說有事相求,你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紅人,但有所求,萬無不應的,不論如何,也不該找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縣主吧?”

    “我想見你,便見了,哪來這么多考慮?”裴稹勾唇,似笑非笑,半張臉映照在窗外射進來的日光下,輪廓分明,即使是稍顯冷硬的下頜角,也溫潤了幾分,但他隨后說出來的話,卻讓王萱有些氣悶,“幾日不見,縣主你怎么變得如此多話?還是做個冷美人,放在神龕上供人欣賞,才夠賞心悅目。”

    “你——”王萱轉(zhuǎn)身便要走。

    裴稹面上勉強保持鎮(zhèn)定,心中卻不知打了自己多少巴掌,怎么好不容易見了她,還要故意擺架子惹她生氣?多少歲的人了,總是在她面前口是心非,無法控制地想要激怒她,想看她薄嗔微怒的生動模樣。

    他左思右想,掩唇劇烈咳嗽起來,那架勢似乎要把心肝脾胃腎都一并咳出來,腿腳一攪動,把榻上的小桌都踢了下去,裝出一副要死的樣子。

    王萱果然停住了腳步,有些遲疑地回過頭望著他,看他接下去又有什么動作。裴稹不負她望,捂著肚子呻.吟起來,看起來十分痛苦。

    “你找我來,到底為了何事?”

    “勞煩……咳咳……縣主……為我倒口熱水……”裴稹氣若游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倒把王萱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真的惹得他傷勢加重了。

    王萱連忙倒了一杯溫水,上前扶了他,一手端著杯子送到他嘴邊,裴稹一口溫水飲下,咳嗽漸停,捂住腹部的手也慢慢松開,半倚著王萱的肩膀,喘了口氣。

    裴稹這般作態(tài),也不全是偽裝來嚇她的,他重傷不過一日,縱使早有準備,到底還是傷了元氣,身上的血跡也不是假的。

    如此刀口舔血的事,兩世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做,不過為了眼前人,什么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