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已經(jīng)把最嚴(yán)重的丫頭和婆子連夜送去莊子治療了，留下來都是都病的不太重?！?/br>
    “？？？你眼睛瞎了嗎？”單慧君指著被抬走的那名高個丫鬟?！八寄菢恿诉€不嚴(yán)重？”

    “灌了藥能立刻醒，都不算嚴(yán)重?！?/br>
    單慧君：……

    “二夫人莫急。三夫人已經(jīng)把兩名府醫(yī)派進(jìn)去了，秋水苑的綠松、綠梅也在里面陪著。”

    眾所周知，綠梅和綠松是江清波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能將二人同時派進(jìn)去，可想而知里面有多嚴(yán)重。單慧君張嘴又合上，說不出江清波安排不妥的話。

    “這病要不了命，母親還是別添亂了。您要是被困在里面兩三個月，父親那里誰去照顧？”陸子寧給丫鬟婆子們使了個眼神，扶著人轉(zhuǎn)身往清風(fēng)苑走。

    “可是你meimei……”單慧君回頭看向陸子慧院子的方向，紅了眼眶。

    “那婆子說了不致命。若是毀了容。我這當(dāng)哥哥的養(yǎng)她一輩子又何妨？”

    “慧姐兒有你這個哥哥真是件幸事?！?/br>
    “母親回去洗把臉，千萬別露出半分難過。該出府吃席就去，別讓人看出異樣。”陸子寧嘆口氣。“年初朝里可能會有調(diào)動，父親和孩兒都在關(guān)鍵時期。可不能傳出不好的風(fēng)聲，讓侯府的政敵知道，我們這輩子怕是都?xì)Я??！?/br>
    “這么嚴(yán)重？”單慧君強(qiáng)打起精神，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盀槟镏垒p重，不會影響到你們父子的仕途。只是委屈慧姐兒了。”

    “那婆子都說這病雖然傳染，但要不了命。母親不必太過擔(dān)心?！?/br>
    “我知道……”

    “二夫人且慢……二夫人?！?/br>
    單慧君回頭看到小花園攔路的婆子追來，臉色一沉，忙大聲呵斥。

    “你別過來，就站在那里說話?！?/br>
    “你們剛剛靠近過小花園，為了防止萬一，還請用這藥粉融入水洗一洗?！逼抛恿嘀邆€藥包晃了晃?！拔覀兲焯焓卦谕饷妫缤矶家??！?/br>
    單慧君一臉嫌棄，又不敢推遲。拍了拍喜翠的肩膀。“你去拿過來?！?/br>
    喜翠一臉懼怕，可又不能違背命令。咽了咽口水，伸出兩根手指遠(yuǎn)遠(yuǎn)的拎著。

    臨到清風(fēng)苑，陸子寧帶著梁宜靜告退離開。

    路上，陸子寧拉著她語重心長的勸慰?！耙粫夷锶羰亲屇氵M(jìn)去照顧二meimei，可不能答應(yīng)。”

    “可是二meimei一個人在里面……”梁宜靜說著，眼眶紅了?！八趺磿旧弦卟??！?/br>
    “那么多人伺候，不缺你一個人。她的性子被母親慣得有些驕縱，你這面團(tuán)似的性子去她身邊照顧，只會被欺負(fù)?！标懽訉幵秸f眉頭皺得越緊，沉思片刻又說。

    “一會你回院子就裝病，我會讓人跟母親說你被嚇到。”

    “我們欺騙母親……不太好！”梁宜靜不贊同地?fù)u搖頭。

    “你就是太心善，太孝順。我母親有時候?qū)δ憧瘫×诵?，你也不同我說?！?/br>
    “沒有的事，婆母待我很好。”梁宜靜擠出笑容。

    “我都偷聽到院子里的丫鬟哭訴了，你還想瞞我?！?/br>
    梁宜靜抿了抿唇，垂下頭沒說話。陸子寧一臉心疼，更用力握住她柔軟的手。

    “你受委屈了，日后我會加倍對你好?！?/br>
    梁宜靜害羞的垂下頭，唇角不可覺察的揚了揚。

    回到院子，陸子寧便離開了。等他走遠(yuǎn)。梁宜靜臉上的羞怯立刻消失，換上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朝站在門口的婢女招手。

    “查的怎么樣？”

