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 第69節(jié)
俞安行立在窗畔前。 夜風吹散他的發(fā)絲,他卻半點也不覺得冷,伸手去逗弄籠子里的小雀兒。 雀兒好似還記得他,縮在角落里安靜地看他。 長指才剛伸進去,便被狠狠啄了一口。 俞安行面上不見惱意,笑意反而更深。 又回頭望了一眼浴間的方向,低低呢喃了一句。 “人和鳥一個樣,都這么不安分?!?/br> 雀兒好似聽懂了他這句話,開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似在反駁。 俞安行卻破天荒不覺得這聲音吵鬧。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元闌的聲音。 “主子,前廳有人送了信過來,說是蘇府的蘇大小姐給二姑娘的?!?/br> 俞安行回身。 她何時同蘇府的人有了交集? 頎長的身形離開窗邊。 片刻后,長指間多出了一封信箋。 火紅的漆封取下,信紙被展開。 目光觸及信箋下方落款的“蘇見山”三字,臉色倏然間便沉了下來。 哪里是什么蘇大小姐的來信,不過是蘇見山為掩人耳目的說辭。 長眸冷冷掃了一眼窗邊還在嘰喳叫喚著的小雀。 甚覺聒噪。 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雀兒正自己歡欣地撲棱著翅膀,突然一個黑影罩了過來,冷不防又被人扼住了喉嚨,怎么也出不了聲。 浴間的小門在這時打開。 俞安行松開了手。 雀兒得了自由,也不敢再出聲,只立委委屈屈地縮在了籠子的角落里。 青梨從浴間里出來,正好見到坐在桌案前讀信的俞安行。 昏昏的燭光映照在他修長分明的指節(jié)上,顏色漂亮得像一塊瓷白的玉。 她來至他身畔。 “兄長在看什么?” 話音剛落,那信紙便被俞安行收好了。 “是個姑蘇友人的來信。” 關于俞安行在姑蘇的事情,青梨從未聽他提起過,并不了解,也就沒有多問。 她才從浴間里出來,若堆雪般白皙的肌膚被熱氣熏得微微發(fā)紅,愈顯水嫩。 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俞安行的目光停在她白里透紅的面頰上。 “夜深了,meimei可先睡,若是有什么事,我再叫meimei?!?/br> 眼下確實有些晚了。 青梨掩唇淺淺打了個哈欠,應下了,又囑咐:“兄長的身子還沒全好,也要記得早些歇息?!?/br> 說完,提步進了暖閣。 俞安行看著她裊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手上一松,那封他口中友人從姑蘇千里迢迢寄過來的信箋便好似被風裹挾了一般,晃晃悠悠地被吹到了燻籠里。 火苗霎時洶涌而起,將脆弱的紙張吞噬了個干凈。 浴間里。 龍頭涌出熱湯,即便是在冬日里,浴池里的水也仍舊是溫熱的。 解了身上的衣衫,俞安行踏入浴池中。 池里是青梨才用過的水。 殘著馥郁的甜香。 倚靠在池壁上,俞安行閉上了眼,出現(xiàn)在眼前的卻是信紙上那刺眼的四個字—— 阿梨姑娘。 兩人不過才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叫得就這般親切。 他都沒有這樣喚過她。 池內的熱水熏得俞安行心內煩躁了起來。 他睜眼,往一旁的架子上看過去。 在他的衣衫后找到了一方繡著薔薇花的帕子。 他有兩條她的帕子。 不過有一條被他用來握了他的東西,變臟了。 和她的小衣一樣。 只剩下一條了。 俞安行拿起那方帕子,上頭還隱約殘著她的氣息。 他將帕子覆在臉上,任由她的氣息侵襲他的思緒。 無窮無盡。 再出來時,暖閣里的青梨已經歇下了。 她是怕黑的,床榻邊的燭臺上還留著一盞燭火。 火苗在夜風中搖晃著,勾著人往前走。 俞安行腳下的步子一停。 皂靴轉了個方向,朝暖閣而去。 沉沉的身量上了床榻,連帶著垂落在地的帷帳都跟著晃了晃。 俞安行的身形是高大的。 躺在床上,大半地方便都被他占了去。 屋內炭火燃得足,再加之暖閣里還燒著地龍,像是春日般的溫暖,半點也察覺不到外頭的冷意。 衾被里的青梨睡得正舒坦,入了夢鄉(xiāng),渾然不覺身旁已多了一個人,且正在虎視眈眈地瞧著她。 朦朦朧朧中覺得有點熱了,索性便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翻了個身,凌亂的衣領正好撞進了男人眼中。 俞安行的目光停留在她分明的鎖骨線條之下。 大手不安分地環(huán)至她身后,勾起她小衣的系帶,輕輕一扯。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撲簌簌從窗邊落下,給世間萬物都裹上了一層耀眼的銀霜,在夜燈的照耀下泛出一層薄薄的光。 推開窗時,入目可見一片柔軟潔白的新雪。 院子里盛開著的紅梅被風吹下,半掩在堆積的雪花之下,顯出一層淡淡的粉嫩顏色,帶著暖熱的溫度,惹得那雙精致的眸子一暗。 才從枝頭掉落,紅梅帶著清新的花香,在皚皚的雪堆中愈顯高潔,帶著暖熱的溫度,在粗糲的掌心中融化,甜香彌漫,充斥在唇齒間。 分明已經掀開了被子,身上卻反而更熱了,好似睡在火爐之上。 睡夢中的青梨忍不住皺了皺眉。 身子不舒服地輕輕挪動,卻剛好將自己往躺在身畔的火爐前送了送。 雪花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沉沉雪夜里紛紛揚揚落下,在窗畔聚積成了圓潤飽滿的形狀,霎是可愛。細膩的堆雪輕輕挨蹭過俞安行的面頰,像是在主動逢迎。 夜更深,火爐變得更熱了。 外面卻是一片凍人的冰天雪地。 厚厚的雪花堆積在瓦檐之上,銀裝素裹,天地間是一片瑩白的蒼茫景象。 作者有話說: 持續(xù)卡文……頭要禿了…… 第48章 雪 【四十八】 雪一夜未停。 至晨間時, 國公府各處院子和道上的積雪已有膝蓋深。 天還沒亮,小廝身上穿著厚厚的冬衣,由著管事的差遣, 拿起鏟子去除雪。 沉香苑是世子爺?shù)脑鹤? 無一人敢馬虎偷懶。 熱火朝天干了一會兒,幾個小廝都哼哧哼哧喘起了粗氣。 天兒冷, 鼻腔里呼出的氣息在剎那間便變成了白花花的一團霧氣。 暖閣的床榻上,帷帳悠悠垂落在地, 掩映著床榻上兩人的身影。 青梨仍舊在閉眼睡著, 中衣幾欲要被人全解開了, 細膩的肌膚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紅痕。 雖身上的被子已被她都給踢開了,但額間仍舊還是被熱意熏得鬧出了一層薄薄的香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