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縣 第2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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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煬看著好笑,但他知道韓瀟是趕在新知府來之前便離開。 他們韓家性格一直如此,這幾年來幫忙,已經(jīng)超過想象了。 沒看玉敬泉,凌俊鵬他們家人都搬了過來,反而韓家則穩(wěn)穩(wěn)留在潞州。 這是早就有的打算。 韓瀟那邊離開,古博城便萬分不舍,這再聽說紀煬要走,更是心痛萬分。 就連補開的關市,都不能讓他們心里好受點。 那關市原本是年前開,誰料去年大雪,推遲到今年,也就是昌盛四十一年的三月份。 以后的關市時間也已經(jīng)確定。 每年的三月,六月,十月,各開一次,如果有其他事情,那再做調(diào)整。 過來交易的關外人,看著古博城以及其他灌江府各地商戶百姓的臉色,不知道還以為這次雪災,他們受災才厲害。 明明關外才損失慘重,許多部落甚至死傷過半,羊群更是無一幸免。 再看看人家關內(nèi),雖說也經(jīng)歷雪災,但像沒事一樣。 他們雖在關外,也知道雪災時灌江府的情況,沒炭火的發(fā)炭火,沒食物的發(fā)食物,沒房屋的安置住處。 不管哪一點都是不他們能有的。 也有些因為這些事起了貪婪的心,可看看人家的城墻,看看人家的城門,你的鐵騎能踏過去嗎? 人家兵強馬壯,你打得過嗎? 還不如老老實實做生意。 今年雪災,人家關內(nèi)還給他們一些優(yōu)惠,買貨物贈送一些鹽巴,說是他們也受災了,幫幫忙,連買羊羔的價格都低了點。 至于灌江府百姓的臉色? 到底為何這樣難看?。?/br> 難看的原因,已經(jīng)在灌江城了。 那就是灌江府的新知府已經(jīng)到了。 別看新知府比紀煬大近二十歲,但剛過來,就對紀煬作揖道:“紀大人的威名,下官早有耳聞了。” 官場上,也不論什么年齡,自然還是按職務稱呼的。 不過看向紀煬,看他風神俊茂,眉宇俊朗,那身官服在他身上穿著,那就是明顯的華衣,到自己穿上,只剩一身官場氣。 新知府咋舌,幸好紀煬已經(jīng)成親,否則他這相貌,這本事再回汴京,那多少人戶都會明搶。 “在汴京跟吏部交接的時候,就聽說去年灌江府雪災的事,二十年不遇的雪災,您跟夫人兩人卻能處理得十分妥當。無一人傷亡不說,還在第二年立刻組織起來耕田,下官實在敬佩?!?/br> 這位新知府二十八歲中的進士,當官也有十三四年,能在這個時間升任知府的,定然也有些本事,更是從知縣做起,所以對實際的公務很是了解。 不懂政務的人看來,可能覺得厲害,但也就那樣。 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明白,從九月開始預防,能立刻組織府內(nèi)百姓清雪,組織小吏捕快兵士巡查,這是何等的行動力跟掌控力。 隔壁涼西州知州,今年把雪災處理得也很好,災后的亂象全都沒發(fā)生,人員傷亡控制在百人以下。 但就是怕對比。 不過誰也沒拿紀煬這種教科書般的應對方式對比,實在太欺負人了。 越是到危難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能力。 紀煬的能力,毋庸置疑。 紀煬笑著客氣:“以后灌江府還仰仗您,你說笑了?!?/br> 他們這邊和和氣氣,手下人則一臉難受。 新知府帶來的班底頗有些不服氣,來了新領導,你們這些舊人怎么這個表情,難道是想排擠新知府? 他們自然是忠心的,可隨著一點點交接,灌江府內(nèi)里的事實在讓人震驚。 要知道其他地方,百姓能擁有自己田地那都是少數(shù)人家。 可換做灌江府,上次平分土地可不是鬧著玩的。 家家戶戶基本都是普通農(nóng)戶,稍微田產(chǎn)多點的,則要客客氣氣,遇到修路修水渠救濟雪災的,也要多出力。 