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縣 第3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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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煬看著宗正寺來提人,笑著拱手:“夜已經(jīng)深了,不如就在府衙行刑,免得多費周折?!?/br> 宗正寺右掌事皮笑rou不笑,開口道:“這本就是皇家的事,你個小小的府尹,連審的權(quán)利都沒有,竟然在這大放厥詞?!?/br> 話到這,已經(jīng)知道前任府尹為什么急著要走。 更知道汴京府尹這活有多難做。 原本就是個簡單的傷人案,如果老老實實道歉,老老實實賠償。 而不是事情找上門了,還要逃脫罪責,估計早就結(jié)束了。 可人家不肯,人家自恃身份,一定要高于旁人。 比如這宗正寺右掌事又道:“賤事貴,不肖事賢,是天下通義?!?/br> “一個低賤的百姓而已,堂堂皇家子弟,已經(jīng)屈尊來了公堂,難道還不夠?” “我勸你不要太過分?!?/br> 紀煬聽到頭一句,已經(jīng)稍稍抬頭,聽到最后的時候反而笑了。 此處的賤,指的就是百姓,貴自然是貴族。 意思是,低賤的人伺候貴族,是天下都知道的道理。 可人怎么會有高低貴賤。 紀煬看了看這位同樣滿腦肥腸的宗室,眼神不轉(zhuǎn)一瞬,對身后的護衛(wèi)們道:“即刻便打?!?/br> 那右掌事見紀煬盯著他,卻吩咐下人去打徐興,這分明是挑釁! “來人!來人!把十二王孫帶回來!” 話音落下,紀煬帶來的護衛(wèi)齊齊拔刀,守在府衙門前。 “誰敢上前?!” 這些跟著紀煬到汴京的護衛(wèi),手上都沾過血,都是最最忠心紀煬的。 紀煬帶著他們改變灌江府,讓灌江府從人間地獄變成如今的模樣,誰還不會信他? 別說抽刀對向貴族了,就算大人吩咐抽刀對向自己,他們也是做的。 汴京的九月份,天色已經(jīng)晚了。 府衙內(nèi)外都點燃火把,沒有宵禁的汴京夜晚依舊有許多百姓圍觀。 圍觀百姓看著門口貴族家丁跟紀煬的護衛(wèi)對峙,聽著里面噼里啪啦的板子聲,還有縱馬貴族殺豬般的嚎叫。 剛開始還是嚎叫的厲害,最后只剩悶棍聲。 八十板子。 每一下都讓普通百姓心里暢快。 每一下都讓門口的宗室們頭皮發(fā)麻。 作為普通百姓,他們誰都有可能在大街上被宗室撞到,對方嬉笑著離開。 作為宗室,只要他們敢在汴京生事,就會有紀煬出來,硬生生打你板子。 兩者的差別,決定了他們以后的態(tài)度。 等徐興被抬著回宗室里坊,滿汴京的紈绔們立刻收心。 “聽說他被打的渾身是血!” “動都動不了!” “騎馬傷人而已,不至于啊?!?/br> “他還騙府尹說有公差,兩個加一起罰的。” “我的天,宗正寺的人沒管?” “管了,被紀煬的人攔在門口,要是敢硬闖府衙,紀煬是敢砍人的!而且闖府衙這種罪名,那不就是挑釁皇上,挑釁朝廷?!?/br> “紀煬怎么這樣啊。” “反正最近低調(diào)點,千萬別惹事?!?/br> “希望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br> 最后一句話,是汴京所有宗室貴族們的心聲。 可他們?nèi)疾患s而同的看看自家馬兒,收起來收起來,看著這馬就屁股疼。 以后出門還是坐車吧。 不過車的速度也慢點,省得出事。 打完八十板子的徐興剛被抬出去,汴京街道上敢騎快馬的人突然少了。 不對。 直接沒了。 連馬車的速度都變得緩慢。 這節(jié)骨眼上,紀煬肯定逮著誰整誰的。 宗室他都不怕,別人會怕? 那徐興被打的趴在床上動都動不了。 紀煬還派人去送傷藥。 氣得琨王在家跳腳。 這件事,肯定會徹底點燃兩者的怒火。 不少人都為紀煬捏把汗。 府衙里的判官跟推事,已經(jīng)在想怎么卷鋪蓋走人了! 現(xiàn)在看來,還不如前府尹呢! 前府尹至少不會捅這么大的婁子! 可紀煬這邊,已經(jīng)收拾收拾東西下班了!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徐興覺得疼,他還覺得苦呢。 眾人只見紀煬閑庭信步上了自己馬車,更吩咐道:“回家,記得慢一點?!?/br> 他都沒什么想法嗎? 這就走了? 肯定走了,這會說再多都沒用。 紀煬坐上馬車,看著周圍好奇看向他的百姓,稍稍笑笑,絲毫不像方才硬要打宗室板子的冷面府尹。 這會的他看起來格外溫和。 板子而已。 只是個開始。 以后更疼的東西多了去。 紀煬心知恨他的人無數(shù)。 可恨他又能怎么樣,這會沖上來打他一頓? 做夢吧。 一夜之間。 紀煬在汴京府衙的威已經(jīng)立住了。 不管對家的汴京文報怎么罵他不懂尊卑,不顧禮數(shù),說什么各位不同,禮亦異數(shù)。 反正統(tǒng)一的意思的是,紀煬做錯了!紀煬要道歉! 可惜汴京文報忘了自己之前的名聲,之前罵他們春秋筆法,讓汴京文報可信度大幅下跌。 如今他們再罵,對紀煬更是不痛不癢。 至于那份京都趣聞? 甚至都沒刊登這件事,絲毫沒拿這件事吸引大家的眼圈。 越是這樣,越能顯出兩份報紙的不同。 時至今日。 不少人漸漸發(fā)現(xiàn),紀煬的報紙已經(jīng)能影響大部分汴京人的看法。 有些話語權(quán)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里。 跟御史臺的奏章都有分庭抗禮的感覺。 所以他強行打了宗室的板子這種事,竟然沒讓御史臺掀起太大風波,更讓宗室的哭訴顯得無理取鬧。 到底是什么時候,事情變成這樣了? 要紀煬講,那他只會說他早就講過,再回汴京,很多事都會變得簡單。 而這一刻,宗室,文家,甚至林家,終于發(fā)現(xiàn)。 紀煬已經(jīng)成長為跟他們平起平坐的地位。 他始終沒有依附誰,他始終都有自己的想法。 在徐興被打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棋局的執(zhí)子人之一。 這個年輕到過分的官吏,讓宗室只能悶聲吃下這個虧。 意識到這點的汴京府衙幾乎轉(zhuǎn)瞬變了態(tài)度。 不敢跟著紀煬的想辦法離開,敢跟著紀煬的設法討好。 前任府尹留下什么軟刀子硬刀子,此刻統(tǒng)統(tǒng)無用。 那些人以為會給他留個爛攤子,實際上紀煬直接掀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