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天子(重生) 第10節(jié)
“有一味……似乎是血菩藤……”太醫(yī)皺著眉頭又仔細(xì)想了想,最終肯定地說:“就是血菩藤,只長在吐蕃諸部的高山之上,采摘極為不易,就連我,也只見過寥寥幾次,故而險些認(rèn)錯了。這味藥是解毒圣品,宮里都不一定找得到?!?/br> 王萱心中的疑惑更深,到底是何人,深夜送了這樣價值千金的藥物來? 她對家人一向毫無隱瞞,于是把這事告訴了王莼,王莼覺得那鴿子來路不明,想捉去給飛魚衛(wèi)試試,能不能通過鴿子的認(rèn)路習(xí)性,找到幕后之人。 王萱把小白鴿護(hù)在懷里,不讓他碰,輕聲細(xì)語地說:“飛魚衛(wèi)向來是連人都不當(dāng)人的,這鴿子若是進(jìn)了飛魚衛(wèi),恐怕性命堪憂。兄長,我想把它留下來養(yǎng)著,既然那人送了藥來,想必沒有壞心?!?/br> 王莼很少見她對一樣事物表達(dá)出這樣明確而執(zhí)著的喜愛,嘆了口氣,對她說:“既然你喜歡,那就留著吧,小心一些。” “嗯?!蓖踺纥c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yáng),撫摸著鴿子的小腦袋。 “皎皎,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東西,為兄拼了命也會為你取來,可若是這東西會傷害你,我寧愿你恨我,也不會讓你接近它。”王莼語氣澀然,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寵溺。 王萱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并不知他說的是男女之事,還以為他在說鴿子。 “皎皎對于已經(jīng)擁有的東西十分滿足,并沒有妄想得到什么不該得到的東西,我此生只愿阿翁、阿耶、阿兄長命百歲,歡愉無憂。” “阿兄記下皎皎的話了,皎皎可要記得,日后千萬不要耍賴?!蓖踺蝗滩蛔∮置嗣哪X袋,眼底一片溫情。 服下鴿子送來的藥之后,盧嬤嬤第二天就醒了過來,雖然說話不太利索了,但人是清醒的,腦子也正常,太醫(yī)說,她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接下來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以后也能慢慢說話,完全不影響生活。 說話不利索對旁人來說沒什么,對愛cao心的盧嬤嬤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zāi)。 她才一醒來,就想著安排王萱的飲食起居諸事,說話不利索,就拿雙手比劃,偏偏綿綿又是個反應(yīng)緩慢的,看不懂她的意思,盧嬤嬤的臉色便陰沉下來,伸手揮落了床邊的燈架,服侍她的幾個使女惶惶瑟瑟,不敢近前,哭著跑過來求卷碧去勸她安心養(yǎng)病。 卷碧也忙亂,她是王萱身邊的一等使女,但平日里盧嬤嬤管得多,輪不到她來安排王萱的貼身事宜,最多只是一旁輔助,好在她聰明穎悟,自己掂量著也能不出什么差錯。如今聽到小使女們跑來訴苦,這才意識到,盧嬤嬤曾經(jīng)實在管得太多,這一屋子的人都仰賴著她的安排,若有一天她不在了,恐怕都擔(dān)不起事,這可不是世家貴女奶嬤嬤的做派。 王萱如何不知此事?她在房中看書,不一會兒的功夫,外間就砸了兩個插花的瓶子,幾個灑掃的小使女站在院子里打趣,說了半天閑話了,也無人去管。她嘆了口氣,怔怔地望著那只新得的鴿子。 “度厄啊度厄,你可喜歡這華美的牢籠?” “度厄”是她給那鴿子取的名字,除了以字面意思替盧嬤嬤祈福,它還代表了北斗七星中的第六星。王萱修佛道兩教,北斗七星是道教供奉的七位星君,《云笈七簽》、《洛書》等典籍對北斗七星的記名有些許差異,一稱: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另一稱:司命、司祿、祿存、延壽、益算、度厄、上生,而根據(jù)人的生辰,又被七位星君分管,度厄紀(jì)星君掌管巳時和未時生人,盧嬤嬤的生辰恰是巳時。 