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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靨在線閱讀 - 嬌靨 第129節(jié)

嬌靨 第129節(jié)

    “大桃和幺杏,過來說話!”一個婦人招手。

    寒酥尋聲望過去,看見昨天晚上向封岌敬酒的那兩個年輕姑娘。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兩個姑娘的口音與村子里的人不同,再聯(lián)想起她們兩個昨日對封岌說的話,寒酥猜到她們不是本地人,正好被封岌救下,順路帶到這里。

    寒酥聽著她們與村里人的交談,證實了她的猜測沒有錯。

    又過了一會兒,這些乘涼閑聊的婦人們也都各自回家準(zhǔn)備午飯。愜意的樹蔭下只有寒酥、翠微,還有那兩個年輕姑娘。

    她們兩個湊過來,友善地笑著。大桃好奇詢問:“你們認(rèn)識那位寒將軍嗎?”

    幺杏接話:“我們看見你跟著他走了呢!”

    寒酥點頭,故意用粗嗓音說:“我們兄弟兩個原先是他的兵。”

    兩個小姑娘恍然大悟,她們立刻用敬仰的目光望向寒酥和翠微,真誠道:“你們要小心哦,打敗北齊人重要,保護(hù)自己也很重要哦!家里人還等著你們回家呢!”

    “兩位哥哥也不算強(qiáng)壯,千萬不要逞強(qiáng)哦。”另一個說。

    又閑聊了幾句,寒酥得知她們兩個的父親和兄長都去參軍了,家中只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母親。這次她們兩個冒險出門走了很遠(yuǎn)的路,就是為了給母親買藥??上飞嫌龅奖饼R人,差點遇害,幸好遇到封岌帶著的兵馬經(jīng)過,順手將她們救下。

    寒酥不由有些感慨,封岌不僅用兵如神,是擅戰(zhàn)的將帥,而且走到哪里都會盡力救助遇到的人。

    寒酥垂眸,不由想起兩個人的初遇。原先覺得難堪恥辱的過往,她如今再回憶竟也能彎唇笑起來——笑自己那時候走投無路慌了神,主動獻(xiàn)身的傻行徑。

    封岌近日正在搜查附近藏身的北齊人,待都揪出來之后,大桃和幺杏她們姐妹兩個才敢離開這村子,回自己家去。

    寒酥頗有信心地勸她們兩個:“寒將軍做事雷厲風(fēng)行效率高無所不能,他要搜查附近的北齊人定然很快就能賊子掃蕩盡除,你們很快就能平安回家?!?/br>
    兩個小姑娘笑起來,又突然站起身來,視線越過寒酥,望向寒酥身后。她們兩個的眼中又流露出感激崇拜的眼神。

    寒酥心中有所感,順著她們兩個的視線回頭,便看見歸來的封岌。他瞥了寒酥一眼,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將軍,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大桃小心翼翼地詢問。

    幺杏雖然沒說話,她攥著jiejie的袖子,眼巴巴望著封岌。

    “后天?!狈忉У?。

    兩個小姑娘立刻笑起來,她們齊聲對封岌道謝,開開心心地朝孫叔家跑去——她們最近借住在村里一戶孫姓家中。

    寒酥站起身,忽略掉剛剛對封岌的夸贊,若無其事地說:“將軍中午就回來了,長舟說您下午才會回來。”

    封岌一本正經(jīng)地說:“雷厲風(fēng)行效率高?!?/br>
    寒酥微嗔地瞪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目光去,假裝聽不懂,尋常語氣問:“將軍后日也要啟程了嗎?”

