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是萬人迷 第17節(jié)
喻嘉的長處便是靠丹藥提供的助力與人耗著,不斷牽引攻勢,尋機反擊,他身手亦是上佳,貢孟琪本是修煉有小成,這才信心滿滿的挑戰(zhàn),不想喻嘉近來也有進步,仍然略占上風。 戰(zhàn)到中途,武鴻烈已經斷定喻嘉會獲勝。這內門弟子之戰(zhàn),他的眼光還是相當準的,果然不到片刻,貢孟琪主動后撤認輸,二人見禮后各自下臺,并未傷了和氣。 臺下男弟子議論紛紛,多是為貢孟琪可惜的。丁羽聽得好笑,異性相吸果然是普遍真理。 四場看罷,眾人議論一陣,又有人上臺比試,這卻是不爭名次的切磋,為防失手情愿花費靈石求個安心,刑堂弟子可不管這些,已然撤了。丁羽看了一會,覺得沒多大意思,便也離開了。 與武鴻烈分手,丁羽想起老青松讓她帶松子給君洛寧,于是直接往地底囚室而去。 把那捧難得的松子取出來,剝好,丁羽有心給君洛寧一個驚喜,沒告訴他。剝好送到嘴邊才神神秘秘地問:“你猜是誰給你的?” “松爺爺?”君洛寧很肯定地反問,卻閉了嘴不肯進食。 丁羽微怔,有點委屈,心想我雖然喜歡看美人,可又沒輕薄你,怎么幫你捎點東西都這樣。 拿著松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君洛寧待她拿開后才微嘆了口氣:“你傻不傻?” “我哪里傻了?” “你怎么不弄一桌酒席來請我?!本鍖幒橇艘宦暎环懿涣巳松禈拥纳駳?。丁羽抿著嘴看他,還是不明白。 “我這個樣子,你是打算讓我更狼狽一點么。”君洛寧睜開眼,盡是無奈,這孩子真的有點傻。 他功力廢了,雖然身體強韌,卻不能再辟谷,只靠辟谷丹和陰陽地煞陣強行灌入的天地靈氣維持身體所需了。飲水就罷了,他的身體足以將飲下的水份吸收,再化作汗液排出,最后被除垢術清潔了去。 但食物?謝謝了,他吃不起。 不然這傻孩子以為他每個月要服用辟谷丹干什么,還真當江掌教小氣到連一日三餐都不肯供么。 君洛寧略提了話頭,丁羽自己也想明白過來了,燥得面紅耳赤,她真是一時沒想到,可不是故意的。 “那……這些松子怎么辦?” “讓你馮師叔幫你入藥,服下后也好早點凝煉靈種,我這里等得,江非那里怕是著急得很。另外我給他的丹方里有一份會用到,讓他試著開爐煉一次,有問題再告訴我。” 丁羽一滯,頓時慚愧起來,最近跟武鴻烈東游西逛的,似乎練功是沒以前認真了。 反省了一下,她順勢將今天的四場比試說給他聽,丁羽正是少年心性,對此躍躍欲試,說話間流露了出來,令君洛寧嘴角微揚,不知是否想起自己當年時光。 說罷這些閑話,丁羽摸摸臉,小聲道:“師父,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不過這么久修煉下來我也不得不說,我天賦確實是一般。傳承給我,好像是沒啥希望再有進展的。要不要我再找個更合適的,你傳給我之后,我來傳給他?” 君洛寧真是被她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真是有趣。在守正派長大的孩子們,一方面因為還沒有接觸外界,有些方面會有點天真。但另一方面,因為從小就知道要力爭上游,所以競爭意識很強。 寧羽卻不知怎么回事,有時顯得比門中的孩子老成,有時卻又有不合時宜的天真。 “我出事前還沒來得及找到傳人。”君洛寧最終說道,“總想挑個青出于藍的……江非怕是一直擔心我把這傳承斷了不交出去,又怕我到死都沒挑出合適的人,最后挑中了你,倒也讓我有幾分意外?!?/br> 丁羽嗯嗯連聲,作乖巧狀,君洛寧懶懶道:“行了,不用裝了,你這性子倒也有趣,江非挑得卻也不錯,若挑個和他一樣的,真正是要悶死我。你別想太多,要再傳給弟子,至少也得修煉到靈葉期。