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豎線眼睛漸漸像四散的雪花一樣消失了。

    啊……原來……

    他真的從未被當做一個部下，一個臣屬。

    在主系統(tǒng)眼中，他只不過是——

    一條好用的狗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1234號：這幾年的加班與無休……終究是錯付了！

    補一點，1234號是看到小籃子里，小弟和三三的編號挨在一起，確定小弟會受保護才放心懟西瓜的，他是好大哥。

    第一百零五章

    此時此刻, 貓貓球們正在吃宵夜。系統(tǒng)2333號尾巴卷著補充劑，提議道。

    “明天白天還要上班，等吃完, 我們再彩排一遍吧，這樣時間就不會很緊張?！?/br>
    那些公式化的歌頌類節(jié)目不用特別排練，比如什么《主系統(tǒng)真?zhèn)ゴ罄怖怖怖怖病分惖暮铣麄兏羧钗宥紩e行類似的合唱比賽, 已經(jīng)很熟練了，真正要排練的, 是系統(tǒng)2333號臨時追加的舞臺劇。

    舞臺劇的名單并沒有出現(xiàn)在節(jié)目清單上，無論是1234號還是主系統(tǒng)都毫不知情, 因為這是安可表演, 是所有節(jié)目結(jié)束之后，在全場觀眾的強烈呼聲之下追加的節(jié)目。

    系統(tǒng)2333號的安排非常巧妙, 那個時候，主系統(tǒng)都離場了, 但是監(jiān)察者很喜歡他們, 一定會留下看完所有節(jié)目, 他們就可以趁機搞點藝術(shù)的東西。

    5555號很悲痛地喝著補充劑, 旁邊的貓貓球用尾巴拉他, 勸著什么，5555號掙脫那條尾巴, 繼續(xù)大口大口悲痛地喝著甜牛奶口味的補充劑。

    別拉著他！他要買醉！買醉！

    他這次居然被三三請求當主角, 據(jù)說三三本來想找一顆淡金色的貓貓球, 但是熟悉的貓貓球里面并沒有這種顏色的, 于是讓奶黃色的5555號上。

    然而……

    5555號直到現(xiàn)在, 臺詞都沒有背利索。

    “喵嗚嗚嗚嗚！”

    5555號哭唧唧。

    “人家真的不行！人家真的只是愛哭鬼！一上臺感覺就要完蛋了, 三三，還是你來當主角吧嗚嗚嗚！”

    系統(tǒng)2333號搖頭，尾巴勾著對方的腦殼，哄騙道。

    “當主角可帥了，要不是旁白臺詞太多，其他貓貓球都負擔不了，我也不當這個旁白的，主角多好啊?！?/br>
    5555號還是有非常沉重的心理壓力，但是已經(jīng)排練了那么久了，大家的努力都在這里，他也只是打打退堂鼓。

    聚餐結(jié)束之后，貓貓球們在隱蔽的角落繼續(xù)排練，系統(tǒng)2333號用刻意壓低的低沉聲音說道——

    “這是一個貓貓球打敗大魔王的故事……”

    頭上頂著道具小王冠的5555號僵硬得像塊石頭，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就連念臺詞都是哆哆嗦嗦磕磕巴巴的，但是三三的聲音沉沉流淌，他的心忽然靜下來了。

    5555號一直覺得，三三這個劇本真的寫得很好，仿佛……是真實發(fā)生的故事。而此刻，隨著三三的旁白聲音，5555號仿佛真的看到了，看到了這個貓貓球打敗大魔王的故事。

    排練散場回去休息的時候，貓貓球們都笑。

    “5555號，你入戲啦?！?/br>
    “喵嗚嗚！”

    5555號害羞地“喵嗚”，一回頭，卻看到系統(tǒng)2333號正要離開貓貓球們的隊伍，頓時有些疑惑地問道。

    “三三，你去哪里呀？我們一起回去充電吧？”

    系統(tǒng)2333號只是回頭對他揮了一下尾巴。

    “1234號好像還在舞臺那里加班，我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們先去休息吧。”

