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拂華枝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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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又特地出門打聽了一番,他并非那般流連煙花柳巷之人,沒什么錯處值得說道。不過話雖如此,我又感覺……他有幾分捉摸不透?不過具體的是何處也倒說不上來?!?/br> 郁華枝秀眉輕蹙,“聽你所言,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堪之人?!?/br> “哥哥你且再打聽打聽吧,若是人品好,倒也是門不錯的婚事。我瞧著jiejie并不上心,只希望她能尋個可靠的郎君,相敬如賓便已經(jīng)很好了?!?/br> 郁卿川點(diǎn)頭,“旁的事倒也罷了,但你們的事我向來放在心上,否則這段時間我怎會晨起就往國子監(jiān)跑,不過是想多查探他罷了?!?/br> 說罷復(fù)又開口,“你對晏歡的婚事如此上心,可自己的事卻半句不提,今日我想聽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郁華枝聞言挺了挺身子,不以為意道,“我?我能有什么事?” 郁卿川輕笑,悠悠開口,“遠(yuǎn)隔千里,北疆的風(fēng)卻還能時時吹進(jìn)府里,你真當(dāng)我不知?” 郁華枝聞言深深嘆了口氣,略帶委屈地開口,“哥哥你可快別提了,我們同他相識多年,情分就擺在那里,但我從未想過要與他談及男女之情。” “原本我還能裝作不知,但我如今已然知曉姜彌對他有意,就這么夾在中間只怕難以善了?,F(xiàn)在我只愿他們能結(jié)兩姓之好,不失為一樁美談,我們之間的友情自然也能存續(xù)?!?/br> 郁卿川默默,“他自請去北疆本就是為了你,又如何會輕易對他人動心?華枝,情之一字若如此簡單,世人也不會困于其中難以自拔了。” 郁華枝一時失語,回房時月亮已爬上樹梢,近日心緒雜亂,被子蒙過頭便速速睡去。 夢里不知星河幾許,唯有月光泠泠。 伴著遠(yuǎn)處山巔的狼群嚎叫,夜鸮掠過夜空,不同于京中鐘鳴鼎食,北疆的夜色似能照進(jìn)人心底。 篝火在北風(fēng)的呼嘯聲中更顯熱烈,火光照映著沈云疆的面容,身邊將校劃拳角抵,烈酒下肚,氣氛更是熱烈,而沈云疆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搖晃著半滿的赤色酒囊,眼神寥寥。 自顧自仰頭灌酒,“也不知你現(xiàn)下睡了沒有?” 沈云疆遠(yuǎn)離人群,胡亂沿著軍營外走著,瞥見不遠(yuǎn)的小山坡上有個人影,下意識便走近打算瞧瞧是誰,趁著月光才認(rèn)出是自己的父親,元貞國驃騎大將軍沈亦為,他見了沈云疆便招手讓他過來。 “父親怎么還未休息?” 沈亦為若有所思地望著北方,“這些日子為父將軍報(bào)看了數(shù)遍,并未發(fā)現(xiàn)疑點(diǎn),但總是心神不寧,我們可是忽略了什么?” 沈云疆正色道,“父親守衛(wèi)北疆多年,對周邊各國的了解也非兒子可比,既是如此,我們便再仔細(xì)探查一番,以求小心為上?!?/br> 沈亦為贊同,直言,“我們沈家男兒世代守衛(wèi)邊疆,軍人鐵血,肩負(fù)著護(hù)衛(wèi)元貞國百姓之責(zé),上戰(zhàn)場便已做好馬革裹尸的準(zhǔn)備,只要活著一日必要守好我國江山,時刻警醒、小心謹(jǐn)慎方是正理。” 沈亦為見兒子若有所思,便接著開口,“你心不靜,戰(zhàn)場之上,心有旁騖便會一敗涂地。在其位則謀其政,人在北疆那心也得留在北疆,待回了京城又謀京城事?!?