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拂華枝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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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華枝朝他調(diào)皮一笑,便開口道, “知道了嬤嬤,我們起來了?!?/br> 待二人用了早膳,踩著吉時(shí)出了府門,馬車從京城最繁華街巷駛過,從前或許還不知這是赫連府的馬車,如今就算黃發(fā)垂髫也盡皆伸長了脖子張望,也不知是否有緣得見馬車?yán)锏纳裣删靷H。 前幾日茶樓酒館不少說書先生不約而同地講起了兩國相爭的態(tài)勢。 只道從前元貞國的領(lǐng)土如今在蕭國治下,算得上十分安定繁榮,雖兩國風(fēng)俗不同,但明淵帝旨意陸續(xù)發(fā)下,凡兩國通婚者皆有賞,或是田畝,或是銀錢,皆登記在冊,若是日后有了兒女,又另有賞賜,已施行一年有余,收效甚佳,兩國百姓相處愈發(fā)融洽。 不知是否有人在背后推動(dòng),此類消息傳遍連同京城在內(nèi)的元貞國各州,在民間反對蕭國之聲也愈發(fā)弱了下來。 加之宣武帝駕崩不足兩年,魏齊霄方繼位便闖下那般禍?zhǔn)拢灾劣诹钤憞溉皇Я艘话虢?,即便先帝余威尚存一星半點(diǎn),還有忠心不二的臣子念其殊遇,欲報(bào)之于新帝,但心下又怎會不失望?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zhàn)也[1],蕭國此番動(dòng)靜配合得宜,就似那般溫水煮青蛙一般,只要拿捏住了民心,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2]。 魏齊霄近來也聽到了些風(fēng)聲,更有民間童謠,直指元貞將亡,蕭國一統(tǒng)天下,震怒之下斬殺不少傳播謠言之人,這才少了些議論。 只是謠言猛于虎,世人皆有口舌可辯,若僅靠殺戮截?cái)嘀{言,待到殺無可殺之時(shí),可還有百姓心悅臣服? 不消兩刻鐘便到了郁府,比起大婚那日水泄不通的街巷,今日馬車明顯快了不少。 說起郁文亭倒是好笑,明明起了個(gè)大早,又是挑選衣裳,又是仔細(xì)收拾自己的胡須,像極了要見心上人的姑娘,分明一早就派了管家在門口守著赫連府的馬車,但又略作矜持,馬車都快停下了才從府里出來,一派持重的模樣。 郁晏歡和郁卿川兄妹得了消息早就在府門前等著了,見了父親這般模樣皆是有些無奈,只是不好多說。 這頭赫連羽先行下了馬車,一身絳紫金線君子蘭繡袍,頭戴玉冠,矜貴無匹,若說是皇子也無人會反駁。 本已足夠令人贊嘆,又見他目光柔和望向身后的女子,穩(wěn)穩(wěn)接住她下了地,待郁華枝站定,眾人才看清她今日的打扮。 頭戴點(diǎn)綴翠玉的珍珠花冠,一襲螺甸紫羽緞烏金云袖裙,娉婷生姿,顧盼生輝。 郁華枝同赫連羽站在一起,含笑望著哥哥jiejie,雖才出閣三日,卻像許久未見一般,實(shí)在是有些掛念。 郁晏歡端看meimei的氣色便知,二人夫妻情濃,心下自是欣慰,郁卿川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望著meimei與赫連羽走上前來, “女兒見過父親,勞父親久候,今日歸寧給您請安了,不知這幾日父親一切可還安好?” 郁文亭見女兒懂事,自是欣慰,說著便紅了眼圈,看得郁華枝心下慎得慌, “為父一切安好,可真是做新婦了,華枝懂事不少?!?/br> 他說著便轉(zhuǎn)向赫連羽,笑得燦爛, “將軍,我家華枝這幾日給你添麻煩了,若有不周之處,便勞將軍海涵了?!?/br> 赫連羽耐著性子,略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婿給岳父請安了,華枝這般好的夫人自然不會給小婿添麻煩?!?