從前她嘴上不說,心里卻是埋怨盧嬤嬤管她管得太嚴(yán)的,如今盧嬤嬤為了她遭此大難,她才發(fā)現(xiàn),除了給鴿子取個名為盧嬤嬤祈福外,她什么都做不了。盧嬤嬤已經(jīng)把她關(guān)進(jìn)了名為“依賴”的牢籠,而她,竟然一點都不想掙脫出去,就如同這信鴿一般,一朝避開了風(fēng)雨,吃飽喝足,就忘了來處了。 第五日,盧嬤嬤說她的身體好多了,這才來見王萱,此前她一直不肯讓王萱去探望,說是身份卑賤,不值得王萱屈尊。王萱不愿惹她不快,便只趁她休息時偷偷看她,不敢讓她知道。 “女郎——”盧嬤嬤聲音嘶啞,仍竭力喊出了這兩個字。王萱一聽到她喚自己,忽然想起幼時的一幅畫面來:小小的她坐在榻上玩著算籌,她母親盧氏躺在一旁的美人榻上,面色蒼白,眉心深蹙,望著窗外連綿不斷的春雨發(fā)愁。忽然門簾被人打起來,走進(jìn)來一個身著蔥綠高腰襦裙,梳著雙刀髻的婦人,她腳步生風(fēng),面帶笑容,聲如黃鸝,像是一株凜冽的劍蘭,破開了盧氏周身那化不開的哀愁。 那時,她的夫君還未戰(zhàn)死沙場。 “女郎……”盧嬤嬤又喚了王萱一聲,拉回了她的思緒,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書箋一張一張展示給王萱看。 “女郎不必?fù)?dān)憂,我的身體很好。謝府使女下毒一事,不必再追查,風(fēng)雨欲來,有人想要女郎的性命,就不會留下把柄讓我們查到他們身上,若是執(zhí)意嚴(yán)查,反而會得罪謝大夫人。謝大夫人在京都貴夫人之中,話語權(quán)極重,若是因此對女郎懷有怨氣,恐怕有損女郎聲名。懷寧是盧氏女,受夫人所托,看顧女郎長大,定當(dāng)竭心盡力,不惜一切,女郎勿要掛念。待懷寧病好,再服使女郎起居,清芳院諸事,先交由卷碧負(fù)責(zé),倚翠協(xié)理?!?/br> “不,我要查,他們害了嬤嬤,我不能放過他們?!?/br> “當(dāng)日那使女雙手顫抖,我便有所感應(yīng),只是想不到她竟懷著這樣毒辣的心思,一切果報,都是懷寧不夠謹(jǐn)慎,自作自受。” “嬤嬤!” “女郎,注意儀態(tài)?!北R嬤嬤把嘴角一沉,眉頭一皺,筆下停頓,“此事已了,不必再說。” 王萱卻不會就此被勸阻,到第十日,她支開盧嬤嬤,帶著卷碧,打算親自登上謝家門庭,討個說法。 她還沒出門,便聽說謝家的馬車已在大門停下,謝玧正朝王家議事花廳而去。 王萱心中忽然涌起一絲名為“惶恐”的情緒,如今答案就在面前,只需她親手去揭開,就能看到盧嬤嬤被害的真相,但她遲疑了。 她害怕是自己連累了盧嬤嬤。 卷碧聽到王萱嘆了口氣,在廊下停留了一會兒,又匆匆向花廳去了。她走得極快,雪白的袍袖被清風(fēng)吹起,又隨著她瘦削的身形落下,料峭春寒尚未完全消退的二月底,她卻出了一頭薄汗,耳尖通紅,冰肌玉骨也染上了紅塵的顏色。卷碧一陣晃神,看她漸漸離得遠(yuǎn)了,才回過神來,加快步伐趕上去。 謝玧站在庭中,長身玉立,望著那盆被王莼摧折過的金風(fēng)雪浪,他今日恰巧穿了一件銀灰色的大袖,在春日并不刺目的陽光下,他眉目低斂,神情慈悲,像是一尊玉佛。 “先生安好?!?/br> 謝玧轉(zhuǎn)身,略一頜首:“縣主安好。謝某如約前來,是為了盧氏在謝家被害一事?!?/br> “經(jīng)查,盧氏所中之毒名為‘離恨’,夏虞中河有一種特殊的毒蛇,劇毒無比,連蛇蛻都有毒性,配以銀環(huán)草、霜花葉、半重山等毒物,能夠封閉人的五感。但是,離恨還有一個特殊的功用,在夏虞貴族中,它常常被用來替換死囚,假死遁走。” “死遁?!” 第21章 宮學(xué)新變 謝玧所說的話,實在超出了王萱的預(yù)期,她呆呆地望著謝玧,說不出話來。 “是的,”謝玧向卷碧點了點頭,并沒有責(zé)怪她突然出聲打斷了自己的話,“離恨是死遁藥,這也是我未曾想過的。這種藥在夏虞都難得一見,只有皇室才有,如果流入大端,一定會有行跡,但是,我查過這些年來的所有卷宗,并沒有發(fā)現(xiàn)離恨流入大端的蹤跡,我也親自去太平坊查探過,那里的夏虞人連離恨是什么都不知道,這藥,恐怕不是來自太平坊?!?