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菜。”沈祈云說。

    “……又吃素？”

    江清波因?yàn)榘味?，五天才能吃一點(diǎn)rou糜。簡直要了她的親命。清湯白菜第三天嘴里快淡出鳥了，還要等兩天才能聞到rou味，這日子簡直沒發(fā)過了。她生無可戀垮下肩。

    她都要嫁人了，就不能滿足下？

    “前天我才讓廚房給你做了rou糜，簡大夫可說了——”

    “……嫂嫂，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沈祈云被江清波盯著，眼神幽怨又可憐。心生憐惜，忍了又忍終是狠不下心。小妹過幾天就要嫁人了。

    “我一會去問問簡大夫，他允許就給你炒一盤?！?/br>
    “……嫂嫂最好了?！苯宀⒖搪冻鰝€燦爛的笑容。

    傍晚，江家餐桌上的眾人各個苦著一張臉，沒人說話，氣氛壓抑的可怕。餐桌上偶爾發(fā)出的碗碟的碰撞聲，唯有江清波在認(rèn)真吃飯。

    三天了，終于再次吃到最愛的rou食，怎么能浪費(fèi)！江清波趁著眾人神思不屬，加快了加菜的速度。干飯快樂。

    江清澤：……小妹還是一如既往沒心沒肺。

    沈祈云：……小妹為了安慰大家，忍著委屈強(qiáng)行干飯。

    江源；……可憐的閨女誒！

    *

    臨近婚期第二天，江清波收到陸明洲送來的禮物。懷著好奇打開盒子，里面躺著半塊同心玉佩。眉梢不自覺挑起。這同心玉佩好像有點(diǎn)眼熟，很像她鋪?zhàn)永锶ツ晖瞥龅钠絻r款。翻過另一面，右下角果然露出熟悉的標(biāo)記。還真是自己鋪?zhàn)永锏奈锛?/br>
    江清波拿著冰涼的玉佩，心情非常的復(fù)雜。同心玉佩二兩銀子一對。堂堂侯府三少爺，太上皇跟前第一心腹，就送個這樣的便宜貨給她當(dāng)信物？

    干不過太上皇，就想羞辱她？

    三月初三宜嫁娶。

    婚禮如期而至！

    第四章

    江府里里外外掛滿紅綢，下人們臉上掛著機(jī)械的笑容。主人們個個板著臉，沒有一絲喜慶之色。

    江清婉微不可查嘆口氣，握住江清波白皙無骨的手，唇角上揚(yáng)勉強(qiáng)擠出個笑容。“太上皇定下的婚期太短，姐妹們都不夠時間趕回來，不過準(zhǔn)備了禮物。過段日子估計(jì)就到了?！?/br>
    “沒關(guān)系，禮物到了就行。”江清波無所謂擺擺手，隨后咬了一塊點(diǎn)心。

    江清婉笑容一滯，片刻恢復(fù)如常。“成親去了別人家可不能像在家一樣，萬事謹(jǐn)慎小心。你情況和別人不同，臉好之前千萬別往陸明洲跟前湊。”

    “三堂姐，我們這是賜婚。陸明洲就算不喜歡也要做個樣子，讓我躲起來不現(xiàn)實(shí)?！?/br>
    “……你和陸明洲要過一輩子，萬事柔和一點(diǎn)，別把關(guān)系搞太僵。圓房的事也別急。”

    “圓房這事我肯定不急，相信陸明洲看到我這張臉也不著急，沒有當(dāng)場把人嚇跑，我都燒高香了?！彼F(xiàn)在看得開。

    江清婉被連著噎了三次，深吸一口氣，壓下想打人的沖動。打量江清波紅腫的臉，又嘆氣?！盎槠谔绷恕Ｒ堑饶樅昧?，再成親豈不是兩全其美?！?/br>
    “也不算急?！苯宀ㄒЯ丝邳c(diǎn)心，雙眼亮晶晶盯著虛空?！拔衣犝f武安侯府里的那位大廚要回鄉(xiāng)養(yǎng)老，我這會嫁過去能抓到個尾巴，嘗嘗那位大廚的手藝?！?/br>
    江清婉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一巴掌拍在江清波左肩?！俺猿猿?，腦子里只想著吃。火燒眉毛了還只想著吃?！?/br>
    “太上皇讓我現(xiàn)在嫁人，誰能拒絕？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誰也改變不了。不如想點(diǎn)讓自己開心的事情?！痹挳?，江清波又往嘴里塞了一塊點(diǎn)心，眼底散發(fā)著滿足的光。天不亮就被拉起來梳妝，這期間就給她一碗粥。簡直令人發(fā)指。

    江清婉聽得心頭發(fā)酸，看江清波那滿足的模樣，又被氣的清麗五官扭成一團(tuán)，冷哼一聲。

    “缺心眼的丫頭?！?/br>
    兩人一個身著正紅喜服抱著適合坐在床上吃，一個坐在旁邊的小凳上瞪視她。外面熱熱鬧鬧，人聲喧嘩。閨房里安安靜靜，只剩下輕微的咀嚼聲。

    江清婉：……

    令人cao心的丫頭！

    吉時到，新娘子出門。

    沈祈云匆匆趕過來，握住江清波的手，雙眼立時紅了。

    “夫人，喜慶日子落淚不吉利。”旁邊的丫鬟小聲提醒。

    沈祈云匆忙擦拭眼角的淚珠，擠出個笑容?！瓣懠胰丝趶?fù)雜，遇到事莫爭一時氣。”