/br> 郁文亭見他如此袒護(hù)自家女兒,心就放到肚里去了,笑得愈發(fā)開懷, “都別在這門口吹風(fēng)了,仔細(xì)凍著,快些進(jìn)去吧?!?/br> 郁華枝朝哥哥使了個(gè)眼色,牽著jiejie一道進(jìn)了府中,小聲道, “jiejie,洛玄可是要南下了?” 郁晏歡腳步不停,見meimei這般問起,定是從赫連羽那頭得的消息,也沒什么好隱瞞的,點(diǎn)頭道, “不錯(cuò),少說也得離京半月?!?/br> 郁華枝欣慰一笑,提著裙擺跨過門檻,目光狡黠, “這下可好了,瘟神離家,jiejie便可以同我一道出門散心了?!?/br> 郁晏歡望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赫連羽,才回頭調(diào)笑道, “同我出門散心?你新婚不久正是如膠似漆之時(shí),他哪里肯放你獨(dú)自出門?” 郁華枝噯了一聲,不甚在意, “他知曉洛玄那檔子事,還主動(dòng)提起讓我多寬慰你呢。我瞧著他是很把你這個(gè)大姨姐放在心上的,jiejie你可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郁晏歡氣笑,伸出手輕輕戳了戳meimei的腦門,嗔道, “你這妮子,才出閣三日便胳膊肘往外拐,我若是小人,你又是什么?” 郁華枝挑了挑眉,挽著jiejie撒嬌, “jiejie,我哪有……” 赫連羽并不留神聽郁文亭一路同他說了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美人纖細(xì)白皙的脖頸之上,見她笑得開心,自己心里也不由浮上暖意,只要她高興便好。 偏生郁文亭口若懸河,從府門前到正廳一路都未緘口,介紹著院中種種新置的景致,頗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太子殿下厚賞,不少古玩玉器都擺出來了,如此也算聊表謝意,將軍看這般可好?” 赫連羽并無太多表情,只隨意答話, “甚好,殿下近來也有提起岳父,若是得空不妨上門拜見?!?/br> 郁文亭自然無有不依的,引著眾人入前廳落座,不過一盞茶的時(shí)間管家便進(jìn)來提醒, “大人,時(shí)辰已到,該動(dòng)身去祠堂了?!?/br> 郁文亭放下茶盞,起身開口先行,郁華枝同赫連羽緊隨其后,神情帶上幾分嚴(yán)肅,畢竟今日歸寧最緊要的便是入祠堂拜見先祖,也好讓母親瞧瞧女婿。 祠堂青煙裊裊,郁華枝同赫連羽舉香跪下,鄭重俯身下拜,一套禮節(jié)雖繁瑣,但二人做起來卻極為賞心悅目。 待禮畢時(shí),也差不多到了午膳時(shí)間,因郁文亭在場,兄妹幾人并不好隨意開口搭話,只埋頭吃飯就是,郁文亭見兒女這般,也無奈道, “將軍,在下有個(gè)不情之請,我這個(gè)兒子早就到了該娶妻成家的年紀(jì),可他卻半點(diǎn)都不著急,將軍可知曉哪家大人愛女到了議親的年紀(jì),若是合適,能成就一番姻緣便算解了在下的一樁心事?!?/br> 郁卿川兄妹三人聞言,手中的筷子都頓了頓,姐妹幸災(zāi)樂禍地望著哥哥,就想瞧瞧哥哥打算如何應(yīng)對。 郁卿川勉強(qiáng)扯出一個(gè)笑容,敷衍道, “不著急,不著急?!?/br> 郁華枝見父親臉上又添怒意,不想哥哥在赫連羽這頭下面子,便趕忙開口道, “這姻緣本就是天注定,月老早就牽好了的,急也急不來。女兒聽說哥哥的緣分約莫是到了,那位姑娘心悅哥哥已久,父親且放寬心吧?!?/br> 郁文亭一聽這個(gè)苗頭,頓時(shí)有種柳暗花明之感,急著開口問道, “是哪家的姑娘?我怎的半點(diǎn)風(fēng)聲也沒聽到?” 郁卿川不愿多說,便瞪了一眼meimei,無奈道, “沒這回事,父親別聽她信口開河?!?/br> 郁華枝悻悻地挑了挑眉,埋頭吃飯,她可是個(gè)見好就收的,若是哥哥急眼了,可沒有什么好果子給自己吃。 郁晏歡夾了些菜到郁文亭碗里,緩緩開口, “哥哥年紀(jì)不小了,心里自然是有譜的,緣分到了便是想攔也攔不住的。父親還是先嘗嘗這道菜吧?!?