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號看著兩個勤勤懇懇的機器人, 仿佛看到了在主系統(tǒng)壓迫之下干活的自己，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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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于忍無可忍，崩潰道。

    “三三，這么好的領(lǐng)地，怎么就能建設(shè)成這樣呢！”

    系統(tǒng)2333號正在跟女鬼小姐久別重逢地“啊啊”交流，女鬼小姐告訴他，又有兩個世界合并了過來。第一個世界當然是大湖之聲，女鬼小姐自認算是原住民，當時勇敢地與大魚打了招呼。

    大魚看了看她的小小噴泉，可憐巴巴，心生憐憫，在女鬼的拒絕和掙扎之中張口——

    水太多，女鬼小姐的噴泉都噴不動了！

    之后飄過來的世界，女鬼小姐管它叫“大草”，有大湖當然也有大草，那個世界全是草，然后他們世界的草就被感染一樣長荒了，全世界都是草！

    系統(tǒng)2333號“唔唔嗯嗯”地聽女鬼小姐哭訴完，地盤又擴大了，他準備去外圍多焊接一點季倚危的頭作為防護，這時，他聽到1234號忍無可忍的聲音。

    “這么好的領(lǐng)地，怎么就能建設(shè)成這樣呢！”

    他嚇得耳朵撇成飛機耳，慫唧唧。

    “因、因為我真的不會搞建設(shè)嘛！我只會……嗯……玩？打架？”想了想，他還驕傲地補充道，“還有找bug！”

    他是真的很會找bug，系統(tǒng)2333號自我懷疑過，他可能是個程序測試員。

    1234號咆哮完，看到慫得耳朵都沒了的系統(tǒng)2333號，慈父心腸，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干活。他給系統(tǒng)2333號粗略地列了個清單，首先要做的就是除草，然后建起基礎(chǔ)設(shè)施，之后還要考慮與并過來的世界的原住民達成友好合作……

    這可是要建設(shè)一整個世界的宏偉工程，1234號感覺一下就忙了起來，片刻都沒法耽誤。他見系統(tǒng)2333號正研究著他列的清單，忽然發(fā)覺，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他總是這樣，之前為主系統(tǒng)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干什么事情就使勁干，殫精竭慮，以卷死自己為己任，最后卻落了個那樣的結(jié)局。

    1234號激動的心情慢慢冷卻，他有些忐忑地看著系統(tǒng)2333號。

    “但……我這個也只是建議而已，還是要、要看你的意思……”

    他實在是害怕了，他怕被三三討厭。

    不料，系統(tǒng)2333號卻直接搖頭，高興又無奈地攤開尾巴。

    “1234號，你也看到了，我這建設(shè)得亂七八糟的，是真的不太會。如果你愿意幫忙，就太好了，我絕對放心你的能力，就全都交給你！”

    系統(tǒng)2333號其實也有點忐忑，自己這甩手掌柜的行為是不是不太好，連忙補充道。

    “你有什么需要的材料，還有要干的活，只管跟我說！你就是這里的……這里的第一球！我當?shù)诙?！?/br>
    系統(tǒng)2333號還沒忐忑完，就看到渾身補丁的1234號潸然淚下。

    是了，這才是他想要的。

    其實什么第一球第二球的，1234號真的也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稱號背后的那份信任。他想要絕對的信任，想要讓他放手去做的信任，這樣?xùn)|西，他在主系統(tǒng)那里一直未曾得到，在三三這里終于得到了。

    頂著補丁外殼哭實在太丑了，1234號強行忍住。

    “三三，你去忙別的事情就好?！?/br>
    1234號的情緒有些復(fù)雜，既低落，還有些釋然。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登記銷毀，不用出什么任務(wù)，只要全心全意整理這個世界就好?！?/br>
    1234號鉚足了勁，既然三三給他信任和權(quán)限，他就一定要交出滿意的答卷才行。當然，他偶爾也會想到自己的宿主溫序，可很快又感到百無聊賴。

    對溫序來說，系統(tǒng)是誰都無所謂。

    可是對眼前的世界而言，1234號很重要。

    他希望能……變得很重要。

    系統(tǒng)2333號感動得不行，1234號真是太好了，他的基建工程總算有救了！安全起見，離開前他去往遠嶼外圍，把新并過來的兩個世界外圈焊接上季倚危的頭作為防護。

    戴著防護眼罩焊接的時候，系統(tǒng)2333號還在想。他以為只會新增一個世界，就是大湖之聲，他跟大魚的關(guān)系還挺好的，走之前也已經(jīng)跟1234號說過，可以讓蛇群和魚人幫忙搞建設(shè)，那又新來一個世界是干什么的？

