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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后萬安在線閱讀 - 太后萬安 第99節(jié)

太后萬安 第99節(jié)

    “銷毀了又怎樣?我們莫家的老祖宗心里門兒清就行了。”

    “那又怎么能保證莫家子孫個個腦瓜靈光呢?少不得留給你們秘籍、布陣圖之類的吧?”

    莫永福沉了沉,教訓(xùn)許徹:“年輕人,你問的太多了。天機不可泄露,明不明白?”

    許徹一笑置之,由著他倚老賣老。

    終于,行走的路段越來越開闊,莫永福止步處,是一個足有尋常五間正屋打通的偌大房間,只是這里除了墻壁上幾盞長明燈,沒有任何陳設(shè),南北兩側(cè)各有一扇分外大而厚重的鐵門,門上鑲嵌著圓形的青銅圓環(huán)和拉環(huán)。拉環(huán)下方,分別刻有一個隸書字樣:死,生。

    南為生門,北為死門。

    莫永福慢悠悠地走到生門前,仔細檢查了一番。

    許徹也不知道他能檢查出個什么來,只覺得他虛張聲勢。

    莫永福道:“生門沒人闖入,死門進去便是去尋死,你們可以放心了,請回吧?!?/br>
    裴行昭取下面上的黑紗,竟是對生門毫無興趣的樣子,徑自到了北門前。

    楊攸、韓琳、韓楊也相繼取下面紗。

    莫永福沒來得及看清楚裴行昭的樣貌,卻看清楚其余兩名女子的容顏,立刻睜大眼睛暴怒了:“糊涂!女子那么晦氣,怎么能來皇陵?!出去!快滾出去!”

    許徹擰了眉,“你再胡言亂語,可就沒得活了?!?/br>
    “我胡言亂語?我是太宗皇帝親封的守陵人的嫡系子孫!你們居然敢這樣胡來!外面陰盛陽衰也罷了,居然跑到這里來膈應(yīng)太宗皇帝!你們才是真活膩了!滾出去!聽到?jīng)]……”

    “閉嘴。”裴行昭打斷他的話,語聲并不高,卻比這地下的氛圍更幽冷,“什么陰盛陽衰?你這是在詬病哀家,還是在詬病皇上?”

    莫永福震驚,“你、你是太后?不可能!太后怎么會來這種地方?好啊,行大逆不道之事還冒充太后……”

    韓琳耐心有限,走到他面前,“忍了你這老匹夫一路了,再頂撞太后娘娘,我把你舌頭割了!”語畢就是一巴掌。

    莫永福被抽得身形飛起,撞到墻上又落到地上,頭暈眼花身體疼之余,覺得嘴里不對勁,蠕動幾下,吐出的血水里有三顆牙。

    裴行昭對北門上篆刻的死字頗有興趣的樣子,用手描摹著字體,又取出一把短刃,用刀鞘力道適度地剮蹭著字體,似乎要看看那個字有沒有用障眼法。

    韓楊難掩好奇,走過去問道:“您懷疑這才是生門?”

    裴行昭嗯了一聲,“有些陵墓里面,與陽間的一切都是相反的,以此作為障眼法,生為死,死為生;陰為陽,陽為陰;出為入,入為出。那老匹夫不想人走進皇陵,剛剛故意走到南面做戲,反而讓我確定了這才是入口?!?/br>
    韓楊又問:“要怎樣打開?”

    裴行昭指了指拉環(huán),“轉(zhuǎn)動這個,估計是左六右六,或是左九右九?!?/br>
    “數(shù)字倒是都挺吉利,”韓楊笑得現(xiàn)出一口白牙,“就不能是八?”

    “八諧音發(fā),我們的太宗那么清高,一定覺得俗氣,用的爪牙大多也是這心思?!?/br>
    余下幾個人,除了莫永福,都笑了。

    裴行昭又開始琢磨那個青銅圓環(huán),查看能不能向外拽或向里推。

    許徹則走到躺在地上裝死的莫永福身邊,輕輕踢了他一下,“蒙騙太后,想把我們帶入歧途,只這一條,我就能讓你在詔獄里住幾年,見識見識北鎮(zhèn)撫司的全套刑罰。又或者,你心急,那我這就把你宰了,等下讓太宗添一個陪葬的,你怎么說?”