    “差不多。”封岌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去河彰城?!?/br>
    寒酥跟在封岌身后也往回走。她沒太懂封岌為什么要告訴她接下來要去哪里,按理說他不應(yīng)該告訴她也沒這個必要。

    不過寒酥很快想明白了。

    河彰城和鄲鄉(xiāng)是同一條路。

    也就是說,她還可以與封岌同行一段時日,等到了河彰城,她再帶著翠微和云帆繼續(xù)往鄲鄉(xiāng)去。

    下午,封岌將部下召到方廳議事時,寒酥就在臥房里,她可以清晰聽見封岌和他部下的所有交談。

    臥房里地方不大,也沒什么事情做。她偎在床榻上,聽著封岌時不時傳進(jìn)來的聲音。

    他與部下說話時的語氣很不同,言簡意賅,每一句都帶著命令的語氣,同時又不失安穩(wěn)人心的信任踏實感。

    寒酥聽著封岌的聲音,慢慢睡著了。

    夢里,她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屋前有溪屋后有山,庭院里有秋千輕輕地晃。她與封岌皆是平民打扮,悠閑地坐在庭院中品茶。

    寒酥睜開眼睛,看見了封岌。

    他不知在床邊坐了多久,正專注地望著她。

    “寒酥,”他開口,“等戰(zhàn)事結(jié)束,我們尋一鳥語花香之地,從此隱姓埋名不問外事,可好?”

    第103章

    寒酥有一些懵,她怔怔望著封岌,不知自己是不是還在夢里?;蚴钦f剛剛的夢太真切,余夢未消。

    封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還沒睡醒?”

    寒酥眨了眨眼,徹底清醒過來。她想要坐起身,封岌握住她的腰身,將她扶起來。

    封岌皺了下眉,岔開了話題:“待在這里太無聊,睡了多久?”

    寒酥敏感地覺察到封岌故意岔開話題,她笑笑,也很自然地順著他接話:“一個多時辰吧?!?/br>
    兩個人又說起別的話,仿若封岌從未問過那個問題。

    寒酥偏過臉去望向封岌,見他似乎在沉思。

    ——戰(zhàn)事未結(jié)束暢談勝仗之后的事情是軍中的忌諱。軍中默契地認(rèn)為這樣暢想安排會不吉利。

    更何況,封岌至今也未下定決心日后的路。

    身在高位想要全身而退并非易事,而他又有不愿與皇室牽扯的理由。

    罷了,封岌暫時不去想。

    戰(zhàn)場上待了十幾年,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活在當(dāng)下。他寧愿將全部心神先用來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

    傍晚,寒酥與封岌吃過東西,在村子里散步消食。村子里的人或坐在家門口做活計,或三三兩兩在路邊樹蔭下乘涼。他們瞧見了封岌,臉上也是淳樸善意的笑容。

    落日逃到群山后之前,折射出最后的刺眼亮色。寒酥帶著封岌走向樹蔭下,去那里避暑。

    幾塊圓滑的石頭放在樹下,平日里村里的百姓常常坐在這里嘮家常。此刻寒酥與封岌坐在樹蔭下,望著風(fēng)吹垂柳的罅隙間斑駁的落日余暉。

    不遠(yuǎn)處幾個村民說著自家的趣事,談笑聲被風(fēng)送過來。他們說著誰家又揍了孩子,誰家兩口子大半夜跑到大街上打架,誰家的孩子不孝順……

    寒酥聽著那些再尋常不過的家常話,唇角帶起笑容來,讓小胡子也跟著輕翹。

    封岌轉(zhuǎn)過臉來,望向她眼睛里柔和的笑意,道:“沒想到你喜歡聽這些?!?/br>
    “聽著感覺很真實很幸福。”寒酥說。她又抿唇笑了一下,說:“小時候我就喜歡跑去聽別人家的閑事,還干過蹲在人家墻外偷聽的事情?!?/br>
    封岌有些詫異,上下打量著寒酥。她向來待人待事疏離,并不多管閑事,封岌完全想不到她小時候會喜歡做這樣的事情。

    寒酥頗為感慨地說:“可是被父親發(fā)現(xiàn)了,他說我這是小人行徑。不僅把我揪回去讀書,還要罰我思過?!?/br>
    封岌雖然沒見過寒酥的父親,但是大概能想象出一個注重家風(fēng)骨氣的儒雅又剛烈的讀書人形象。

    寒酥偏過臉來,單手托腮望向封岌,問:“將軍呢?瞧著將軍聽這些事情也從來不厭煩。”

