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大魚活過來好不好？”

    【嗯，好……】

    “我讓與整件事有關(guān)的所有村民都付出代價好不好？”

    【好！】

    “下個月商城打十八折好不好？”

    【好……好個頭啊！下個月給你吃大餅好不好？】

    “……”

    大餅是永遠(yuǎn)的痛。

    沿著盛頌時留下的標(biāo)記，系統(tǒng)2333號和季倚危找到了還差魚頭的魚骨，揭開上面覆蓋的油紙，美麗的大魚就沉睡在這里。

    大湖的故事是一個恩將仇報的故事。

    看著大魚，系統(tǒng)2333號就會想起那兩只孤零零的貓耳朵。友善溫柔換來的卻不是盡心報答，而是加倍的貪婪，貪婪者，是大湖的村民，是現(xiàn)在的主系統(tǒng)。

    系統(tǒng)2333號不知道為什么曾經(jīng)的大貓貓球會栽在現(xiàn)在的主系統(tǒng)身上，現(xiàn)在的主系統(tǒng)，有些地方其實處理得非常拙劣。

    但是無論如何，只有一點是天經(jīng)地義的。

    大貓貓球的隕落，這七年以來所有貓貓球乃至宿主所受的壓迫，都應(yīng)當(dāng)與建立在大魚血rou之上的漁村一般——

    血債血償。

    第八十六章

    湖畔的漁村逐漸有了節(jié)日的氛圍。

    堆積如山的干柴, 染色鮮亮的布匹，活蹦亂跳的鮮魚與河蚌，肥嫩的小牛與土雞, 甚至還有漁村很難弄到的新鮮果蔬……

    頂級儀式策劃季倚危仔仔細(xì)細(xì)地在每一個需要用到的條目后面打鉤，系統(tǒng)2333號也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幫他記筆記盯著，不會有任何一條疏漏。

    蔚文心把整桶的脫殼小麥運過來, 兔兔蹲在桶里給他增加重量。他看到季倚危正在清點的這一堆東西，發(fā)出了聲感嘆。

    “過年了?！?/br>
    這年貨辦的, 誰說不行他跟誰急！

    不過這些東西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算是他們的斷頭飯, 或者說, 奠儀。最終的儀式明顯是要他們命的，前幾天, 那個擔(dān)任村長的老嫗還想方設(shè)法弄走了他們的指尖血，雖然每個人都心有警惕, 沒有真的給就是了。

    明日就是儀式。

    因為魚骨的頭骨部分比想象中埋得深很多, 昨天才挖出來。現(xiàn)在天色擦黑, 立刻避過村民的視線進(jìn)行組裝。

    盛頌時放下手, 眼中閃過失望。

    組裝好的魚骨依舊不是世界的連接點, 那么就只有最后兩種可能了。一種，是世界連接點就是抽象意義上的整場儀式；另一種可能, 世界的連接點是最終boss。

    如果是后者, 就只能在擊敗對方之后、他們離開世界之前再動手, 而無論目標(biāo)是儀式還是boss, 只會有一次機(jī)會。

    保險起見, 盛頌時又仔細(xì)確認(rèn)了所有可能是連接點的東西, 然后靜待儀式。

    魚骨已經(jīng)完全組裝好，怎么使用只有季倚危知道，盛頌時讓江濯去叫。不多時，衣兜里揣著策劃案的季倚危就緩緩而來。

    ……還真把儀式當(dāng)成活動來策劃了。

    “現(xiàn)在的問題關(guān)鍵是，要怎樣用魚骨牽制最終boss?！笔㈨灂r問道，“不允許攻擊蛇群，到時候蛇群攻擊我們，又該怎么控制場面？”

    季倚危打了個哈欠，反問道。

    “你們的打算呢？”

    盛頌時短暫沉默了一會兒。

    “是先前的打算，還是現(xiàn)在的打算？現(xiàn)在的話……我會服從你的安排?！?/br>
    【咦？】

    就連系統(tǒng)2333號，都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

    【小一的宿主，好像改變了一點哎?！?/br>
    1001號沉默。

    確實是改變了一點，三三已經(jīng)說得很客氣了。也不知道契機(jī)是什么，他的宿主盛頌時好像逐漸放棄了一些頑固堅持著的東西，變得識相了很多。

    季倚危也覺得他很識相。

    “不用管蛇的問題，有魚骨在，蛇群不會攻擊。”