    “我……我不知道是太后,不知者無罪?!蹦栏娹q道。

    韓琳晃了晃頸子,又活動了一下指關(guān)節(jié),問裴行昭:“我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老廢物拆了行不行?”

    “行啊。”裴行昭漫聲應(yīng)道,仿佛那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一件事,“拎到一邊兒去,我忙著呢?!?/br>
    韓琳一轉(zhuǎn)手,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把莫永福拎到轉(zhuǎn)角處。

    裴行昭吩咐許徹、楊攸、韓楊退遠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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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三個人不動, 反而站得離她更近。

    裴行昭睨著他們:“退后,別添亂?!?/br>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都想到若是有暗器飛出而自己躲閃不及的話, 小太后還要救自己,那就真是添亂了。

    “那我來?!睏钬锨暗?,“您告訴我怎么做?!?/br>
    裴行昭斜睇著她, “一邊兒涼快著去?!?/br>
    三個人無法,只好聽命行事。

    韓琳在忙著收拾莫永福, 手里的匕首正要割莫永福的手。

    莫永福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需要他, 真的想弄死他。

    他真的慌了,刀鋒接觸到皮膚之前, 便已失聲道:“我?guī)銈冞M去!太后娘娘,小人為您引路!”

    語聲未落, 韓琳眼中的殺氣驟然消散, 化為喜悅,因為她聽到了門開啟的聲音,側(cè)耳傾聽, 該是門上移或落下的聲響。

    可幾乎就在同時,她的喜悅之后又化為緊張:她聽到利器的破空聲陸續(xù)刺入門與墻壁的聲音。

    等到恢復(fù)寂靜, 她輕聲問:“怎樣?”

    “沒事。”答話的是楊攸,明顯透了一口氣,“沒事兒?!?/br>
    韓琳拎著莫永福轉(zhuǎn)到北門近前,就見門還在緩緩向上移動,只剩二三尺便要全然引入上方了, 裴行昭側(cè)身站在一旁, 打量里面的情形:

    正對面是一口大的出奇的棺材, 上面有彩繪的神獸神鳥圖騰,獸與鳥的鱗片、羽毛、眼睛,皆以金片、銀片、寶石做成,在長明燈的光影里熠熠生輝。

    韓琳轉(zhuǎn)頭,看到有十二支箭弩深深刺入墻壁。

    許徹走過去,用厚實的布料墊著手,著實施了一番力氣才拔出一支箭,聞了聞,又用隨身帶的小醫(yī)藥包裹檢驗,蹙了眉,嘆息般道:“有毒?!?/br>
    韓琳沒看到之前的情形,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十二支箭弩是從六個方向射出來的。人要是沒有全然的防備,沒有裴行昭那樣迅捷的身法,想躲過,比登天還難。

    楊攸走到裴行昭身邊,關(guān)注點是:“怎么這里有這么多長明燈?”尋常所謂的長明燈,要由專人每隔一段時間添加燈油,而這里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說簡單些,就如引了地火,分成很多支,必須得有地利支持。”裴行昭道,“尋常誰想做這種長明燈,非常難,估計做不成?!?/br>
    楊攸釋然。

    “走。”裴行昭緩步向里,邊走邊取出小酒壺,旋開蓋子,喝了一口酒。

    “這就進去?”楊攸跟隨在側(cè),“沒有毒氣么?”她已經(jīng)知道裴行昭的鼻子不定什么時候就不靈了——空氣有沒有毒,無法通過嗅覺辨別。

    “比起古墓,這兒的地宮還很年輕,又隔幾十年就被入侵一次,想形成毒氣也難。最重要的是,長明燈燃著,毒氣就重不到哪兒去?!?/br>
    楊攸一笑,微聲問:“老爺子教您的這些?”

    “嗯?!迸嵝姓鸦亓讼骂^,“再有,莫家歷代守墓的一定沒事兒就進來晃一圈兒,偷不出去而已?!?/br>
    韓琳問道:“要不要留著探路?”