    他仔細研究了自己的主系統(tǒng)面板，新來的世界叫荒原，難怪那么多草，這個世界他沒參與攻略就得到了，看來是其他宿主攻略完成的，日后恐怕還有更多世界合并過來，直到遠嶼達到自己的世界上限。

    世界上限……

    又有奇怪的名詞自動出現(xiàn)在腦海里了，好像他本來就該知道這個。

    這里交給1234號，系統(tǒng)2333號非常放心。趕回去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匆忙，因為今天是他跟季倚危約定好要出任務(wù)的日子。他自己算過了，要升級到九級主系統(tǒng)，至少需要再經(jīng)歷三個世界，這個數(shù)量其實并不多，季倚危還會在系統(tǒng)商店里不停地貼補他。

    很快了……

    他現(xiàn)在有了主系統(tǒng)權(quán)限，有了遠嶼。監(jiān)察者的到來，逼出了主系統(tǒng)殘存的底牌，只要使用外殼消殺，能困擾住貓貓球們的硬件限制就會徹底解除，到時候……

    他想起小一說的“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到底是什么呢？是生命中徹底沒有宿主的存在嗎？是可以每天躺著呼呼大睡不工作嗎？系統(tǒng)2333號覺得這很復(fù)雜，他想不明白，他也無法想象沒有季倚危的日子。

    箱庭的任務(wù)入口處，他又試了試季倚危新?lián)Q的這件外套的口袋，里面的絨毛很軟，季倚危一直盯著他，觀察他的反應(yīng)。

    “舒服嗎？不舒服還可以回去換一件衣服?！?/br>
    系統(tǒng)2333號搖搖頭，往毛絨絨的口袋里躲了躲。他現(xiàn)在甚至有點糾結(jié)，以后如果使用人身的話，就沒辦法鉆進季倚危的口袋里了。

    季倚危趁這個機會，瞥了一眼世界資料，這居然又是一個邊緣世界。

    三三真是歐皇，可能還帶點主系統(tǒng)克星的屬性。他記得這個世界是三三抽獎抽到的，真是回回都能拿到從主系統(tǒng)身上割rou的世界。

    1001號聽別的貓貓球說三三回來了，好像要進任務(wù)，立刻急匆匆趕過來，想告訴三三監(jiān)察者想見他。然而晚了一步?jīng)]趕上，只能等三三回來了。

    不過對于系統(tǒng)2333號而言，能夠暗示給監(jiān)察者的東西，都已經(jīng)放在了舞臺劇里，問他其他的，他也不能說。他扒拉兩下左耳朵，尾巴勾在季倚?？诖吘壝俺鲱^，面對眼前張開的新世界的亮光，豎線眼睛炯炯有神。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有種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情景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他與季倚危也這樣合作過。

    那時候，他扇動背后的光翼，輕輕落在季倚危的肩膀上。

    * * *

    “草履蟲的傷口又擴大了。”

    盛頌時進門的時候，罕見的滿面笑容。那層包裹在主系統(tǒng)所持有世界之外的邊緣世界，已經(jīng)被他們破開了三分之一，他們的成員還在不斷增多，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資深者。

    并且，最近通過他們的努力，想要退休的宿主都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暫時勸了下來，短時間內(nèi)沒有人會成為犧牲品，這可真的太好了。

    而且其實，最近還有一個變化，那就是宿主與系統(tǒng)的關(guān)系?，F(xiàn)在宿主們能夠把系統(tǒng)帶進世界之中，盛頌時雖然慫，暫時沒有跟1001號這樣出過任務(wù)，但是從周圍的反饋來看，他反而越來越明白為什么主系統(tǒng)先前要限制這一條。

    以往很多宿主只認為系統(tǒng)只會待在安全的后方，現(xiàn)在，系統(tǒng)與宿主并肩作戰(zhàn)，生死與共，一同身在世界中，自然會產(chǎn)生更加強烈的戰(zhàn)友之情，這是什么都無法比擬的。

    盛頌時甚至有閑情逸致打趣埋頭于機械零件的溫序。

    “溫序，聽說你最近沒怎么出任務(wù)，只交了幾筆罰金？”

    他知道溫序是不好意思，先前的溫序像他一樣，對系統(tǒng)頗有成見，1234號卻始終盡心盡力。現(xiàn)在，溫序也兌換了能夠?qū)⑾到y(tǒng)帶入任務(wù)世界的權(quán)限，卻有點膽怯，一直沒有使用過。

    溫序從桌面上的機械中抬起頭來，扯了下嘴角。

    “那你呢？”

    “……”

