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jiejie們好?！?/br>
    “這是我家的小姑子清波。大家認(rèn)認(rèn)人，日后吃席遇見幫忙帶一帶?！鄙蚱碓平舆^話介紹。

    “小姑子？”眾人眼神驚詫。但大家都是混跡各種宴會的老人，很快把異樣掩飾過去。個個臉上堆著笑。

    “早前聽你夸小姑子漂亮，我還以為是場面話，沒想到??！”藍(lán)衣夫人哀嘆一聲，“我弟弟到現(xiàn)在還沒成婚呢……”

    “我都生了三個孩子，最大的那個也十歲了。她居然叫我jiejie?！睖\藍(lán)衣服的夫人笑的眉眼彎彎，拉住江清波的手?！皼_你這聲jiejie，你這漂亮meimei我認(rèn)下了?！?/br>
    眾年輕夫人：？？？

    你問問江大人同意自己多個女兒嗎？

    江清波被沈祈云帶著四處認(rèn)人。徹底打消一些人心底的懷疑。

    “所以，那畫上走下來的美人真是江清波！”

    “如假包換！”

    “江大人不厚道，這么漂亮的大閨女藏著掖著。否則我現(xiàn)在就是他的貼心女婿?！?/br>
    “江大人并不需要你這個女婿?！?/br>
    “沈夫人親自帶著她見眾位夫人，絕對是江清波無疑。”

    趙申等了一會，不見身邊的人回應(yīng)?；仡^便見親meimei雙眼緊緊盯著江清波，一只手握著筷子狠狠地戳，盤子里漂亮的點(diǎn)心東倒西歪，四分五裂。有些碎渣落到她的紫色裙子上。

    “翌陽！”

    “我耳朵沒聾。”

    趙申唇角抽抽，不再搭理陷入自我情緒的小妹。轉(zhuǎn)頭又看向回到座位的江清波。

    “美人就是美人，連吃東西都如此美?？上П阋肆岁懨髦弈且靶U人?！?/br>
    “既然心疼，你就把人搶過來?！?/br>
    “……為兄自問平日待你不錯，為何你迫不及待想讓我去送死?！壁w申目露哀怨。

    “不是你惦記陸明洲的妻子?！?/br>
    “什么惦記？”趙申四處張望，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兄妹二人，長出了一口氣。一指頭戳向翌陽郡主的額頭。“你個口沒遮攔的丫頭。要是讓那些人聽見，明兒個你就要去拱衛(wèi)司送飯了?！?/br>
    “……膽小鬼！”翌陽郡主白他一眼。

    趙申：？？？

    他這是識時務(wù)！

    *

    “太上皇到。”

    尖細(xì)的聲音乍然響起。大殿驟然一靜，眾人齊刷刷跪地。江清波隱沒在人堆里，垂著頭，余光瞥見明黃色的衣角從前方掠過，沉穩(wěn)而緩慢的腳步聲緩緩遠(yuǎn)去。

    “起！”

    江清波隨著眾人起身落座。肚子唱著空城計(jì)，她本想拿筷子吃點(diǎn)點(diǎn)心墊墊肚子。大殿里的安靜還在持續(xù)。江清波左右看看。前方的大臣們各個正襟危坐，后方的女眷們垂頭沉默。剛碰到筷子的手默默地收回來。

    何時才能吃飯呢？

    “今天是太后壽誕，大家隨意些?！碧匣收f著，給身旁的王公公使了個眼神。后者做了個手勢。

    絲竹樂聲奏起，早已等候的舞姬上場占據(jù)中央。大臣們挨個上前祝賀。

    這些和江清波無關(guān)，今天只要當(dāng)好一個客人即可。夾了一塊點(diǎn)心，她快樂地瞇起眼。不愧是宮廷點(diǎn)心，名不虛傳。就是其他菜快涼了，不咋好吃。

    她余光看見宮女端著熱騰騰的菜走向上首，目光不自覺追過去。小心翼翼瞥了眼被大臣逗得露出笑意的太后娘娘，這位一臉慈祥的娘娘應(yīng)該不介意她多看幾眼桌上的美食吧？

    看完之后，江清波無聲嘆了口氣。

    她更餓了，點(diǎn)心不管飽。

    想吃rou……

    江清波百無聊賴盯著前方跳舞的宮女，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無意回頭，本該站在太上皇身邊的于公公，正站在她身后。她認(rèn)出了面前的人，正是上次前往江府送圣旨的那位公公。愣了一下，起身迎上去。

    “公公好久不見?！?/br>
    “陸三夫人還記得奴家？”

    于公公眼底滑過驚訝，似乎覺得江清波能記住他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江清波偏頭，認(rèn)真說?！肮L得好看，我自然就記住了?！?/br>
    “陸三夫人真是個妙人?！庇诠樕细∑饚追终嬲\的笑意，“走吧陸三夫人，太上皇陛下有請?！?/br>
    “太上皇找我？”

    江清波看向上首，發(fā)現(xiàn)太后已經(jīng)不知何離開了。太上皇獨(dú)自坐在上面。她瞪大眼，指著自己?？吹接诠c(diǎn)頭，心里咯噔一下。

    這這這……太上皇不會是為了長公主府那事要問罪吧？

    外祖母曾說太上皇最小氣，還很護(hù)短！

    江清波被于公公帶走，震驚了一群人。

    “怎么回事？太上皇居然要見陸三夫人?！?/br>
    “肯定是為了給長公主出氣唄?！蹦悄凶邮橇阂遂o的愛慕者，此時露出個幸災(zāi)樂禍的笑。“敢打臉長公主，那塊免罪金牌怕是保不住咯。”

