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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曾是萬人迷 第43節(jié)

    丁羽不禁想起君洛寧。兩人相貌不分上下,只是氣質(zhì)不同。周若雖然在弟子間有和善好說話的名聲,可站在那兒就有種冷淡孤僻的氣場,他不主動找她說話,丁羽都不太敢搭話。

    君洛寧卻是另一種樣子。他發(fā)起性子來的時候再怪異冷漠甚至扭曲,一旦恢復(fù)平靜,卻是春風(fēng)拂面令人自生親近。

    丁羽悲憤地想,她就是著了君洛寧的道,為什么搞得跟她干了壞事一樣,到現(xiàn)在不敢去見人。干了壞事的明明是他??!

    為什么不自在的總是我。

    她又發(fā)呆了,周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為她真的想要法衣只是不好意思說,干脆取了一件出來。

    “給你?!?/br>
    丁羽回過神,見是與他身上款式一模一樣的一件,不禁更呆了:“師伯,你有幾件法衣?”

    周若不言聲,又拿了四件出來,皆是素色為主,繡有暗紋,符文禁制暗藏其中,均是煉制過的上等法衣。

    “以前是君師弟的?!狈纸o他了。

    丁羽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件白的就是周若穿過的,也是跟君洛寧神魂所幻撞衫的那件。

    “那個……師伯啊?!倍∮鹣肫瘃T越的話,也覺得古怪起來了,艱難地問,“你平時穿的衣服,都是我?guī)煾傅???/br>
    “不是?!敝苋粲帜贸隽藥准尤缓湍菐准钍揭荒R粯?,“仿制?!?/br>
    這是什么cao作,丁羽頓時感覺周師伯被馮師叔罵得好冤枉。不過他這種cao作也是很……想不通了。

    周若卻覺得很正常,他不會挑衣服,以前出席一些場合時,都是君洛寧這個師弟幫他配好。君洛寧出了事,他就沒辦法了,干脆仿了他的衣服款式穿,倒也合適,便一直這樣穿下來了。

    他將自己的衣服收好,想了想,把君洛寧那幾件法衣都推到丁羽面前。

    “君師弟的,都給你?!?/br>
    丁羽:……可是我是女孩子,我也沒師父個子高。

    最后她還是在周若的注視下,把衣服都收起來了。她還在長個,未必穿不上。出門在外,男裝也方便。

    晚上回去,丁羽鬼使神差地將五件衣服都拿出來,看了一會,挑了那件她最熟悉的白色,套上身試了試。

    面對琉璃鏡,鏡中人秀眉櫻唇,也算美貌。只是嘴角彎彎,眉宇間少年意氣揚揚,一身銀緞鑲邊白紗如云霧罩于外的白衣套在身上,好像……完全不是那個味兒。

    再加上她雖然二十出頭了,但女子骨骼本就纖細(xì),加上修煉得早,身體發(fā)育與修為關(guān)聯(lián),個子在十六七歲時并不像凡人那樣快速生長定型,顯得有點矮。衣服下擺拖在地上,活像是偷大人衣服穿的小孩。

    真是太讓人沮喪了。丁羽感覺自己在搞笑,趕緊脫了收起來,還是以后長高了再穿吧。

    卻又對著鏡子怔了會,想起神魂幻出的身影,這衣服,還真是穿在君洛寧身上合適,就是周師伯穿著也顯得太冷,不如他風(fēng)采照人。

    上次向沐宜請教之后,小半月的時間,丁羽都不曾碰上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這讓她心安理得的躲在屋里修行。只是這種安閑時光,終究不會太長。如意珠關(guān)卡內(nèi)的問題實在是太挑戰(zhàn)極限,她小半月才碰上解決不了的問題,簡直是老天送給她的時光。

    再去問沐師叔么,還說君洛寧使性子?

    丁羽自己都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了,只得硬著頭皮,回到地牢。

    可能是養(yǎng)魂玉的作用,君洛寧不說恢復(fù),至少看起來跟平常差不多,聽見她腳步聲就循聲注目過來。

    丁羽尷尬地咳了一聲,繞到他身邊坐下,板著臉。

    “我來問問題?!?/br>
    “沒去告狀?”君洛寧嘴角微挑,似有玩味。

    丁羽被他問得惱羞成怒了,直著脖子怒道:“我在你眼里就是喜歡告狀的人嗎?上次是掌教考我我沒答出來,他問原因我才說的,我不知道他會追究。我……我……”

    不爭氣地用手背一擦眼,可還是有眼淚掉下來。丁羽這口氣憋得很久了,她氣不過被人冤枉。

    “居然還哭鼻子?!本鍖庉p聲嘀咕,丁羽更難過了。

    她沒想哭,那么久的事了。再說這次又不一樣,她就算告狀了又怎么著,本來就是君洛寧要害她,憑什么不能告狀!

