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拂華枝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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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不算所托非人,只是我卻明白jiejie的心事。日久見人心,若他始終對你真心以待,jiejie倒不如放下心結(jié),想必也是母親想看的?!?/br> 郁晏歡抬眼望向郁華枝,眼中淚光似有似無, “真心以待么?” 復(fù)又低頭喃喃, “只怕他要的不是真心,而是個乖巧聽話的提線木偶吧……” 郁華枝并未聽清, “jiejie你說什么?”‘ 郁晏歡搖頭,捻了塊點(diǎn)心隨意嘗著,竟覺舌尖發(fā)苦,不知是何滋味。她定了定神。 “今日回來我給你和大哥帶了些禮物,你待會自己去挑吧,想來大哥也不會同你爭?!?/br> 郁華枝面上一喜, “還是jiejie待我好,大哥這幾日同好友去郊外溫泉莊子上了,只怕要明天才能回來,說什么‘吃飽睡好才是天下第一要緊事’。哼,他那份禮便也給了我罷,竟連你回門都誤了,禮物自然是不必給他留了。” 郁晏歡聽著他們?nèi)运茝那鞍愣纷焱骠[,仿佛回到年少不知愁為何物的時候,眼中恢復(fù)了以往的平和。 “我倒是很喜歡大哥的性子,這世上有似父親一般爭權(quán)奪利之輩,也有不問俗世的世外高人,而大哥則是身處其中不求名利、不圖富貴,倒頗有幾分安然自得?!?/br> 郁華枝聞言呼了口氣, “正所謂大隱隱于市嘛,幸好大哥不似父親一般冷心薄情,對我們也甚是照顧,只盼著日后他也能保持本心吧?!?/br> 二人復(fù)又聊了許久,郁晏歡細(xì)細(xì)叮囑華枝照顧好自己,也要上手學(xué)著理家,畢竟自己已嫁為人婦,郁府若無人掌事外間看著也不大妥當(dāng)。 隨后郁晏歡才至前廳,一旁等待許久的洛玄的臉色說不上好看,待郁晏歡溫聲耳語幾句,他才面色稍霽,一同辭了出來便乘車離去。 一夜北風(fēng)緊[1],似婦人嗚咽,似走獸纏斗,在漫漫長夜中更顯怖恐。不過數(shù)月,寒冬已至,雕梁畫棟的宮苑內(nèi)也飄進(jìn)風(fēng)雪。各處的湖面上也覆上了一層薄冰,冰面之下的暗潮洶涌襲來,擁裘圍爐的貴人們不知可會察覺。 將將天際泛出魚肚白,金鐘便如驚雷乍響,在京城掀起驚濤駭浪,上至王侯宰輔,下至平頭百姓,幾乎在同一時間聽聞宮內(nèi)宣武帝駕崩。 估計誰都沒想到正值壯年的宣武帝會如此突然離世,一時間王公宰輔,只要是有階品的人家都往宮內(nèi)趕去,官道之上車水馬龍,放眼望去盡是惶惶急躁的面孔,更有甚者,下了馬車便摔倒在地,弄掉了鞋襪。 眾人如此驚惶其實(shí)也不難理解,世人皆贊的千古一帝,如此匆匆離世,帶走的不止是他尚未達(dá)成的愿景,更是朝臣百姓對安穩(wěn)日子的指望。 如今的太子圣明未顯,仍需父皇教導(dǎo),此時卻要趕鴨子上架,朝局不穩(wěn)、邊疆動蕩,便是眼下的急難之事。 這股風(fēng)浪也吹至后宅,自天蒙蒙亮?xí)r,郁華枝聽聞今上駕崩父親急吼吼地進(jìn)宮,便也再無睡意,便起身尋了身素色衣裙,披上大氅往郁卿川的院子去了。 