去修煉吧,我功力已廢,不知什么時候壽數便要到頭,早日交給你,也是了了一樁心事?!?/br> 丁羽呃了一聲,訥訥道:“師父身體康健……” 話沒說完就被君洛寧截口打斷:“你若真有心念著我好,就該祝我早死早解脫才對?!?/br> 丁羽前世自認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對君洛寧所犯之事,也一直是立場站得很穩(wěn),實在覺得是罪有應得。但是她畢竟少年心性,君洛寧表露出悔過之意后,她漸漸地經常忘了這一點,如今聽他如此平淡說來,反又覺得他可憐。 其實江非算是看走了眼,丁羽并非他所想要的那種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弟子。好在良心和責任感還沒喂狗,不至于偏向君洛寧而試圖放走他。 此時丁羽惻隱之心一起,總覺得應該做些什么,卻不知道做何事。隨便扯了幾句,她目光落在君洛寧身上,心中一動。 君洛寧便覺得肩上一處xue道被抵住,微弱的靈氣沒有進入經脈,而是在肌rou間游走。 其實沒什么用,他rou身已錘煉到極處,困在這兒三百多年,難受是難受,但其實并沒有旁人想象的那樣肌rou僵直血脈不通。 不過既然有人愿意做,也挺舒服的,他就沒開口,任丁羽施為去了。 丁羽不知道自己白用功,這還是她前世跟人學來的按摩之法,認認真真的幫君洛寧將能觸得到的地方都按摩了一遍。一邊按摩還一邊跟他聊天:“松爺爺給的松子很特殊嗎?” “那是他數百年才能凝成一捧的,自然有些不一樣。”君洛寧答道,“告訴你也無妨,我那時一度想試著用那種凝聚了松前輩精氣的松子,幫一些天賦略差的弟子后天增加一種靈植血脈。后來還是覺得冒險,松前輩平平安安了這么久,別因為這個被人覬覦,橫遭不測,于是算了。” “血脈可以添加?”丁羽眼睛一亮,君洛寧笑道:“多新鮮吶,誰的血脈是天生的,我們這一界人族,最早的血脈可不就是從異獸中來的么。” 丁羽自知失言,急道:“我是說,這種方法難道還有?”話音剛落她自己又明白了,“傳承里記載的?” 她前世也有這種辦法,不過挺貴的,她是沒想過。 “總算想起來了。”君洛寧嘲了她一句,正色道,“你在傳承里看到血脈相關只能通報給掌教知曉,你二人商議該如何暗藏在修煉內容之中,萬不可公開。” 丁羽也正經起來,鄭重應了。君洛寧又恢復了老樣子,說道:“這松子我食得也多,大概刺激了什么原有的血脈,吸收天地靈氣時加快了不少。后來根據藥性寫了個丹方,給了馮師弟,你要是有什么靈植血脈潛藏,說不定吃了這丹藥也有助益?!?/br> 如今世人身上血脈雜得已不能再雜,但靈植血脈本就少,算是少有的非人人皆具的血脈了,因此君洛寧也不能肯定丁羽便有。 丁羽卻聽出了另一種不對。 “等等,你不是說數百年才能凝一捧嗎?怎么就食得多了?” “松前輩這是活過多少萬年了,再少也積下多了?!本鍖幘筒盍R她死腦筋了,丁羽自己悄悄吐舌,心想我哪像你們,動不動千年王八萬年龜的。雖然前世全民修真,但那也意味著普通人的資源不足,她前世能修到靈葉初期,活個百多歲就滿足了。 說不定命都沒君洛寧困在這的時間長。 其實她對那有著特異清香,特別誘人的松子還是很饞的,好容易忍著帶給了君洛寧,君洛寧又讓她帶去給馮越,丁羽覺得真是太考驗自己的忍耐力了。她不想等過夜,當天就直接去找了馮越,將松子交給他,轉告了君洛寧的囑托。馮越自然義不容辭。 “丁羽,這幾天我?guī)湍銦挼ぃ筒蝗ス略品辶?,有事你去找沐宜?!?/br> 馮越吩咐了丁羽,仍不放心,叫過自己的大弟子童茗:“這是你童師兄,若是丹藥用完了,就問他要,不必客氣?!?/br> 童茗年紀也不小了,是馮越早年收的嫡傳弟子,聞言自然與丁羽見過,客氣了一番。丁羽應是應了,心里卻不打算來麻煩別人。馮越性子詼諧,待她恨不得掏心掏肺,年紀差得雖多,卻是相當能說得上話。