    其他貓貓球跟他還是不一樣的，他的白天上班就是跟季倚危一起躺家里，其他貓貓球可是要處理各種文件，應對主系統(tǒng)的壓榨的，所以要有良好的休息才行。他要稍微輕松一些，總不能把事情都留給1234號干，就回舞臺幫幫忙。

    他單獨一顆貓貓球回到了還在布置中的舞臺處，1234號不在，他撲了個空，尾巴撓撓頭，有些困惑。

    系統(tǒng)2333號看一眼舞臺邊緣的小籃子，小籃子里，補充劑還滿滿的，1234號卻不知所蹤了。

    難道是干完工作之后去休息了嗎？

    系統(tǒng)2333號來到后臺，發(fā)現(xiàn)還有電路沒有接完。1234號是很有責任心的貓貓球，不可能丟下工作離開，這就更奇怪了。

    系統(tǒng)2333號四處轉(zhuǎn)悠了一圈，在觀眾席上冒出頭。忽然，他像小狗一樣沿著觀眾席的走道嗅了嗅，一路嗅到舞臺上，這正是先前主系統(tǒng)與1234號最后待過的位置。

    他一臉凝重地抬起頭。

    西瓜味。

    主系統(tǒng)來過。

    那就是主系統(tǒng)臨時把1234號叫走了？可能是安排什么重要的工作，或者打算在明天的晚會上發(fā)難，無論如何，他們都需要多加留心。

    但是系統(tǒng)2333號總有隱約的不安定感，他想，1234號……

    應該沒什么事吧？

    * * *

    與系統(tǒng)2333號一樣撲了個空的，還有監(jiān)察者07號。主系統(tǒng)盯他盯得非常緊，雖然主系統(tǒng)無權(quán)阻止監(jiān)察者行動，但是監(jiān)察者07號總覺得最好不要讓對方知曉自己的動作，這就導致他并沒有太多時間脫離對方的視線行動。

    監(jiān)察者07號自認已經(jīng)身在明面上，他并不想把還藏在暗處的季倚危暴露出來。

    幸好監(jiān)察者的權(quán)限很多，他果斷利用幾分鐘的時間，從系統(tǒng)區(qū)域來到了宿主區(qū)域。他對同為監(jiān)察者的季倚危存在感應，自信能夠在偌大一個區(qū)域內(nèi)找到對方，但是真正來到宿主生活區(qū)之后，他反而感到不對勁。

    監(jiān)察者之間的感應非常微弱，時斷時續(xù)。

    季倚危的狀態(tài)絕對很異常。

    費了一番周折，監(jiān)察者07號找到了那座小小的濱海洋房。漂亮舒適的洋房讓07號有些驚訝，印象里，季倚危并不是多么富有生活情調(diào)的人，甚至可以說，季倚危根本不在意這種臨時的歇腳地，更多的時間都在外面找樂子。

    在感知之中，洋房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二樓露臺上的一只海鷗正縮在躺椅底下睡覺，監(jiān)察者07號撲了個空。

    機械企鵝頭頂冒出蒸汽，是氣的。他好生氣啊，季倚危大晚上不在家睡覺，明顯是在躲他，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沒有03號在，季倚危根本誰的話都不聽，都不理，像顆海膽一樣棘手。

    監(jiān)察者07號以光學隱身的姿態(tài)站在門口，深呼吸，他知道，如果季倚危不愿意，他根本找不到對方，只能等對方來找自己，更別談交流情報。

    正當他憋著一肚子氣要離開的時候，門上有什么輕輕小小的東西，自己把自己揭了下來——是一只紙鳥。

    紙鳥輕飄飄的，然后“吧唧”，糊在了企鵝雪白的肚皮上，什么痕跡都看不到了。

    機械企鵝原地呆了幾秒鐘，然后開始抓狂。只見企鵝奮力用兩片短短的鰭狀翅膀扇動，試圖把紙鳥扒拉下去，就是扒拉不動！

    監(jiān)察者07號：“……”

