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縣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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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升官也是要看學生“升學率”,放古代就是能不能考上童生,秀才,舉人,進士。 扶江縣沒這個底蘊。 劉夫子自然也明白這些,可他聽過紀煬的志愿,又見了此地百姓學習的熱情,那片拳拳之心促使他留下。 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扶江縣官學,學生已經(jīng)超過一百,rou眼可見,等到發(fā)非編戶們安穩(wěn),學生人數(shù)能直升兩百。 學生的條件滿足,紀煬自然要攛掇夫子的事。 只要給灌江府韓家下的聘書成了,劉夫子也會正式成為劉教瑜,從此正式走上教職官員體系。 如果他這邊做出的成績好,考出不少的秀才,舉人,甚至進士,那就是平步青云之路。 有一天去汴京禮部為官也有可能。 而且這一路教下來,人脈不可估量。 紀煬給他請的官,也便是為官的第一步。 劉夫子聽說此事時,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他年初過來,也沒想過今年就有機會當上教瑜。 可他們知縣大人的手腕,這似乎又不是什么難題。 劉夫子激動拱手作揖道:“謝謝知縣大人了。” 說罷,忍不住補了句:“來扶江縣,還真來對了?!?/br> 留在潞州等著候補當夫子,再等著被提拔,還不如到扶江縣做事更好。 雖說扶江縣的學生確實沒有底子,但這里的學習風氣卻極好。 這也有知縣大人耐心引導的緣故。 現(xiàn)在他們扶江縣不論男女老幼,都熱愛習字。 最直觀的原因便是,只要習字,那在縣城三個作坊做事,工錢都翻倍。 在讀書人眼里,這個原因俗了些,但也最有效。 所以灌江府韓家對這種情況一時心情復雜。 他們家世代耕讀,自然對愛讀書的地方心有好感,他們剛來扶江縣的時候,見幾乎家家都在習字,沒有紙張的,便取些沙子練習。 聽當?shù)厝苏f,這還是知縣教的法子。 不過漸漸發(fā)現(xiàn),他們不僅對習字感興趣,對算術(shù)更是性質(zhì)濃厚。 惹得韓家專精算術(shù)的子弟韓松康很是高興,可他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只說:“他們只對最普通的加減感興趣,說是算賬方便。” 之后發(fā)覺,不僅是算賬方便,習字也只是對常用字有興趣,別說四書五經(jīng)了,詩詞歌賦更是不想學。 就連官學也有專門教導常用字跟算術(shù)的,跟他們這種正統(tǒng)文人世家一點關系也沒有。 原本很喪的韓家更是沮喪。 心里說不出的感覺。 但還是準備留在扶江縣,反正灌江府那邊回不去了,回去就被攛掇造反。 現(xiàn)在的承平國也不錯,百姓大體安居樂意,搞什么事。 留在這幾天時間,韓家卻又想離開。 因為年輕有為家主韓瀟發(fā)現(xiàn),此地不能久待,那涼西州一群人正在密謀兼并土地,以后的扶江縣也不太平。 這事說給家中族老聽,族老沉吟片刻,又觀察幾天,發(fā)現(xiàn)當?shù)刂h并沒有什么動作,嘆口氣:“走吧,任由這些人胡作非為,此處知縣也太不小心了?!?/br> “看來他管民生不錯,但是這些彎彎繞繞不太行?!?/br> 扶江縣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各處欣欣向榮,當?shù)匕傩諏ν鈦砣瞬慌懦?,甚至主動幫忙?/br> 還出過義勇之人,誰家有事他們都會幫忙。 假以時日,必然越來越好。 但涼西州那群人在,這里必然會被破壞。 也不怪當小知縣,他年歲輕,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很好了。 