踏進(jìn)院子并不見任何身影,郁華枝嘆了口氣,想來金鐘敲醒了全京城的人,唯獨(dú)沒有吵醒郁卿川。便抬腳進(jìn)了郁卿川的臥房,在外間坐下,喚來小廝服侍郁卿川起身, “哥哥,該起了,今日只怕有大事,可不能再睡了?!?/br> 郁卿川揉了揉眼睛便緩緩坐起身來, “這是出了什么事?竟讓你親自來喚我起床?!?/br> 郁華枝臉上也略帶憂色, “今上……駕崩了,只怕你也得去國子監(jiān)一趟,否則便是不妥了?!?/br> 郁卿川也難得正色, “竟如此突然?只怕父親已經(jīng)入宮了吧?” 見郁華枝點(diǎn)頭,他便由著侍從服侍穿衣洗漱,穿戴整齊后便朝外間走來, “眼下乃更迭之時,新帝登基難免會有動蕩,且不說這位新帝如何,只是為防邊疆動蕩,云疆想來一時間是回不來了?!?/br> 郁華枝聞言微默, “是啊,沈家之于北疆的重要性不亞于蕭國赫連家,只怕他短時間只怕難抽身回京了。只盼著邊境安定,別出什么亂子就好?!?/br> 郁卿川喝了口茶,復(fù)言, “那我便先去國子監(jiān)一趟,這幾日京中局勢不明,你這幾日先不要出門了,以免節(jié)外生枝。” 郁華枝自然答應(yīng), “原先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幾日我約束下人,看好門戶就是,大哥你快去吧?!?/br> 郁卿川出了府便直奔國子監(jiān),見同窗早已來齊,臉上多少都露出憂色??梢娦涞墼诒娙诵哪恐械牡匚恢亍6粑耐み@頭自進(jìn)宮后便與眾大臣在大殿中候著,同僚間交談聲與嘆惋聲交織,甚是喧鬧。 直至午后,見太子魏齊霄步入大殿,身后還跟著手捧圣旨的大監(jiān),眾人站定,斂聲屏氣,心下已經(jīng)了然,這道圣旨想必便是傳位于太子的遺詔。 待眾大臣跪聽圣旨后,便齊聲山呼萬歲, “臣等謹(jǐn)遵圣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上沉寂,不聞一語,因新帝并未命眾人起身,眾人只得繼續(xù)跪著,眾人俯身微側(cè)過臉與身旁同僚相視,眼神中盡是猶疑。 過了許久后才聞得上方傳來一聲輕笑, “眾位大臣初次對朕行此大禮,只怕有些不慣,便多跪上些時,也方便你們好好想想,這如今的天下,是誰做主?” 眾人聞言驚出一身冷汗,于這寒冬相比,心中的寒意只怕更甚,從前只是以為太子庸碌,只怕是個好拿捏的,如今上位,竟就如此苛待大臣,只怕日后會是個昏君。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或有痛心疾首惋惜先帝駕崩的,或有擔(dān)憂江山動蕩的,更有欲圖揣摩上意以求得重用的諂媚之輩,郁文亭便是這一類人,先帝在時他并不受重用,如今新帝上位,自己說不定還有出頭之日,名留青史。 新帝把玩著手中的圣旨,總算叫眾人起身,年邁的大臣跪了許久,一時竟直不起身,他見狀卻笑得開心, “朕體諒諸位勤勉,若是年邁體弱,不如便告老還鄉(xiāng),年輕的臣子頂上也是使得的。” 又一轉(zhuǎn)言,“父皇駕崩突然,但帝王葬禮自有舊例,禮部預(yù)備一番便可。至于其他事宜,明日再議。” 眾大臣恭送新帝離開后,面上都沒什么好臉色,只長吁短嘆,相顧無言。