/br> 他抬頭望了望赫連羽,也不好發(fā)作,便狠狠嘆了口氣,化憤怒為食欲,郁卿川這個(gè)小子,若是讓他郁家香火斷在此處,便是待自己百年之后到了地府也會日日托夢,叫他不得安生! 赫連羽余光察覺兄妹幾人的眼神官司,眼底也帶上笑意,適時(shí)出聲, “岳父,大姨姐說得不錯(cuò),緣分總會到的,從前小婿也未曾料到會與華枝這般,千里姻緣一線牽?!?/br> “當(dāng)然,小婿也會多加留意,若有不錯(cuò)的姑娘便來知會大舅子,總不叫佳偶白白錯(cuò)過就是?!?/br> [1][2]《孫子兵法·謀攻篇》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每日一問預(yù)收文收藏了嗎?收藏作者了嗎? 第77章 正午日光明媚, 也無甚冷風(fēng)來擾人興致。天色剔透,似一匹剛?cè)境龈椎目兹杆{(lán)綢緞,倒讓人忘了如今已是深秋。 眾人方歇了筷子, 郁文亭便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將赫連羽請到書房,美其名曰商談?wù)? 兄妹幾人默契告退。 郁華枝牽掛著赫連羽,不住回頭,他似是心有所感地回過身來,朝她投來一個(gè)安心的表情, 輕聲開口, “等我?!?/br> 她乖乖點(diǎn)頭,這一幕落在郁卿川眼里卻引得他嘖嘖稱奇, “怪不得古語說,嫁出去的女兒便如潑出去的水。父親總不會把人給賣了,你這般依依不舍所從何來?” 郁華枝瞪了他一眼, 便挽著jiejie往后院走去, 自然明白哥哥這是氣不過她在父親面前透了口風(fēng)。 若是父親當(dāng)真上心了, 去打聽那姑娘的家世, 指不定就上門去提親了,人家姑娘定會一口答應(yīng)下來,屆時(shí)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除非郁卿川有上天遁地之術(shù), 否則便是趕鴨子上架, 不娶也得娶了。 郁華枝之所以當(dāng)著父親說破, 也是擔(dān)心哥哥白白錯(cuò)失良緣, 自己這位哥哥的脾氣她可再了解不過,一切都不在意,從不愿主動(dòng)去爭取什么,好不容易有個(gè)姑娘喜歡他,但姑娘家面皮還是薄的,怎好事事都讓她主動(dòng),總要推哥哥一把的。 三人穿過長廊,亭子里早就擺好了各色點(diǎn)心飲子,日色正好,照著郁華枝的冠子愈顯光華,平白生出一種圣潔不可侵犯之感,郁晏歡瞧著心里歡喜,笑著開口, “華枝,這幾日一切可都還好?” 郁華枝緩緩坐下,興奮地說著各種婚后趣事, “jiejie你可不知道,昨日我們?nèi)ソo太子殿下請安,我便在殿下面前狠狠告了洛玄一狀,這下好了,他不日南下,你不也能得個(gè)松快嗎?” 郁晏歡聞言眉頭微皺,覺得這般甚為不妥,便搖頭道, “華枝,洛玄他在官場之上如何周旋本就是他自己的事,與我并不相關(guān),更何況,你這般去同蕭國太子談及我的事,實(shí)在是不妥?!?/br> 郁華枝見jiejie并不贊同,便xiele氣,嘟囔道, “太子殿下先提及jiejie,我這才順著說了幾句,況且殿下本來就知曉一二,倒也不用我多說什么的……” 郁晏歡斂眸,掩去復(fù)雜神情,袖中手略緊了些, “罷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隨他去吧?!?/br> 反觀郁卿川,半點(diǎn)沒有注意到晏歡的表情,在一旁隨意靠著柱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扔著魚食,出神盯著爭搶餌料的魚群。 郁華枝挑了挑眉,無奈道, “哥哥可是比姜太公道行還要高些?不用魚竿,光憑眼神就能引得魚兒爭搶著上岸?” 郁卿川回過頭來,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 “你如今可是出息了,管完你jiejie又來干涉我的事,可真是cao不完的心?!?/br> 郁華枝輕嗤了一聲,揚(yáng)著下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