/br> 短短十日,一個線索全無的案件,他能查到這么多,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如果離恨是死遁藥,那么對方針對的就可能不是我,或許另有其人,只是誤把我當(dāng)做目標(biāo)了?”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家其他與犯奴相識的下人說,她一進(jìn)謝府,就對各家貴女,尤其是嘉寧縣主你,很感興趣,探聽了許多你的情況,想必她不是認(rèn)錯了人?!?/br> “既然是假死藥,那盧嬤嬤怎么會傷得這么重?” “劑量原因,盧氏所用的劑量不足,反而有封閉五感的副作用,而不是如下毒之人所愿,生息盡滅,三天后用藥,可以完好醒來?!?/br> “有人想讓我假死?他到底為什么——”王萱閉上了眼睛,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飄忽的念頭,她天生聰慧,對這些事也有足夠的敏感度,如果說有人想讓她假死,那么一定是為了陛下納妃一事。 先是疏漏百出的綁架案,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投毒案,如果她再想不到幕后之人的目的,那可真是太遲鈍了。 “有人,不想讓你進(jìn)宮?!敝x玧十分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他那雙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無用的遮掩,剝開了罪惡的皮囊,如此堅定,卻又那么溫柔憐憫。 “是啊,‘有人’……是誰呢?”王萱忽而歪頭一笑,手指撫過金風(fēng)雪浪的長葉,“躲在暗中的敵手,見不得光的心思——會是誰呢?” “縣主,請恕在下無能,未能進(jìn)一步查出幕后之人的身份。這件事,可能并不僅僅是縣主的婚事那么簡單,有可能牽連朝政,還是請丞相大人進(jìn)一步查探,如果有需要謝家的地方,盡管提出來,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問到底的。” “先生,謝謝您?!蓖踺嬲\心誠意地向謝玧稽首一拜,鄭重其事地說。 “這是我該做的,縣主不必多禮。王謝兩家百年姻親,希望不會因為此事而生出齟齬?!?/br> “這并不是先生您的責(zé)任,我也有錯,不該對時勢如此遲鈍,中了暗算?!?/br> “不,那不是你的錯,縣主,生來是王氏嫡女,是你的榮耀,而不是你的罪過,身份的高貴,只是你身上光彩的一部分,覬覦你的光彩,想要遮天換日的人,才是罪惡的源頭。這一切,都與你無關(guān)?!?/br> 王萱愕然回首,謝玧仍舊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好似萬事都不在心上,但那深邃的眉眼,卻似乎在訴說著他與生俱來的悲憫之心。 這個人,是無度公子啊。 鐘神粹而生的謝家公子,自香霧中而來的無度公子。 “縣主,保護(hù)好自己?!敝x玧匆匆告別,他已經(jīng)把自己十日不眠不休查出來的東西悉數(shù)交給了王莼,如今,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對了,先生,海域眠香混合烤干碾碎的七曇蓮,用艾草葉點燃的話,比起雪上梅蕊烘干混合的海域眠香,效力更勝一籌,祝先生好夢?!?/br> 謝玧身形一頓,袍袖輕掃,挺拔的身姿微微放松了些,腳步輕快地走出了王萱的視線。 再見謝玧,卻是在三天后的宮學(xué)了。王萱曠了七八天的課,元稚一個人也不想去五公主的地盤找罪受,只能裝病,等著她一起開學(xué)。 “皎皎,你聽說了嗎?宮學(xué)這次來了許多新人呢!”元稚一上車就開始嘰嘰喳喳,王萱把手上的卵石放下,專心聽她說話。 “陛下說宮里沒有生氣,要進(jìn)新人,皇后娘娘就說,那就讓宮學(xué)多進(jìn)一些年輕才俊和庶族千金,娘娘還說了,她是天下之母,理應(yīng)為朝廷大臣們的子女多cao心cao心婚事——皎皎,你說娘娘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咱們宮學(xué)的人已經(jīng)挺多的了,再來一群的話,蕭如意的尾巴不得翹到天上去?” 