/br> 沈云疆一頓,連忙低頭稱是,“父親的教訓(xùn)我記住了,明日便親去幾處城池查探,若有發(fā)現(xiàn)即刻來回稟父親?!?/br> 第二日天不亮沈云疆便帶了個親隨前往逶城,特意穿了平民衣衫不愿引人注意。他吹了一年北疆風(fēng)沙,自不似往日在京城時的白皙,反倒多了幾分沉穩(wěn)堅(jiān)毅。二人低調(diào)牽馬入城,融入人群倒是也不十分打眼。 原來這逶城是元貞國與蕭國接壤的城池之一,城中設(shè)了互市供兩國商貿(mào)之用,兩國商人往來,雜居其中,魚龍混雜,若說何處最可能打聽到蕭國的動作,那便是此地了。 沈云疆走在道上,兩旁雖各色商品琳瑯滿目,但攤位有序并不顯雜亂,可見地方官治理之功。隨后見路旁茶樓人影攢動,便也進(jìn)去稍坐,聽聽城中百姓所談為何。 找了處大廳的偏僻角落,要了幾樣茶點(diǎn)便垂眸細(xì)聽,并未察覺二樓窗臺有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聽說了不曾,蕭國太子慕寒之幾月前迎娶宰相之女,那陣仗空前,更直言東宮今后唯太子妃一人足矣,可見太子深情啊?!?/br> 身旁便有人輕嗤,“身為太子,耽于兒女情長豈不是因小失大。” 聞言從蕭國前來的商人就坐不住了,起身反駁,“我朝太子溫潤賢明,蕭國與元貞國又素來交好,怎是你這起子小人可以隨意編排的。” 有人復(fù)又出聲幫腔,“只是眼下交好罷了,難說以后是什么光景。我聽說有商隊(duì)前幾日從蕭國回來,還見有一隊(duì)人馬朝無妄山中去了,行跡可疑,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焉知不是蕭國包藏禍心?” 眾人見廳中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便有人出來打圓場,囫圇將話題轉(zhuǎn)開,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云疆聞言喃喃,“無妄山……” 侍衛(wèi)開口道,“公子,這無妄山南北連貫蕭國和元貞國,我們可要去查探一番?” 沈云疆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正是這么打算的,空xue來風(fēng),必有緣由。我不親自去看看實(shí)在不放心,走吧?!?/br> 說罷二人留下茶水錢準(zhǔn)備悄然出門,沈云疆突然察覺了什么,待回頭看去時,樓上的視線便迅速收回。這種感覺沈云疆說不上來,似是被人盯上的獵物,心下生疑,便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 鴉青色的身影回到桌前,將幃帽摘下,可不正是那赫連羽。他摩挲著指尖, “這次你們行事太過大意,撞上了商隊(duì),竟也不知隱匿蹤跡,自回去領(lǐng)罰吧。眼下沈云疆定會去無妄山查探,你們按我之前的吩咐去辦。” “記住,沈云疆畢竟是沈家的人,你們絕不可草率?!?/br> 一旁的親隨懊惱稱是,領(lǐng)命退下。 赫連羽留在原地,“沈云疆么,果然虎父無犬子。” 原來赫連羽幾日前便混在商隊(duì)中進(jìn)了逶城,果真料準(zhǔn)了沈家會前來打探。畢竟這么多年的北疆不是白守的,若是連這點(diǎn)敏銳都沒有,倒不必太子如此小心應(yīng)對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把兩篇預(yù)收文給加上了,一下子覺得專欄豐富起來了。 每日一問,covid-19何時滾出重國? 第9章 朝朝暮暮 這頭沈云疆同親隨往無妄山中去,路上偶遇周邊的村民,見二人欲往山深處走,便叫住了二人, “二位,近來山中大蟲出沒,常在周邊傷人,那頭便是蕭國疆界,因大蟲四處流竄,前幾日還特派兵前來圍剿那畜生,可惜還是被它逃了?,F(xiàn)下天色依已不早,若是遇到了野獸就不妙了,兩位還是先回去吧?!?