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是萬人迷 第86節(jié)
白濟伸手去拉夫人,小聲叫她:“以希,君兄難得來一趟,別跟我鬧了。重兒呢?叫他來見見?!?/br> 黃以希當(dāng)真是在跟丈夫嘔氣,一擰身掙脫了他的手,向前兩步,在丁羽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趴君洛寧懷里哭了起來。 不是,不合適吧?丁羽看看君洛寧,再看看白濟,覺得白濟應(yīng)該把他夫人拉出來。 誰知白濟只是搖頭苦笑,然后就坐下來淡定喝茶。 君洛寧瞧著她,目中帶笑,輕輕沖她擺擺手,示意她去陪白濟坐一會,然后就扶黃以希坐下,遞了帕子給她,輕聲安慰道:“你要是生白兄的氣,不如生我的氣,當(dāng)初也是我不許他泄露。白兄一諾千金,自然不會多出一言了。” 丁羽以前見白夫人時,她總是一張含恨帶仇的臉,如今一場啼苦,抽抽噎噎地拿著帕子拭淚,這才瞧出來,已生育過兩個孩子的白夫人,一嗔一哭之間,竟還留有幾分天真的氣質(zhì),與白重十分相像。 此刻她拭著眼角,還不忘憤憤地瞪丈夫一眼,向君洛寧告狀:“夫妻一體,他怎么能瞞得我這樣緊,連雅兒的仇都是騙我的。至少這件事他應(yīng)該同我說?!闭f著不由又哭了出來。 丁羽驚奇不已,白濟和君洛寧卻很習(xí)慣。黃以希當(dāng)年就是個愛嬌的小姑娘,在他們中間就是個被愛護的小meimei。就算成親生了女兒,跟女兒也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昔日跟白濟偶爾有口角,她就愛找君洛寧告狀,等君洛寧把白濟數(shù)落一通才高興。 其實她未必不知道只是假意數(shù)落,只不過這就是他們夫妻的相處方式,她就喜歡丈夫垂頭喪氣來哄她回家。 只是女兒死后,她再也沒這種心思了。如今也不是當(dāng)年,她是真心實意埋怨白濟,已經(jīng)和他冷戰(zhàn)了許久,今天見了君洛寧,一口怨氣總算有地方吐露,一時間哭得停不下來。 所以君洛寧并沒太擔(dān)心他們夫妻間的事,也沒有多說什么安慰,只是由著她痛快哭了一場,將這口怨氣散盡,便好了。 到他們告辭離開時,丁羽瞧著白夫人雖然還朝著丈夫白眼,冷淡中卻已顯出三分嬌俏了。 “我還以為白夫人會內(nèi)疚得不好意思見你?!彪x得遠了,丁羽對君洛寧道。她還設(shè)想過如果這樣要怎么勸解,不想白夫人哭是哭了,卻是告狀的哭。 “要說內(nèi)疚,當(dāng)然是有的?!本鍖幣c她信步走在山間,聽到這個問題,不免好笑。他大概知道丁羽在琢磨什么了,不由一手摟過她拍了拍。 “只是這本就是我們守正宗為主布下的局,瞞過他們正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他們一一來表達歉疚,難不成還讓我再去一一安慰么。” 君洛寧說的是“他們”,自是不止黃以希一人。 他知道丁羽一直覺得他受了很多罪——其實只是不得自由太過孤寂難熬了些,別的并沒什么。但丁羽顯然不這樣想。 所以她以己度人,怕是覺得若是她將他當(dāng)作仇人加以折磨,現(xiàn)在定然痛不欲生了。 君洛寧想到這里,不由又是一笑,停下步子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固然各路知交并非不在意他,只是年紀(jì)資歷放在這里,都不會形諸于色。