童茗看上去卻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丁羽總覺得他像自己當初上學時的一個很厲害的老師,心里有點怵他。 馮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了,一拍腦門,又叫童茗安排人,對丁羽道:“你最近學得也不少了,什么時候想真的練手就過來,我叫康平和斯成陪著你。童茗,給你師妹留一間丹房用?!?/br> 童茗也收了徒,最小的名為姜康平,已經快四十歲,看著也十分老成。馮越另一個徒弟盛英華收徒卻要晚一些,排在最末的彭斯成二十有余,比武鴻烈年長,但總算是年輕一些了。 馮越似是十分希望自己徒弟和徒孫與丁羽繼續(xù)交好,丁羽心領盛情,但還是得看緣法。 第26章 前陣子君洛寧讓丁羽學煉丹,開始只讓她背書,除了藏書樓里有的,還有君洛寧口授的決竅心得也要背。據他說藏書樓里有是有,太散了,不如聽他說。 背得她頭昏腦脹。總算最近那些藥理和煉丹手法,也背得告一段落,君洛寧終于松口,讓她進入實踐。 丁羽有時候慶幸她穿得早,還是接受能力強的年紀,若是換成七八十歲再穿,那真是背得想死的心都有。 用掌教所贈靈器飛在半空,可以看見棲梧峰所轄之地,有一半的峰巒并不如棲梧之名般美好。那一半地域山石赤紅,寸草不生,卻是地火之力太盛,及于地表,又兼雜著大量玄鐵礦脈,草木難以生長。 因此當初這一區(qū)域,是讓與煉丹還是讓與制器一脈,也是有一番爭執(zhí)的。丁羽聽說,解決方法也相當的守正派風格,乃是抽簽決定,給了煉丹一脈。好在守正派內各脈關系一向不錯,落霞峰后來引了一道地火過去,也可以過來挖取礦石,并無阻礙。 不過另一半區(qū)域則一如其名,草木豐茂,多有低等靈木生長,最多便是名喚鳳血梧的一種靈木,其樹心如血,葉片亦是點點紅斑,丹師常取其汁液,用作煉丹時融合藥性。 山間更是藥田處處,比孤云峰開墾出來的更成規(guī)模,也更為講究。 丁羽落在棲梧主峰,馮越指給她用的丹房前,執(zhí)事弟子給她開了門,便不再打擾。 她今日要煉的藥非常簡單,就是修煉閉關時最常用的辟谷丹。君洛寧打發(fā)她來練手時說,過去沒收下她的時候就算了,收了她作孤云峰傳人,現任峰主用的辟谷丹還得別人給,孤云峰歷代祖師在上天界都沒臉見人了。 弄得丁羽壓力很大??! 還有,難道不是你犯下大罪淪為囚徒,祖師爺才沒臉見人嗎!為什么變成我沒臉見人了啊。 不過這話她沒敢講,乖乖來了。 她也是壓力越大越放松的那種人,真正到了丹房,丁羽反而放開了心懷,先打量起丹房的環(huán)境來。 馮越并沒安排給她什么特殊的地方,這是一間制式丹房,一切都是中規(guī)中矩的。房間中正就是丹爐,最普通的那種,固定在地上,地下引了地火,打開機關便引入爐身,還可調控大小,對于筑基前后靈氣不足的新人來說,十分方便。 丁羽先熟悉了一下cao作,這才把藥材一一拿出,按入爐的順序分好,再檢查一遍數量。最后,她閉目,將手法與過程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甚至還打坐又修煉了一會,待心境真正平和下來,這才起身,準備煉丹。 第一次煉丹的經歷并不愉快。丁羽經歷了一次爆炸,一次火候不對半途藥材燒焦,以及一次手法不知道出了什么錯,最后的成品貨不對板。 不過好在君洛寧確實很擅長教學的樣子,這些錯誤也不知道他曾經指點過多少人,相當的了解,全部與丁羽說過。 所以丁羽并沒有沮喪,反而覺得自己只犯了三種錯誤,實在是不簡單。 彭斯年和姜康平正在門外守著。 彭斯成年輕,多少有些耐不住,等了一會便問:“姜師兄,師祖讓我們陪她,也沒說煉丹時要一直守在這吧?” 姜康平看了看天色,穩(wěn)穩(wěn)地站著不動,道:“她煉的是辟谷丹,能煉多久?你就這么耐不得?” 