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盛和收下，給虞老師發(fā)消息：【麻煩您再畫一幅，那幅我送她了?！?/br>
    虞老師：【恭喜送出去了?！?/br>
    蔣盛和笑：【怎么連您也取笑我?！?/br>
    一路上洛琪沒注意窗外的路標，在想那幅畫。

    快到別墅時，接到大伯的電話。

    所有親戚里只有大伯的號碼，她沒屏蔽，跟家里鬧翻以后，大伯第一次打電話給她。

    應該跟大伯母今天逼她還錢有關，接聽前，洛琪下意識瞅一眼老板，發(fā)現(xiàn)老板也在看她，眼神意味深長。

    她：“......”

    蔣盛和：“要是不方便，車在前面停一下，我下車你再接?！?/br>
    她怎么可能讓老板下車騰空間給她接電話。

    “沒什么不方便。”她居然再次下意識解釋：“不是裴時霄的電話，是家里打來的。”

    在振動結束前，她接聽。

    “大伯?！?/br>
    “琪琪啊，忙不忙？”

    “不忙，下班了。大伯，找我什么事？”

    大伯嘆口氣。

    印證了洛琪的猜測，就是為了大伯母那件事，不然大伯不至于唉聲嘆氣。

    大伯實在沒辦法才打侄女的電話，妻子晚上連飯都沒吃，發(fā)狠說，洛琪一天不道歉，她一天跟他鬧個沒完。

    妻子氣不過，現(xiàn)在還在發(fā)脾氣：你看她狂死了！我借錢給她家還受這個窩囊氣，我圖什么！

    “琪琪，下午的事我知道了。你大伯母那個人沒壞心，她可能看得多了，比你們年輕人現(xiàn)實，感情不能當飯吃，她氣你傻，有好日子你不過?！?/br>
    “她不是真讓你還錢，可能最近壓力也比較大，口不擇言。跟我鬧了一晚上，你不道歉她就沒完。琪琪你看在我面子上，別跟她一般見識，進群里給她道個歉，你看可以嗎？”

    洛琪對大伯狠不起來，大伯雖然也把利益看得很重，但從來沒數(shù)落過她一句，對她父親也算真心實意，“大伯對不起，我真做不到，欠你們的錢，我盡量早點還。大伯再見，你照顧好自己?！?/br>
    等她掛電話，蔣盛和關心道：“又催你還錢？”

    洛琪搖頭，“大伯母氣不過，回家和大伯鬧，威脅大伯，說我不在家庭群里跟她好好賠禮道歉，這事沒完。大伯讓我退一步，進群跟大伯母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蔣盛和直截了當：“道歉不可能。”

    洛琪也不會道歉，她當初從家庭群里退出來，就沒想過再進群。她了解大伯母，虛榮勢力，得寸進尺，一旦她道歉，大伯母和一群被她拉黑的親戚還不趁機陰陽怪氣惡心她。

    汽車停在別墅前，洛琪看了一眼院子，寬闊奢侈，有露天泳池，旁邊就是個大花園。

    她和洛雨在出租房的陽臺給黃瓜搭架子時，做夢幻想過這樣的房子，有大院子，再養(yǎng)條狗。

    蔣盛和下車，看著汽車駛離。他沒急著進別墅，點了支煙在院子里抽，找出上海長輩的電話撥出去。

    “又要麻煩您?！?/br>
    電話那頭聲音帶笑：“下次要么帶人來見見我，要么通知我去參加婚禮，除了這兩件事別再打電話煩我?！?/br>
    “快了。您再耐心等等?！?/br>
    “聽說秦墨嶺結婚照都拍了?！?/br>
    蔣盛和彈彈煙灰，“他結婚照是花錢找人p的?！?/br>
    長輩哈哈笑出來，“人家都有拍攝花絮，怎么就是p的了。我看你就是嫉妒。”

    言歸正傳，長輩問：“找我什么事兒？”

    “幫我聯(lián)系一下洛琪的大伯母，我要跟她通話。”

    蔣盛和把洛琪家目前的情況簡單給長輩說了說，包括借了大伯母家的錢，“是她大伯家當初主動要借錢給他們?！?/br>
    長輩：“他們篤定洛琪會跟裴時霄結婚，結了也不差那一千萬?！?/br>
    蔣盛和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主動借錢，都該感謝，但她不該為了自家利益，拿一千萬欠債當籌碼，逼洛琪跟裴時霄復合?！?/br>
    “你讓我聯(lián)系大伯母，是準備給她公司再介紹幾個客戶？”

    “沒那么閑，我只幫洛琪在乎、也在乎尊重洛琪的人。大伯母不在內?！?/br>
    洛琪已經(jīng)這么難了，六年感情遭背叛，婚禮取消，還背著一身債，大伯母不但一點不體諒，反而還威脅。

    他放在心上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的人，怎么可能讓其他人想指責就指責，想威脅就威脅，丁點尊重都沒有。

    長輩明白了，這是要替洛琪出氣，提醒他：“洛琪大伯家的公司是洛于禮控股，相當于他的公司。據(jù)我所知，他們兄妹關系不錯，洛于禮是難得的哥哥。”

    “嗯，我知道。我不會拿他們公司開刀，洛琪在乎她堂哥。”洛琪在乎的人，他也會在乎，“我只針對大伯母。大伯母不是動輒就喜歡威脅人么，我讓她知道，威脅人，我比她更擅長?！?/br>
    “......”