會把他當(dāng)成脆弱易傷之人的,大概也就是他的小徒弟,小妻子了。 丁羽走得好好的,被他親了一下,懵懵地抬頭看過去,只見師父眼中盛滿笑意,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溫柔意味,不由臉上微紅,雙手撫過他的雙眼,滿足地嘆了口氣。 “師父,我有沒有說過,我最喜歡你的眼睛了。” “嗯?”君洛寧垂首,用她最喜歡的眼睛看著她,“那么為師失明的時候,看來是沒一處招你喜歡的?!?/br> “那時也喜歡。”丁羽睜眼說瞎話,那時候她其實老是可惜來著。因為沒有神采的雙眼確實給人減分。 君洛寧當(dāng)然不跟她計較這個,眨了眨眼,以神識傳音:“那今晚我便不睜眼了,好好學(xué)習(xí)了沒有?很久沒考較你了?!?/br> 丁羽哆嗦了一下,純粹是被考怕了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推了他一把跑開。 雖說成親多年,可是在魔域時,君洛寧可不是這樣的啊。 不過,她也一樣喜歡。……魔域的消息是楚士安帶來的。 他在魔域待得很安穩(wěn),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魔域之命完成,并非自做主張。魔主盡管氣惱于受了人族欺騙,但到底沒遷怒于他。只是讓他地位陡降,又成了底層掙扎的小小魔修。 不過無所謂,楚士安本來就不想在魔域待了。他被下的蠱已經(jīng)解了,讓他留下而不是找機會回到天人界的唯一原因,就是還想為人魔之戰(zhàn)出一份力,所以留下,只等有什么真正的大消息時才出逃。 也終是讓他等到了。 一年之內(nèi),先是修為最高的四位魔主先后暴斃,接著是幾位魔尊,接著是魔將。 他們早就停下了混沌如意訣的修煉,但已經(jīng)修成的靈種卻不是他們想停就停的,仍然勤勤懇懇地吸收著靈氣。 最后,按修為深淺,隱患一一爆發(fā)。 只有被君洛寧提醒過的楚士安沒事。他在第一個魔尊暴斃時就開始準(zhǔn)備了,死到第三個時,悄悄離開居住了很久的地方,到了一個容易打開通道的秘境,最后脫出。 楚士安的到來非常及時。因為從第一個魔主暴斃開始,魔域就死死瞞住了消息,準(zhǔn)備將人緩緩撒下,損失一些小世界,不動聲色地結(jié)束這次大戰(zhàn),潛伏以休養(yǎng)生息。 魔域與天人界不同,天人界的大世界都是從魔域手中搶來的,根本沒法完全隱藏。而魔域手中有從未被人族踏足過的大世界,盡管讓君洛寧把坐標(biāo)竊去,但現(xiàn)在也沒人能潛進,想保密并非不能做到。 可惜,有楚士安。 幸好,有楚士安。 江非聽消息時面無表情,聽完消息一仰身,說了個好字,竟離開座椅,來來回回踱了幾圈,才轉(zhuǎn)向君洛寧:“師弟,你看,是不是到時機了?” 丁羽已然見怪不怪。 自從她師父傷愈,掌教三天兩頭到孤云峰問事。其實她看掌教這些年掌管守正峰,又統(tǒng)領(lǐng)正道與魔域開戰(zhàn),做得都挺好的。 偏偏她師父一回來,掌教就跟沒了主意似的,什么事都要來問一聲才安心。 君洛寧也有點無奈。前任掌教是他們的師父,收下三個徒弟之后,確實是把他當(dāng)作下任掌教帶在身邊培養(yǎng)。兩位師兄則是醉心于修煉本身,日后是要作為守正宗的高端戰(zhàn)力存在的。 結(jié)果他中途去了孤云峰,大師兄不得不一臉茫然地接手了下任掌教的工作,又實在不喜雜事,最后師父無奈,讓他在孤云峰之外幫著大師兄一點。畢竟他也來不及再收第四個徒弟了。 