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122節(jié)
“皇上審史豐是一方面,可是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審不出來的。” 皇帝神色嚴肅:“你是說……射向我們的箭并不是史豐射出的箭?” 榮相見點頭:“煜王所穿的金絲軟甲,是陛下贈與我父親,刀劍不侵。為什么唯獨那支箭能洞穿金絲軟甲的兩面,而其他的箭卻都不能?如果是從一支□□上,一個地方發(fā)射出的箭,為什么力道差別如此之大?” 皇帝沉默了片刻:“有人趁亂放冷箭?這時機也太過巧合?!?/br> “也許不是趁亂呢?皇上,齊老將軍說,史豐的病已經(jīng)被太醫(yī)診治得很好,許久沒有發(fā)作過,所以才敢?guī)バ?。史豐為什么在那個時間,恰好出現(xiàn)在連弩營校演的地方?他的兒子可是被西秦的連弩射殺的。他那個時候,為什么恰好發(fā)作,這一切……您不覺得像是被安排好的?” 皇帝臉色越來越沉,皇后在一旁聽了,也是心驚:“難道有人想行刺陛下,利用史豐來遮掩過去?此人用心也太過歹毒,陛下您一定要徹查呀!” 皇帝沉吟片刻,傳令刑戒司來徹查。 皇帝遇刺之事,很快就傳遍朝野。宰輔大臣們來崇政殿議事之時,都不免問起。 漸漸的,流言四起,有人說:這是煜王府安排的一場好戲。 史豐本就是齊老將軍麾下,其子與煜王交情甚深。他故作瘋癲,行刺陛下,煜王未卜先知般,第一個洞察冷箭到來,還特意穿著金絲軟甲,以身護駕。這不,一夜之間,便因救駕之功,晉升煜親王。 聽到宮人們傳這話的時候,榮相見氣得渾身發(fā)顫。 史豐之事絕對不是巧合,可是調(diào)查結(jié)果還未出,就有人等不及把臟水潑到周顯旸身上。 整整一日,皇帝都沒來看過顯旸,想來也是為這流言動搖了。 榮相見心內(nèi)焦急不已,心下一橫,找了輪值的何太醫(yī)進來,說明了自己的意思。 何太醫(yī)是惠貴妃同鄉(xiāng),有幾十年交情,當初六公主急病,就是他幫著處理,此刻聽了榮相見的請求,立即與她商議怎么做。 商議已定,榮相見回到床邊,忽然抱著顯旸的身體,大哭:“殿下!你別丟下我!你帶我走吧……” 其他宮人想要近身查看,全被榮相見罵走了。 看這情景,崇華殿當值內(nèi)官,嚇得趕緊去崇政殿報信:“皇上,煜王殿下不行了!” 皇帝原本正在聽朝臣們的匯報,聞言一驚,立即往崇華殿趕來,只見煜王妃拿著一把剪子,抵在脖子上,心如死灰:“殿下死了,我也不活了,把我們葬在一處吧……” 皇帝心急如焚,不敢相信:“太醫(yī),煜王究竟如何?” 何太醫(yī)忙道:“煜王氣息時有時無,王妃悲痛不已,搶了剪子要自盡。臣也不敢接近,怕刺激到她?!?/br> 皇帝使了個眼色,段飛立即奪了王妃的剪刀,把她控制在一旁。 何太醫(yī)趕忙上去給顯旸診脈,又探了探鼻息,道:“煜王殿下脈象不好,氣若游絲,臣恐怕是……恐怕是……不行了……” “什么恐怕是!朕讓你們用最好的藥!” “煜王如今身子太弱了,效用太猛的藥,他也承受不住啊。若有……千年人參入藥,或許可以吊住這口氣……” “千年人參?那就去取用啊!” 何太醫(yī)立即道:“太后娘娘生辰時,進貢的千年人參,都送去慈寧宮了?!?/br> 皇帝沉默了片刻,叫沈都知親自去慈寧宮取用。 英國公這時也在,上前安慰相見:“有千年人參吊著,想必煜王能撐下去,你先別急?!?/br> 榮相見大松了一口氣,當即站不住。沈都知忙讓宮人攙扶她坐下。 榮相見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后,崇華殿外探看的大臣們,滿眼絕望凄涼。 “我倒是覺得死了干凈?!?/br> 第167章 “你胡說什么?”英國公著急地看了一眼皇帝, 面色不悅。 榮相見站起身,坐在床邊腳踏上,拉著周顯旸的手, 默默垂淚:“他只有死了,才能讓外面那些人閉上他們的臭嘴。他只有死了, 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意識到, 王妃也聽到一些大臣的看法。