    哽咽著,丁羽發(fā)狠地擦著眼睛,心里卻說不出的難過。

    她想君洛寧已經(jīng)這樣了,再追加懲罰也就這樣,所以她沒告訴掌教。君洛寧受不了這樣的罪,也受不了擺在眼前的誘惑,一時失足,不能原諒但是可以理解。

    可是……可是她不能理解,為什么君洛寧會為了高師叔放棄奪舍,損耗自己不多的底牌,神魂虛弱回歸軀體。

    是不是換成高師叔,君洛寧根本不會動念奪舍。

    一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就止不住了。

    丁羽是孤兒,君洛寧說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在她自己不知道的心底深處,她并不自信,并不樂觀。對于成為孤云峰傳人這件事,她也并沒有真的很高興,反而有些惶恐。

    她這樣普通的人,憑什么抓住這一切?

    只有當(dāng)她成為君洛寧的徒弟時,才感到了一絲安心。

    君洛寧是犯下重罪本該一死的人,是被世界拋棄的罪人。不會有人愿意搶這個身份,君洛寧也沒得選擇,他會不高興,但不會因她的普通而放棄她。

    但是現(xiàn)在她不確定了。

    也許是她抽噎得太久,君洛寧開始不說話,后來不耐煩地低喝:“堂堂守正宗的二代嫡傳,哭成這樣,你丟不丟人。”

    丟人就丟人。

    “真要本座同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

    “抱歉?!?/br>
    丁羽噎住了。

    哭得一時停不下來,還嗝了一下。

    她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君洛寧生氣地斥道:“夠了,本座不會哄孩子。”

    她下意識地想,騙人,你明明最會哄人。

    這總算讓她稍稍平靜了一點,隨即就真的覺得丟人了。但哭都哭了,也不能假裝沒有,她只能悶不作聲的自己擦干凈,不開口,免得嗓音里還帶著哭腔。

    “是我受不住誘惑想害你,你要是還氣不過,就跟江非把打魂鞭拿來,隨便打上幾下。別哭了,哭得本座頭疼?!本鍖巼@氣,真的頭疼,他怎么攤上這么個徒弟,對她軟些就貼過來,對她狠些居然還哭鼻子。師兄到底是怎么選的人。

    “我沒告狀!”丁羽鼻子還甕著,氣乎乎地大聲吼。

    “好了好了沒說你告狀?!本鍖師o奈,“不然你打幾巴掌踢幾腳?你現(xiàn)在也有靈苗期的修為,用上靈力,總不至于反震到自己?!?/br>
    丁羽更氣了,誰說要打他了。

    忽地一愣,她突然想起來被她丟在腦后很久的,陶羽的殘余記憶。

    陶羽自然是經(jīng)常打他的,從沒凝出靈種的時候就開始了,到后來靈苗期,多數(shù)時候是被君洛寧氣到無話可說時動的手。

    只是后來倒也罷了,早期他應(yīng)該根本奈何不了君洛寧,一掌摑去,君洛寧面上連紅都不會紅一下。

    可為什么他記憶里,君洛寧挨打后總是忍痛的模樣。挨得重了,有時也成功地如陶羽所愿,閉嘴不言。

    丁羽思緒飄遠(yuǎn),也忘了方才的傷心,不覺伸手去碰了碰君洛寧臉頰。君洛寧聽到她動靜,只當(dāng)她真要動手,閉目等待,卻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

    “真的不疼么?”丁羽還沉浸在陶羽的記憶里,好奇地輕輕呢喃。

    “你不拿靈器來當(dāng)鞭子棍棒,恐怕還打不動我。”君洛寧無所謂地說,“所以你要想出氣,最好還是拿打魂鞭來?!?/br>
    丁羽收回手,心中一動。她前世聽過一次關(guān)于心理學(xué)的講座,講座上提到,像君洛寧這樣幾次提到打魂鞭這種能真的傷害到他的刑罰,如果沒有其他用意,那就是他對此印象深刻,乃至非常在意。

