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玫瑰 第41節(jié)
第33章 擰開房間門, 溫書梨把電腦放在桌上,抬腳走向洗手臺。 該洗漱了。 盯著鏡面中的自己,思緒不自覺被慢慢抽空, 在想什么呢,她不知道。 艾蟬叫了她一聲:“梨梨, 要不我們晚點睡覺?流星雨很難見到呢, 盡管這里是平原, 但我還是不想放棄?!?/br> 說話期間,艾蟬來到溫書梨一側,動作輕輕地撥開銀質水龍頭,接水洗漱, 因嘴里含著泡沫, 口齒不清:“好不好嘛?” 溫書梨回神, 腦中亂掉的記憶碎片一節(jié)節(jié)規(guī)整完畢,反應慢了半拍,“好啊, 你剛剛不是很困嗎, 怎么突然打起興奮念頭了?” “剛才言言給我發(fā)微信消息了,她也沒睡,她說今年的獵戶座流星雨很多地方都看不到,好像只有京城、玲瓏山、含柳山能把景觀盡收眼底?!?/br> “好奇怪,為什么只有一個平原, 其他的都是山???” “不知道呢, 網(wǎng)上說今天流星雨出現(xiàn)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想著我們蹭蹭運氣, 看看能不能真的看到。”艾蟬接把水洗臉, “到時候和言言視頻通話, 或者錄好之后發(fā)給她,兩者都行?!?/br> 溫書梨點點頭,“好啊。” 艾蟬剛洗好,她尋找臺面的洗臉巾擦臉,左右環(huán)視了兩圈,發(fā)現(xiàn)洗臉巾在溫書梨的身側。 繞過她抽了一張,一轉頭,看到溫書梨眉心正中有一股紅色,不太艷,卻足夠引人注目。 溫書梨在洗漱,眼睛無神,盯著擺放整齊的護膚品小樣,眼皮底下的淡青色盡顯,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一種羸弱的憔悴感。 這幾天很忙,主要歸結于決賽,下了飛機馬不停蹄趕往民宿,晚上抓緊時間復習知識點,明天要去京城大學,而且,決賽并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考試,它分初試和復試。 明天初試,初試幸運通過會參加復試,以復試的最終成績定格,繼而全省排名。 “梨梨,你是不是對什么東西過敏?” 溫書梨漱完口,覺得艾蟬這句話有點沒頭沒尾,突然蹦出來似的,她問道:“為什么會這樣說?” 艾蟬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示意她看向鏡面,“我也是剛看到,明明回來之前沒有的?!?/br> 湊近了些,溫書梨的目光游移至額頭,“還真是哎,怎么突然起了一個紅點?!?/br> 而后,她用指腹按那處,皮膚表面很平,不是蚊蟲叮咬的,毫無根據(jù)的,不能用科學理論說服。 “我暫時沒發(fā)現(xiàn)自己有什么過敏原。”溫書梨沒太放在心上,“沒關系的,估計兩三天就好了?!?/br> 她就是這樣,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耿耿于懷、杞人憂天,對她而言,這是生活中無法預料且不可避免的事情,與其花那么多心思胡思亂想,不如做好當下。 “嗯,如果真有什么不舒服,我們就去醫(yī)院?!卑s比溫書梨看得還仔細,眉宇微擰,神情擔憂。 女孩們都很瘦,身高上,溫書梨贏得徹底。 目測艾蟬大概一米五八,看她的時候總要半仰起頭,動作維持的久,脖頸會隱隱發(fā)酸,佯裝抱怨:“梨梨,你好高啊?!?/br> “你知道嗎,聽說相差二十厘米的情侶接吻最舒適,一米六七的話,應該找個一米八七的男朋友?!?