韓家卻經(jīng)不起折騰,也不想管這件事。 頂多在離開時跟紀知縣多說幾句,讓他有個防備。 韓家家主韓瀟甚至道:“要不然咱們家找個荒山住下算了,哪哪都是事?!?/br> 這家特性也有點意思,紀煬在知州信件里看過了。 他家好像有種獨特的喪氣質(zhì),什么都抱著最壞的想法。 前朝要亡之前,家主便帶著家眷辭官回灌江府,任憑怎么勸說都不出世。 承平國起來,他家還是怕被追究,不讓子弟去科考,到近幾年有了打算,又遇到兵禍,還有人攛掇他們一起造反。 韓家哪會做這事,趕緊收拾細軟離開,就算兵禍平了也要走。 他家是真的怕事,不過家風很好,平時樂善好施,喜歡幫窮人,所以名聲不錯。 估計也因為好名聲,才被起兵禍的人盯上。 現(xiàn)在能說出干脆躲山里這種話,好像也沒問題。 就在他家繼續(xù)收拾細軟要走的時候,紀煬帶著手下官員,再帶著鄭重的聘書前來。 紀煬當沒看到他們在收拾東西,笑著道:“灌江府韓家學識淵博,書香門第,本官特來拜訪?!?/br> 現(xiàn)在的韓家被安置在簡易房屋里,紀煬來的這間,便是韓家族老,韓家家主,還有幾個家中頂梁所住之地。 家主韓瀟聽此,下意識上前:“紀知縣謬贊,不知您來,有失遠迎?!?/br> 韓家不由得奇怪,之前涼西州那邊怎么求見,紀知縣都不去,這會怎么主動過來。 還趕在他們要走的時候過來。 等周圍人清退開,紀煬把來意說了明白,又給韓家家主韓瀟看了寫的聘書。 誰料看一眼,韓瀟差點忍不住。 這叫聘書? 重點倒是清晰,可一點文采都沒有,看著干巴巴的,當知縣的應該是科舉出身吧? 這文筆,能考中做官? 承平國的文化到這種地步了? 紀煬輕咳,倒也沒解釋,如果他說自己是買官來的,只怕韓家拔腿就跑。 韓瀟此人的來歷紀煬也清楚,他今年不過二十四,當上家主的原因,也是他族長父親前幾年去世。 家中多數(shù)人要么潛心研究詩詞歌賦,要么愛畫,要么天天算數(shù)。 只有他能擔起重任。 不過他確實很有些厲害,這次舉家搬離灌江府,是他的想法。 當然,很有韓家的特性,喪而且躲麻煩。 不過紀煬這個聘書,看得韓瀟心里癢癢,恨不得動手幫他改。 但韓瀟也知道,這并不合時宜,還是算了吧。 紀煬看著他偷瞄聘書,又提起請韓家人教學的事。 韓瀟這才正色:“承蒙紀知縣看得起,只是我家不日便要離開,這次來扶江縣只是稍稍歇腳。” 總不能直接說你們扶江縣有難,我們不想有難同當? 換做灌江府還成,這里算了吧。 “可是因為扶江縣將要被蛀蟲腐蝕,很快民不聊生嗎。” 等會,他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韓瀟震驚看向紀煬,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韓家族老也看向他。 族老緩緩開口:“知縣大人這是何意?” 紀煬懶得繞彎子,輕笑道:“三天時間,還請韓家再留三天。三天后的扶江縣,才是真的扶江縣?!?/br> 紀煬透漏的并不多,可他直接說出扶江縣的問題,更點出韓家為什么要走。 更給了自己期限。 看著像自說自話,但每一句都說在韓瀟跟韓家族老心坎上。 “你真能解決?” “不對,你早知道有問題?” “是什么計謀?” 韓瀟連著發(fā)問,只見比他年紀小的紀煬還是氣定神閑,甚至仔細琢磨了下他們端上來的茶。 “茶葉一般,回頭我讓人送來一些好的。聽說韓家族老最喜歡虎丘白云茶,韓家主獨愛宜興茶,我那恰好都有。” 虎丘白云茶,是一位禪師在虎丘山所種,其茶色如玉,味如蘭。 可惜一年只能得一兩壺。 縱然韓家族老也沒嘗過幾次,紀知縣這有? 那宜興茶雖不如白云茶貴重,卻也是世間珍品。 最重要的是,紀知縣對他們了如指掌。 如此看來,他們擔心的事,好像不會發(fā)生? “既如此,那我們便再留三天?!表n瀟緩緩道,“茶就不必了?!?/br> 紀煬笑:“好茶也要懂的人吃?!?/br> “如果三天后那些禍患都沒了,不知韓家可否愿意入扶江縣官學,那里一百二十多個孩子,只有一位夫子?!?/br> “我們劉夫子好歹也是舉人,萬不能累倒在官學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