    “昨晚二小姐深夜突然不舒服，連著三次開了內(nèi)院大門請府醫(yī)。間隔不超過半個小時。怕是真的病的重?！?/br>
    “白天還好好地，怎么晚上就病重了？”梁宜靜皺起眉，陷入深思。

    “聽說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接了家人從外面捎進(jìn)來的東西。那丫鬟的家里前幾天剛死了人?！毙奉D了一下?！敖駜簜€天沒亮，府里的確送走過一批丫鬟婆子，都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人。”

    “難道真的被傳染上疫??？”

    “奴婢覺得差不離?！?/br>
    “怎么說？”梁宜靜問。

    “三夫人行事粗暴，不順?biāo)囊獾墓苁抡f換就換。連陸二夫人說了不中聽的話，她也是當(dāng)場還回去。難不成她還為了教訓(xùn)二小姐設(shè)個局？當(dāng)場賞二小姐兩個耳光還差不多。”

    梁宜靜想到江清波那性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江清波的確是個性情中人。有時候我都羨慕她。有強(qiáng)大的娘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誰敢不給臉就打回去。不像我只能徐徐圖之。”

    “說得好聽三夫人是性子直，說的不好聽就是莽撞。直來直去不知變通，府里好些丫鬟都特別討厭她?！毙访媛恫恍?，看向梁宜靜露出崇拜之色?！八齻兌己軕涯钚〗愎芾砗罡臅r候?！?/br>
    “是嗎？”

    “當(dāng)然了。小姐特別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姑爺拿捏住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偏向小姐。三夫人長著倒漂亮，一點不受寵。連過年這段時間三少爺也是隔三差五才回來?！?/br>
    “盡說些好話，我哪里有你說得這么厲害。都是小樂幫襯的功勞，我才能在侯府站穩(wěn)腳跟?！绷阂遂o握住婢女的手，溫柔而真誠地望著她?！靶量嗔耍烊ビ盟幩匆幌?。千萬別染了病。我可離不開你?！?/br>
    “謝謝小姐關(guān)心，奴婢這就去?！?/br>
    腳步聲遠(yuǎn)去，寢房安靜下來。梁宜靜放任燦爛的笑容爬上臉頰，眉宇間盡是得意之色。江清波漂亮，娘家強(qiáng)大，可又能怎么樣？還不是被陸子寧退婚。就算是嫁給陸明洲，也是不受寵的主。她半倚在軟榻上，慵懶地伸了懶腰。日后她要過得更好，比江清波好。

    *

    陸子慧一晚上沒睡，急著等待單慧君到來。睜著眼硬生生撐到天亮。抬頭看了眼升起的太陽，她笑了。瞥了坐在院子聊天的綠松等人，抬頭下巴趾高氣揚回了房。

    等著，一會兒有你們好看。

    一個時辰后，單慧君沒有出現(xiàn)。陸子慧一口氣喝光一杯濃茶，跑到窗口看向院門。安安靜靜，只有鳥鳴聲。她憤憤跺腳，一臉急色。

    怎么還沒來？

    臨到晌午，院子安安靜靜。陸子慧在寢房來回徘徊，時不時小跑到窗邊看向院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阿娘在做什么嘛，現(xiàn)在都不來。

    院門嘎吱一聲。陸子慧雙眼一亮，拿著茶杯跑到門口?？吹絹砣藭r，臉上燦爛的笑容霎時消失，冷下臉掃過所有人。

    “怎么是你們？”

    “碧兒meimei還不快把在小花園聽到的話，告訴二小姐。”

    “本小姐不稀罕聽?！?/br>
    陸子慧轉(zhuǎn)身進(jìn)門，哐當(dāng)合上房門。碧兒等人被關(guān)門聲嚇得一哆嗦，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你們就站在門口說吧?！本G松說完，不見碧兒等人動作，冷下臉?！拔壹倚〗阏f了，不聽話的人都送去莊子。疫病期間弄死個把人可沒人會追究?！?/br>
    “我我說?！北虄耗樕珣K白，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其他人滿臉害怕，一個個站出來表態(tài)。

    片刻四名丫鬟站在門口，將今早發(fā)生在小花園的事情，單慧君、陸子寧說過的話一一復(fù)述出來。

    哐當(dāng)一聲，房門被打開。陸子慧紅著眼站在門口?！澳銈兒f八道，我阿娘、阿兄最疼我了，不可能這樣對我?！?/br>
    “你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可都在呢，二小姐不信可以親自問?！本G松說。

