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拂華枝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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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華枝心下有些納悶,為何姜彌宣自己入宮,卻是皇后身邊的女官,不免多問上兩句, “原來如此,敢問姑姑眼下我們是朝哪個宮去?” 女官依舊溫和地笑著, “淑妃娘娘正在皇后宮中等著夫人,請夫人隨奴婢來吧?!?/br> 轎輦上鈴聲清脆,鉆入郁華枝耳朵里,讓她醒了醒神,淡淡道, “那便勞煩姑姑帶路了?!?/br> 說罷她便上轎,行云流水間盡是優(yōu)雅,卻未見女官眼神微閃,轉(zhuǎn)頭吩咐宮人動身。 檐角飛挑,宮苑深深,郁華枝心下腹誹,也不知是同皇宮又何孽緣,每次入宮都沒好事,卻又不得不赴這場鴻門宴。 仍記昔年舊夢,盡是嬌俏身影,帳下低語,暗訴脈脈少女心事。怎料想故人猶在,心卻不古。 若是姜彌不知內(nèi)情還好,若是她也有了旁的心思……自己更是不知多年情分該如何善終。 出神間,轎輦輕輕落地,郁華枝攙著女官來到宮殿之外,通傳不過須臾便被請入殿中。 郁華枝一襲雀藍織金海棠鸞裙,脊背挺得筆直,似修竹般不卑不亢,瀲滟的眸子染上幾分淡然,這般不疾不徐走入殿中,一時令人恍神。 姜彌坐于皇后下首,望著自己這位昔日好友竟涌上一種陌生之感,不過也才兩月未見,卻似隔世,如今見郁華枝通身的氣派。 再看向上首的皇后,她眼底的驚艷與忌憚更是藏不住,看來她與赫連羽婚后夫妻當真情比金堅,氣色更勝往昔。 揣測之間便聽見郁華枝開口,徐徐向兩人行禮,不過從前都行跪禮,今日她卻只行屈膝之禮,淡淡開口, “給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請安?!?/br> 皇后見她如今不似從前恭謹,心下冷笑,果真是有了靠山,學會狗仗人勢了…… 但她面上不顯,復帶上笑容,和煦道, “快些起來吧,瞧瞧,你如今成了將軍夫人,氣色愈發(fā)好了,放眼京城內(nèi)外,可再沒有你這般的容貌氣派。” 郁華枝聞言微微一笑,只想快些把這些寒暄應付過去,便回道, “皇后娘娘謬贊,元貞國內(nèi)尚有太后與皇后娘娘您,母儀天下,雍容華貴,華枝愧不敢當?!?/br> 皇后垂眸一笑,倒是不置可否, “本宮倒是賞了些新婚賀禮到你府上,上回你入宮時也沒機會問問,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郁華枝心下微嘆,只得笑著開口, “承蒙娘娘厚愛,一應賞賜華枝都極是喜歡,倒似心有靈犀一般?!?/br> 皇后飲了口茶,揚著下巴望向姜彌, “得虧淑妃與你是至交好友,自然了解你的喜好,否則本宮也拿不定主意呢。” 郁華枝這才抬頭望向?qū)γ娑俗慕獜?,總覺得她較之從前消瘦了些,也不知是何緣故, “那華枝少不得也要謝過淑妃娘娘費心了?!?/br> 姜彌略扯了扯嘴角, “你我本就不用這般客氣,倒是你成親后我們許久未見,也不知赫連將軍……待你如何?” 郁華枝見皇后也投來探究的目光,心下暗道,總算是進入正題了。她便揣摩著字句,神情略帶哀怨, “將軍忙于朝政,我也不好時時攪擾,只得料理好家事,也算是免卻將軍后顧之憂了。天下女子皆是這般,只需安居后宅,料理好瑣事,剩下的事便只能交由男人,如今還好,公爹與婆母不在元貞,華枝暫時不必晨昏定省前去聽訓,暫且先躲個懶吧?!?/br> 其實這并非實情,赫連羽還怕她會悶,平日處理完手頭的事就立馬帶她出門散心,或賞景游湖,或去吃頓佳肴。 甚至連朝務也不怎么避諱,只要郁華枝問起他便會如實相告。照赫連羽說的,既然成了夫妻,便沒有什么需要隱瞞顧忌的,夫婦一體,理當如此。 可這些事怎能同外人說,若是太后、陛下,乃至皇后任何一人知曉,他們少不得要從郁華枝這頭逼問消息。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眼下父親還在朝中,jiejie也嫁到平陽侯府,婆婆也是皇后親眷,她卻還沒那么豁得出去。 若他們以為赫連羽雖然娶了自己,但心下仍有顧忌,并不會事事同自己說,那便證明自己在他心中不夠重要。所以這般言辭,也是明哲保身之舉。 第80章 殿中升起裊裊青煙, 復又四散開來?;屎舐勓员砬橛纳?,似是想透過郁華枝的眼睛看到什么。 郁華枝倒也未避開視線,含笑望著皇后, “皇后娘娘,可是華枝說得不對?” 姜彌見氣氛有些微妙,便趕忙開口, “華枝說得不錯,女子自然是要安守后宅的,皇后娘娘也不過是好奇你們夫妻二人平日如何相處?!?/br> 皇后緩和了面色,關(guān)切道, “淑妃meimei說得不錯, 華枝,身為元貞國的女子可萬不能被欺負了去, 雖要安居后宅,賢良淑德,但我們女子本就不易, 也該為自己好好想想, 若是現(xiàn)在過于依賴夫君, 日后他變了心可沒地方哭, 總還是要為自己留條后路,眼界放寬些?!?/br> “更何況你乃元貞子民,到了緊要關(guān)頭自然也應當盡一份力, 郁大人在朝中效力, 陛下知曉他的忠心, 想來你受他教養(yǎng), 也是明辨是非的?!?/br> 郁華枝深吸了一口氣, 憋回了笑意, 自己父親那般模樣在他們眼里竟還算是忠心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可是她皇后的言下之意。 