本來因為這番苦rou計,君洛寧還覺得,師兄他做熟了也可以。哪知道他才恢復(fù),大師兄就上門了,左眼寫著如釋重負,右眼寫著交給你了。 情知師兄是真不愛費這種腦筋,他也只能繼續(xù)擔(dān)起來。 此時見掌教詢問,君洛寧微微一笑,頷首不語。 多少代人等待的那個時機,不是這個時候,又能是什么時候?!詈笠粦?zhàn),持續(xù)了也有近十年。 人族先是切斷了各個秘境對外的通道,將魔域大軍留在秘境內(nèi)耗到全殲,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真正的決戰(zhàn)發(fā)生在魔域的大本營,少了高端戰(zhàn)力的魔域,此時已真不是人族的對手。 丁羽也隨君洛寧出征,不過她還不夠資格去最危險的戰(zhàn)場,只去了符合自己修為的隊伍,與君洛寧不得不分開一陣。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力量都必須貢獻出來,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什么傳承了。 畢竟是要將血魔全殲的最后一役,若是漏下一個,都不好說未來會發(fā)生什么。 說起來,最難的還是對那些地位低下的小魔修的處理。有些手上沾血的還好說,有些根本沒離開魔域也沒參與過作戰(zhàn)的,跟人族看起來著實沒什么區(qū)別,讓人很難下狠手。 幾次爭論之后,人族拿拿出上百個原本魔域所有的小世界,將這些小魔修都分散遷了進去,打亂了他們的血脈譜系,讓他們在這些小世界里繁衍生息,嚴(yán)加看管。 原本就血脈稀薄的這些人,幾代之后,應(yīng)該也會像普通人族一樣,血脈稀薄得無法再修煉血脈之道。到時加以鑒別,再給他自由修煉和遷徙的權(quán)力。 這其中還有丁羽的功勞。雖說她歷史學(xué)得并不怎么樣,但她那個時空里殲滅血魔之后的大致舉措總還是記得的,防范措施也記得,提議之后很快得到認可。眾人又補充了許多條款,終是留下了這些無辜且也有些可憐的小魔修的性命。 這其中或許也有不甘心失敗,想著偷偷修煉并傳播血脈之道的人。不過無所謂了,封閉了出路,每個小世界的人口也不多,只要人族自己不松懈,盯緊了,他們翻不出多大的風(fēng)浪。 說到底,血脈相關(guān)的修行本不是壞事,只是最終走偏了。若是不用那些殘忍的方法,真就以此修煉,又算得了什么呢?!鍖幵跓拕?。 他拿回靈種至今,修為幾乎已經(jīng)全復(fù),如今又是硬壓著才沒有破界飛升。 而丁羽離飛升還早,兩人注定要分開很久。所以他將自己的飛劍送給了丁羽,因為君洛寧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丁羽腦子里很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比如說明明若她想要,他隨時可以給她寫一幅字,偏她就愛在門中收集他年輕時留下的文字,沒事還拿出來排在桌上,樂滋滋地看,仿佛在看過冬糧食的松鼠。 所以,將他用了數(shù)百年的飛劍留給她,或能讓她安心一些吧。 畢竟她已經(jīng)將他認識的女子都悄悄打聽了一遍,而飛升之后,她可暫時打聽不著了。再沒些慰藉,君洛寧還真擔(dān)心自己飛升之后怎么也等不來道侶了。 丁羽攀上山巔時,君洛寧劍刃已開,正摩挲著鋒刃,想著給飛劍起個名字。 丁羽就想起陶羽來了。 