    “隨你?!迸嵝姓颜f。

    韓琳也就丟開莫永福,示意他自己走。

    莫永福見裴行昭到此刻也沒指望他相助的意思,便知曉自己死活仍舊在于她的一念之間。他就算死得起,也沒想過這樣死掉——好歹得安排一下后事,才能奔赴黃泉,好端端的就到了這等境地,他真死不起。

    因著這種心思,他自然要顯得分外識相,主動跑去啟動藏在棺材上的兩個機關(guān)。

    墻壁上應(yīng)聲現(xiàn)出兩扇門。

    門后面,分別有兩個殉葬坑,一邊是嬪妃宮女,一邊是侍衛(wèi)太監(jiān)。

    門一開,人就覺得氛圍更加靜謐、陰冷了幾分。

    里面的長明燈,就分別在四個殉葬坑的四角,因為空氣輕微的流動,光火搖曳。

    “都是冤魂啊,”裴行昭收起小酒壺,負手走過去,“真該帶那些贊同殉葬的官員來瞧瞧?!?/br>
    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聽著她淡漠的語氣,莫永福心里直發(fā)毛——她不在乎他這條人命,也不在乎里面必然有的白骨森森,意志強悍到這種地步,哪里是正常的人?她是不是真如傳言說的,是修羅的化身?

    他杵在那兒不動,裴行昭卻沒忘記招呼他,“你過來,看看你效忠的太宗皇帝做的好事?!彼幌嘈潘麜]事看殉葬坑的慘景,也怕他腦子有病?;ㄕ?。

    “……是?!蹦栏:貌蝗菀撞耪业阶约旱穆曇?,挪著步子走了過去。

    許徹、楊攸、韓楊、韓琳也跟進去。

    第一個殉葬坑里,骷髏、骨殖外扭曲變形的衣物交纏在一起,如一副充斥著死亡、痛苦、怨氣的畫,是靜止的,無聲地傾訴詮釋著慘烈。

    第二個殉葬坑明顯是進行的火葬,只見森森白骨,情形比第一個更為觸目驚心。

    莫永??匆谎坶]一次眼睛。

    相較起來,只有侍衛(wèi)殉葬前死得比較舒服——沒有掙扎的跡象,整整齊齊地并排躺著。只是,他們的頭與身體分開了。

    裴行昭看過,還有閑心跟莫永福逗悶子:“你喜歡哪種殉葬的形式?不妨挑一個。”

    莫永福本就慘白的臉色幾乎要發(fā)綠了,他把腦袋搖得似撥浪鼓,“沒、沒有……太后娘娘饒命……”

    裴行昭牽了牽唇,開始看殉葬室里的陳設(shè),兩個里面都有兩口七尺來長、三尺寬高的箱子,箱子上都落有大銅鎖、焊死的銅鏈。

    她用腳尖踢了一下,又嘗試著往后踹,判斷出里面有東西,分量特別沉。

    隨后,她對韓楊伸了伸手。

    韓楊遞給她一把匕首。

    寒光一閃,一口箱子上的銅鎖、銅鏈就落了地。

    莫永福瞠目結(jié)舌:她到底是來探皇陵,還是來做土匪的?這怎么一來就開始毀東西了?念頭剛閃過,便見她已用匕首的鞘撬開了箱子,后退兩步。

    箱子里面沒有暗器毒氣飛出,一行人見到的是金光閃閃。

    用很薄的金片做出來的紙錢、銀票。

    這是認為這些金子能隨著他到地下,幻化成他打賞、打點的錢?

    裴行昭拿起一張金子做的銀票,果然做的像模像樣,上面刻著令人咋舌的數(shù)額——十萬兩。

    許徹、楊攸、韓楊將另外三口箱子打開來,里面都是尋常人家為身故之人要用到的元寶、銅錢、小錁子,當(dāng)然,陪葬太宗的,全是用純金打造。

    許徹做的就是留意細節(jié)的差事,這時候亦如此。他覺得箱子好像過于厚重、箱蓋又過于沉重了些,起先以為是哪種他不識得的木料,反復(fù)敲了幾回甄別聲音,就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