/br> 沈云疆思忖,“只是野獸出沒么……” 他向村民道謝,卻仍往山中去,村民見狀直嘆,“如今的年輕人可真是不聽勸啊,罷罷罷,總得叫他們吃過虧才知道教訓(xùn)嘞。” 騎馬又走了半日,已至無妄山中部,再往前便是蕭國疆域了,一路上沈云疆并未察覺有異,“難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此時身下的馬匹忽而停下,警惕地往后退了幾步,只見叢林深處走出一只龐然大物,沈云疆見著了這面露兇色的畜生,才知村民所言不虛。 二人嚴(yán)陣以待,只可惜今日怕打草驚蛇,并未帶弓箭前來。思索片刻沈云疆便攜親隨急急離去,兇獸卻窮追不舍,涎液橫流,直沖著兩人而來。 見兇獸即將咬住馬尻,沈云疆抽出佩劍朝它刺去,前爪瞬間鮮血四濺,速度也減了下來,此時不知哪個方向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似是山中鳥獸嚎叫,兇獸竟陡然掉頭離去。 沈云疆二人疾馳許久方回到城中,總算歇了口氣。他掉轉(zhuǎn)馬頭望著無妄山道,“山中除了那野獸并無其他可疑之處,明日再探查一日,若無異常便返回軍營吧?!?/br> 這頭赫連羽也已接到屬下回稟,“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就好,待他回了軍營我們也便啟程,若待太久恐惹人注目?!?/br> 屬下自然聽命退下,赫連羽打開太子密信,閱后便將信燒掉,“上到九五至尊,下至平民百姓,俗世中人何時才能心隨意轉(zhuǎn),不必做違心之論,不必行違心之事呢?身處其中,我可能免俗?” 赫連羽自嘲地笑了笑,“終是身不由己?!?/br> 北疆的風(fēng)雨自是吹不到京城的,不過如今已是初秋時節(jié),七月流火,風(fēng)清氣爽。郁府中人來人往,似是紅云穿梭于廊下,走近才見府中張紅掛彩,倒像是要辦喜事。 后院里郁華枝在窗前瞧著下人忙前忙后的正出神,郁卿川便一陣風(fēng)似的在窗外站定,“你這副樣子不像是jiejie出嫁,倒像是自己要出嫁似的?!?/br> 郁華枝睨了他一眼,“大哥還有心思在這里打趣我,jiejie三日后便要出嫁了,你絲毫都不難過么?” 郁卿川正欲反駁,里間的郁晏歡便含笑走出來,“這么多年你們?nèi)杖斩纷?,我日后聽不見,只怕還會不習(xí)慣呢?!?/br> 郁華枝略帶憂色,“jiejie,我雖舍不得你,但既已如此,便把日子好好過下去,才是正經(jīng)。倘或洛玄敢給你氣受,我定饒不了他?!?/br> 郁卿川,“華枝所言亦是我心中所想,你放心,就算父親不給你出頭,我也會去給你討個公道。你生性柔善不愿多事,但若真遇到煩難可不許瞞著我們?!?/br> 郁晏歡見大哥和小妹都如此說,心下一暖,“你們能這么替我想我很開心,不過哪里就有什么一帆風(fēng)順的好日子。只要能掙扎向前,也就罷了,我沒什么不滿意的?!?/br> 兩兄妹知道郁晏歡性情向來如此,便也不再多言。 晚間郁文亭傳三人一同去用晚膳,面上也帶幾分喜色, “如今的平陽侯洛齊銘領(lǐng)了年終官員升降定品的差事,而這洛玄更是年僅十七已任五品宗正少卿,將來大有前程。要說原本也輪不上我們同他家結(jié)親……” 說著他抬眼看著郁晏歡,面露滿意之色,“只是你如今這刺繡手藝早已聞名京城,眾夫人皆贊你管家理事之才。況且這洛玄早前便見過你,頗有幾分非你不娶之意,這才央著父母過府下聘,為父也甚是欣慰啊?!?/br> 郁華枝同郁卿川對視一眼,暗道原來如此,他既費(fèi)心求娶,想必也不會委屈了郁晏歡,這時積攢在心頭的郁結(jié)才稍得紓解。 然郁晏歡聞言并無甚反應(yīng),只輕聲開口,“若無父親的cao勞,便沒有郁府如今的光景,女兒也難有這般的好姻緣,晏歡時刻念著父親的養(yǎng)育之恩呢。” 