百姓互相監(jiān)督,誰家大肆購置田產(chǎn),兼并土地,便會被周圍人舉報。 那些商賈更是要小心做人,苛待工人?那伙計們會聯(lián)合起來,將商賈告官的。 靠著底下百姓自己監(jiān)督,極大遏制這些人的發(fā)展,稍有不慎,就會被告上府衙。 什么? 灌江府對商賈豪強限制太多? 不爽你可以走啊。 走是不可能走的,先不說這里都是祖業(yè)家產(chǎn),再者西北幾個地方,哪里比灌江府更安定? 沖著官府不收苛捐雜稅,已經(jīng)可以了。 這種好地方讓他們走? 他們傻嗎? 新知府跟他們的親信,只覺得去過那么多地方,辦過那么多差事,灌江府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 更別說百姓們受教育程度,就算是個老太婆,也認識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 各個縣城的醫(yī)女更是很多,極大保障很多人的健康。 灌江府能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實屬罕見。 等他們再回來,對紀煬的態(tài)度,那不用說。 而紀煬跟林婉蕓已經(jīng)在打包行禮,他們一行人不日便要前往汴京。 這次回去,倒是不那么著急,慢慢趕路即可。 不過到底帶誰回去,又是一件事。 玉敬泉跟凌俊鵬肯定是不帶的。 衛(wèi)藍作為灌江府的捕頭,同樣不能離開。 而身邊小廝平安,家丁辛順一行,丫鬟素竹等人,肯定要跟著回汴京。 至于小吏? 其中“背叛”梁王的小吏蔡源,則不會不回去,就算回也要避避風頭,否則正撞槍口上。 紀煬已經(jīng)給他在灌江城里安排了個七品的職位,只要好好做,以后不會虧待。 剩下的小吏里面,佃戶出身的小吏魯戰(zhàn),還有小吏岳文塞則會跟在紀煬身邊。 那個書生龔選要留在官學好好讀書,他的科舉之路還未結束。 除開他們,灌江府里自然還有不少得力干將。 算來算去,愿意跟著他去汴京的小吏竟然有十七八個,紀煬選了其中五六個隨行。 還有個外鄉(xiāng)人卡里,這會興奮地不行。 他來的時候帶的人就不多。 如今離開,同樣不要太臃腫的隊伍。 再說了,把這些人都帶走,灌江府還要不要發(fā)展了。 能被紀煬點名跟隨的眾人自然立刻回家收拾行李。 汴京! 要去汴京了! 他們有多高興,不能跟著紀煬離開的官吏們就有多難受。 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人人都知道,紀煬未來前途無限。 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會離開。 紀煬看著眾人,笑著朝默契來送行的知縣們道:“都說宰相起于州郡,又有人說,官之至難者,令也?!?/br> “我在汴京等著諸位。” 這既然是鼓勵,也是夸贊。 雖說本朝沒有宰相的職位,但當朝大學士也有首輔之實。 紀煬說在汴京等他們,那就鼓舞他們,好好做事,回頭或許汴京再見。 那時候,大家就不是這七品芝麻小官了。 人群里的知縣們齊齊拱手。 他們在灌江府這幾年學的東西,實在帶來太大改變。 作為長官的知府紀煬,是他們最要感謝的人。 有紀煬做上司,根本不用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要好好辦差,只要為百姓做事,他就不會為難任何人。 很多人隱隱覺得,再也不會有紀煬這樣好上司了。 新知府看著,心里更是感慨。 他做官這么多年,屬下是真心送行,還是虛情假意,一眼便能分辨。 此刻府衙眾人的表情,顯然是真心的。 紀煬辦公務厲害,跟屬下相處也厲害。 他這樣的官員調(diào)到汴京,各處不搶著要才奇怪了。 閑話并不多說,紀煬交接好之后,還是找了個人少的清晨離開。 天還未亮,車馬已經(jīng)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