顯而易見,皇后這是四兩撥千斤,婉拒了陛下想要在后宮添人的建議,并且找了個冠冕堂皇、兩不得罪的好理由。宮學(xué)雖然裙系分明,家世基本就決定了個人地位,不是王萱這種萬事不經(jīng)心的性子,進(jìn)去了肯定要吃癟的,且看元稚,她父親是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還不是屢屢在五公主手下吃虧。 朝中有幾位庶族新秀大臣,基本都是不拘門望用人的王朗提拔起來的,這些人大多暗中受到了陛下的支持,家財萬貫,才能在士庶偏見如此嚴(yán)重的大端朝堂立足。王朗想要恢復(fù)科舉,必然要得到這些人的幫助,所以有時候他們利用王朗做一些有違王朗本心的事,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他們的子女,要想進(jìn)入頂尖門閥的聚會圈,基本是不可能的,宮學(xué)則為他們提供了一個上位的契機(jī),或許通過與高門子弟交好,他們也能漸漸混入門閥圈,萬一走運(yùn),因為外貌、才學(xué)被高門公子女郎看中了,克服了門第之見,那真是“鯉魚躍龍門”,一朝翻身了。 王萱嘆了口氣,可以想見,接下來宮學(xué)里將會是怎樣“腥風(fēng)血雨”的畫面了,她一向游離于各種小團(tuán)伙之外,除了元稚,和父輩交情過得去的幾位女郎,她一般不會出頭。雖然她不懼挑釁,卻也是怕麻煩的。 “皎皎,你怎么跟個老婦人似的,總是嘆氣啊,搖頭啊的?雖然蕭如意總是仗著她公主的身份欺壓我們,我們卻也不能輸了場面!你阿翁不是一直提拔庶族大臣嗎?說來這新進(jìn)的一批人,與你的淵源更深吧?” “阿稚慎言,那些人是因為才華出眾、辦事得力才會被提拔上來的,與我阿耶無甚關(guān)系。五公主畢竟是公主,宮里是她的地盤,任誰都知道該怎么做,跟著我們公然與五公主作對,他們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br> 元稚對她很是信服,連忙閉了嘴安安靜靜地坐著了,馬車駛過宮門,朝宮學(xué)去了。 兩人一進(jìn)學(xué)舍,便聞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說是惡臭也不是,只是聞了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第一堂課是香學(xué)課,謝玧的課可沒人遲到或者不來,窗臺旁邊都站著不少無所事事的小宮女,滿臉通紅地等著謝玧的出現(xiàn)。 一般來說,謝玧會在課前半刻鐘時到達(dá)學(xué)舍并坐下,準(zhǔn)備上課要用的香料。可今天,水漏已經(jīng)快要滴到巳時正了,還沒有看見謝玧的影子。 五公主跪坐在第一排單獨的位置上,王萱在第二排最右邊坐下,元稚坐在了她后面。香學(xué)課是大課,選的人很多,座次排序基本是按照各人的家世,但也有例外,比如王萱不喜歡正中間的位置,于是選了角落的座位,元稚為了“陪她”,心甘情愿地坐在了她的后面。一來可以無聲無息地抄作業(yè),二來王萱坐得筆直,她略微躬身,在底下搞點小動作、補(bǔ)個覺什么的非常安全。 門口一陣sao動,小宮女們甚至發(fā)出了尖嘯的叫聲,王萱也不由好奇,于是朝學(xué)舍門口望去。 齊王世子李佶一襲輕羽白衣,半挽著白玉冠,散落的頭發(fā)中扎了幾根細(xì)辮,高眉深目,一雙綠眸熠熠生輝,膚色白得近乎透明,就那么若無其事地走了進(jìn)來,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上。 在王萱的記憶中,見過李佶的寥寥幾次,他都是盡量靠近漢人裝束,臉上也像是撲了灰粉一般,弱化了輪廓感,而且他似乎從不昂首走路,生怕旁人見了他的綠眸而指指點點,周身總有一股怯生生的感覺。 如今他身著漢人衣冠,卻作夏虞人打扮,昂首闊步,氣宇軒昂,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直為人所忽視的驚人容貌突然展現(xiàn)出來,讓人眼前一亮,心中不由驚嘆:原來他也是位不輸玉郎與無度公子的美男子??! 