    第三十二章

    一支煙抽完, 蔣盛和還沒進別墅，花園里蚊子多，柴阿姨特意點上蚊香, 她看得出來，蔣盛和今晚心情不錯。

    “晚飯吃過了嗎？”

    “吃過了，跟洛琪一起吃的?！?/br>
    柴阿姨認識洛琪，還很熟悉。她之前在蔣月如家做事, 蔣月如去了國外后, 她就到了蔣盛和這邊。

    以前姑侄倆聊到洛琪, 沒回避她。

    “阿姨您休息吧?！?/br>
    柴阿姨放好蚊香, 沒再打擾。

    【你是怎么說服洛琪用你們的合照發(fā)朋友圈的？】蔣司尋剛醒, 醒來就看到洛琪的朋友圈照片和油畫, 匪夷所思。

    洛琪那么謹慎的人，怎么可能輕易拿老板的照片當擋箭牌。

    不合理。

    蔣盛和：【沒說服?！?/br>
    也不可能說服。

    他拿到照片還找人畫下來時, 不管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都漏洞百出, 他現(xiàn)在不需要說服洛琪, 只需要模糊他們之間涇渭分明的界限。

    蔣司尋了解洛琪, 【那她怎么可能發(fā)？】

    蔣盛和：【被動發(fā)的。】

    蔣司尋忽然覺得有意思，再被動那也是發(fā)了，連他都覺得發(fā)老板的照片不合適, 洛琪怎么會不覺得。

    只有一個解釋，洛琪是當局者迷。

    【如果讓她知道那幅畫你花了多少錢, 她就不可能再淡定?！?/br>
    蔣盛和：【我再想個辦法?！咳绻詈筮€是露餡，那就露餡, 他總要表白, 她也早晚要知道他對她的感情。

    想過徐徐圖之, 但又不是所有事情都會按照他的意愿和預想來。

    就像在蘇城那晚，誰能想到小姜那個時候下樓，正好拍到他給洛琪撐傘，還有今晚，如果她沒接到高中同學的電話，他就不會借題發(fā)揮，也不可能出現(xiàn)在她的朋友圈。

    他點開洛琪的對話框，最后的聊天記錄是收了她五千塊。

    當時覺得價格合適，現(xiàn)在覺得收多了。她連新裙子都不舍得買，五千塊對她來說是奢侈消費。

    蔣盛和又轉了一千五百塊給洛琪，并解釋：【老師和我認識，其他的錢沒要，只意思一下，收了三千五的材料費?！?/br>
    少花一千五，她應該會很開心。

    洛琪剛到家，開了陽臺的燈正在看小黃瓜。

    沒想到老板又轉回來一千五，意外驚喜，感覺發(fā)了一筆小財。

    她沒客氣，直接收下來。

    【謝謝蔣總?！?/br>
    關于那幅畫，蔣盛和提前給她做心理預設：【如果賀萬程或是大客戶負責人問起，你就說這畫百萬左右，說低了他們覺得你男朋友沒經(jīng)濟實力，不會放在眼里，照樣追你。】

    這個道理洛琪明白，油畫比照片更有道具價值。

    洛琪又把老板的消息看了一遍，能讓老板說出百萬的價格，這幅畫的本身肯定不便宜，她是外行，對畫一竅不通。如果知道是誰畫的，可能會因為畫家的知名度下意識覺得貴。單純只看畫，猜不出價格。

    【蔣總，這個畫按市場價很貴是嗎？】

    【嗯，但只是市場價?！?/br>
    蔣盛和又道：【別被市場價嚇到，好比初琳，別人請她，出場費可能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但你要想聽她彈鋼琴，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認識的畫家都這個水平?！?/br>
    洛琪：“......”

    這就是圈子的不同。

    這才沒了心理負擔。

    她經(jīng)濟上還處在膚淺階段，以至于人也跟著膚淺，即便知道了油畫是出自大師之手，她依舊看不出門道。

    油畫的問題解決，蔣盛和問：【到家了？】

    【嗯，到了?！?/br>
    蔣盛和沒結束聊天，順著自己的心，接著問道：【在干嘛？】

    這句話似乎超過邊界太多，擔心她無所適從，他又加一句：【還加不加班？如果開電腦，把今晚的資料發(fā)一份到我郵箱。】

    洛琪伸手摘黃瓜，看到消息，指尖滑了一下，沒掐斷瓜藤。隨即，第二條消息進來，被拋上去的心懸空幾秒，又瞬間落回。

    明明站在陽臺，像坐了一趟過山車。

    剛剛看到‘在干嘛’這三個字時，她的腦子里鉆出不該有的念頭。

    她有罪。

    差點誤解了老板。

    【五分鐘后發(fā)給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