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自己，右邊坐的是老板，沒事別轉(zhuǎn)臉！

    一路的天氣從晴空萬里變多云，到了蘇城是陰雨天?？諝獬睗駩灍?，綿綿小雨下了半天，兩個鐘頭前才停。

    風(fēng)一吹，樹上往下抖落大片水滴。

    直到下車，蔣盛和的眼鏡也沒摘。

    一共來了兩輛車接站，一輛商務(wù)車，一輛越野車。

    越野車的司機下來，把車鑰匙交給蔣盛和，自己坐到商務(wù)車的副駕駛座。

    蔣盛和沒讓任何人跟著，自己驅(qū)車先行離開。

    居秘書目送越野車開遠，對洛琪道：“蔣總見朋友去了，我們自由啦。”

    “怎么連保鏢也沒帶?！甭彗麟S口一說。

    居秘書已經(jīng)習(xí)慣：“每次來蘇城蔣總都是一個人去見朋友?！边B保鏢都支開，應(yīng)該是見一個很特別的朋友，很大可能還是一個女性朋友。

    當(dāng)然，這都是她自己的揣測，沒任何根據(jù)。

    她最喜歡陰雨天逛街，詢問洛琪：“先去哪逛？”

    洛琪規(guī)劃路線：“先去我家附近打卡，來蘇城不到我家那邊不算真的來蘇城，白天和晚上的景各有特色，逛完去美食街覓食?！?/br>
    “聽你的，你說去哪就去哪?！?/br>
    兩人一拍即合。

    到酒店辦理好入住，洛琪從行李箱找出一條露肩裙子，換下身上的長褲和襯衫，拿出化妝鏡補妝。

    居秘書和她住一個房間，從洗手間出來，她在里面已經(jīng)補好妝。

    “走，浪里個浪去?！本用貢嗌习熘彗鞒鲩T。

    “師父你以前不是來蘇城出過差？沒到處逛逛？”

    “沒。都是住新區(qū)，第一次住鬧市區(qū)?！币郧笆Y總見朋友也給她們放假，不過工作團里就她一個女的，不想跑那么遠，窩在酒店房間不是刷劇就是跟兒子視頻。

    從酒店出來，外頭路上熙熙攘攘。

    除了過年那幾天，蘇城一年到頭都熱鬧擁擠，旅游旺季更甚。

    兩人閑聊，聊著聊著就聊到蔣盛和。

    “師父，你天天跟蔣總共事，壓力大不大？”

    “大呀?！本用貢π?，“沒見我這么叛逆？都是蔣老板后遺癥。誰讓工資高呢，壓力再大也能忍。不過說句良心話，蔣總在老板里算是頂好的了。就像現(xiàn)在，咱倆能痛痛快快逛街?！?/br>
    聊天間，她們走到洛琪家附近的沿河步道。

    景觀燈剛剛亮起，幽綠與暗黃交輝相應(yīng)，點綴著小河兩側(cè)。

    洛琪指指前面，“過了石橋，我家就在那個弄堂，靠河邊的房子就是我家?！?/br>
    居秘書看著白墻青瓦房，羨慕不已，她是北方人，從小就向往詩情畫意的煙雨江南，尤其這種臨水而建的房子，開窗就是風(fēng)景。

    “等你結(jié)婚，去你家玩。我小時候做夢都想住這種房子?！?/br>
    “這個房子適合旅游打卡，真讓你住，你住兩天可能就受不了。濕氣大，家具特別容易生霉，柜子桌子都得墊高。等天涼快，你來我家住幾天。”

    洛琪拿出手機，“這個地方拍照好看，你站過去，我?guī)湍闩??！?/br>
    兩人邊逛邊拍照，一圈玩下來，快八點半。

    此時，三公里外的高中大門口，蔣盛和將車停在路邊，等了一個多小時。

    又過去十幾分鐘，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從學(xué)校出來，深色褲子上還有兩道沒擦干凈的粉筆灰。

    蔣盛和降下車窗，對著來人揶揄：“你就是把身上涂滿粉筆灰，也不能證明你教學(xué)水平有多高。”

    陸柏聲坐上副駕駛，反手拽安全帶，“你和秦墨嶺兩人嘴都這么欠，當(dāng)初怎么沒被你們班主任打死。”

    蔣盛和笑，“為人師表，怎么說話呢你。”發(fā)動車子。

    剛匯入車流就被堵得動彈不得。

    蔣盛和左手搭車窗上，單手扶方向盤，偏頭瞅著陸柏聲，“不是晚自習(xí)嗎？怎么還上課？又占用學(xué)生自習(xí)時間考英語？學(xué)生不罵你？”

    陸柏聲：“......以后你再來蘇城，別找我，我想多活幾年?！?/br>
    蔣盛和笑出聲。

    陸柏聲找出濕紙巾，彎腰擦褲腿上的粉筆灰，“怎么突然來蘇城？”

    蔣盛和支著額頭在看窗外，回身，道：“替姑媽簽個合約?！?/br>
    “姑媽身體怎么樣？”