郁文亭目光一閃,便朝另一個方向離開,轉(zhuǎn)身前往乾瑞宮請旨求見新帝魏齊霄。 [1]出自《紅樓夢》第五十回 蘆雪庵爭聯(lián)即景詩暖香塢雅制春燈謎 [2]《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岑參 作者有話說: 今日關(guān)鍵詞:趕緊收藏! 第12章 烈火烹油 魏齊霄正百無聊賴地躺在榻上,卻聽侍者通報, “郁文亭?我倒是對他有點(diǎn)印象,從前便對朕十分尊敬。讓他進(jìn)來吧,朕倒要瞧瞧他想說什么?” 郁文亭見侍者給他引路,便按下心頭的喜意,略低著頭入殿請見。見他入殿后趕忙行禮,雖顯諂媚,魏齊霄卻并不反感。 “愛卿今日求見朕,所謂何事?” 郁文亭恭敬回話,“啟稟陛下,臣以為陛下的登基大典理當(dāng)大辦,方能震懾周遭各國,以安民心。” 魏齊霄贊同道,“愛卿所言甚是,朕也正有此意,欲在京郊沙場閱兵,然京城駐軍久不經(jīng)沙場,威勢不足,朕心不悅?!?/br> 郁文亭略思索心下就有了計較,“陛下,沈亦為大將軍久經(jīng)沙場,麾下兵強(qiáng)馬壯,極具軍人鐵血,如今邊境平穩(wěn),倒不妨從北疆軍中調(diào)遣五萬兵馬,待閱兵后再返回駐地,方顯陛下威勢?!?/br> 魏齊霄轉(zhuǎn)念一想,竟覺得十分有理,“此言在理,朕也在想,不如過些時日也將京城原有駐兵調(diào)往北疆,如此也能多加歷練。” 郁文亭見得了陛下首肯,自然喜上眉梢,“陛下圣明,想來我元貞國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定會長治久安?!?/br> 魏齊霄自覺郁文亭審時度勢,倒是可用之人,“今日愛卿所言頗合朕心,今日便將進(jìn)貢的玉如意賞你了,日后當(dāng)繼續(xù)盡心朝政才是?!?/br> 郁文亭歡喜謝恩,“多謝陛下賞賜,臣必當(dāng)惟陛下之命是從,鞠躬盡瘁以報陛下之恩!” 這邊郁文亭前腳離開,后腳召五萬北疆駐軍返京的旨意便頒布。 以宰相郭允、兵部尚書姜維為首的大臣甚覺不妥,第二日上朝時,宰相郭允見狀出列諫言,“陛下,臣有本啟奏?!?/br> 這郭允乃是先帝一手栽培,直到今日,對先帝極是忠心,自然惹得新帝不喜。 魏齊霄不耐煩地挑眉,“宰相還有何事?” 郭允躬身道,“如今國中大喪,陛下不可不顧邊境局勢,朝代更迭之時,最易令周邊生出狼子野心,故而調(diào)五萬北疆駐軍回京,卻只為沙場閱兵,此舉實(shí)在不妥,望陛下三思?!?/br> 魏齊霄重重一哼,“朕已是一國之君,圣旨已下,豈有收回之理?再說,朕的決定何時輪到旁人置喙,宰相你說呢?” 此時兵部尚書姜維也出列奏對,“陛下,如今蕭國國力已然不可小覷,若貿(mào)然調(diào)兵回京,難保蕭國不會舉兵來犯,沈?qū)④姇r常有軍報傳回,懷疑蕭國會有異動,還望陛下收回成命?!?/br> 言罷干脆跪下,半數(shù)大臣見狀也紛紛出言,一同跪下,郁文亭見狀并未說話,細(xì)細(xì)記下是哪些人跪下來頂撞陛下。 魏齊霄見狀擲下硯臺,竟差點(diǎn)砸到宰相,“朕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若是你們不辦,那便辭官回去吧,想替朕辦事的大有人在?!?