皇帝心中的確也動搖過。但聽她如此說,倒也回過味來。這樣的猜忌對于為了救駕而深受重傷的顯旸來說,無疑是二次傷害。 皇帝寬慰道:“煜王妃, 外頭的確有些流言,你小孩子家氣性大。等到朕將此事查清,自然能還顯旸清白。在此之前,各種揣測也是難以避免,你別太往心里去?!?/br> 榮相見眼角掛著淚,凄然笑道:“舍命救駕的人要被質(zhì)疑對您的忠心,可是那些質(zhì)疑顯旸的人呢, 他們的忠心有幾分真?煜王的忠心,是用自己的命和血來表, 憑什么要被他們的臭嘴掂量。他們?yōu)楸菹铝鬟^血,為國朝賣過命嗎? 父皇,我覺得寒心, 我替顯旸寒心……如果他醒過來,面對的是這樣的局面, 我寧愿他永遠睡著?!?/br> “相見!”英國公急了,沒想到女兒居然當眾頂撞皇帝。但轉(zhuǎn)念一想, 突然明白相見, 為何突然如此跋扈。 宮中流言全是誅心之論。如若此案無法查清, 這個疑影會一直懸在皇上心頭。 正如相見所說,煜王只有死了才能證明自己并非為了邀功而故意cao縱這場意外。 可憐煜王昏迷,無法為自己辯解。所以此刻,煜王妃的態(tài)度格外重要。她若含含糊糊過去,難免讓人覺得心中有愧,她態(tài)度越是激烈,越顯得問心無愧。 果然,榮相見狠狠發(fā)xiele一頓后,皇帝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當即下旨,賞了御史臺在內(nèi),幾位官員的廷杖。斥責他們在煜王重傷之際,惡意揣測造謠中傷,毫無人性。這才平定了流言,更表明了皇上的信任。 榮相見當即拜倒在地:“多謝父皇主持公道!只要父皇相信煜王,我們就是粉身碎骨也沒有怨言?!?/br> 皇帝點點頭,抬手示意她起來:“顯旸有你這樣一心為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福氣?!?/br> 榮相見回道:“從小爹爹就教兄弟們忠君愛民四字,相見雖然是姑娘,卻也聽得懂。煜王是陛下的孩子,自然更懂這四個字。煜王府的忠心,豈能容那些小人污蔑!” 皇帝若有所思:“以前在宮里,倒是沒發(fā)現(xiàn)你這剛烈的性子?!?/br> “以前陪在六公主身邊,得皇上皇后和娘娘們照拂,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墒?,這金陵城如此險惡,對煜王府惡意深重,我已經(jīng)沒辦法再像個孩子一樣,事事由大人護著了?!闭f著,榮相見又探了探顯旸的呼吸,確認他還活著,“他不好了,我得護著他。” 千年人參很快從慈寧宮送了過來?;侍竽沁呑匀皇遣m不住了。 “顯旸,我的乖孫孫,我的心肝喲……”大老遠,太后便一路哭著到了崇華殿,“我可憐的兒啊,你怎么這么命苦……” 那場面,在場人無不感觸落淚。 皇帝對著母后好一頓安慰,太醫(yī)們也在一旁配合,極力將煜王的傷勢說得很樂觀。 榮相見替周顯旸叩謝了皇祖母,說:“有千年人參入藥,殿下一定會好的很快。等他醒過來,定要親自去給您叩頭謝恩的?!?/br> 一群人,好言好語勸說,終于把老人家哄好了。 皇太后緩過傷心,忙囑托皇帝:“此事,一定要查個清楚?;实鄣陌参J艿綋p害,斷不能姑息?!?/br> 皇帝點點頭。今早刑戒司來報,給史豐用了刑,他還是那樣,時而瘋癲時而清醒,不像是能裝出來的樣子。 校場那邊,尚無進展。這時,宮人來報,齊老將軍求見,說有要事回稟。 皇帝想一定是與校場之事有關(guān),忙去正殿,傳他進來。 史老將軍帶著一個臉生的太醫(yī)進來,“啟稟陛下,臣前日回去,一直覺得史豐病發(fā)得蹊蹺,便去了當初給史豐診治的吳太醫(yī)府上求教。太醫(yī)隨老臣去了史豐家查看,發(fā)現(xiàn)有不妥?!?/br> “什么不妥?” 吳太醫(yī)忙道:“回稟陛下,史豐家中尤其是臥房,殘留著淡淡的安寧香味道。” “安寧香?”皇帝疑惑,雖然皇帝有御用的香料,但是安寧香他也是聽過的,“這不是安神用的嗎?” 太醫(yī)道:“安寧香點上一支,的確有寧神助眠入夢之效??