    “湊合，不能再勞累?！?/br>
    陸柏聲把濕紙巾丟車載垃圾桶，轉(zhuǎn)臉時看到蔣盛和鼻梁上的眼鏡，剛才就覺得哪里不對，“你戴什么眼鏡。”

    “晚上開車不戴眼鏡看不太清楚?！笔Y盛和問陸柏聲后天晚上有沒有空，“后天跟賀萬程公司簽約，晚上有飯局，你一起吧。”

    “我去干什么？”

    “洛琪也在?！?/br>
    車?yán)锿蝗话察o下來。

    陸柏聲看著蔣盛和，無從說起。

    蔣盛和打破沉默，“到時介紹你們認識。明年洛琪去上海，幾年后她肯定還是回蘇城，裴家人不好打交道，她不一定應(yīng)付得來?！?/br>
    中間又是幾秒的沉默。

    他道：“我不可能一輩子不結(jié)婚，結(jié)了婚我有自己要照顧的人，再想著她不合適。你和嫂子應(yīng)該跟她能處得來，她在蘇城也多兩個真心實意的朋友?！?/br>
    陸柏聲比他大，在蘇城定居多年，只有寒暑假帶兒子回北京住一段時間。陸柏聲妻子是蘇城本地人，當(dāng)初他為了妻子放棄很多，公司交給專業(yè)團隊管理，來蘇城當(dāng)了一名高中英語老師。

    陸柏聲爽快答應(yīng)：“行，我過去。”

    既然提到洛琪，他順便問道：“洛琪家欠的錢，還清沒？”

    “沒。”

    得知洛琪今年要結(jié)婚，他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她和她們家的事情。

    摻和多了對她不好。

    陸柏聲主動提出：“洛琪父母那邊還有需要我私下幫忙的，你直說。”

    “不用了。以后她家的事是裴時霄的事。我只是介紹你給洛琪認識，以后你們相處得怎么樣，不用跟我說?！?/br>
    蔣盛和岔開話題：“去哪吃？”

    “請你吃燒烤。我學(xué)生擺的攤，在夜市那邊?！?/br>
    “你學(xué)生多大就出來擺攤？”

    “第一屆學(xué)生，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夜市的燒烤攤是他上學(xué)時跟大學(xué)同學(xué)一起搞的，生意紅火，現(xiàn)在當(dāng)副業(yè)干。我經(jīng)常去他燒烤攤坐坐?！?/br>
    蔣盛和點點頭，說了句：“當(dāng)老師也不錯。”

    “是不錯。”陸柏聲開玩笑：“要不你也來蘇城當(dāng)老師算了，數(shù)學(xué)你強項，你教高三強化班數(shù)學(xué)?！?/br>
    “你留在蘇城是因為你老婆在這。”

    頓了幾秒。

    蔣盛和看著汽車擋風(fēng)玻璃，似笑不笑：“我留在蘇城干什么？看她兒孫滿堂？”

    陸柏聲被噎得說不出話。

    蔣盛和淡淡笑了笑，問：“路怎么走？”

    陸柏聲指指前面，“左拐，看到停車場拐進去，夜市那邊不好停車，得走過去?！?/br>
    停好車，兩人往那邊走。

    今天周六，車多人多。

    夜市人頭攢動，擠不動。

    陸柏聲學(xué)生的燒烤攤遠近有名，攤前排著長長的隊。

    學(xué)生眼尖，人群里一眼看到他，老遠就熱情喊道：“陸老師！還是老樣子嗎？”

    陸柏聲沒立即回答，問蔣盛和要吃什么。

    “客隨主便?！?/br>
    “老樣子，雙份?！?/br>
    還有一會才排到，陸柏聲從學(xué)生那里要了煙和打火機，同蔣盛和去了旁邊的抽煙區(qū)。

    蔣盛和上次想抽煙沒有打火機，今天終于抽上。

    陸柏聲只是陪蔣盛和抽，象征性抽幾口捻滅，去旁邊店里買啤酒，想起蔣盛和要開車，又把蔣盛和的啤酒換成幾罐碳酸飲料。

    等他們回?zé)緮偅呀?jīng)有空桌。

    學(xué)生轉(zhuǎn)臉道：“陸老師，馬上給你們烤。”

    “不急。”陸柏聲收拾干凈桌子。

    洛琪和居秘書正在排隊等燒烤，忽然居秘書拿胳膊肘撞她一下，壓低聲音：“蔣總也在。他怎么也吃燒烤！不知道看沒看到我們。”

    洛琪沒敢亂看，“哪個方向？”

    “右前方，第二張桌子?！?/br>
    “這么近，應(yīng)該看到了?！?/br>
    老板就在幾米外，不能裝看不見。居秘書只好大大方方看過去，蔣盛和確實看到她們了，不過也是剛剛看到。

    她留洛琪排隊，自己疾步過去，“蔣總，這么巧?！?/br>
    蔣盛和頷首，“和洛助理逛街的？”

    “嗯，一路逛到這，聽說這家燒烤好吃，過來嘗嘗?！?/br>
    他對居秘書道：“一起吧。”

    洛琪點好燒烤，過來跟蔣盛和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