/br> 見眾臣一言不發(fā),魏齊霄便接著開口,“既然無人愿意辭官,那便將此事好好辦,登基大典定要大辦,震懾四海。宰相,你聽明白了嗎?” 姜維手肘拐了拐宰相,示意他小心應(yīng)對,宰相忍著怒氣,“臣等遵旨?!?/br> 待下朝后,面色不虞的宰相和姜維一同出宮,“先帝高瞻遠(yuǎn)矚,只是這新帝……你叫我如何不擔(dān)心。” 姜維也無奈嘆息,“咱們只怕是要苦言相勸,只盼著陛下能聽進(jìn)去了,若此時辭官離去,你我今后又有何顏面去見先帝。” 北疆之冬,萬里雪飄,帳中羅衾也抵不住這漫長的寒季,滴水成冰。然軍營之中每日cao練都是慣例,并無一日中斷。 北疆駐軍乃先帝即位之時親手組建,軍中世代傳承,隨先帝親征北境各國,金戈鐵馬,氣吞山河,數(shù)代人的尸骨皆埋于此。宣武帝駕崩的消息前幾日已然傳到,眾人悲戚,全軍皆著白以表哀思,頗覺“山回路轉(zhuǎn)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2]”。 沈亦為獨(dú)立于雪中,眉間盡是寒霜,望著京城的方向,捶胸頓足。卻見遠(yuǎn)處沈云疆御馬而來,愈見沉穩(wěn)主帥之風(fēng),畢竟這北疆駐軍遲早是要交到他的手上,如今新帝將即位,若說不擔(dān)心蕭國有所動作那是不可能的。 沈云疆快步走向父親,積雪深厚,靴子上略顯斑駁,“父親,新帝親派身邊大監(jiān)前來宣旨,如今已在營中候著了,只是不知這道旨意為何?” 沈亦為眉頭緊皺,“日后這北疆是要交給你來守的,這兩年觀你的表現(xiàn),我很是放心。先帝曾給我寫過一封信,信中談及太子,道他并非帝王之才,處事偏激,不服管教,讓念及我們之間的情分,無論如何盡心輔佐于他,便是我們沈家對元貞國的忠心了。” 沈云疆面上霧氣裊裊,眼神卻異常堅定,“父親的話,兒子記住了,日后定不辜負(fù)父親的期望?!?/br> “北疆在,我在,北疆亡,我亡?!?/br> 二人言罷立刻折返軍營接旨,待來到帳中,見大監(jiān)坐在火爐旁喝茶,漫不經(jīng)心又盡顯蔑視。 他見沈家父子的身影便皮笑rou不笑的起身行禮,雖十分敷衍但既是天子親派,自然也不是他們能隨意置喙的。 “哎呦,沈?qū)④姾蜕蛐」涌伤闶腔貋砹?,想來?yīng)該是雪厚難行故而耽擱了些時辰,沈家忠心耿耿對先帝,如今想來也會忠于陛下,總不會是故意來遲的,沈?qū)④娔f是吧?!?/br> 沈云疆略有惱意,正欲出口反駁,卻被父親攔下。沈亦為料想這人是新帝特意派來敲打自己的,面上并無太大反應(yīng),只躬身開口。 “沈家世代效忠于魏家的江山,新帝即位則當(dāng)忠于新帝?!?/br> 大監(jiān)聽見如此回答總算滿意,“哎呀,沈?qū)④妼υ憞目烧媸翘斓乜设b,奴才回去定將原話稟報陛下?!?/br> 大監(jiān)眼神一轉(zhuǎn),身旁的侍從便將兵符呈送于面前,大監(jiān)接過兵符開口,“沈亦為接旨?!?/br> 二人恭謹(jǐn)跪下聽旨,心下的忐忑卻并未消減。 “陛下口諭,為新帝登基大典,不日將于京郊閱兵,為安民心,揚(yáng)元貞國之雄威于四境,特調(diào)遣五萬北疆駐軍回京,一展我軍風(fēng)姿,限半月內(nèi)至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