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參悟輪回道的人，又豈會愚蠢？

    不過是看得太透，以至有些放浪形骸。

    這一點，倒像是……

    大司徒閉了閉眼，他沒想到，哪哪兒都能看到那個討厭的家伙的影子。

    明明都消失了千萬年了，還是陰魂不散。

    大司徒面容遮掩在黑紗之下，倒是沒有誰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

    不算寬大的會客室里，氣氛漸漸古怪了起來。

    院長面上無喜無悲，裝聾作啞。

    鬼月君鳳眸凜冽，不退分毫。

    大司徒樂得看戲，鄭齊山則是冷汗津津。

    “并無不妥。”

    最終，院長緩緩開口。

    得到這么一個一聽就是敷衍的答案，一向乖張的鬼月君竟也不惱，反而綻出一抹絢爛的笑來。

    這笑容本該與鬼月君陰鷙的氣質(zhì)不搭，然而此時卻讓人覺得耀眼炫目極了，似是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妖冶而危險，又帶著蠱惑人心的奇異魔力。

    不過在場到的人都不是那么好被蠱惑的。

    他們皆是從這個妖冶奪目的笑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是鬼月君即將發(fā)難的前奏。

    也果不其然。

    鬼月君站了起來，在會客室內(nèi)緩緩走動，有一下沒一下地鼓掌，每一聲脆響，都響在眾人的心頭，讓人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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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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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章 老而不死是為賊

    鬼月君嘴角揚起的弧度卻多了幾分嗜血的意味，一雙暗金色的眸子滿是寒光，甚至，有了一絲殺意。

    “一個個的，真當(dāng)本君是傻子不成？”

    院長無視掉鬼月君的殺意，淡淡道：“鬼月君自己也說，書中不過是些真事，既是真事，又能有何不妥？”

    這可是鬼月君的原話，院長拿此來堵她，總是挑不出什么錯處的。

    然而院長錯估了鬼月君。

    “呵，遮遮掩掩，藏頭露尾的鼠輩?！?/br>
    鬼月君緩緩開口，蒼白陰鷙的臉結(jié)了一層化不開的寒霜，卻不止針對院長，還有大司徒，以及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出的鄭齊山。

    若說以往鬼月君的語氣僅僅是桀驁，但是現(xiàn)在，就成了徹底的不敬，她甚至是以睥睨之姿掃視著會客室內(nèi)的三人，言語間的張狂與狠厲幾乎要溢出來了。

    哪怕是笑得燦爛，但若此時鬼月君伸手扼住誰的咽喉，甚至扭斷他的脖子，不會有人感到分毫意外。

    這是第一次，鬼月君明目張膽地露出自己的兇性。

    鬼月君這般舉動，超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哪怕是院長和大司徒，亦是如此。

    先前幾人想到了鬼月君會生氣，但是絕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如此的放肆。

    是的，放肆。

    挑釁和無禮，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鬼月君此刻的舉動了。

    雖然這些年鬼月君聲名鵲起，而院長和大司徒都十分低調(diào)，但是毋庸置疑，他們之中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深不可測的存在，而鬼月君，不過才渡劫初期罷了。

    所以，鬼月君的行為怎么看怎么不明智。

    院長面皮繃緊了，若非鬼月君此時不能除，她絕對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個教訓(xùn)！

    也是很多年，沒有人敢這么跟她說話了呢！

    然而想到自己要做的是，院長只得將怒火壓下，維持住了自己一貫的形象。

    沒關(guān)系的。院長勸慰自己。

    這一次，鬼月君可是連她都不知道底細的大司徒都開罪了，就算她不計較，大司徒也絕不會輕拿輕放。

    然而院長卻是算錯了。

    若是當(dāng)年，大司徒興許會嚴(yán)懲如此放肆的鬼月君，但是如今的他，對榮辱，都看淡了。

    他只是因鬼月君的舉動有些驚訝，感慨一句好一個狂妄的后生，此外就沒有更多了。

    大司徒出乎意料的沉默。

    本就僵硬的氣氛此刻已然降至冰點，鬼月君還尤嫌不足地又添了把火。

    “既然不能開誠布公，這客卿之位，本君不要也罷?！?/br>
    鬼月君最后目光定格在院長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暗金色的眸子滿是不屑和諷刺。

    音落，竟是直接轉(zhuǎn)身離去，分毫不顧及院長的顏面。

    臨走還不忘刺一句：

    “老而不死是為賊，院長，好自為之?！?/br>
    一句“老而不死是為賊”，讓一向人前平靜的院長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鬼月君！

    好生狂妄！

    她幾乎控制不住直接毀滅的欲望，目光死死盯著鬼月君，似是想燒出一個洞來。

    老而不死是為賊……

    這句話雖是沖院長說的，大司徒卻也忍不住對號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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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7章 狂徒

    不過大司徒卻沒有多少憤怒，因為，他也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老而不死是為賊嗎？

    大司徒苦笑，若是能一死了之，對他而言倒是一件幸事。

    但，一個罪人，如何敢奢求解脫？

    *

    鬼月君在賭，賭院長會開口挽留。

    哪怕不顧及冥界，鴻初書院也要顧及自己的名聲。

    若她也臨時退出，就算是對外可以推脫說是鬼月君性子桀驁，不堪束縛，但有北洲事跡在前，外面總少不了會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

    “鬼月君留步?！?/br>
    果不其然，鬼月君手碰到門把時，院長終于出聲了。

    理智壓過了感性，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確的。

    藏書閣內(nèi)，對這一切了如指掌的蕭鏡水嘴角勾起一個笑來，一切盡在掌握。

    鬼月君神色未變，甚至頭也不回。

    “放心，本君不會拿鴻初書院分毫?！?/br>
    鬼月君此刻自然不急著做出和解之態(tài)，如若不然先前那一番就成了做戲了。

    ——雖然她的確是在做戲，但是她不能讓別人也這么想。

    鬼月君的一番話對院長來說簡直是赤裸裸的諷刺，她若是真那樣做了，豈不是小氣？

    院長壓下怒火，道：“鬼月君誤會了?！?/br>
    鬼月君聞言倒是轉(zhuǎn)了頭，然而一張嘴仍是毫不留情：“本君與院長，沒有誤會不誤會?！?/br>
    還不待院長解釋什么，鬼月君就繼續(xù)道：“院長既然想拿本君作筏子，就休怪本君翻臉無情?！?/br>
    鬼月君冷冷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倨傲，狂妄，卻又極為自信。

    說罷，又是要走。

    院長頓時心生慌亂，聲音忍不住抬高了些許：“等一等！”

    她算是看出來了，鬼月君就是個混不吝。

    有冥界做靠山，自己實力也是不俗，壓根就無所忌憚。

    對這種人無論是施壓還是繞圈子，都沒有用。

    因為這種人壓根就不會將你放在眼里，若是繞圈子，她只怕不耐煩等待直接走了。

    院長心中暗恨，冥界怎么縱出鬼月君這么個祖宗？！就算鬼月君參悟了輪回道，他們供著也情有可原，但是縱出這么一副鬼性子，真不怕有朝一日反噬了自己嗎？！

    若是冥王知曉院長此刻心思，必然苦笑。