/br> 最近艾蟬越來越大膽了,和她安靜乖巧、人畜無害的清透模樣完全不同,現(xiàn)在居然討論起了……情侶身高差。 溫書梨想扯開話題,可話到嘴邊卻卡了殼,堵在喉嚨里進退兩難,說不上難受,那種感覺用言語形容不出來,很微妙。 她的思緒被艾蟬牽引著,莫名其妙地在想誰的身高是一米八七。 一米八七,一米八七…… 意識收不回來,溫書梨只得放任自己,電光石火間,腦中全然透明的空間被一個名字占據(jù)。 沈厭。 他說過自己一米八七,在他們一起逛山姆那次。 少年站在她身后,似有若無的薄荷氣息劃分陣地,那片區(qū)域狹隘而局促,只有她。 稍微一伸手便能觸碰彼此,但不做動作,什么也碰不到,似是刻意把控的距離。 她不習慣和別人討論情侶方面的話題,生硬地扯開:“凌晨零點,我去小陽臺碰碰運氣?!?/br> 艾蟬自認為這個話題說得很自然,從身高可以談論到多層次方面,說到情侶也沒什么。 女生笑了笑,“梨梨,我們睡覺吧,睡得晚會加重黑眼圈的?!?/br> “我突然不困了,等等流星雨。” 打開玻璃門,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小陽臺。 小陽臺面積不大,長約五米,寬約兩米,角落里堆放了幾株鳶尾,花莖翠綠盎然,花瓣是淺淡的紫色,夜空照應,宛若寶石般明亮。 下過雨后的京城,空氣濕潤,卷著涼爽秋風拂過耳畔,細軟的發(fā)絲隨風而起、隨風而落,靜謐又美好。 這個角度雖然看不到整個京城,但在盤根錯節(jié)的瀝青公路上,行駛的萬千車輛一覽無余,前后方照燈亮起,鳴笛聲響,龜速前行。 說看獵戶座流星雨算是個借口,如果真的能看到,倒也不吃虧。 “梨梨,你說真的會有嗎?”艾蟬雙手托著下巴,“再等五分鐘還沒有,我們就去睡覺吧?!?/br> 明天還要考試,溫書梨了然,“嗯,養(yǎng)精蓄銳為初試做準備。”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毫無邏輯,因為現(xiàn)在睡覺和“養(yǎng)精蓄銳”沒多大聯(lián)系,已經(jīng)熬夜的事實不可逆轉,除非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等待期間,溫書梨打了好幾個哈欠,本來復習知識點加劇了她的睡意,以至于洗漱的時候腦袋全然防空,猶如一張白紙。 終于撐不住了,她欲想開口:“蟬……” 話音未落,藍黑色的夜空多了一道轉瞬即逝的星銀流光,拖著長尾,劃破望不到邊際的天穹,那光芒耀眼、短暫、不知不覺讓人變得貪婪。 “出現(xiàn)啦出現(xiàn)啦!梨梨,你快看——” 順著艾蟬的指向,璀璨長尾星越來越多,似是剛下過不久的蒙蒙細雨。 上帝應該聽到了她們的禱告,獵戶座流星雨不是想象,而是現(xiàn)實般、真真切切地收入眸底。 第一次看見流星的激動、興奮、喜悅,各種各樣的心情撲面而來,揉和的雜亂。 好像是自言自語,溫書梨喃喃道:“漂亮的無可比擬?!?/br> 艾蟬沒有忘記慕言言交給她的“使命”,繼而撥通視頻通話,那頭遲遲未應,她只好點開錄像模式,記錄下來期待已久的絕美流星雨。 在她們同樣位置的一樓小陽臺,溫書梨聽到遲川說:“阿厭,真的是流星,趕緊拍下來給小嚴看看?!?/br> 男生住在一樓,女生住在二樓,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房間也有小陽臺,而且,正在她們下方。 民宿的建筑很有特點,兩層的小陽臺并非垂直,是類似于階梯那樣錯開,單憑構造來看,像躍層法式花園。 溫書梨視線飄落,定于沈厭身上。 此刻的他,背靠冷質鐵欄,雙臂折起,單手cao控手機屏幕,黑色t恤的領口稍微低了些,借著短暫星光,鎖骨凸起,彎出好看的弧度。 