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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112節(jié)

    飛云急得直跺腳:“殿下怎么也拿奴婢取笑!”

    “我取笑的是他, 又不是你?!敝茱@旸認真起來,“那個鐘進人不錯,辦事牢靠?!?/br>
    飛云越發(fā)急了,丟下梳子,紅著臉跑開。

    榮相見哎了一聲:“大早上的,把我丫頭氣跑了,你給我梳頭?。俊?/br>
    他拿過梳子:“小的這就給您梳頭。”

    “罷了, 我可不敢使喚煜王殿下,”榮相見身子一歪, 躲開他,“昨兒只不過說了一句玩笑話,登時就放下臉, 提起腿就走。進王府這半年來,也沒見過殿下對哪個丫頭小廝甩過臉子, 可憐我嫁進來,如今連個下人都不如。我還有什么臉面讓殿下給我梳頭?”

    這委屈矯情的小樣兒, 周顯旸越發(fā)喜歡, 他俯下身, 摟著她的肩,好言好語:“昨兒是我的不是,給您賠禮道歉。榮大姑奶奶,您擔(dān)待小的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了?!?/br>
    “若以后還這樣,怎么著?”

    “那就讓我一輩子所求全部落空?!?/br>
    “唉,你胡說什么?”相見急忙止住他,“何必說這樣的狠話?!?/br>
    “不說狠些,怕你不信么。”

    看他這么低聲下氣,榮相見也不是那不饒人的,正過身子,讓周顯旸給自己梳頭,就算是和好了。

    “我只知道殿下的手是騎馬提刀弄劍的,沒想到連梳子也拿得。”

    “那些發(fā)髻我不會,扎個馬尾我總會的?!?/br>
    周顯旸把她的長發(fā)梳起籠在頭頂,按照平時的記憶,學(xué)著幫她固定頭發(fā)。

    一頓行云流水的動作以后,手一放,那滿頭烏發(fā)像是被人扯掉了一樣,松垮地掛在后腦。

    “這是什么呀?”榮相見哭笑不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人打架了呢。”

    周顯旸也被自己的大作震驚:“明明飛云就是這么扎的,怎么會松?”

    相見笑話完,自己重新用手攏好頭發(fā),用一根云形木簪插進頭發(fā),隨意盤了幾下,立即穩(wěn)穩(wěn)地別住了發(fā)髻。

    “你怎么做到的?”周顯旸看花了眼,“這比挽劍花還復(fù)雜?!?/br>
    榮相見站起來,擺了擺腦袋:“厲害吧?!?/br>
    “厲害,”周顯旸看她烏發(fā)不戴裝飾,一根木簪,一身素衣,“就是這樣越發(fā)像個道姑了?!?/br>
    這時,小北來回話:“莊頭說,五里地外的十方村后山上,荷花還未凋謝,池邊更有個廟,頗有年歲,形制古樸,可以逛逛。再往西,去黑石村的路上,有一條河,河灘上大片蘆葦有一人多高,遠遠看上去極漂亮?!?/br>
    “今日就在山里做一天的道姑?!睒s相見叉著腰。

    那莊頭知道他們要去游玩,自然是要帶著管事們的相陪。

    這正合相見的意思,他們五個一起。

    一路上,莊頭都在歌頌太平盛世,五谷豐登,陛下如何英明,煜王如何神武,絲毫沒有對于今年年禮的擔(dān)心。

    他們足足游玩了一日,至天黑方回來。

    奉命去莊子所管轄的村子里打聽情況的侍衛(wèi)們,已經(jīng)先一步回來,向顯旸和相見回稟他們打聽到的情況。

    結(jié)論都一樣,今年的年景很好,莊頭還說,如今既然入了煜王府,頭一年的年禮得格外多些。

    這就怪了,那禮單究竟是誰做的?

    第二日一早,相見便傳出話:想在莊子里找個字寫得好的人,幫她寫個東西,叫他們推薦幾個人來。

    很快就有了三個人選,一個是一把年紀白發(fā)長須的長者,一個是年少清瘦的讀書人,還有一位中年女子。

    榮相見把那份禮單開頭的幾句敬賀之語念出來,叫他們寫。

    那老翁和少年很快就寫完。相見看過,都不是。便賞了銀子,叫他們?nèi)チ恕?/br>
    只有那個中年女子,遲遲不肯下筆。

    相見看出她的顧慮:“你好好寫就是了,只會賞你,不會罰你?!?/br>
    聽了這話她才敢將幾句話寫出來。

    榮相見對比著細看了,果然是她的字。

    周顯旸讓小北將禮單拿到她面前:“你為什么要偷換禮單?”