    溫序頓時嗤笑一聲，都慫，就不要沒頭發(fā)的罵禿子，給自己多留點臉面不好嗎？他最近也是太忙了，一直在與神秘方合作，一起將主系統(tǒng)的機器人解碼cao控，為最后的大戰(zhàn)做準備，所以暫時沒有時間出任務(wù)。

    不過……

    溫序活動了一下身體，站起身，他的嘴角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浮現(xiàn)了淡淡的笑意。

    手上的工作已經(jīng)告一段落，他偶爾也想去任務(wù)里活動一下，以全新的面貌，全新的形式。他想今天就給1234號發(fā)消息，一起過上一兩個世界。

    “最近還有什么邊緣世界需要攻略嗎？我可以和1234號過去?！?/br>
    盛頌時笑著點了點頭。

    “還真有。季倚危這次去了【貓屋】，他好像不需要機械角就能剝下邊緣世界，正好為我們加快了效率，你帶著機械角去另外的世界吧，讓江濯休息一下。一個新人做到現(xiàn)在這地步，我很佩服他。”

    江濯自從上次從【大湖】回來，一直在高強度出任務(wù)。他和他的系統(tǒng)6666號成長得很快，人又細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在幾個資深宿主的幫助下實現(xiàn)完全攻略。

    這樣有潛力的宿主，盛頌時情愿越多越好。至于季倚危，他平時的心思比較難以捉摸，總是心血來潮，基本不會跟著大計劃走，但現(xiàn)在這樣安穩(wěn)，盛頌時已經(jīng)很滿意了。

    盛頌時滿心輕松，他給自己泡了杯茶，正要繼續(xù)工作，忽然，他聽到椅子倒地的聲音。

    溫序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是惶恐和不可置信。

    “主系統(tǒng)……”

    “什么？”

    “主系統(tǒng)說……”

    那個瞬間，盛頌時很難概括溫序臉上的神情，像是不可置信，像是懊悔，又像是發(fā)現(xiàn)一切已經(jīng)于事無補的茫然。

    “主系統(tǒng)說，1234號因為工作失誤，已經(jīng)被銷毀，它要……”

    “給我更換新的系統(tǒng)?！?/br>
    第一百零九章

    主系統(tǒng)貼心的給了溫序兩個選擇。

    一個是等的時間短一些, 總會有宿主退休，這樣溫序就可以得到一個批次較為靠前的系統(tǒng)；或者，等的時間長一些, 因為主系統(tǒng)有意在補充能量后，生產(chǎn)第七批次的系統(tǒng)。

    溫序是資深宿主，身家豐厚，大可以繳納不出任務(wù)的罰款直到那時, 直接得到一個嶄新的系統(tǒng)。新系統(tǒng)會繼承1234號的等級和權(quán)限，在需要繳納的罰款方面, 主系統(tǒng)也會給他一定的折扣。

    可是這兩個選擇，溫序哪個都不想要。

    不久之前, 他才知道系統(tǒng)貓貓球其實是智慧生命, 回頭再看，很多1234號曾經(jīng)為他做過的事情, 并非完全出自職責(zé)，而是出自真心和用心。近段時間來他總是在想, 他已經(jīng)做錯太久, 好在還有時間可以彌補。

    然而現(xiàn)在……

    他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僵硬地站立了一會兒, 溫序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同意, 他不同意主系統(tǒng)給出的任何一個選項！1234號工作兢兢業(yè)業(yè), 為什么要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處決1234號？他不能接受其他任何系統(tǒng)，他現(xiàn)在就要去找主系統(tǒng)要個說法！

    “要說法當然是必要的, 可以試探出1234號現(xiàn)在的情況, 也能讓主系統(tǒng)看到我們的態(tài)度, 但……恐怕敷衍我們的答案已經(jīng)準備好了?！?/br>
    盛頌時語氣晦澀, 現(xiàn)在他們正在剪除邊緣世界, 按照季倚危的說法, 只要剪除到一定程度，主系統(tǒng)就會陷入虛弱，到時他們封死主系統(tǒng)空間，控制箱庭，對主系統(tǒng)動手……現(xiàn)在只差最后幾步了。

    至于現(xiàn)在溫序要給主系統(tǒng)的回復(fù)，絕不能是“不接受任何一個系統(tǒng)”，那太明顯了。主系統(tǒng)一直不想讓他們與系統(tǒng)建立融洽的關(guān)系，他們目前需要麻痹主系統(tǒng)，如果想要緩沖期長一點，就說要第七批次的新系統(tǒng)。

    “盛頌時，你真冷靜，甚至還能想到怎么麻痹主系統(tǒng)?！?/br>
    盛頌時沉默，溫序笑了，他在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