    她對這樁婚事真的沒什么排斥，畢竟嫁誰不是嫁？但家里人似乎并不這么想。一個個排著隊(duì)那為她。反手握住沈祈云的手。想了想認(rèn)真開口?！吧┥﹦e擔(dān)心。太上皇親自賜婚，陸明洲不敢把我怎么樣?！?/br>
    沈祈云眼底有蓄起水光。一旁的江清婉也紅了眼眶。

    江清波：……

    為什么又要哭？

    她哪里說錯了？？？

    她想繼續(xù)安慰，又怕再說什么真惹了兩人哭出來。太上皇賜婚該高興，不能哭的。江清波無聲嘆口氣，看到走近的身影雙眼一亮。

    “吉時快過了，大哥我們快走吧。”

    準(zhǔn)備安慰meimei的江清澤：……

    江清波按住被風(fēng)掀起的蓋頭，趴在親哥的背上，趁人不注意往嘴里塞了一顆蜜餞。酸酸甜甜化開，滿足的瞇起眼。

    二次張嘴準(zhǔn)備寬慰親meimei的江清澤：……

    缺心眼meimei！

    江清澤走的很慢，身后的媒婆催促還幾次，他像是沒有聽見，腳下的步伐一如既往。但再慢的速度終是會走到盡頭。

    兩兄妹走到府門口，四周的喧鬧聲更大。江清波看到一雙紅色靴子靠近，左手下意識捏住綠色裙紗。另一只手被握住，掌心溫?zé)?，厚厚的繭子帶著粗糲感。

    拜別禮后，她被陸明洲牽著手下階梯。一陣風(fēng)刮來，紅色的蓋頭被掀起，江清波被吹的閉起眼，只聽吸氣聲此起彼伏在周遭響起。

    “臥槽，江家小姐真的好丑！”

    “難怪陸子寧要退婚，換成是我也不想娶她?！?/br>
    “ 豈止是丑，看到這張臉我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br>
    “我要是半夜醒來看到這張臉，可能要去閻王殿二次投胎。”

    “太丑了……”

    “太……太丑了……”

    江清波：？？？

    哪個王八羔子請來的水軍？

    江清波睜開眼，下意識找尋陸明洲。陸明洲看到自己的面容了吧，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嚇到。紅色的蓋頭恰好落下，擋住她探尋的目光。她抬手下意識想要掀開蓋頭，被一只大手給按住。

    “別急。”

    江清波：……

    差點(diǎn)忘了現(xiàn)在是古代的婚禮，蓋頭不能隨便掀。

    旁邊的綠衣綠梅對視一眼,壓下惱恨，一左一右扶著人快步走向花轎。

    鞭炮噼里啪啦作響，夾雜著沸騰的流言。江清波被送進(jìn)洞房。喜婆帶著其他人離開。房門嘎吱一聲合上。

    江清波掀開蓋頭，奄奄一息向站在旁邊的綠意招手?！昂灭I，快給我拿點(diǎn)吃的?！?/br>
    綠衣扶著人到桌邊坐下，面上露出疑惑?！澳蠇汕安皇菐Я顺缘模俊?/br>
    “你準(zhǔn)備的蜜餞越吃越餓，餓的我眼冒金星?！苯宀ê攘藥状罂跓嶂?，總算緩了過來?！俺捎H太累人，幸好這輩子就此一次?！?/br>
    江清波吃飽喝足，沒有骨頭似的攤在大紅喜床上。微瞇著眼，似乎下一秒就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

    “小姐，姑爺來了。”綠衣合上門，小跑到床邊扶起江清波。

    江清波蓋上蓋頭，端坐在喜床上。陸明洲的性格也不知道好不好，自己臉的事情要不要說一下？雙手絞在一起，雙唇抿成一條直線。還是先看看再說，萬一對方不給機(jī)會解釋呢！

    門外安靜異常，該有的腳步聲并未響起。江清波有點(diǎn)懵。“？？？人呢？”

    “姑爺……走了！”綠衣跑到門口傻了眼?！斑@這……這該怎么辦？”

    “有沒有可能他現(xiàn)在反悔，逃婚去了？”

    江清波說的俏皮。綠衣板起臉?！靶〗氵@笑話一點(diǎn)都不好笑?！?/br>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br>
    “我可憐的小姐……”綠衣紅了眼。

    江清波：……

    倒也不必如此悲傷！

    綠衣在身邊這么多年，還是一點(diǎn)不經(jīng)逗弄。江清波不再嚇?biāo)屏松w頭躺回床上，合上眼繼續(xù)假寐。

    “等他回來再叫醒我?！?/br>
    第五章

    天色大亮，江清波跟在嬤嬤身后穿過一道道拱形門。

    昨天晚上陸明洲沒有回來。王八蛋，不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害她等到半夜。趁人沒注意，用絲帕遮住嘴打了個哈欠。江清波撇了眼前方沉默帶路嬤嬤，眼皮跳了跳。

    今天敬茶禮，陸明洲該到了吧？

    花廳。

    武安侯府一家子到齊了，嫡庶合在一起二十來口人。就是沒有剛剛上任的夫君。

    就……離譜！

    洞房花燭夜不在，她無所謂。敬茶禮也不再，就過分了。好歹露個面給彼此個面子。

    連著兩件事。陸明洲給江清波的印象不大好。

    陸明洲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