    “小時候也常聽。”封岌道。

    這次換寒酥有些意外。她知道封岌出身于低層,今日權(quán)勢地位都是他自己一點一點掙回來的。可是她還是有些難以想象封岌小時候會和一群村婦聚在一起……

    封岌無奈地說:“陪我母親。那時候母親就喜歡茶余飯后和街坊四鄰地聚在一起說話,尤其是傍晚的時候。就像現(xiàn)在這個時辰。等回家的時候天都要黑了,父親不放心母親走夜路,他又要賺工錢養(yǎng)家,總讓我陪著。”

    寒酥訝然,喃聲:“沒想到……”

    后半句話,她覺得不太合適,沒說。

    封岌知道她想說什么,他說:“我母親以前性子不是如今這樣冷。”

    寒酥遲疑了一下,問:“是因為你父親去世之后,才慢慢變了性子?”

    封岌頷首。

    寒酥沉默了一息,感慨道:“將軍父母的感情真好?!?/br>
    不遠(yuǎn)處的幾個婦人不知道說到了什么,忽然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笑聲傳過來,將愉悅也傳過來。

    寒酥好奇地望過來,也隱約聽見了她們的對話。

    “你就吹牛!牛吹跑了,看你家以后怎么耕地!”

    “我真沒吹牛,真的五次!”

    一陣噓聲,帶著你懂我也懂的怪異笑意。

    寒酥皺眉,沒太聽懂他們在說什么。

    封岌卻輕笑了一聲,他站起身,朝寒酥伸出手,道:“去溪邊走走?!?/br>
    寒酥也跟著站起身,卻沒將手遞給封岌。她正扮成男子的模樣,和他拉拉扯扯像什么話?

    兩個人朝村東的小溪旁走去,一路上陸陸續(xù)續(xù)地遇到些村里的村民,個個都是一張笑臉。

    落日的流光漸消,東邊的青白慢慢卷來遮了大半個天幕。當(dāng)最后一點日光消失不見,夜色徹底到來時,兩個人到了小溪旁。

    小溪潺潺,水流歡快地流淌著。

    寒酥立在小溪旁,看星河的影子掉進(jìn)潺動的水面上,隨著水波而晃淌。水不可倒流,時光不可倒退,一切都在往前走。

    寒酥握了握自己的小臂,輕嗅沾了小溪甜味的夏日夜風(fēng)拂面。

    封岌將身上的外衣解下來,披在寒酥的身上,寒酥回頭望向他,他正垂著眼睛給她整理外衣肩上的褶痕,他說:“當(dāng)心著涼?!?/br>
    他給寒酥整理完外衣,搭在她肩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在寒酥的腰側(cè),寒酥順勢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他。封岌的手便落在了寒酥的后腰,將人擁在懷里。寒酥抬起小臂,手心搭在他的肩臂之上,后腰稍向后退。纖細(xì)的身子勾勒出婀娜的曲線。

    兩個人面對面相擁相望,卻下半身緊貼。

    涼爽的風(fēng)吹拂著,時不時將寒酥的鬢邊的一點碎發(fā)吹拂到面頰。

    氣氛正佳,親吻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可是封岌卻在剛剛俯身一點時,遲疑了。

    寒酥笑起來,說:“將軍可別勉強(qiáng),省得又被扎?!?/br>
    封岌感慨,她臉上貼的胡子確實掃興。重復(fù)時還能有不管不顧的熱情,今日再看她臉上的胡子,確實有些吻不下去。

    蜜唇在眼前,偏偏荊棘相攔。

    封岌俯身,將額頭貼一貼寒酥的眉心,仍舊舍不得她的甘柔,他伸手去捏寒酥的臉,用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說:“嘟一下。”

    寒酥的嘴巴可不是自己嘟起來的,而是封岌捏成的。他如愿含住了寒酥的唇,輕輕吮又嚙一下。

    寒酥推開他:“別鬧,別叫村子里的人瞧見。”

    她在封岌的懷里轉(zhuǎn)過身去,后脊貼在他的胸膛。她瞇起眼睛來,望著眼前流淌的水面上映出的星河。

    她有一點不敢去看此刻的封岌。

    她怕自己生出不該有的不舍。

    村子里家家戶戶的燈火一盞接著一盞亮起又熄滅,時辰不早了,寒酥也跟著封岌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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