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縣 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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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今年才來,根基不穩(wěn),不能做這種招人恨的事。 現(xiàn)在很多工作推不下去,就是因為和離的問題。 還好還好,紀知縣來一次,竟幫他們解決這樣大的麻煩,有他開口,扶江縣的和離再也不是問題。 紀知縣! 大好人! 所以紀煬帶著人離開的時候,縱然是大清早,章善還領了手下相送。 這次走的依舊低調,他畢竟是去上任,不是做其他的。 來的時候四匹馬四輛馬車,走的時候又多了一輛,這自然是韓家馬車。 韓瀟帶了兩個仆從跟著,雖說他表情還是很喪,但紀煬竟然硬生生看出點激動。 也是,要回自己老家了,多少有點不同。 韓瀟家就在紀煬即將上任的三合一縣城中的原裴縣,也是紀煬這次要去的地方。 紀煬越來越覺得,自己被分到太新縣,不僅不是偶然。 估計跟認識韓家也有關系。 汴京那邊早知道這件事,也更知道他會攛掇韓家。 只是不曉得,這主意是陛下想的,還是林大學士,又或者文學士出的。 反正,挺損。 韓瀟估計還以為是自己想通了。 沒想到朝廷那邊都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們現(xiàn)在要穿過整個涼西州,估計走個八天時間,便能直接到任職的太新縣。 灌江府的灌江城不用過去,那邊知府都沒到,去了也是白去,直接去任地就好。 三合一的太新縣,之前也說過,左邊劉縣,中間裴縣,右邊鮑縣。 三縣合一之后,太新縣的衙門便設在中間的裴縣,如今都喊裴地。 不管后面的稱呼怎么變,前面那個裴字似乎一直壓在上面。 紀煬要去的衙門,便是居中裴地衙門。 也就是說要跟有私兵的裴家人接觸。 韓家在路上,著重說了裴家。 當初韓家也在這地方住,算是與世無爭,裴家也不理他們,一直算是相安無事。 這裴家性子極差,動輒打殺,對地方的百姓更是奴役。 韓瀟嘆氣:“他家確實有萬般不好,可能在裴地待下去,成為這里最大的家族,一手遮天,只因他有私兵。” “裴地有民三萬,一萬五都能被他們招來當私兵。便是尋常時候也有五千,幾乎是其他兩萬五千人供養(yǎng)裴家?guī)装偃烁@五千私兵?!?/br> 五千私兵,這數(shù)目確實不少。 朝廷沒管? 但紀煬卻抓了另一個重點:“尋常時有五千,那另外所說的一萬五,是因何而來?不尋常的時候?” “不尋常的時候,自然是關外古博國來犯?!?/br> 紀煬聽此,開口道:“也就是說,官府默認私兵的事,是因為裴家是抵御外敵的主力?” 別說一萬五,就說五千日常訓練,還吃喝不愁的兵士,已經(jīng)是古代戰(zhàn)斗主力。 有這么龐大的私兵,官府卻睜一只閉只眼,只能因為他們會抵御外敵。 朝廷不想有敵人侵犯,當?shù)匕傩找膊幌?,把持一方的裴家更是如此?/br> 所以便形成奇怪的默契。 對朝廷來說,這么多人的糧草安置,日常訓練,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有裴家?guī)兔Φ钟仓皇菗p失一部分被他家貪墨下裴縣稅收而已,用小利換沒有外敵入侵,算是默認的交易。 但一切都講究個平衡。 裴家沒有維持好這個平衡,他對裴地搜刮太厲害,本地治安又沒有官府維護,所以亂象橫生,百姓民不聊生。 以至于兵禍四起。 朝廷見此,便開始著手整頓。 但這會想整頓,已經(jīng)有些為時過晚,讓裴家發(fā)展的太過了。 