    那女子支支吾吾,看了一眼煜王和王妃的神情,才堅定地說:“草民是幫人申訴冤情。莊子里今年收成很好,我們換了這禮單,只想著王府察覺這下頭出了事,能派個管事的來,沒想到驚動了兩位的大駕……草民惶恐?!?/br>
    煜王夫婦對視了一眼:“什么冤情?”

    那女子說:“殿下和王妃,真的會幫我們嗎?這事,下面的人求告無門,草民只能幫著求助于煜王府。若這次不成,草民只怕也沒有活路!”

    相見越發(fā)覺得這莊子問題太大,必得查清嚴辦,便道:“你只管說,我們過來一直隱秘不發(fā)作,就是想著得替你們瞞著。若辦不好,也不至于暴露了你。”

    聽到這話,那女子才點點頭,如實相告:“這莊子里,有兩戶人家,定了親??赡抢罴业呐畠海粯s莊頭家的兒子看上了,硬要納回去作小老婆。那李家不肯,他就用強,糟蹋了人家姑娘,害得李家姑娘羞憤自盡了?!?/br>
    榮相見聽得氣血上頭:“有這樣黑心的事,當?shù)氐母改腹俨还軉幔俊?/br>
    “他們都被這莊頭收買了,又忌憚著他是國公府的遠親,誰敢管?年初,他們曾想到英國公府去告一回,被半路打回來了。如今,莊子陪嫁到了煜王府,他們家更是橫行鄉(xiāng)里,動輒自稱煜王府家臣……誰人敢動他?”

    周顯旸把蓋碗重重扣在茶杯上:“倒是會攀親?!?/br>
    榮相見氣道:“他們原是我祖父的同鄉(xiāng),家里糟了難,來金陵投奔。祖父不忍同鄉(xiāng)餓死,才把這莊子交給他們家管著,誰知竟然養(yǎng)出這樣黑心肝的一家子來?!?/br>
    周顯旸立即叫鐘進去把事主兩家,還有莊頭和他兒子叫來對質(zhì)。又問那女子:“你怎么換的禮單?不是近身之人如何能做到?”

    那女子沉默了,想必是要維護那個換禮單的人。

    榮相見了然:那榮老頭的兒子,仗勢欺人的事多半沒少做。這村子里的女子,也有不得不暫且屈服于他的。眼下出了人命,為受害的女子行此義舉,也是可能。

    她示意周顯旸別問了,又讓那女子避一避。自己倒是氣得腦仁疼,在地上踱來踱去。

    “前夜我就覺得奇怪,這莊子里哪兒找來這么多姑娘陪吃陪喝,要不是鬧出人命,不知道多少人家都屈服于他們一家的yin威!”

    又說:“幸而如今早早察覺,否則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豈不連累你?御史臺沒事都要彈劾你,監(jiān)查院里更有不少厲王和慶王的人。”

    周顯旸看她這時候都在替自己cao心,不禁動容:“你想好怎么處置了嗎?”

    “什么處置?刑法律例,該怎么判就怎么判!”

    “犯法的若是他兒子,刑律也只能加諸他一人。他一家仍在這兒管事,那幾家人的日子不會好過?!?/br>
    “嗯,這莊頭自然要換?!?/br>
    “你父親那邊該打聲招呼才是?!?/br>
    榮相見點點頭:“等結(jié)果查問清楚,我寫封信給父親說明。只是,臨時找誰來接這一攤子的事呢?”

    周顯旸笑道:“賞賜的皇莊里,必定都有幾個管事,挑兩個來這里就成了。自家養(yǎng)起來的親戚都能仗勢欺人,那不沾親帶故的,反而公事公辦,好些?!?/br>
    榮相見覺得也有理:“還是把這些地方都派人去查訪一下,把這些事都絕了才好?!?/br>
    說話間,那莊頭一家已經(jīng)提前趕到了,起先還不知為何而來。待見到煜王夫婦臉色,忙先跪下認錯。

    榮相見原本想查問他,周顯旸卻輕輕按住她手,叫侍衛(wèi)把莊頭夫妻和兒子兒媳四人分開監(jiān)管,然后分別傳話:“你瞞著的那些事,如今殿下和王妃都已經(jīng)知曉。如今,要你的口供,越多越好。若有家人說了,你卻隱瞞不報的,今天就別想活著回去!”