郁華枝從未涉入朝局,元貞國也沒有女子入朝的先例,雖民風開化,但姑娘家多半喜歡點茶制香、掛畫插花之類的雅事。 她原本喜歡上赫連羽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以為他乃江湖人士,并不涉及朝局之事。 論起兩國之爭,國之興亡受苦的都是百姓,她自認短見,這等事她多思無益,雖然不愿空留亡國恨,但人人皆知當今陛下不肖先帝,并無治國之能,在他治下百姓也未必有好日子過。 偏生先帝子息單薄,只他一個兒子,或許是元貞氣數(shù)已盡也未可知。 郁華枝也知曉自己如今處境尷尬,所以打定主意將自己摘出去,不涉入其中,雖有作壁上觀之嫌,但她并無兩全的法子。 郁華枝依舊擺出一副乖巧懵懂的模樣,略側(cè)頭道, “皇后娘娘,華枝自幼便聽嬤嬤說,女子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今日聽娘娘的意思是嫁人之后不必事事以夫為尊,心下不免有些好奇,娘娘也可以不事事聽從陛下嗎?” 皇后面色逐漸冷下來,強行壓制住自己想訓斥她的火氣,淡淡道, “本宮身為皇后,自然一切遵從陛下圣意,你多心了?!?/br> 說罷她便搭著女官的手站起身來,望著郁華枝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她就來氣,微微笑著吩咐, “時辰不早了,本宮宮中還有事要料理,便先回去了,你們小姐妹見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淑妃meimei你陪著華枝便是?!?/br> 皇后朝姜彌遞了個眼神,她便了然,同郁華枝躬身將皇后娘娘送出殿外,才轉(zhuǎn)過身來開口, “進去吧?!?/br> 宮女入殿,為二人添了盞熱茶,郁華枝依舊垂眸坐著,倒也不著急,姜彌望著她解釋道, “這是新得的湘波綠,我記著你是好這口的,嘗嘗看吧?!?/br> 郁華枝嗯了一聲,鼻尖透入茶香,純粹無雜質(zhì),慢慢啜飲,殿中靜悄悄的,讓人仿佛回到昔日, “今日聞得娘娘宣召,可是因為皇后娘娘想當面敲打一番?” 姜彌手上捏著個翠綠釉彩茶盞,垂眸道, “華枝,你從前可不會稱我為娘娘,何故變得這般生疏?” 郁華枝微挪了身子,坐得挺拔,神色怔怔, “這并不是我本意,只是過去娘娘心中并無權(quán)位利益之年,這些日子我倒是愈發(fā)觀之不透,不知娘娘可還一如往昔?” 姜彌神色淡淡,自嘲一笑,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久在宮闈又如何能夠免俗呢?” 她說罷便抬眸,黝黑的眼神中似有希冀, “華枝,之前是我不對,不該無端指責于你,或許于你而言赫連羽便是良配,若我設(shè)身處之,只怕也難以善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郁華枝輕嘆一聲,她們二人相識多年,想著總不可能再不來往的,便嗔道, “冤家,怕是上輩子欠你的……” “我明白,因為沈云疆……他葬身北疆,你對赫連羽仍有心結(jié),但我既然已經(jīng)成了他的夫人,便已經(jīng)做好向前看的準備,想來他泉下有知,應當也不愿看見未亡人整日神傷,姜彌,你可明白?” 姜彌神情似有悵惘,幾分遺憾幾分無奈皆在茶中,一口下肚, “我怎會不明白……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當時我在等一等,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郁華枝面露不解,開口問道, “等?等什么?” 姜彌眼神一頓,斂下眸中情緒,搖頭道, “沒什么,不過是我癡心妄想罷了?!?/br> 郁華枝點了點頭,便開口勸她, “姜彌,我瞧著皇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同太后同氣連枝,你還是不要與她來往過密,否則自己也攪入渾水,可就難抽身了?!?/br> 姜彌心底冷笑,究竟是誰攪入了渾水?當真是當局者迷…… 雖如此作想,但還是隨意點頭應了, “我知道了……” “華枝,倒是你,你們婚后一切可都還好?那赫連羽私底下是個什么樣的人?” 郁華枝見殿中無人,垂眸含笑,想起了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平日里是不茍言笑、說一不二的威嚴將軍,但在我面前倒不是如此,凡事都為我考慮,總是變著花樣給我?guī)Ш贸缘?,從來都是溫聲軟語,萬事都隨我心意。他……是個極好的人?!?/br> 姜彌細細聽著,捏著袖口的指尖發(fā)白,心下浮上nongnong的不甘,似風雨前夕的浪潮,將人囫圇卷入其中,讓人沉淪入海底。 待郁華枝喚她時,姜彌才回過身來, “你這是出神想什么呢?” 姜彌不好意思地一笑,感慨道, “想著你們二人鶼鰈情深,赫連羽眼里心底只有一個你,好生令人羨慕……” 郁華枝羞赧,面頰浮上紅云,更添容光。她猶豫著開口, “雖然我知道你心里滿滿當當,或許再放不下他人,但如今你名義上已經(jīng)是陛下的嬪妃,進宮容易,出宮可就難了,既如此,不妨試著接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