墒牵瑢τ谑坟S這樣神志癲狂的病人,若持久焚上大量安寧香,卻容易加重病情,叫他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在場眾人一聽就明白了,皇帝立即問:“你應(yīng)該叮囑過他,不可用香。” “是?!?/br> 齊老將軍回道:“陛下,這安寧香殘留得很淡,若不是太醫(yī)前去,連老臣也察覺不了。依老臣看,很有可能是在他入睡之時,被人點了香,天亮前再撤去。為的就是刺激他發(fā)病。更蹊蹺的是,史家上下的所有香爐,居然被倒得干干凈凈,連一點香料都沒有,實在欲蓋彌彰?!?/br> “你可有線索,是何人所為?” “史豐和史維父子,各自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史豐身邊,如今只有一個侍妾,是入京之后,有人獻給他,照料他起居的。若有人能趁夜點香,還能及時撤去,這女子,不可不查?!?/br> 皇帝立即命刑戒司去提人。 史老將軍又道:“據(jù)史家下人所說,這女子事發(fā)當天就謊稱有事外出,至今未歸。” 所幸很快,史維和榮相望就在外頭求見,說人已經(jīng)帶來了。 榮相望將人押來,稟明皇上:“前日校場出事,微臣便下令嚴守九門,一日十二時辰,不論出入必須都有文書,并在城中加強搜捕可疑人員。這女子前夜,攜帶金銀細軟,形跡可疑,被一群盜匪追殺,微臣將她救了下來。昨夜史維來托我,幫忙尋找他家失蹤的侍妾,臣才知道這女子正是史家的人?!?/br> 皇帝見那女子,跪倒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便道:“抬起頭來?!?/br> 那女人一臉欲哭無淚,嚇得人都軟了:“皇上,我冤枉啊?!?/br> “沒做虧心事,你三更半夜跑什么?” “民婦是害怕。家中男人犯了大罪,我怕被殺頭,只想求個活路。這事,民婦真的不知情啊?!?/br> “你不知情?”史維怒道,“你不知情,為什么會有人滅你的口?早知你這么犟,小榮將軍就不該救你?!?/br> “這是怎么回事?”皇帝聽他說牽涉朝中官員,心中便有了預(yù)感。 史維氣憤地推了她一下,“你還不照實說?” 女子趴在地上,癟著嘴:“民婦怕說了,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民婦只是被賣進妓館的可憐人,被人買來送進史家。按吩咐伺候?qū)④?,又被吩咐點香而已,并沒有行什么大逆之事啊……” 說著,眼淚就嘩嘩流下來。 “是誰吩咐你做事的?你照實說來,朕饒你不死?!?/br> “民婦,只知道他姓管,其他的一概不知?!?/br> “這可新鮮,只有一個姓,還可能是假的。這樣的人,你都敢替他辦事?” “姓什么又不打緊。橫豎,能離了那火坑,有銀子收,就是了。” 女子實在的一句話,倒把皇帝逗笑了,緊接著問:“你是怎么進的史家?” 史維立即替她回答:“是禮部宋羽送給微臣父親的?!?/br> 史豐領(lǐng)的是禮部閑職,但比宋羽官階高一級。宋羽知道史豐獨身一人,便熱心地給他張羅了一個侍妾。 此刻,宋羽正在前朝擬給煜王冊封親王的章程,被緊急召喚來,一聽說自己安排的人闖下大禍,立即跪地磕頭,極力撇清。 “這女子,是滿月樓的。那一日,微臣和幾個朋友一起飲酒,正遇見她彈琴,席間她說起自己身世,想有個依靠。微臣想,史豐孑然一身,若有人照顧也好,便有心做了這個媒。后來,便尋了個機會,讓史豐與她見面。兩人都有意,便成了。微臣只是關(guān)心同僚,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明察!” 皇帝立即問:“那日飲酒,同席的都有誰?” 宋羽一個個回憶起來,期間提到一個名字,讓皇帝臉色一沉:“關(guān)寧?!?/br> 眾人皆是震驚。 關(guān)寧,是御史臺的人,剛才被賞了廷杖。如今看來,說煜王cao縱史豐,制造亂局,謀求救駕之功,并非只是人心險惡的揣測,而是有意散播流言。 很快,關(guān)寧就悄悄被丟進了刑戒司的大牢審問。 校場那邊,也傳來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