畢竟所有事情都不能如預料中進行。 裴家此時想的也不難猜,他家辛辛苦苦經(jīng)營裴縣,好不容易讓裴縣近乎成為他家私產。 你們這時候想伸手從我兜里要回去? 那不可能。 他們裴縣的事,別人無權過問! 這大概就是朝廷管轄寬松,有些近乎失去管轄權。 如果再發(fā)展下去,只有分裂一個選項。 那必然不是承平國君主愿意看到的,更不是百姓們的意愿。 但這里面,百姓意愿幾乎被忽略不計。 朝廷拿他們來換邊關穩(wěn)定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拋棄他們,在沒有律法,沒有監(jiān)管的情況下,把他們交給裴家管理,這里不就是法外之地。 有律法的地方,日子尚且不好過,何況法外之地。 在紀煬看來,應該憤怒的不該是利益交換方的裴家,分明應該是百姓。 他們才是用血淚換邊關安定的人。 可他們不會怨恨,也不知道怨恨。 他們年復一年,為明日的口糧發(fā)愁。 說到底,不過撥亂反正四個字。 讓這個三合一的太新縣,成為有律法,有監(jiān)管,有保障的地方。 不過裴家縱然萬般不好,能抵御外敵,紀煬便把負一萬分的印象分加上九十分。 雖然對百姓們來說,外敵來了是剝削,裴家在的時候也是剝削。 相比之下,還是敵人更殘忍點。 所以這個九十分還是加上吧。 這路上的八天時間,紀煬一行人還在學習灌江府的方言,至少要把日常所說給學會。 否則到那之后,簡直一問三不知。 他們里面,紀煬跟林婉蕓學得最快,幾次模仿已經(jīng)有些樣子。 其次的玉敬泉,衛(wèi)藍,也還行。 只有凌俊鵬,一開始學就頭疼,韓家?guī)淼囊粋€會醫(yī)術仆從給他診脈,診了幾次都說沒事。 也讓人哭笑不得。 江小子跟江乖乖也在學,估計他倆年齡小,學習的速度不比玉敬泉他們差。 特別是乖乖,說起話有模有樣。 凌俊鵬見江小子說得還行,干脆道:“我教你使槍法,你以后給我當翻譯算了?!?/br> 江小子今年九歲,平日吃飽喝足,已經(jīng)有大孩子模樣,讓他跟著凌俊鵬似乎也不錯。 聽此,江小子當場拜了師,以后跟凌縣尉學他家祖?zhèn)鳂尫ǎ?/br> 這槍法還是扶江縣凌家湖老人家翻家底翻出來的,應該是以前遷徙到這里的兵士留下。 凌俊鵬練了兩年多,如今很有些模樣。 估計這就是天賦? 現(xiàn)在還可以繼續(xù)喊凌俊鵬為凌縣尉,畢竟馬上要上任了! 邊趕路邊學習,他們這一路過得十分充實。 汴京的繁華已經(jīng)拋到腦后,扶江縣的平靜也已經(jīng)是過去,迎接他們的,是新的地方。 越往西邊走,越是寒冷。 不僅因為已經(jīng)到十月底,更因為灌江府的冬日比其他地方要長。 到了冬日,這里更是冰雪覆蓋,風霜像鋒利的刀刃一般。 此地的百姓,生來都比其他地方的人受苦,也生性更加堅韌,萬中無一的地方磨煉了他們的意志。 走著走著,被紀煬圍得嚴嚴實實只剩倆眼睛的林婉蕓忽然指著前方,一邊騎馬一邊扭頭看向紀煬:“看,那是,是雪山?” 遠遠看過去,再往西北的地方,竟然有座冰雪覆蓋的雪山? 只是距離太遠,若有若無的模樣甚是夢幻。 韓瀟見他們夫婦倆騎馬,只開了條馬車的小縫隙道:“是雪山,只要天氣晴朗,偶爾看到雪山?!?/br> “從東到西,途徑鮑縣,裴縣,劉縣的清澈河流,那水便是雪山之水?!?/br> “只是能看見而已,如果想要到雪山附近,騎馬也要一個多月?!?/br> 不僅因為往那邊路難走,跟因為遠。 這也進一步說明,那邊的雪山有多高聳。 “看到雪山,也就說明,我們離裴縣更近了?!?/br> 韓瀟習慣性喊鮑縣,裴縣,劉縣,顯然還沒習慣三縣合一,紀煬也不去糾正,不過再去看夢幻般的雪山時,那雪山已經(jīng)消失。 看來方才能看到,全因為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