陶羽什么也沒留下,除了她紀(jì)念他改的名字。所以她偎著君洛寧,看著那劍,就仿佛自言自語地一般說起話來。 “我原來叫丁絮的?!?/br> 君洛寧靜靜聽她說。 “被血魔劫走那一回,所有人都死了?!卑ǘ∠?。 “回來我就改名了,我想紀(jì)念一個人。” 她抬起頭,殷切地看著君洛寧,希望他能聽明白。 君洛寧一手撫過她面頰,一手落在了劍柄,溫言道:“那么,你現(xiàn)在改回原名吧,阿絮?!?/br> 手移開,劍柄上已落下了劍名。 銘羽。 第122章 化玄派這一次到守正宗,被分到一座無名峰上,住處當(dāng)然也是不錯的,但遠比不上那次歷練集合時在孤云峰的住處寬敞精致。 劉洋如今年紀(jì)見長,性子也穩(wěn)重了許多,雖還輪不上他帶隊,但受令看著幾個年紀(jì)小的,不叫他們?nèi)浅龅準(zhǔn)聛怼?/br> “劉師兄,守正宗到底有多大,我們路上都遇到許多門派的人了,他們不是打算把所有門派都請到吧?”最活潑的小師妹一定要出來看看這個天下第一大派,其他人也跟著鬧,劉洋被吵得頭大,只好帶他們在附近走走。 這一走,沒見過世面的小崽子們就被震撼到了。 這可是連名字都沒有,只用來待客的地方啊,這就這么大的范圍了,那守正宗得有多大? 劉洋背著手在后面慢悠悠地走,自打分了這個任務(wù),他覺得自己的心態(tài)飛速向大師兄靠攏。 問題還得回答。 “說不清有多大。守正宗是最古老的門派之一,掌握的小世界就說不清有多少了,都是門派私產(chǎn),也得算進他們的地盤。”劉洋說到這笑了一下,還有點自豪,“我們化玄派是排得上號,才能分到進主宗喝酒。更多門派只能在別的小世界吃這個喜酒了?!?/br> 小師妹露出了令劉洋頭疼的表情,直覺就想去捂她嘴,但是沒來得及。 “劉師兄,你說他們孤云峰主真的要跟徒弟成親嗎?當(dāng)時不是都說是在血魔那邊用的計策?他們可是師徒!” 劉洋看了看其他師弟,果不其然,多少都露出了震驚與八卦,乃至一些鄙夷的神色。 他頭疼,真的疼,此刻深刻體會到當(dāng)年大師兄帶他來此的心情。他真的太對不起大師兄了。 “你們少管人家的事,吃完喜酒就回去。人家在血魔那里臥底,假戲真做了也不奇怪。行了行了,逛過了,回去吧?!?/br> 劉洋現(xiàn)在知道守正宗意味著什么了,一點也不想因為他們的信口開河而得罪人家。 小師妹才不想回去,在石階上蹦蹦跳跳,想了一會。 “你們說,是不是因為孤云峰主覺得他弟子因為在血魔那里名聲受損了,所以回來之后決定還是成親,給她名份?”她遠遠見過一眼峰主,有一點點少女的朦朧好感,本能地不愿意像師兄們那樣鄙夷。 劉洋還沒說話,前方傳來一個含笑的聲音。 “不是的?!?/br> 劉洋一驚,抬頭看去,石階頂端緩緩步下一名守正宗弟子,并不陌生,經(jīng)常來往客舍,負責(zé)照顧他們這些客人。 他趕緊見禮,臉色微紅:“師妹年幼不識禮,還請見諒。” 來人回了一禮,笑道:“無妨的。只是在下不得不解釋清楚,我們君師祖與丁師祖早已兩情相悅,并非被迫成親、大婚在即,佳偶將成,正該為之慶賀?!?/br> 劉洋聽出了話外之音,忙接住話:“正是,又逢著血魔殲滅,全耐君前輩運籌。如今前輩大婚,我等自然為之歡喜不盡?!?/br> 守正宗弟子顯然是滿意了,告罪一聲,錯身而過繼續(xù)去辦自己的事。 劉洋等他人影不見,狠狠松了口氣,沒好氣地往回走:“都回去。不回去就回家去吧,我這就去跟大師兄說,別叫我?guī)銈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