    陸子慧激動地拉扯碧兒的手臂?！皠倓偰切┰捠遣皇侨拷棠銈冞@樣說的？”

    “這些都是奴婢在小花園親自聽——啪?！?/br>
    耳光聲響徹院子。碧兒捂著臉，無聲落淚，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綠松看的直皺眉，上前一步正要開口，手腕被扣住?；仡^就見綠梅搖頭。她只能憤憤退回去。

    “誰都不許說我阿娘阿兄的壞話。我也不會信。”陸子慧推開婢女，冷冷掃過所有人。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哐當(dāng)一聲巨響，房門再次合上。

    “希望二小姐過幾天也這么自信?！本G松冷聲說。

    第一天，陸子慧堅決不信。她的阿兄怎么可能為了自己的仕途，直接放棄她？

    第二天，單慧君依舊沒來。陸子慧心里有點動搖。

    第三天被允許站在院子最高處，抬眼瞧見府里開了小宴。穿梭在人群和眾位夫人談笑風(fēng)生的正是單慧君和梁宜靜。

    回到寢房，陸子慧得了自由撲在床上傷心地哭了。阿娘真的不管她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二小姐該吃午飯了?！本G松放下白粥，余光瞥見一只手揮過來。她忙端起白粥躲開，看向怒氣騰騰的陸子慧。“我家小姐說不能浪費糧食。若是二小姐打碎這碗白粥，午飯就沒得吃?！?/br>
    白粥放回桌上。陸子慧抿了抿唇，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江清波真是說到做到，早飯她就沒吃，午飯摔了就真的沒得吃。而且阿娘不來看她，沒法出去。真的可能要等到江清波消氣了，她才能離開院子。

    綠松滿意點頭，從門外拎進(jìn)來一個食盒，席地而坐吃起來。香味在寢房漫延，陸子慧吸吸鼻子，不受控制轉(zhuǎn)頭，頓時黑了臉。

    燒雞，醬rou肘子，一碟青菜、花生米……

    “你一個丫鬟吃的居然比我還好？”

    “這些都不夠塞牙縫。要是在秋水苑奴婢們都是五菜一湯?！本G松哀怨盯著她?！岸〗阙s緊寫檢討書，奴婢想早點回去陪小姐?！?/br>
    “哼，我才不會寫什么狗屁檢討書?！?/br>
    第四天又迎來一碗白粥，陸子慧屈服了。一臉菜色拿起筆……

    當(dāng)天傍晚，江清波收到了一份檢討書。翻過一頁，點點頭，臉上蕩開笑意。

    “不錯，認(rèn)錯態(tài)度還不錯。日后應(yīng)該不敢輕易找事了?！?/br>
    “小姐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江清波看向綠衣。

    “為什么要迂回做局教訓(xùn)陸子慧？從前您不爽都是直接上手。”綠衣臉上浮起nongnong的疑惑。

    “陸子慧有膽子沒腦子，這次懲戒一下，她能記住一時，過段時間還敢。我懶得應(yīng)付暴躁小孩子。一次打疼，她下次不敢找事。”江清波放下檢討書，咬了一口橙子rou?！白屇俏粙邒呋厝ズ煤媒虒?dǎo)規(guī)矩。武安侯那邊你去通個氣?！?/br>
    “奴婢一會傳話過去?！?/br>
    “姑爺?！?/br>
    窗外傳來綠竹的聲音。

    陸明洲回來了？江清波受驚般坐起身，飛撲到床上，鉆進(jìn)被窩里。

    “呆會陸明洲進(jìn)來，你就說我最近太累睡著了。”

    “姑爺剛回來，您裝睡是不是不太好？”

    綠衣看看站在門口的陸明洲，又尷尬看向整個身子藏進(jìn)被子的江清波。您這是什么cao作啊，奴婢看不懂！

    “我還沒準(zhǔn)備好見他。你就按照我教地說?！?/br>
    綠衣：……

    怕是不用我說了，姑爺已經(jīng)聽完全部了。綠衣扶額，一臉崩潰。我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求求讓我原地消失。

    “要不要為夫先回避，等夫人準(zhǔn)備好了再進(jì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