    其他人神色各異，都認(rèn)同這人說的話。面對陰晴不定的太上皇，陸三夫人手中的金牌能不能保住先另說，最怕的是小命也不保。

    此刻，跪在地上的江清波也覺得今日這遭不大好過關(guān)。想起外祖母的警告，無聲嘆口氣。

    京都的水真的很深，一般人把握不?。?/br>
    “知道朕為什么叫你過來？”太上皇冷著一張臉，看向下首跪著的人。

    “陛下是想問臣婦婚后過得好否？”

    太上皇愣了一下，顯然被江清波的回答整懵了。壓下上揚(yáng)的唇角，冷冷開口?！拔覇柲氵@個做什么？”

    “太上皇第一次為臣子賜婚，總得注意下自己的口碑？”江清波俏皮地眨眨眼。

    太上皇：……

    那玩意他要來有何用？

    他打量江清波，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揚(yáng)起唇角?！盎式憔褪沁@樣教你的？沒大沒小?！?/br>
    “臣婦說的明明是事實(shí)?！?/br>
    “滑頭?！碧匣市Τ隽寺?。向江清波招招手?！斑^來坐?！?/br>
    江清波看著多出來的蒲團(tuán)，遲疑一瞬，想起回京時外祖母說的話，利落的坐過去。

    于公公眼底滑過異色，沉默的垂下頭。

    “明洲待你可好？”太上皇問。

    “他待臣婦極好，多謝太上皇賜婚?！苯宀ㄅ刂蒲劬Σ蝗タ醋郎系母黝惒松?。但那撲鼻的香氣一直往鼻子里鉆，口水咽了咽。

    她更餓了，好想吃！

    “我怎么聽說明洲——”

    “咕嚕?！?/br>
    江清波尷尬地想鉆進(jìn)地底去，對上太上皇看過來的視線，努力的擠出個笑。

    “臣婦真的不是故意的，實(shí)在是陛下這桌菜太香了?！焙拖旅娴牟松€不一樣，看著就更好吃。

    “給她一雙筷子?！碧匣屎陀诠f。

    “這是不是不太好？”

    江清波看到遞上前的銀筷，下意識接過。然后想到剛才說的話，又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我不是真要接，我是無意識的！江清波垮下臉，生無可戀看向于公公。你老人家為何不晚一點(diǎn)遞給我？

    準(zhǔn)備拿筷子走過場的于公公：……？？？

    不愧是江大人的女兒，在太上皇面前一樣的勇！

    “你和皇姐真像。她每次看到美食都顧不上其它?！碧匣式o于公公使了個眼神，桌上的菜色全部推到江清波面前?！斑@些菜都不錯，你嘗嘗?！?/br>
    江清波看看手中的銀筷，決定不矯情了。不管太上皇找她干什么，都不能阻礙她填飽肚子。一塊rou吃下肚，她幸福得瞇起眼。不愧是御廚，做的真好吃。

    旁邊的太上皇不阻止，江清波旁若無人大快朵頤。隨意往下面瞥了眼，恰好對上長公主陰鷙的目光，隨后便看到她摔碎了杯子，酒液濺到她藍(lán)色的宮裝上。

    江清波眨眨眼。今天她啥都沒干，公主這樣生氣應(yīng)該與她無關(guān)吧？她真覺得和自己無關(guān)，收回目光認(rèn)真干飯。

    太上皇盯著她吃飯，眼底越發(fā)的柔和?？此畔驴曜樱χ儐??！斑@就吃飽了？”

    “飽了?！?/br>
    江清波偷偷看向旁邊的點(diǎn)心，其實(shí)她還可以再吃點(diǎn)。瞥見面前的幾個空盤子，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不怪她能吃，只怪裝菜的盤子太小。三口沒了！

    “這點(diǎn)心……皇姐從前最愛吃?！碧匣视H自把江清波看過的點(diǎn)心盤子推到江清波面前。“你嘗嘗。”

    太上皇已經(jīng)兩次提到外祖母，這是個很敏感的話題。江清波拿了塊點(diǎn)心塞住嘴巴，沉默的低著頭。她心頭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皇姐的身體還好嗎？”

    江清波詫異抬頭。她沒想到太上皇會關(guān)心外祖母的身體。外祖母雖然和太上皇是嫡親姐弟，曾經(jīng)也有從龍之功。但那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

    那時的外祖母得太上皇親封惠長公主，食邑是所有親王之最。上有親弟寵著，還有掌兵權(quán)的夫家撐腰?？芍^是風(fēng)頭正盛。

    但權(quán)力滋長私欲。外祖父一家想要換個頭銜，起兵造反了。

    那時的太上皇已然權(quán)利穩(wěn)固，外祖父一家不過幾天就折騰沒了。除了外祖母生下的孩子，全族被誅殺。外祖母也被牽連剝奪封號成了一名普通的公主。聽嬤嬤說，兩姐弟在宮中吵了一架，之后外祖母就帶著兒女去了江南生活。

    江清波看著耐心等待答案的太上皇，心底升起幾分怪異。想了想如實(shí)開口。

    “外祖母平日喜歡爬山、打拳，身體一向很好。每日都能吃兩碗飯?！?/br>
    “皇姐的飯量和年輕時一樣?！碧匣士聪蛱摽?，眼底流露出笑意。

    “她在江南還習(xí)慣嗎？”

    “還算習(xí)慣吧。就是天熱時外祖母脾氣會有些暴躁，舅舅常常會被罵。天冷的時候她老人家關(guān)節(jié)疼，舅舅天天關(guān)切詢問病況，她覺得很煩?！?/br>
    太上皇揚(yáng)起的唇角落下，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片刻他又開口。

    “聽說皇姐的幾個孫兒跑到邊關(guān)從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