    “師父,誰用打魂鞭打過你?”她一時都忘了還在與君洛寧生氣,脫口而出。

    君洛寧不說話了,半晌才冷冷道:“你要打就打,有問題就問,廢話那么多,真當(dāng)本座是哄孩子的么?!?/br>
    肯定有故事,但是他不想說。丁羽本來還想問,看他神色冷峻,眉目間似有冰山不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問了一個禁忌。

    不敢再多說,她公事公辦地提出了問題,君洛寧公事公辦地解答,似乎又回到了那兩年冷戰(zhàn)的時候。

    兩個時辰快到時,丁羽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好像已經(jīng)消腫,不會讓人看出來了。這時她才想起來,今天滿腦子想著怎么不尷尬地進來提問,竟忘了去取水。

    君洛寧會不會以為她是在報復(fù)?

    她心虛地看了一眼,見君洛寧不言不聲地,像是完全沒想到一樣,她更心虛了。

    須彌戒里還有清水,丁羽做賊似的取出,遞到君洛寧唇邊。

    “喝水?!?/br>
    君洛寧飲了一口,發(fā)現(xiàn)連有靈氣的山泉水都不是,但并沒說什么,更沒挑剔,她喂了多少便喝了多少。

    丁羽反而更加無措,想解釋一下又覺得畫蛇添足,最后什么也沒說。

    第61章

    后一日,丁羽取了寒潭水,帶了茶具再入地牢,像過去一樣燒水泡茶。君洛寧似也有意將事情淡化,竟恢復(fù)了過去與她相處時的隨意,令她安心許多,也自然了許多。

    丁羽便將自己的擔(dān)憂告訴他,君洛寧笑她杞人憂天。

    “有身份的誰會因為我向你計較,不要臉面的么?!?/br>
    “那還有沒身份的啊?!?/br>
    “有沒有身份……不管誰,來都來了,不來找我算帳,還有空去找江非護著的你的麻煩?你以為別人都很閑么?!?/br>
    不過還是針對各派的絕學(xué),給她設(shè)計了幾套能讓場面好看一點的對策。

    “真有人挑戰(zhàn)也別把人面子放腳下踩,平手就行了。太厲害的,掌教會幫你攔著?!?/br>
    這讓丁羽不那么緊張了,不然最近她總有一種緊迫感,做夢都夢見前世小時候登臺表演卻忘詞的窘境。那是孤兒院排的節(jié)目,給捐款的慈善人士演出。孩子們之間悄悄傳言,有一批想□□的人也會來看,表現(xiàn)得好會被挑走。

    然而她緊張得忘詞了,站在臺上呆很久。最后她當(dāng)然沒有被領(lǐng)養(yǎng),導(dǎo)致她沮喪了很久,一直覺得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沒人要她。直到后來大了,她明白自己平凡的資質(zhì)恐怕才是沒被人收養(yǎng)的真正原因,人家才不是因為看一場節(jié)目就做決定才釋然。

    沒想到這次正道借壽宴而來的聚會,又讓她做了這個夢。

    高歌居然連掌教壽宴將近都一直沒回來,不過聽丁羽說起門中在找他的事,他還是傳了消息給掌教,說正忙著,壽宴就先不回了,壽禮回頭給掌教補上。

    江非黑著臉把傳訊符給捏成了渣渣,心說本座缺你壽禮嗎,你那壽禮是不是還得用功勛點換?真是白擔(dān)心他了,本來叫他回來,也是為了看看他的心結(jié)有沒有解決,修為停滯的事是不是有了進展。

    這個小子!

    這些就是丁羽不知道的事了。

    她只知道,隨著日期臨近,離正日子還有兩三個月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有掌教同輩的非嫡脈的師叔們回來,也有與守正宗交好的賓客提前到訪。她被掌教叫去,一一介紹給這些人?;蛘哒f,向這些人介紹她。這是她第一次正式亮相,掌教也很鄭重。

    只是她瞧著馮師叔等人都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微有不解。除了師父的事之外,馮師叔其實也并不是對掌教有多余的意見,怎么對這個并非掌教自己意愿,只是慣例的壽宴這樣不滿?

    直到后來有一人來訪,她才明白原因。

    那天,她又被拉出去遛一圈,見到了熟人。

    白重與他的父母,跟逍遙谷其他人一起到了??匆娝字匾粋€勁地在母親身后擠眉弄眼,丁羽也沖他笑,不過現(xiàn)在還輪不到他們說話,掌教給他們做了正式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