郁文亭聽到奉承之言自然心情極佳,一頓飯吃得似是其樂融融,只不過他沒看見兄妹三人的眼神官司,多有戲謔之意。 第二日郁晏歡正在房里整理嫁妝,將一水成色極好的綾羅綢緞裝箱,往楠木大箱籠的角落都放了烏沉香。 又取出母親留下的一個妝匣,將頭面步搖之類的首飾妝盒一一安置好,放眼看去,閨房內(nèi)竟空了大半,果真是要出閣的娘子了。 此時侍女離晴拿著張?zhí)幼吡诉M(jìn)來,她接過來一瞧,竟是洛玄在外請見。她深吸了口氣, “既然帖子能送到我手里,那父親自是已經(jīng)允準(zhǔn),上些茶點(diǎn)請他到園子里來吧,我隨后就過去。” 離晴應(yīng)聲便出門將洛玄引入園子,他一襲月白長袍緩緩走近,見園中金桂開得正好,流水映帶其中,白汀翠蔓,游魚倏忽,一步一景,廊上簾子隨秋風(fēng)搖蕩,處處都是閨閣女子的閑情雅致。 方在亭中落座,便見一裊娜身影朝自己走來,品綠色的云紋窄袖衣,下襯深松綠衫,云髻上兩支玉色素釵配點(diǎn)翠步搖,溫柔的眼眸略垂,緩緩步入亭子。 “勞煩洛公子久候,只因近日府中事情繁雜一時間撂不開手,故而來遲了些,望公子勿要見怪。” 洛玄起身行禮,溫聲笑道,“我才剛坐下你便來了,并不算久?!?/br> 他不錯眼地看著郁晏歡,湊近開口,“你我不日便要成婚,你叫我表字既檀就好?” 郁晏歡這才抬頭看清了洛玄的樣貌,眉目清秀,薄唇微紅,倒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fēng)流,聽他如此說覺得并無不可,便輕聲問道,“既檀?是哪個檀字?” “檀香的檀。” 郁晏歡了然,“我記住了。” 洛玄低頭看著她似小鹿般澄澈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沖散了他眉眼中的幾絲陰霾。 “今日過府只是想來寬你的心,過府之后你隨母親一同理家,父親母親為人和善,定不會苛待于你,你且放心,凡事有我在。” 郁晏歡有些怔忪,這番話分量不可謂不重,她雖一直說對郎君不抱期望,瞧著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就是,但驟然聽見殷切托付之言,不免還是有些動容。現(xiàn)在想著嫁過去也不見得是壞事,左不過當(dāng)一個賢惠稱職的妻子便是。 “多謝……聽了這話我倒是安定些了,你也放心,日后我會盡力做個賢惠的妻子,為你照料好后宅的?!?/br> 看著這般乖覺的小娘子,洛玄自覺開懷,“原本沒有提前同你說我要過來,也是我的不是。我記得初見時,小娘子穿的那身藕荷色衣裙極為襯你,我瞧著也歡喜。今日這身顏色瞧著卻不大好,日后我讓繡娘給你多裁兩身藕荷色衣裙可好?” 郁晏歡雖略有遲疑,但還是應(yīng)了聲,“各人于顏色上自有偏好,若你喜歡藕荷色,我多做幾身便是。” 聞言洛玄臉上笑意更甚,招來亭外候著的小廝,將一個精致長盒遞到郁晏歡手里。 “過來時特意繞道去取了給你訂的禁步,我瞧著成色極好,待后日出嫁時戴上,可好?” 這塊玉觸手生溫,細(xì)膩圓滑,下面的珠子也精致非常,郁華枝點(diǎn)頭,“多謝,勞你費(fèi)心了?!?/br> 洛玄輕擺了擺頭,“無妨,今日我便先回去,后日便來迎你入門。” 畢竟還是閨閣女子,聽到這種話還是有些羞赧,郁晏歡若無其事起身相送,行至亭外,洛玄復(fù)又回頭朝她望來,眸色深深。 “晏歡,從后日起,你,便只有我了……” 郁晏歡臉上的微紅慢慢褪去,待洛玄離開后仍久久沒有回神。 暮去朝來,轉(zhuǎn)眼已是郁晏歡出嫁的日子,郁府門前張燈結(jié)彩,連那對石獅子格外有精神,神似今日的郁文亭。 見他滿臉紅光,往來寒暄,真真是人逢喜事,讓人納罕的卻是身旁的郁卿川,難得露面幫忙支應(yīng)一番,看來畢竟是親妹的婚禮,他也很是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