    聽他這么說，盛頌時的心頓時放下一半，另一半則依舊懸在還沒有找到的世界連接點上。

    一切準(zhǔn)備就緒。

    【等明天的儀式結(jié)束，我們就能回家啦?！?/br>
    聽系統(tǒng)2333號這么說，季倚危的心情非常不錯，甚至多跟盛頌時搭了一句話。

    “剛才只說現(xiàn)在，你以前是什么打算？”

    這句話搭的，盛頌時冷汗都下來了，只能勉強(qiáng)籠統(tǒng)地答道。

    “打算……讓魚人稍稍牽制一下蛇群?！?/br>
    季倚危微微點頭，雖然問是他問的，可也就是隨口搭句話而已盛頌時的回答只是在他耳朵里穿梭了一下，接著就忘了。

    望著他慢悠悠離開的背影，盛頌時頓時感到自己撿回一條命。

    季倚危沒有產(chǎn)生什么聯(lián)想，他先前會牽扯進(jìn)貓貓球的計劃也就不會暴露。

    周月出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道。

    “盛哥，放心吧，那件事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也會讓曾經(jīng)知情的人保持緘默。”

    她向盛頌時笑了笑。

    “因為盛哥的想法已經(jīng)稍稍改變了吧?！?/br>
    盛頌時回以淡笑。

    “也許，我只是恐懼季倚危?！?/br>
    這只是一個方面。

    在礦場的時候，盛頌時就感到自己的想法有輕微的動搖，誠如周月出所說，既然同受壓迫，未必沒有聯(lián)合的契機(jī)。后來他握住護(hù)符，被與自己太過相似的想法所裹挾，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種魔怔的境地，拒絕思考任何額外的可能性。

    1001號喊醒了他，令他回憶起之前的很多次，當(dāng)他陷入危機(jī)，當(dāng)他精神恍惚，總是這么一道平穩(wěn)堅定的聲音將他喚醒。

    這一切的相處、陪伴、互相扶持，都是假的嗎？

    他又想起周月出與他理念相左，曾悲傷地問他。

    【盛頌時，在過往與系統(tǒng)的相伴中，你有沒有在某個瞬間感覺到，系統(tǒng)的溫度與對你的感情？我想是有的?！?/br>
    【這種東西，代碼描繪不了，程序解釋不了?！?/br>
    確實是有的，只是，都被他刻意忽略了。

    【也許，哥哥的死，對我們的沖擊比想象中還要大許多。】

    周月出還曾這樣疲憊地說。

    【我很久很久走不出來，整夜整夜地流眼淚；溫序選擇了一個更激進(jìn)的方向，與我們分道揚(yáng)鑣；而盛頌時，你也是?！?/br>
    是啊，他也是。

    時至今日，瘡疤還在作痛，他仍舊無法信任其他貓貓球，但他想，他可以信任1001號。

    他發(fā)出了喟嘆。

    “1001號，謝謝你?！?/br>
    莫名其妙的1001號：【……】

    盛頌時這是想干什么？

    他扶正了歪掉的耳朵，開始在公共頻道發(fā)問。

    “宿主突然說謝謝你是什么意思？”頓了頓，他補(bǔ)充道，“之前說得相當(dāng)少，也沒這么清晰明確過?！?/br>
    “啊這……”1314號也覺得很怪。

    “會不會是，想跟1001號前輩打好關(guān)系？”6666號的推論其實最貼近。

    系統(tǒng)2333號則沉默了一下，尾巴開始比心，邊唱邊舞。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其他貓貓球集體后仰。

    “誰把三三的麥打開了？快關(guān)上！”

    除了被強(qiáng)行關(guān)麥的系統(tǒng)2333號，眾貓貓球緊張地討論了一會兒，最終采納了2222號的意見。

    “他要買東西了，所以想討好你，進(jìn)而爭取商城打折?！?/br>
    2222號滿屏寫著篤定。

    1001號似懂非懂地點頭。

    盛頌時好半天沒有得到1001號的回應(yīng)，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心中非常忐忑。過了一小會兒，1001號終于給他回應(yīng)了。

    【系統(tǒng)商城全場9.99折?！?/br>
    盛頌時沉默了。

    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被關(guān)麥的系統(tǒng)2333號也沉默了，接著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他也好想打這種正常的折扣?。∶看我淮蛘劬褪鞘畮渍?，當(dāng)jian商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已經(jīng)離開的季倚危本打算回房間，走在路上，他跟三三聊著天，突然發(fā)現(xiàn)三三很久沒有回復(fù)。

    “三三？”

    【唔，沒什么。明天就回家啦，回去之后，我們在家里吃還是在外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