彭斯成聽話地又等了一會,不由唉聲嘆氣起來:“不過是個辟谷丹,她也不叫我一聲,我教她啊。” “丁師叔是孤云峰的傳人,孤云峰的傳承重視體悟,想必是君師祖讓她自己先嘗試,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師叔若有需求,你再去幫忙。” 姜康平看了眼彭斯成,搖搖頭,又好心提醒。 “你也知道師祖對君師祖是什么樣,君師祖關了這么多年,我們入門這些年,師祖親自教導時,總掛在口邊的是什么?現在掌教開恩,讓君師祖收了個傳人,師祖讓我們陪伴,也是因為當我們是自己人。你這個樣子,讓師祖知道,只怕會傷了他老人家的心?!?/br> 彭斯成默然,想了想,低聲認了錯,乖乖守在門邊不再抱怨。馮越平時指導他們煉丹,常常說當年君師兄教他時如何如何,又懊惱,跟他們說君師兄犯了大錯,還是不提他了。卻又不由得又提。 作為嫡傳的徒孫,他們平時很注意這方面的事,從不說君洛寧的是非。但那些內門和外門弟子就不清楚其中究竟了,偶有非議之語讓馮越聽見,便是不悅。然而君洛寧所犯之事甚大,他也不能維護,只能自己暗暗生著悶氣。 他的四個嫡傳弟子心里有數,對著自己的徒弟就是千叮嚀萬囑咐,別人管不著,你們且顧著師祖,別惹他不高興。 現在他們也看出來了,師祖是把滿腔的郁悶轉化成對丁羽的彌補,他倆自然是要幫著師祖,讓他滿意才好。 不過他們入門時,孤云峰早就沒人主持,在二人心中,煉丹自然是棲梧峰的強項。彭斯成雖不再抱怨,但等了一陣,看看丁羽還沒出來,心中輕視,還是輕聲對姜康平道:“說句不恭敬的話,師祖口中的君師祖,只怕是夸大了不少。我們棲梧峰一向以煉丹見長,若說武學修為上有所指點我信,可師祖就算進門比君師祖晚,也不至于讓他指點煉丹呀?!?/br> 姜康平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又向他搖搖頭,讓他不必再說。 彭斯成笑道:“等會丁師叔出來,我問問她哪里不明白,將她教會了,也是全了師祖的友愛之心。”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孤云峰的傳承,在煉丹制藥上也強過本身就以此為重的棲梧峰。 丁羽出來時被守在門外兩人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你們在這等著,我是不是待得太久了?” 姜康平微微一笑:“哪有晚輩挑剔長輩的道理。師叔今日煉丹,成果如何?弟子不才,入門得早,還有些心得,師祖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弟子或可解惑?!?/br> “哈,早知道你們在,就出來問一聲了,免得又失敗了幾次。”丁羽還是蠻高興地,畢竟今天也算是成功了,就是出丹率有點低,原因她也知道,君洛寧也同她分析過,只是實際上手一時做不到完美罷了。不過看人家這么熱心,她還是把自己失敗的幾次說了出來。 彭斯成一拍手:“這個我知道,我剛開始煉丹時也犯過!” 他年紀輕,煉辟谷丹的日子雖然也挺久之前的事,但印象還在,一時跟丁羽討論得也算熱切。 “烤焦了?那是火力太大,你得這樣……” “不,我?guī)煾刚f過,除了火力太大,也可能是送料太慢。有一味珊瑚果,如果慢一瞬放,之前混合的藥材就會有在火力烘烤下發(fā)生反應,呈現出燒焦一樣的表象。那味藥除了丹方上寫的藥性,本身也有阻止它們提前反應的效果。” “是嗎?這個我?guī)煾笡]說過啊?!?/br> 彭斯成原本以為是自己教人,沒想到討論起來,丁羽卻頗似“舉一反三”,同一個失敗現象,能說出四五個原因,有的甚至是他沒聽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