    那莊頭家的兒媳婦最不經(jīng)嚇,一下子招認了丈夫的□□惡行,連帶著榮家在這莊子里蠻橫的行徑,全都招了。

    周顯旸再叫侍衛(wèi)拿著她的話,去審問榮莊頭的兒子,一問一個準。

    這時李家趕來,哭天喊地求煜王夫婦做主。相見眼看這對老夫婦痛失愛女,不禁惻然,深知此時再做什么,都挽不回人家女兒的性命。

    后頭,還有好幾家農(nóng)戶帶著女兒來陳情,這些女孩雖未丟了性命,卻都不同程度遭受侵害,把榮相見氣得半死。

    她少不得出言安撫,說必定給大家一個交代,下令抄了榮莊頭家的家產(chǎn),給予賠償。

    周顯旸一直想著剛才榮相見說的話,靈機一動,隨手寫了份狀書,差兩個侍衛(wèi)將原告和榮莊頭的兒子送到京中監(jiān)查院去上告。

    至于莊子里的其他事務(wù),陳年舊賬,此時也只能大概追查。因著有兩個幼子,也不便將大人都全部送進大牢,榮相見著人將他們一家監(jiān)管起來,留著慢慢處理。

    吩咐完,她正翻著莊子的賬本,這時鐘進進門來,神色有些匆忙。

    周顯旸察覺有異:“什么事?”

    鐘進看了一眼煜王妃:“榮老婆子說,有話要對王妃單獨講?!?/br>
    榮相見抬起頭:“什么要緊話?”

    “她說,是關(guān)于楚姨娘?!辩娺M原本并不知道楚姨娘是誰,還是榮老婆子威脅他:“楚姨娘是王妃的親娘,你敢不傳,將來她知道了,你別想有好果子吃?!?/br>
    鐘進說完,抬頭看王妃翻頁的手頓在那里。

    周顯旸見榮相見整個人如放空一般,心中頓生不妙之感。

    榮相見忽然如夢初醒,扔下賬本:“把她帶來。”

    那榮老婆子一副精明樣子,年歲已長,容貌枯萎,眼睛卻很亮。

    看到榮相見,立即跪著爬到她腳邊,叫:“四姐兒……”

    榮相見像是怕被火灼傷一樣,后縮了幾步。周顯旸大聲道:“后退五步,跪在那里,不許挪動?!?/br>
    榮老婆子訕訕笑了笑,退后給他們磕了個頭,直起上身:“四姐兒,不認得老奴了?”

    榮相見看著這個陌生的老婦人,沒來由一陣心慌:“你原在國公府當過差?”

    榮老婆子笑道:“四姐兒真聰明。老奴原來是柳姨娘房里,照顧大哥兒的。”

    柳姨娘?

    榮相見心里一沉,已經(jīng)猜到她要說什么:“大哥哥和二jiejie的娘?”

    榮老婆子點點頭:“聽說哥兒和姐兒都成了親,都好嗎?”

    看著老婆子不經(jīng)意流露的慈祥目光,周顯旸心中頓生戒備。

    榮相見嗯了一聲:“你找我不會是來敘舊的吧?”

    榮老婆子尷尬笑道:“怨不得四姐兒不認得,老奴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四姐兒才四歲半?!?/br>
    榮相見臉色越發(fā)蒼白,娘親去世的時候,她正是四歲半。

    她的反應(yīng),讓榮老婆子很滿意:“想不到如今四姐兒成了王妃,成了咱們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周顯旸打斷道:“再不說正事,就出去!”

    榮老婆子立即點頭稱是:“老奴有些陳年往事,本想爛在肚子里,想不到今天有緣能再見四姐兒,老奴想……四姐兒如今身份貴重,可做人不能忘本。楚姨娘生了四姐兒,當初又豁了性命,救下四姐兒,給了您兩條命。四姐兒總不能把她丟在腦后,只顧自己的快活日子。”

    榮相見咬著牙:“什么陳年往事!”

    榮老婆子見她這樣心急,斷定有戲,便道:“此事,老奴是冒著身死的危險說出來,只求王妃看著這情分上,寬宥一二,饒了我那罪過的孽障!”

    周顯旸看了一眼相見,心道這老婆子拿著相見的軟肋,為其子開脫,實在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