    他當然也可以直接開蓋，人形的本體冒出來，把紙片揭下去，可是……可是……

    機械企鵝的頭頂開始冒煙。

    可是這已經(jīng)不是在紙鳥之庭里了，在紙鳥之庭的時候，他只有一個人，快樂裸奔都沒問題，然而這是在外面！本體出現(xiàn)在外面！本體暴露在外界的空氣中！

    啊啊啊羞死人了！要窒息了！

    深夜離家的季倚危正在宿主生活區(qū)空區(qū)的最高處，晚上三三不在家，那房子對他來說也只是房子而已，沒有什么眷戀可言。

    他坐在屋頂遠眺，主系統(tǒng)空間之外，深空無限延伸，他的視線卻好像透過這片深空，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東西。

    他在屋頂上眺望觀察了很久，忽而低頭。這房子的主人，同樣是一名資深宿主，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他舉高托盤，托盤上是茶和點心。

    “季大佬，喝茶，喝茶?！?/br>
    被占領屋頂?shù)馁Y深宿主眼看就要哭了，可憐他在無限空間打拼這么久，這就要涼了嗎？

    季倚危沒有喝茶的心情，他心里轉(zhuǎn)動著許多事，從剛才的觀測結(jié)果，一直到與三三有關的許多事，所以現(xiàn)在也并不想找對方的麻煩。

    那名宿主也很識趣，他把上供的茶和點心放在一邊，仰著頭，猶豫一下，害怕地與季倚危搭話。

    “季大佬，那個，我是……是自己人。”

    他似乎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太害怕了，說得有些凌亂。季倚危想了想，意識到對方是盛頌時借著他的名頭，發(fā)展的白鳥計劃的新成員，而新成員的加入，會大大加快對邊緣世界的攻略和拆解。

    季倚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器，果然，上面有好幾條盛頌時的未讀消息。敢給他連發(fā)數(shù)條消息，足以顯示出盛頌時的激動心情，可見這次白鳥計劃的納新，讓整個計劃進度大大前進了一步。

    是好事，拆解進度會比他預想得快。他要削去主系統(tǒng)的手腳，只留下主系統(tǒng)空間這個光禿禿的軀干，讓它在絕望中徹底滅亡。

    這名宿主也開口說道。

    “我們今天晚上剛剛結(jié)束攻略回來，這次攻略了一個邊緣世界。新人江濯表現(xiàn)不俗，他帶著道具，已經(jīng)確定把攻略完成的邊緣世界拆解掉了?！?/br>
    說完他忐忑地注視著季倚危，不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能不能保住狗命。

    自從被拉入伙，自從被告知頭目是季倚危，資深宿主一見給他發(fā)任務的盛頌時，就會想到他被季倚危追著滿街亂砍的樣子，干起活來簡直不要命。其他加入的資深宿主也是一樣，幾乎是比賽一樣的干活，唯恐當了最后一名，被季倚危清算。

    然而，無論如何還是會有最后一名的。

    最后一名：“……”

    哭了，并連夜寫好遺囑，甚至沒忘注明把遺產(chǎn)分一部分給一直輔助自己的貓貓球。

    不過除了對季倚危的恐懼之外，他們參與進白鳥計劃，更多的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未來。

    盛頌時很有識人之明，他選定的這一批宿主，都不想接受主系統(tǒng)給他們安排的那種結(jié)局。而盛頌時在劃定名單的時候，筆尖微頓，還加上了一條額外條件。

    ——與系統(tǒng)關系融洽。

    他終究是改變了。

    資深宿主沒有指望能夠得到季倚危的回復，季倚危也沒有再垂頭看他。他又靜靜觀察了一會兒深空中的情況，估計企鵝已經(jīng)走了，于是從房頂上跳下來回家。

    企鵝會是一枚很好的火星，不僅能燃起一切，還能麻痹主系統(tǒng)。原本季倚危并不想在乎對方的生死，但是……

    三三是如此重視朋友。

    所以他還是給了企鵝保命的東西。

    * * *

    因為本體直接暴露在外界太過羞恥，回去之后主系統(tǒng)又貼得很緊，所以直到第二天為監(jiān)察者07號準備的接風晚會開始前，那個紙鳥還頑固地貼在他的肚皮上。

    監(jiān)察者07號：“……”

    企鵝emo！

    機械企鵝表面沒有什么表情，內(nèi)心異常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