夏虞女子美艷妖嬈,男子身長八尺,氣度不凡,與漢人結(jié)合所生的孩子更是鐘兩族之神粹,容貌超出常人不知凡幾。 王萱默默欣賞完了美人,收回視線,元稚在她身后悄聲說:“齊王世子就該這樣大大方方地走路啊,上次看見他,我還說他是‘綠眼睛的怪人’,幸好皎皎你提醒了我,其實他也長得挺好看的,就是身世不好,唉……” 王萱正要回她,卻聽見蕭如意拍案而起,對著李佶的方向大聲諷刺道:“哪里來的下賤東西,也配來上香學(xué)課?先把你身上的臭味洗洗干凈,回家躲起來哭去,免得污了貴人們的耳目!” 立刻有她的附庸者出聲支持:“就是,夏虞妓.子生的玩物,也配在廟堂之上,怪不得今天學(xué)舍里有股怪味兒,定是他帶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設(shè)定大端朝在南方,寫的世家據(jù)地卻大多在北方……大家就當(dāng)我這個不是地球的歷史叭,千萬不要糾結(jié)。不過大端朝的歷史還短,世家的歷史卻悠久,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有把根據(jù)地移到南方,應(yīng)該也是可以的,畢竟文惠帝是臣奪帝位,不一定所有世家都鳥他,嗯,就是這樣,都聽我的~ 第22章 君子攸寧 王萱聽出不對,恐怕是她蟄居家中這幾日,朝堂上又有了新變化,于是悄聲詢問元稚。 元稚驚訝道:“我以為你知道的,這可是件大事!前天齊王突然上朝,遞上奏折,言道自己身體不好,多年未曾報效朝廷,如今世子成年,可當(dāng)大任,希望陛下能夠給他安排一個官職,不至于荒廢光陰,一事無成?!?/br> 齊王李誠是招安的異姓王,文惠帝起義之時,他已經(jīng)在齊州北境海邊起家多年,聚集了一批草莽英雄,起初以海島為據(jù)地,最后不斷擴(kuò)張,占據(jù)了大半個齊州地界。 文惠帝打著“推翻前朝苛政”的旗號起義,是因為他本身是庶族出身,家族有些積蓄和力量,又得到了河?xùn)|賀氏及河?xùn)|裴氏等大族的支持,這才順利推翻了已經(jīng)瀕臨覆滅的前朝。而李誠,卻是貨真價實的草莽出身,完全憑借個人的能力收服了大半個齊州,且在他治下,軍隊紀(jì)律嚴(yán)明,百姓安居樂業(yè),不認(rèn)朝廷官員,只認(rèn)李誠旗號。 文惠帝打到齊州時,百姓拼死抵抗,竟僵持了一年之久,齊州城內(nèi)斷水?dāng)嗉Z,百姓仍然悍不畏死,忠心擁護(hù)李誠,可見李誠其人的魅力。 最后,李誠因不忍無辜百姓被大肆屠戮,開城投降,文惠帝封他為“齊王”,可這齊王,只是個空頭封號,沒有半分封土,半點俸祿,全家老小還要被軟禁在京都之內(nèi)。直到現(xiàn)在,齊州北境李誠起家的地方,還有百姓為李誠鳴不平,要求朝廷善待李誠。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若不是李誠被招安之后直接上交了所有兵權(quán),一直安分守己,自閉府門不出,沉溺女色,他早就死在了文惠帝的屠刀之下。 王朗與王萱提起齊王舊事的時候,也是不勝唏噓,十分敬佩齊王的為人,打仗的時候悍勇無雙,扎寨安土?xí)r又能約束手下勿使擾民,有勇有謀,能屈能伸,如果文惠帝能拋下心中芥蒂,重用李誠,大端對陣夏虞、遼國、吐蕃、高麗、扶桑等國,也不至于屢屢戰(zhàn)敗。 而京都女子們更好奇的,可能是李誠的妻子。嚴(yán)格來說,李誠并沒有對外公開的發(fā)妻,只是立了李佶為世子后,人們就知道了李佶的生母原是夏虞妓.子,流落海島,被李誠手下救起,因其美貌獻(xiàn)給了李誠。 李誠對李佶的生母很好,聽說他掌管齊州那些年,李佶生母還曾跟著他一起前去勞軍,齊州百姓們因為對李誠的愛戴,也接受了這個出身夏虞且地位低下的主母。后來李誠被招安,李佶的生母忽然消失,有人說,李誠不忍她跟著自己吃苦,把她送到海外去了。 縱使李誠如今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但他曾經(jīng)也是個英雄,市井中的女兒們會羨慕這樣一個英雄人物,深情不渝,甚至力排眾議立了出身低下的異族兒子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