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 第130節(jié)
庭院里的一草一木皆清楚納入眼底。 若說方才只是余光偶然瞥見了幾個朦朦朧朧的人影,眼下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就在庭院里的那一片木槿花叢后。 幾個小丫鬟正在嬉笑打鬧著,手上挎著幾個小竹筐,里頭盛了滿滿的木槿花瓣。 若是她們從那條青石小徑上繞過來,便會看到…… 青梨不敢再想下去。 她指尖才剛攥上了窗欞,身后人便急急攻了上來,將她的思緒撞得支離破碎。 眼前是庭院中燦爛明媚的景,身后則緊緊貼著一個他…… 無法回頭,青梨看不見身后的俞安行。 身體上的反應(yīng)卻因此而更加敏感。只覺這樣,比起剛剛,要更加深刻。 她忍了又忍,玉趾蜷緊又放松,唇畔終是溢出一聲難耐的嬌哼。 “……別……” 搭在紅木窗欞上的指尖纖纖,如同一截玉做的春筍般。 幾番顫栗之下,終是沒了力氣,眼見著就要松開,男人的大手伸來,擠入她指縫,緊緊扣住了她手。 他咬上她耳垂。 “……阿梨該喚我什么?” 她不吭聲,他便一遍遍地磨她。 給她,偏又不完全,力道一陣輕一陣重,癢意直從腳底鉆了上來,又怎么都紓解不了,直惹得青梨一雙長腿往他腰上纏了又纏,到底還是妥協(xié)了。 “……夫君……” 木槿花兒打著轉(zhuǎn),悠揚從枝頭落下。 剛要觸地時,被小丫鬟抬手接住,放到了臂彎挎著的小竹筐中。 她們還是愛玩的年紀(jì),常年被拘在秋水小筑里,老早便看上了主院里開得正盛的這一叢又一叢嬌艷的木槿花,只待得空時來看上一眼。 只是府里管事的行事苛刻,她們鮮少能有空閑過來,這采花的事情便落了空。 管事的是景府老夫人身邊的舊人,當(dāng)初夫人剛出嫁,要千里迢迢從姑蘇一路輾轉(zhuǎn)往京都而來。 景老夫人就夫人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一離開便牽腸掛肚的想念,怕自家女兒在婆家受了委屈,盡數(shù)挑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人給女兒作了陪嫁,管事的便也跟著過來了。 仗著自己曾在景府得了景老夫人的青眼,管事的沒少因此托大苛責(zé)別人,眾人敢怒不敢言,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也不敢多有計較,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辦好自己應(yīng)做的事。 好在今日被小丫鬟們瞅準(zhǔn)了個機會。 也不知是發(fā)生了何事,管事的一大早便被少公子身邊的元護(hù)衛(wèi)從廚房里給捉出去了。 如今少公子住進(jìn)了秋水小筑,又結(jié)了親,擺明了日后就是要在秋水小筑里長住下去的意思。 論起來,這府里實打?qū)嵉闹髯樱阋仓皇亲≡谥髟豪锏纳俟雍蜕俜蛉藘蓚€。 元護(hù)衛(wèi)可是少公子身邊的得力助手,管事的如今被盯上,到現(xiàn)在已是自顧不暇,哪里再有空來找她們的茬? 早早將自己手頭上的活計干完,幾個人一商量,便輕手輕腳地帶著小竹筐到了主院,打算采了花便走。 只是過了月門,進(jìn)得了院子里,才發(fā)現(xiàn)這處的景色比她們遠(yuǎn)看時不知要嬌俏上多少倍,又忍不住多嬉鬧了一會兒。 怕擾了兩位主子,她們特意將音量壓低了許多。 但她們還是年輕的小姑娘,聲量本就是格外清脆的,再如何小聲,幾人的動靜也早已經(jīng)從庭院傳到屋子里去了。 眼看著花兒采得差不多了,又在樹下磨蹭許多,小丫鬟們才匆匆拂落了裙裾上的花瓣,輕著步子離開。 在走到月門處時,卻又忍不住頻頻回頭多張望了幾眼。 剛開的木槿花色澤艷麗,日光在嬌艷的花瓣上輾轉(zhuǎn),流光溢彩,奪目異常。 她們沉浸于這樣好看的景色中。 殊不知在那一樹之隔后,工匠細(xì)心鏤刻的雕花窗欞上,又是何等旖旎曖昧的風(fēng)光。 一路往前走,同主院離得遠(yuǎn)了,小丫鬟們交談的聲音才漸次大了起來。 幾人紛紛從竹筐里挑出合眼的花兒來,或是簪在發(fā)髻上,或是別在耳后,打鬧的笑聲不絕于耳。 倒是有一小丫鬟腳步遲疑了一瞬,朝著主院的方向眺了一眼,開口詢問:“話說……你們剛剛可曾聽到女子的哭聲?” 余下的幾人紛紛搖頭。 那主院里如今只住著少夫人一個女主人,少公子又將人看護(hù)得緊,怎可能讓少夫人哭呢。 “定是你出現(xiàn)幻覺,聽岔了?!?/br> 眾人沒當(dāng)一回事,將這茬拋之腦后。 只剩那發(fā)問的小丫鬟還獨自一人咂摸回味著。 ……說起來,那道聲音可真是好聽,雖是在哭,但嬌嬌軟軟的,就連她聽了,也不禁有些…… 揉了揉莫名有些發(fā)燙的耳尖,小丫鬟紅了臉,不再多想,快步跟上了同伴的步伐。 綠葉從枝頭飄落,在空中晃晃悠悠了半天,最終落至窗欞前。 青梨也不知這一鬧又鬧到了什么時候。 左右她被折騰得沒力氣了,只軟軟靠在俞安行的胸膛里,任由他擺弄。 約莫記得他好像幫自己擦了身子,又給自己喂了些廚房才剛熬好的魚片粥。 俞安行雖辦起那事來總沒個盡頭,照顧起人來卻是格外的妥帖。 青梨被伺候得舒服了,躺在床上,眼眸半睜,是昏昏欲睡的模樣。 依稀看到俞安行坐在床邊,拉著她手。 “翰林院有急事要處理,我出去一趟,夜里不必等我。 都到了現(xiàn)在,他還用翰林院修撰的頭銜來搪塞她…… ……含笑看著她,說國公府被抄了家,世子的爵位被奪,修撰一職卻還保留著…… 事事都在騙她…… 青梨將手從他掌心里抽離出來,闔上眼皮,翻了個身,后背對著他,冷冷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噢?!?/br> 俞安行只以為她是累了。 替青梨掖好被子,取下幔帳上的金鉤,看那淺色的羅紋帳幔柔柔墜落,將床上人的身影遮掩得嚴(yán)實了,才負(fù)手出了門。 一路從廊下而過,葳蕤的綠葉蕪雜,從廊檐鋪垂而下。 風(fēng)將俞安行的衣袍掀起一角。 不過才從她身離開,眼前卻又現(xiàn)出她躺在床榻之上的模樣,小小的一團(tuán),乏累的不行…… 這些日子,他確實纏她纏得有些緊了。 卻也并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何不對。 他迫切地想要和她有個孩子。 目光一轉(zhuǎn),他看向籠子里關(guān)著的小雀。 ……這樣,她便不會再想著離開了…… 房門被俞安行關(guān)上,將刺目的天光悉數(shù)擋在了外頭。 青梨一人看著昏暗的帳頂,呼吸聲漸變得均勻綿長,也就這么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時,已到了紅日西沉的傍晚。 今日是個好天氣。 橘黃色的晚霞像是漫無邊際鋪散開來的輕紗,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天邊,泛著一層溫暖的色澤。 小魚不知何時進(jìn)到了屋里,就守在床邊。 青梨才剛睜眼,那點細(xì)微的動靜被小魚聽到,幔帳立馬便被掀開了。 “姑娘……” 小魚一張嘴,便習(xí)慣性地喚了青梨一聲姑娘,待意識過來后,忙又跟著秋水小筑里的下人一道改了口。 “……少夫人,您醒了,可是餓了?奴婢現(xiàn)在就令人去備晚膳?!?/br> 青梨今日確實沒怎么吃東西,但好在后頭俞安行喂自己吃了些魚片粥,也不至于太餓。 “讓人隨意備些清淡的吃食就好了?!?/br> 小魚連聲應(yīng)了,到門口喚了一個小丫鬟過來,細(xì)細(xì)吩咐了,才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 “……姑娘,管事的帶著人在門口等著,說是要見您……” 青梨身上還乏累著,本還想著多歇上一歇,但眼下人等在門口,不好推拒,便從床上起身,整理好了衣裝。 “讓人進(jìn)來吧。” 門外。 管事的站在廊下。 身后跟著的幾個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頭。 少公子離開的時候可特特警告了一番,只讓她們幾個將東西送來,除此之外,其余人萬不得再踏進(jìn)主院半步…… 偏管事的硬要觸上這個霉頭,怎么都要進(jìn)主院來。 幾個時辰前元護(hù)衛(wèi)的那些責(zé)令,好似都被當(dāng)了耳旁風(fēng)一般…… 管事的在姑蘇得了老夫人的重視,連帶著親侄女也被老夫人養(yǎng)在身邊。 聽人說,那侄女還被送到大公子的暗衛(wèi)隊里一道跟著訓(xùn)練去了,后來又依著老夫人的吩咐,隨著少公子從姑蘇到了京都,一路皆是貼身伺候著。 這般難得的待遇,一朝翻身成主子也指日可待。 卻不知在國公府的時候犯了什么事,被少公子一聲不吭派人遣送回姑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