頭低著,隱隱不小心看到界面,應該是給朋友發(fā)消息,起初遲川叫他,他沒應,直到對方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才抬起視線。 這個角度,兩人想不對視都難。 沈厭發(fā)現(xiàn)溫書梨,他沒覺得出乎意料,好像篤定她就會在這一樣,前者看她,明目張膽地看,唇角微漾:“沒睡?” 聲音如冷泉,卻因染了一絲笑意蘊含獨有的意味,像是放出誘餌,正大光明地勾/引蠱惑。 在一樓大廳她說過要早點休息,現(xiàn)在的情形就像說謊的小學生被抓到,密密麻麻的心虛感充斥全身,想逃離,卻逃不出去。 溫書梨微怔,她能察覺到壓制心虛感更多的是心神。 心神亂了陣腳,踩出沒有任何規(guī)律的痕跡,不再按部就班。 太奇怪了,為什么最近這樣的感覺會……頻頻出現(xiàn)? 難道與沈厭對視的次數(shù)太多,不應該,看遲川的時候明明很正常,有的人會對異性極度排斥,但溫書梨沒有。 遲川以為沈厭在問他,自顧自地回答:“阿厭,你怎么了,我要是睡覺還在陽臺上看流星嗎?這不是……” 轉頭相望,遲川揚了揚手,驚喜道:“梨子,你們也在這兒看流星啊?我和阿厭睡不著,想著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看見了?!?/br> 多了一處熟悉的聲線,溫書梨驟然回神,心率平息,她找回感覺,算是回答他們兩個的問題:“嗯,我們也想著碰運氣?!?/br> 流星雨在持續(xù),沒有間斷。 據(jù)科學研究,獵戶座流星雨形成的最根本原因是哈雷彗星,冰和塵埃物質組成的哈雷彗星,破天落下,顆粒隨沖擊四處散落,帶來短暫的夢幻光景。 像是他們的背景板。 溫書梨不動聲色地深呼了口氣,指節(jié)敲著欄桿,時快時慢,蜷了蜷掌心,順勢收入夜晚的冰涼。 自始至終,沈厭好像沒看流星雨,應該是沒什么興趣,他手臂一帶,腰背自然挺直,語氣閑散:“困了,睡覺?!?/br> 獵戶座流星雨接近尾聲,時間不長,遲川像是沒看夠似的,叫他:“阿厭,再看會兒啊?!?/br> “唉,算了,我也困了?!边t川仰起頭,對她們說:“梨子,你們也趕緊睡吧,早睡早起身體好,今天就當破一次例。” 溫書梨失笑:“知道了。” - 翌日,萬里晴空,碧日無云。 九人收拾好東西前往公交車站,大概是睡得晚起得早,溫書梨睡眼惺忪,下一秒就要倒下似的。 其他人基本上也是。 早知道昨天晚上應該早些睡,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了。 初試在早上八點。 溫書梨搖了搖頭,強迫自己變得清醒,她的帆布包里裝了一小瓶風油精,還好有備無患。 但公交車的公眾區(qū)域,溫書梨沒打算拿出來。 風油精的味道刺鼻,聞幾下都能嗆出眼淚,考慮大局,她覺得還可以再忍忍。 位置靠窗,溫書梨半倚著側面,眼皮快要睜不開了。 見狀,艾蟬下意識摸了摸她的額頭,“嚇死我了,沒發(fā)燒?!?/br> 少女聲音有氣無力的:“有點困,沒事的?!?/br> 遲川拍了拍溫書梨的肩膀,她歪了歪頭,“怎么了嗎?” “這樣梨子,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或者讓阿厭講?”話鋒一轉,遲川注意到溫書梨細眉中央的小紅點,“怎么回事兒?是水土不服,還是吃壞東西過敏了???” “它突然出現(xiàn),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睖貢嫒鐚嵒卮?。 “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